Part11 雷霆之怒（2）

贺文攸白天正常上课，放学后经常去穆家求教，运气好的话晚上回去时肖永灿没来找麻烦，这就算躲过一劫。不用去穆家的时候贺文攸赖在学校不走，韩语晗陪着他，帮他补习因为上课睡觉而落下来的重点。

要说上课睡觉这个事吧，贺文攸还真不是有心的，奈何隔三差五有人在他耳朵边上叨叨到三更半夜，身边又堆了一堆烦心事，除了课堂他实在逮不着睡觉的功夫。

有时当天的课程不重，贺文攸不用韩语晗帮忙补习，还是不愿意回家，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两个小时，韩语晗知道他辛苦，安静地在一旁陪着他，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

开学那天韩语晗预计自己大学几年要匀给贺文攸半个脑子帮他分担学业，现在来看，半个脑子可能不够用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韩语晗心里又酸又涩，更多的是心疼，他自嘲地想，除了不给你添麻烦，什么都做不了吧。

在韩语晗将杂乱思绪理顺前，贺文攸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缓缓坐起身，韩语晗立即收起负面情绪，帮他稳住险些掉下去的外套，微笑着递了杯水过去。

贺文攸打了个哈欠，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韩语晗如玉般温润的笑颜，心里流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情不自禁道：“有你在身边陪着真好。”

韩语晗温柔地笑了，半阖眼帘，掩住了似海的深情，温声道：“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都在的。”

“我需要。”贺文攸脱口而出，一把抓住了韩语晗的手腕。

韩语晗含笑垂首，神情落寞。

情场失意，义场得意，有韩语晗这个好兄弟扶持，贺文攸的生活也不算太惨淡。

这样又熬过了半个多月，贺文攸居然练出一套本事，耳边即使雷声震天，只要肖永灿不动手碰他，他都能当做听不见一样安然入睡。

肖永灿重拳打到棉花上，次数多了，独角戏唱的没劲，也就不再闹了，每天和贺文攸冷战，连贺文攸早晨送他上学也不让了。

贺文攸借坡下驴，非但没有任何不快，反而觉得因祸得福，这么一来，每天晚起半个小时，能天天吃到韩语晗做的早饭，上学也不着急了，几点出门几点到校全都有人替他考虑，连脑子都不用带。

风平浪静下埋藏着波涛汹涌的巨浪，日子过得当然没有表面上那么惬意。

某日，下午没课的贺文攸又一次去穆家学艺，待到傍晚准备离开，正好穆嫣然要参加一场音乐会，就跟贺文攸一起出了门。

两人的车没有停在一个方向，因此走到门口便准备分道扬镳各找各车，穆嫣然跟贺文攸挥挥手，笑着说了声拜拜。

“拜拜。”

互相道别后，贺文攸先转身找车去了，穆嫣然也没打算停留，可是忽然想起自己忘带门票，又返回家里去取。

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是专门出来送贺文攸的。

这个不知情的人说的就是拐角处盯梢的肖永灿，肖永灿此刻目光阴冷，凶狠地盯着空荡荡的大门。

不得不承认穆嫣然确实条件很好，一看就是个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长的好看，气质温柔，和贺文攸站在一起，若非取向不合，还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

贺文攸还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他已经找到停在路边的车，坐进驾驶位，打着火，亮左灯，轻踩油门起步。

今天收获颇丰，学到了新的技巧，贺文攸心情不错，将车子启动后，刚准备加速，忽然一个人影窜到他车前。

贺文攸猛地一惊，立即踩了刹车。

距离前人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车子及时刹住了闸，贺文攸看清那人的脸，面色骤变，打开车门，冲下车去快走两步，把人拉到路边。

“你干什么呢？”

肖永灿寒着脸看他，双眼通红，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想要我，就撞死我吧！”

“你……”

大街不是吵架的地方，肖永灿这么一闹，别的车都没法走了，后车车主很快鸣起了喇叭，示意他们尽快让路，贺文攸回头看了一眼，收起烦躁的情绪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说完拉着肖永灿走到车边，开了副驾门给他推进去，自己也重回驾驶位，驱车回家。

Part12 全面爆发（1）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肖永灿怒不可遏，贺文攸脸色更差。

车程大约半个多小时，两个人到家时韩语晗正在客厅跟王姐聊天，本来想着今天贺文攸应该回来很早，便给王姐提议做几道贺文攸会喜欢的菜。

肖永灿拧开钥匙踹门而入的时候，韩语晗和王姐都吓了一跳，韩语晗第一时间回头，看到贺文攸拉着肖永灿的手腕发怒：“你太没教养了，给他们道歉！”

肖永灿拼命挣扎，他的力气比贺文攸小很多，当然挣脱不开，贺文攸不肯让步，坚持让他道歉，两人谁也不怂，就这样互相拉扯着。

韩语晗给王姐做了个眼色，王姐心领神会，连东西都没拿就先逃离战场。

王姐一走，肖永灿更放肆了，骂骂咧咧地道：“我踹个门就要道歉，你家门怎么那么金贵啊你怎么不跟门过去啊！放手！”

眼看着贺文攸气得脸色煞白，韩语晗虽然知道不该掺和他们的事，但是见不得贺文攸这么难受，还是上前一步，揽过贺文攸的胳膊劝道：“算了文攸，没事的。”

贺文攸看韩语晗眉头微蹙，神情急切，显然是非常担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严重，深吸口气，强压住冲天的愤怒，真的松了肖永灿的手。

哪知道肖永灿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把怒火燃到了韩语晗身上，大声吼道：“关你什么事！”

他对韩语晗早已不满多时，现在和贺文攸吵架，平白让韩语晗看笑话，正愁没处撒火，韩语晗自己送上门来，这好机会当然不可能放过，当下瞅准韩语晗没防备，抬起手用尽全力朝人家脸上甩去。

韩语晗没想到肖永灿会突然发难，但是贺文攸眼疾手快，狠狠攥住肖永灿伸过去的胳膊，反手一推把肖永灿推了出去。

贺文攸动起手来哪是肖永灿吃得消的，那一推用了很大力气，肖永灿重心不稳，一下就跌倒在地上。

“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你……你……”肖永灿难以置信，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温柔体贴永远带着微笑的贺文攸，那个就算半夜被嘲被骂也从来不还嘴的贺文攸，竟然为了韩语晗对他动手，那么用力地把他推倒。

别说肖永灿没见过贺文攸这样，连韩语晗都不知道贺文攸能被人气到这种地步。

屋子里的气氛异常尴尬，肖永灿坐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更没有去答贺文攸的话，韩语晗与贺文攸并排而站，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贺文攸的手腕。

Part12 全面爆发（2）

僵持了好久，三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平静了，贺文攸弯下身子把肖永灿扶起来，无力再吵。

“你没事吧？”贺文攸问。

肖永灿撇过头不回答。

贺文攸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说：“要不你先搬走一段时间吧，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冷静。”

“你什么意思？”肖永灿露出嘲讽的笑容，咄咄逼人地问：“打了我还要甩了我？”

肖永灿不再大吵大叫，却还是无理取闹的态度，贺文攸实在太累，一点都不想再纠缠下去，现在只想把肖永灿哄回去，让自己清净清净。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种事，先冷静几天以后再说好吗？今天我们心情都不好，再说下去，我们真的无法挽回了。”

这是沟通，也是警告，说的极其认真。

肖永灿怂了，默默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像个神经病似的，贺文攸让着他的时候他恃宠而骄，贺文攸真的翻脸，他又害怕。

他不想分手，他爱贺文攸比爱自己还要深，绝对不能失去贺文攸，刚刚贺文攸对韩语晗表现出的维护也让他害怕，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僵持下去结果可能更坏，咬着牙思量再三，最终点头妥协，答应暂时搬走。

贺文攸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带着肖永灿回屋收拾行李，肖永灿给自己留了后路，既然说的是暂时搬走，就没有拿换洗的衣服，只把常用的洗漱用品带走了。

“文攸，你会不要我吗？”

临走之前，肖永灿红着眼睛问贺文攸，贺文攸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想起下午肖永灿冲到自己车前的一幕，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开车亲自把他送了回去。

肖永灿家离的并不是很远，贺文攸往返一个来回也就不到五十分钟。

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贺文攸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天太累了，上午上课，下午跟穆德森学艺，好不容易完事了，出门就看到肖永灿寻死觅活，回到家连口饭都没吃又闹到现在，终于安静了。

“咕噜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贺文攸一面嘲笑自己，一面按了电梯。

好饿啊，王姐没做饭就下班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

要是有葱爆羊肉就好了，还有清炒虾仁，配上喷香的米饭……贺文攸咽了咽口水，下电梯，有气无力地走到自己家门口，失魂落魄地把钥匙捅进锁眼中，转一圈。

门刚打开，浓郁的葱香味扑面而来。

贺文攸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快步冲进厨房里。

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你饿了刚好有饭，更幸运的事情莫过于你想吃葱爆羊肉的时候韩语晗正穿着围裙翻炒着锅里的葱。

“桌上有做好的，你先去吃点，这个马上出锅。”韩语晗冲贺文攸招呼一声，然后继续忙乎着手上的活。

贺文攸会心一笑，飞奔去了餐厅，餐桌上，他常坐的位置前摆了两个热好的馒头，一盘清炒虾仁，还有他的专用碗筷，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虾仁送进嘴里，顿时觉得幸福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太好吃了！

韩语晗知道贺文攸和肖永灿从傍晚吵到现在，根本没吃过饭，所以在贺文攸送肖永灿出门时就来到厨房准备食材。

“语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平常细声细语的贺文攸隔着一道墙冲韩语晗大声问了一句。

回应贺文攸的是带着满满香气的葱爆羊肉，韩语晗把葱爆羊肉放在贺文攸面前，坐在贺文攸身边，夹起一块羊肉放进他碗里。

“快点吃吧。”韩语晗笑的很温柔。

“你也吃。”贺文攸说。

“嗯。”韩语晗陪着一起，但更多还是往贺文攸碗里送东西。

“多吃点，饿很久了吧？”

“是，好几个小时了。”贺文攸满脸委屈，又塞了一大口米饭。

韩语晗温柔地看着馋猫吃食，时不时夹点食物进贺文攸碗里，看贺文攸吃的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

“再吃点。”

“嗯！”

这顿夜宵贺文攸吃得身心舒畅，等他发现自己吃不下去的时候，已经撑得哼哼唧唧叫唤了。

Part13 难得温馨（2）

刚刚韩语晗毫无迟疑的保护，明明是让贺文攸温暖的事情，贺文攸心中却没来由地生起一阵不快，现在正伸着食指朝背对自己的韩语晗脑袋上轻轻点着，道：“小时候一摔跤就哭鼻子的是谁？还学别人逞英雄。”

韩语晗太了解贺文攸，听出贺文攸不高兴了，压低声音不去惹他，但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你也说了是小时候，现在我都多大了，早就不一样了。”

贺文攸气笑了，扽起韩语晗的一只胳膊，甩了甩，道：“有什么不一样，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保护我么？”

韩语晗目光一闪，声若蚊蝇：“缺胳膊断腿也保护你。”

“什么？”贺文攸没听清楚。

韩语晗当然不会给他重复，笑着掩饰：“我说，你还不是一样细胳膊细腿的，比我强到哪去。”

贺文攸又点了他脑袋一下，“不许狡辩，我跆拳道黑带，像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么？以后有事情站在我后面，听到没？”

“听到了……”

韩语晗乖乖认怂。

被心爱的人揽入怀中，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不过为了掩饰红透的脸颊，勉强压下加速的心跳声，韩语晗学着贺文攸的语气，口不对心地说：“从小到大都是个温柔的人，非要学人家霸道总裁，学的一点都不像。”

“嘿！长本事了，”贺文攸故作凶狠，“要上天了是不是？”

说完两只手滑到韩语晗腰上，放肆地挠了起来。

“哈，哈，不要！我错了！”

“叫声好听的。”

“哥哥！哥哥！我错了！”

韩语晗一边躲避一边求饶，扭了半天，终于逮着抽身的机会从贺文攸怀中逃了出去，奔着原路往回跑，贺文攸紧随其后，凶神恶煞地说一定能抓住他。

本来人烟稀少的街道沾染了他们欢快的气息，哪里都是快乐的。

就这样追追赶赶地一路玩闹，两个人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互道晚安后，韩语晗心中难受，悄悄拿了几瓶酒躲在自己房间里面偷喝，最后也不知道是困得睡着了，还是醉得不省人事。

那天晚上，韩语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贺文攸抱着他，那种拥抱不是对兄弟的玩闹，而是对恋人的柔情，贺文攸还对他说：“语晗，你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韩语晗结结巴巴地回应：“文，文攸，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语晗，我想要你。”

“好……好……”

Part14 节外生枝（1）

梦太美，美到让韩语晗想永远沉浸其中，清早醒来内裤上一片粘稠，韩语晗满脸通红，窘迫地蜷起身，抱着脑袋无声地流泪。清醒了就不得不面对现实，贺文攸对他所有温柔都不是出自他期待的那种感情。

像无数个心痛难抑流着泪醒来的早晨一样，韩语晗蜷缩着发了会呆，调整情绪，然后把自己从床上赶下去，洗漱收拾，给贺文攸准备早餐。

王姐真是找了一份好工作，待遇高不说，还是按天算工资，韩语晗经常抢王姐的活，钱却一分不少给。

家里只有贺文攸和韩语晗两个人住，贺文攸早上连闹铃都不定了，就等着韩语晗来房间喊自己。起床洗漱时，洗手间的杯子里有人倒满水，牙刷上的牙膏都挤好了。到餐厅，吃的喝的全摆在自己座位面前。等吃完饭回房要换下睡衣，能看到当天穿的衣服也被人早早挂在沙发背儿上。

真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日子过得好不轻松惬意。

自从肖永灿来了之后这样的待遇就与贺文攸无缘了，皇帝一下变成太监，什么事都自己来就算了，还得伺候一个太上皇，真没想到现在还有重新登基的一天。

每天有韩语晗体贴入微的照顾，贺文攸整个人状态好了很多，也暂时放下了和肖永灿的矛盾，把更多心思用在准备穆德森的考试上面。

这对肖永灿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贺文攸心情好，什么都不跟肖永灿计较，肖永灿时不时找借口接触贺文攸，贺文攸也会对他好言相待，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坏事是，肖永灿压下内心所有的不安和愤怒，极尽可能把自己变成最初的样子来讨好贺文攸，依然能感觉到贺文攸温和背后的疏离，这让他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严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肖永灿乖了很多，时间如流水般，很快，他们迎来了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

南方的温度比北方高几度，但空气很潮，遇到阴雨天的话，南方零上三四度不比北方零下三四度好受多少，W市很多人家里没有安暖气，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房间阴冷潮湿，室内还没有室外暖和，开着空调，空气太干；关了空调，又潮又凉。

贺韩两家家境富裕，他们住的地方当然烧了地暖，房间里暖洋洋的，穿着单薄的真丝睡衣也不觉得冷，肖永灿家里没这么幸运，被忽冷忽热的天气折腾感冒好几次，还发了烧，最后可怜巴巴地求贺文攸在冬天收留自己，两人当前还挂着处朋友的关系，贺文攸不好拒绝，但不让肖永灿与自己同住一屋，而是打扫出了客房借他暂住。

这样明显的态度肖永灿好像浑然不知，还是以贺文攸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于是肖永灿又成了家里的常客，但他平时谨小慎微，早没了以前的张扬跋扈。

贺文攸没有正式对肖永灿提出分手，也没有再把肖永灿当男朋友对待，隐隐约约间肖永灿察觉到贺文攸在冷处理、拖时间，其实贺文攸坦言过等考完试空闲下来再解决感情的问题，可肖永灿几乎可以笃定，最终结果一定不是他能接受的那种。

肖永灿行事作风很疯狂，但人不傻，他甚至感觉到，贺文攸考试结束当天就会找他深谈，如果之前没办法让贺文攸回心转意，那么他们的关系极有可能在那天终止。

距离考试时间一天比一天近，肖永灿一天比一天害怕，无论他多么努力，贺文攸都没有改变心意的征兆，他好想让时间静止，就这么不冷不淡的在一起也好过明明白白的分开。

可时间不受他控制，纵使他千不愿万不愿，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Part14 节外生枝（2）

这天清晨，贺文攸早早出门，肖永灿在客房睡到中午才起来。

一番洗漱后出房门走到餐厅，韩语晗今天放了王姐的假，餐桌前只有他一个人。

肖永灿对韩语晗动手的事情把贺文攸彻底激怒了，肖永灿冷静后很诚恳地给韩语晗道了歉，韩语晗顾着贺文攸的面子没有抓住不放，相处到现在，两人见面也会心平气和地互相打招呼。

“早啊。”肖永灿自己盛了碗米饭，坐在韩语晗对面的位置，若有所思。

“早。”韩语晗淡淡地微笑。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夹菜吃饭，肖永灿随手从最近的盘子里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不好吃，王姐的手艺不如你，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

“谢谢。”

韩语晗客气地道谢，保持一贯的绅士风度，继续吃自己的饭，动作优雅轻缓，他觉得肖永灿话中有话，肯定会再继续，索性吃得更慢，静等对方发难。

肖永灿接着说：“有一句话说的好，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看来你深谙此道。”

韩语晗但笑不语。

又吃了一会，眼见韩语晗的碗快要见底了，肖永灿终于安耐不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如果说的不好听，你也别往心里去。”

韩语晗放下碗筷，认真地注视着肖永灿，微笑道：“没关系，你说吧。”

好像能猜出肖永灿想说什么，又好像完全都不在意，韩语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在肖永灿眼里，让肖永灿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情绪越发烦躁不堪。

肖永灿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要你一句实话，你对文攸仅仅是兄弟感情么？”

韩语晗神色不变，坦诚地说：“不是。”

肖永灿又问：“你喜欢他？”

韩语晗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大方地承认道：“是，我喜欢他。”

肖永灿放下筷子，双手交叉叠在餐桌上，专注地与韩语晗对视，面带不解，道：“在原配面前说这种话，你这个小三儿做的是不是太嚣张了？”

韩语晗淡淡地道：“你说话客气点。”

“你做的事可一点都没客气。”

“我并没有破坏过你们的感情。”

“可是你处处勾引他。”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韩语晗面色反而更加平和，不紧不慢地道：“你所谓的勾引是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事，并没有越界，还有，你为什么赶在那个时候跟他表白，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Part15 撕破脸皮（1）

这个问题直击心脏，肖永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韩语晗本身也没指望他能接话，自顾自地道：“你和文攸认识没多久，我身边就多了一个执着的追求者，那个女生条件特别优秀，是你的朋友吧？你早把文攸身边的人调查个干净，所以从最开始就很忌惮我，怂恿那个女生追我，希望我能跟她发展出感情，却没想到无论她对我如何示好，都没能让我动心。”

肖永灿听得面红耳赤，瞳孔微缩，心虚愤恨之下，目光越来越狠厉。

这无疑就是默认了。

韩语晗接着道：“但你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成功铲除我这个假想敌，却意外地了解了我的想法，才赶在我之前向文攸表白，因为你担心我先表白会比你机会更大。”

那时被缠了有段日子的韩语晗表明自己心有所属，纠缠他的女生知他单身许久，坚持不信，他便解释说，由于心上人学习至上，自己在高考后才会向对方说出心意。

这种话听在别人口中也就是个敷衍的说辞，可敏感的肖永灿心知韩语晗所言非虚，并且贺文攸就是韩语晗喜欢的人，因此加倍努力穷追猛打，赶在高考之前把贺文攸追到了手。

韩语晗的话说对了，也不全对，肖永灿比谁都清楚，如果贺文攸真的取向异于常人，那么韩语晗或许早已在他心中，绝不仅仅是“机会更大”那么简单。

这是肖永灿一直以来最大的担忧、最痛的伤口，平时不小心想到都要胆战心惊，现在被提起来更是恼羞成怒，他不想再听下去，大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和文攸表白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

韩语晗嘴角微弯，道：“没错，所以文攸要不要继续和你在一起也跟我这个外人没关系，你不要来找我麻烦。”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字字诛心，韩语晗温和的微笑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肖永灿心底，在水波不兴的韩语晗面前，肖永灿愤怒难抑，恨恨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弱不禁风的书呆子，现在才知道你也有这么好的口才，好，好！你喜欢他是不是，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了他的梦想，你舍不舍得离开？”肖永灿气到无法自持，又心算时间剩不下多少，不再拐弯抹角，干脆把正事拿到明面上提出来，“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搬出去，不然文攸会有很大的麻烦。”

话音落下，韩语晗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对他做了什么？”

Part15 撕破脸皮（2）

肖永灿将韩语晗稍纵即逝的担忧尽收眼底，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感，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身子微微向前探，隔着餐桌与韩语晗对视，给韩语晗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随后肖永灿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我把他的选题透漏给凌峰了，我记得抽签的时候凌峰的考试编号排在他前面。”

韩语晗美目含怒，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深爱贺文攸的人，他一直知道肖永灿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知道肖永灿有超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做事疯狂，却没想到肖永灿有一天会把黑手伸向深爱的贺文攸。

肖永灿比韩语晗豁的出去，他要得到贺文攸，可以不顾高考的压力在考前疯狂追求将其占为己有，丝毫没有想过对对方的人生和未来是否会有影响；可以跟踪偷窥盯梢无所不用其极，所求的不过是想要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韩语晗不一样，他做不到不顾一切，只能豁的出去自己，绝对豁不出去心爱的人，他在意贺文攸在意的所有东西，贺文攸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情绪，贺文攸笑一笑，他就跟着开心，贺文攸皱一皱眉，他就跟着心疼，从来不舍得让自己心上人有半点委屈和为难。

对于自己的恋爱观，韩语晗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是觉得爱一个人就要他开心，他也希望自己的付出获得回报，但若回报的过程会让对方为难，那他不舍得。

直到这一刻，韩语晗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样极端，不惜伤害爱人，让他痛苦难过，也要紧紧将他抓在手中。

早知如此，韩语晗一定早早地把贺文攸从肖永灿身边抢过来，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呵护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很可惜，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

肖永灿透题给贺文攸的竞争对手，这对贺文攸参加考试来说有着毁灭性的影响。

完成一幅至美的画，最重要的是画者灵感，但是想让一幅画有灵魂，每个线条，每个细节，都至关重要，需要反复尝试。

为了应对穆德森的考试，画出最成功的作品，在穆德森公开作品主题的时候，贺文攸就开始着手准备，至今已有好几个月。

这届的主题只有一个字——美。

考试方式很简单，根据穆德森宣布的主题，每个学生自拟内容，贺文攸选的是他们学校的樱花大道，每年三到四月樱花盛开时，整条街美得像仙境一般，偶尔吹来一阵轻风，片片花瓣随风飘落，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沉醉其中。

这个选题不是一般的自信。

樱花大道的花海飘香虽然美不胜收，却离他们生活太近，第一次来樱花大道的人难免被这美妙的花海吸引，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二十次呢？更不要说常年住在本市并且在这里生活学习的人。

再美的风景，天天看，年年看，也就看不出什么好看来了，于常驻W市的穆德森来说，但凡有外地亲友来到本市，樱花大道是肯定要去看看的，那些景象在他眼里早已是稀松平常，甚至可能看烦了，当然没有学生去选这样的题目。

贺文攸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樱花大道好比厨师界的白菜豆腐，越是家常越比功力，他敢画这样的作品，就是有自信将那被人看过无数次的景象画出新的美和意境，化腐朽为神奇。

几个月来，贺文攸只画樱花图，他将樱花图画了无数遍，注重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找出不足的地方进行完善，每笔每画都反复推敲，别说一片花瓣，就是一条线，一个顿点，都能决定整幅作品是俗是雅。

那时肖永灿和贺文攸感情还很好，贺文攸在自己房间作画，从来没有对肖永灿有过半点遮掩。

肖永灿将贺文攸的选题和想法透露给凌峰，凌峰又排在贺文攸前面，他上交过作品，贺文攸就没得可画了。

凌峰在绘画方面也是极有天赋，本就是贺文攸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那副樱花图即使没有贺文攸的神韵，得了贺文攸的灵感后，反复尝试多次练习，必然不会差到哪去。

“不过你放心吧，这个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肖永灿面若冰霜，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这个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就是说，毁掉贺文攸的考试还远远不够。

他还做了什么？

韩语晗当即怒道：“你不只是让凌峰抢先画完文攸的作品？”

“我没有那么做，樱花图让凌峰画了，文攸顶多是无画可画，甚至可以跟凌峰争论那副画的所属权，多没意思。再说凌峰也没把握靠那副樱花图脱颖而出，所以……在文攸考试之前，我让他随时准备向评委举报。”

韩语晗失声道：“举报什么？”

“抄袭，偷盗。”肖永灿忽然笑了，笑得很扭曲，他笑着说，“你想想啊，凌峰如果跟评委会的人举报，在穆老师家丢了作品，因此临时改变选题，再把创意灵感细节全都讲给他们听……虽然他说不知道小偷是谁，可文攸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画出樱花图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Part16 极端偏执（1）

穆德森收徒的事情在圈内很受重视，除了他自己之外，当天还会有非常专业的知名画家作为评委参加评分，考试时，考生按顺序在这些评委面前将自己的作品画出来，由评委们综合评定分数。

“不过是先后顺序的问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文攸剽窃凌峰？”

肖永灿就知道韩语晗会这么说，早已有所应对，道：“凌峰有樱花图所有的底稿和线稿图，是我从文攸房间里偷出来给他的，记录了创作到完画的所有过程，文攸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张成品图，还能证明自己是原创者吗？”

韩语晗听得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又怒又气地质问道：“你要毁了他？”

“对，如果我失去他，就一定要把他毁掉，不会便宜你这个第三者。”这样狠绝无情的话，肖永灿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以前只觉得肖永灿疯狂，现在才知道他简直是个恶魔，韩语晗强行压制住想要动手的冲动，逼着自己平静下来，片刻后，冷冷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韩语晗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还有余地，不然的话，肖永灿坦言毁了贺文攸的梦想，无异于彻底放弃贺文攸并把贺文攸推给最恨的人，让他们二人报团取暖。那怎么可能呢？

而且刚刚肖永灿问过韩语晗究竟有多喜欢贺文攸，愿不愿意为了贺文攸的梦想离开，现在看来必然是有条件可提了。

肖永灿果然没让韩语晗失望，很快说道：“按时间来算，还没轮到文攸开始作画，你现在给文攸打电话，让他弃权，然后因为愧疚而搬走，那他就不用背上剽窃的名头被圈内唾弃了，放弃考试和身败名裂，你应该知道哪种结果伤害更大吧？”

韩语晗蹙眉道：“文攸不会相信的，因为我没有动机这么做。”

“不，你有。”肖永灿纠正他，“你喜欢文攸，一直在拆散我们，好不容易把我挤走了却来了个穆嫣然，你又嫉妒又难过，一时冲动做下了伤害他的事情。”

这可真是妙招，一下解决掉最忌讳的两个情敌，让韩语晗背锅出局，又让贺文攸落榜与穆家再无瓜葛，以后不用担心贺文攸因为穆德森的关系和穆嫣然暧昧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够阴，够狠。

可那是贺文攸的梦想！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肖永灿，怎么舍得折断他的翅膀，只为了跟那假想中的情敌争风吃醋！

韩语晗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沉着脸一言不发，肖永灿嘟嘟嘴，啧啧一声，“给你机会向他表白你的感情还不好吗？要知道……”不知哪来一股莫名的悲伤，心里晃过一阵刺痛，他的语气越来越轻，一时把狠厉丢在一边，露出了真实脆弱的一面，“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深，都不知道怎么做呢。”

这话的确是发自真心的，纵然做法偏执，但肖永灿对贺文攸爱的痴狂深刻，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这样的深情，韩语晗感到不耻。

肖永灿很了解韩语晗，能为贺文攸做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因此千疮百孔，他也绝不会拒绝，肖永灿几乎可以肯定，他下一句话就是答应自己的要求。

Part16 极端偏执（2）

韩语晗死死地盯着肖永灿，目光越来越冷，半晌，缓缓起身，当着肖永灿的面把右手伸进了衣兜里，肖永灿以为韩语晗已经妥协，要掏出电话给贺文攸致电。

可是当他看清楚韩语晗右手伸出来后手心握着的东西时，顿时大惊失色。

那是一杆录音笔。

肖永灿额上流下冷汗。

一根小小的录音笔扭转了战局，主动权好像忽然就被韩语晗抢走了，韩语晗浅浅一笑，在呆若木鸡的肖永灿面前按下了录音笔上的播放键。

肖永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刺耳。

韩语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关掉录音笔，面寒如冰，“你这么干真的是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太幼稚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挑战肖永灿的极限，肖永灿气得浑身发颤，睁大眼睛死死瞪着韩语晗。

肖永灿当然知道这种做法风险极大，简直就是狗急跳墙，可他没有办法，贺文攸看韩语晗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了，如果不破釜沉舟赌上一把，趁着贺文攸看清真心之前把他们拆散，那么自己早晚都会一败涂地。

他以为遇到贺文攸的事情韩语晗就会手忙脚乱，任自己牵着鼻子走，没想到韩语晗早有准备，反将自己一军。

其实，天知道韩语晗多想冲上去揍肖永灿一顿，可他必须压住内心的不理智，因为发泄情绪远不如帮贺文攸解决问题重要。

就在肖永灿被恐惧恨意折磨得几近崩溃的时候，韩语晗收起冷漠，给肖永灿扔了一根救命稻草，语速很慢地说：“你现在阻止凌峰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文攸。”

“你别想了。”肖永灿倔强地看着韩语晗，就算韩语晗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贺文攸，贺文攸回来也是要跟自己分手，既然如此，贺文攸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不如玉石俱焚。想到此，索性赖皮到底，耸耸肩说，“坦白告诉你吧，我本来以为你会答应，所以根本没留后路，为了避免跟凌峰没机会通电话，我压根没让他等我通知，现在早就举报了，再说，你不是有那段录音么？”

韩语晗眉头紧锁，重新坐回椅子上，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可是肖永灿坦白之前，他始终还抱有一丝侥幸。

肖永灿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韩语晗却很清楚，那段录音并不能作为证明贺文攸清白的证据，凌峰完全可以提出异议，说韩语晗和肖永灿为了帮贺文攸脱罪，演出一场苦肉计来污蔑他。

当然，肖永灿目前不具备理智分析的能力，韩语晗不能提醒他，否则又要被全权掌握了，韩语晗只能道：“公布我们的对话录音，也会把他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所以我还是希望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肖永灿此刻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自己彻底失去爱人的悲伤，哪有心思管韩语晗说什么，当即不客气地反问：“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韩语晗起身离席，边走边道，“如果偷题的事情我肯替你承担，你还觉得跟你没关系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什么？！”仿佛经历了劫后余生一般，肖永灿大喜过望，小跑到餐厅门口，堵住了韩语晗的路，“你什么意思？”

Part17 绝处逢生（2）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肖永灿内心一阵狂喜，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一箭双雕的过程虽然有点曲折，但是最终还是做到了，贺文攸的性格他太了解，越是平静越是决绝。
所以从刚刚贺文攸接电话的语气来看，是被伤的很严重了吧？贺文攸还拒绝了韩语晗的提议，那么考试一定过不了，以后穆嫣然和韩语晗都不会横在肖永灿面前，再没有人能给他造成威胁。
旁边的韩语晗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永灿暗喜了好大一会，才想起眼前还有个悲痛欲绝的人，便站起身来，走到韩语晗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不会后悔的，对不对？就算你后悔现在也晚了。”
韩语晗还是没说话，像雕塑一样端的直直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虽然目前来看形势一片大好，可肖永灿有点担心贺文攸与韩语晗见面后有什么变故，试图在贺文攸回来之前把韩语晗赶走，又继续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见面了，这个时候他见到你，会比什么都难受，你舍得吗？到不如趁着现在搬出去，让他稍微好受点。”
“搬到哪去？”
突然的问话让肖永灿浑身一抖，肖永灿惊愕地回头，看清了声音的主人。也不知道贺文攸是什么时候走到餐厅门口的，听到他们说了多少话。
韩语晗跟着回头。
肖永灿先韩语晗一步，强笑着对贺文攸打招呼：“文攸，你回来了。”
贺文攸以点头代替回答，然后淡淡地看向韩语晗，韩语晗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沉默，气氛看上去说不出的压抑。
忽然，韩语晗噌地站起身，旁若无人地冲到贺文攸面前。
肖永灿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韩语晗向贺文攸逼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语晗已经将贺文攸死死抱住了。
“韩语晗！”肖永灿怒急攻心，气愤地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韩语晗没心思搭理肖永灿，贺文攸也像没听到，他轻轻一笑，环住韩语晗的腰，把韩语晗死死锁在自己怀中，语气极其轻柔地说：“语晗，穆老师现在是我的师父了。”
最好的消息当然要第一个分享给最在乎的人，韩语晗倍感欣慰，扬起嘴角，“恭喜你……”
“你要搬走吗？”贺文攸若有所指，又不等韩语晗回答，忽然看向肖永灿，目光冷冽，“你要他搬去哪里？”

Part18 心意相通（1）

肖永灿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电话中那么冷漠的贺文攸呢？他不是恨上韩语晗了吗？怎么短短几分钟，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己没脸面对你，你怎么这样质问我？”

韩语晗起身，想从贺文攸怀中退出来和肖永灿对话，没想到贺文攸双手一收，将韩语晗抱得更紧，好像在说一切交给自己。

“是吗？”贺文攸微眯起眼睛看肖永灿，又问，“语晗做了什么？”

肖永灿心里发虚，惊恐地咽了口吐沫，沉声道：“他——”

贺文攸笑着打断道：“谢了永灿，不用你告诉我，刚刚挂断电话后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大概有所了解。”

说着放开韩语晗，把韩语晗手中尚未来得及交给肖永灿的录音笔拿走。

“至于前面的内容，我自己听就可以。”

比电话中更平静的语气。

肖永灿面无血色，六神无主。

贺文攸浅笑着继续道：“很抱歉，客房不能让你继续借住，请你收拾一下自己离开，我不想家里再丢东西，搬出去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从现在起，我们结束了。”

贺文攸是一个温柔的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他现在的面色平和，声色温柔，却决绝得让肖永灿如坠冰窖、全身发冷。

肖永灿抖得厉害，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慌忙地跪爬到贺文攸脚边，抱住贺文攸的大腿，眼中满是恐惧，恳求道：“文攸，你不能抛弃我，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贺文攸罔若不闻，拉着韩语晗想走，肖永灿拼命抱着他的腿，随着他的动作一步步跪爬。

肖永灿歇里斯底地拽着贺文攸，又哭又求，贺文攸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力气很大，弯下腰稍一用力，强硬地掰开肖永灿抱着自己的手，再次拉着韩语晗走了。

两人去了韩语晗房间，把门关上，又拉开了玄关的隔音玻璃，肖永灿拼命在外面砸门，房间内完全听不到。

“你早就知道了吗？”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韩语晗先开口问。

贺文攸点头答道：“很早就知道了。”

Part18 心意相通（2）

这个很早究竟有多早呢？贺文攸理了理思路，缓缓给韩语晗叙述。

樱花图根本不是贺文攸的考试选题，而是贺文攸求教穆德森的敲门砖，就是它让穆德森看出了贺文攸在绘画方面异于常人的天赋，让贺文攸成为参加考试的二十几人之一。

刚与穆德森牵上线的时候，肖永灿对贺文攸还没有异心，贺文攸也只是不满肖永灿的善妒，并没有想过分手，可贺文攸后来发现肖永灿私下与凌峰接触，又对自己平时作画非常感兴趣，便开始慢慢留意。

确定肖永灿真的如自己所猜测的一样，贺文攸知道这段感情即将结束了。

贺文攸无法接受嘴上说深爱自己却不惜毁掉自己梦想的男朋友，更不愿意绘画届出了凌峰这样不择手段的小人，干脆将计就计，引导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另外今天考试现场出了意外，可能今年拜师的学生都比较年轻，前五位参加考试的考生中有三个因为被评委旁观作画而紧张，拿起笔来什么都不会画了，直接出局，人心惶惶下，后面出现这个问题的学生又有几个，所以贺文攸考试的时间比预计提前了好久。

韩语晗被肖永灿强迫打通贺文攸的电话时，贺文攸都考完试到家了，他很平静地对韩语晗说“不用”，肖永灿以为那是被挚友伤害后的决绝，韩语晗却知道那是他给自己的定心丸，也是对肖永灿的回击。

贺文攸是故意的，听到韩语晗对自己道歉就已经猜到韩语晗是被肖永灿所迫，他可以不计较肖永灿背叛自己，但不能忍受肖永灿如此伤害韩语晗，私心希望肖永灿切身体会一下大起大落的滋味。

还有跟肖永灿狼狈为奸的凌峰，本来以凌峰的水平绝对可以获得其中一个拜师名额，但凌峰心术不正，手段下作，从肖永灿那里得了题目向评委会举报有人剽窃自己作品，结果可想而知，被早就见过樱花图的穆德森当场揭穿。

贺文攸不允许自己最喜欢的绘画被肮脏的人玷污，扬言樱花图只为请君入瓮，又在所有人面前画了第二幅应试作品，对凌峰而言，可谓是杀人诛心。

屋内光线有些暗，贺文攸给韩语晗讲完之后，他们还没有开灯，贺文攸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牵起韩语晗，想跟他去阳台上透透气，却没想到韩语晗好像记起一件特别恐惧的事情，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你怕什么？”贺文攸把韩语晗拉进自己怀里，其实这是明知故问，他很清楚韩语晗害怕的原因，很多时候即使他自己想到那件事情，想到韩语晗当时承受的痛苦，也会心痛难抑。

自从听到贺文攸与肖永灿亲热，韩语晗再没进过阳台，甚至每次靠近都会忍不住想起那天夜里承受过的剧痛，所以他会不自觉地抗拒。

“我不想去那里，因为我在那里听到过你和肖永灿……”后面的话韩语晗怎么都说不下去了，贺文攸也不让他再说，把他抱得更紧，他回抱着心爱的男人，鼓起勇气，将内心憋了许久的话讲了出来，“我受不了，因为我好爱你。”

迟到那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韩语晗又是心酸又是紧张，脸颊烧得白里透红。

“我知道。”贺文攸没有丝毫意外。

“你知道？”韩语晗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我知道。”贺文攸轻轻一笑，突然在韩语晗额间印上一个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韩语晗欣喜若狂，笑得有些痴了，他能感觉到，贺文攸给的吻不是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也不是年少时少不经事的玩闹，而是对他感情的回应。

贺文攸接受他了！

贺文攸也是喜欢他的！

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觉出痛来，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对了，贺文攸还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是什么呢？

Part19 三生之约（1）

提到这个所谓的秘密，贺文攸笑容很有深意，还轻轻挑了个眉，被巨大惊喜砸中的韩语晗还没来得及享受幸福的美妙，就被贺文攸不正经的表情瘆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隐约觉得不太像是好事。

“嘿嘿嘿嘿。”贺文攸看着韩语晗一脸怂样，笑得更坏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送肖永灿回家，我们一起去遛弯？”

韩语晗猜不透贺文攸想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点点头。

“那天我们在外面待到好晚，玩得很累，也记得吧？”

韩语晗再点头，“当然记得。”

“回来之后你悄悄喝了很多酒，然后睡得特别沉，还做美梦。”

“对……诶？不对，”韩语晗听出了问题所在，“你怎么知道我做美梦？”

贺文攸憋住不笑了，正色道：“那个时候我早已经发现肖永灿在与凌峰接触，铁了心想跟他分手，同时认清了你对我的感情，并且也确认自己喜欢上你了。”

意外的惊喜让韩语晗喜极而泣，顺着脸颊流下的两行清泪见证了他最真实的幸福，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连做梦都不敢相信，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心爱的人两情相悦了。

贺文攸擦掉韩语晗脸颊上的湿润，轻轻在泪痕处吻了一吻，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和肖永灿没有正式分手，也不能让你背上第三者的骂名，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你怪不怪我？”

韩语晗立即摇头，哑着嗓子说：“没有，我一点都不怪你。”

“我就知道我的语晗不舍得，因为他只会把所有悲伤一力扛下。”说着又亲了韩语晗一口，“不过那天我很担心你，偷偷去你房间，忍不住跟你说了两句心里话又亲了你一下，结果……”眼里闪过一丝暧昧，“你抖了抖，然后……”

严肃不过五分钟，贺文攸忽然又不正经起来，因为刚才憋了太久，现在憋不住的时候笑得更坏更放肆，他凑近韩语晗的耳边，用特别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听清内容的韩语晗忽然面色大变，整张脸都红透了，当即推开贺文攸，转身趴到自己床上去，拉开被子把自己脑袋蒙住。

贺文攸哈哈大笑，跟着上床躺在韩语晗身边，抱住韩语晗露在被子外面的身子，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本来想帮你换一条干净的内裤，但是万一把你吵醒不好解释，再说不留点痕迹的话，以后说给你听怕你想不起来，就只好委屈你几个小时了。”

韩语晗躲在被子里假装没听到，臊得他想立刻钻进地缝里去。

难怪那天的梦做的那么美好……居然是因为心爱的人在耳边表白，可是……

“别害臊了，我都看到你脸红了。”贺文攸捉弄韩语晗，轻轻拽着被子，“要不我就假装没发生过？”

韩语晗蒙着脑袋不理人，扭着身子从贺文攸手里抢自己的被子。

无论说什么韩语晗都不肯把脑袋探出来，贺文攸只好去勾他的好奇心，“乖啊，快出来，我还有秘密要告诉你呢。”

好奇害死猫，韩语晗有所动摇，停了一下，贺文攸趁机掀开被子，把韩语晗抓了出来，又去摸他的脸，果然如贺文攸所想，韩语晗的脸烫得像是发烧一样。

又被贺文攸骗了？！韩语晗又羞又气，窘迫地想趴回去重新寻被子。

贺文攸力气本身就比韩语晗大很多，现在人都抓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放回去，当然是禁锢到自己怀中，不让他再跑。

韩语晗没有办法，只好往下错一错，把脑袋埋在贺文攸胸口，说什么也不让贺文攸看到自己。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拥抱了好半天，贺文攸收起玩闹，认真地问：“你不想知道我真正的选题是什么吗？”

一句话挑起了韩语晗的好奇心，韩语晗犹豫了一会，终于把自己放出来，抬头乖巧地看着贺文攸，道：“想知道……”

贺文攸没有用嘴回答，而是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将最新的一张照片选中放大，举给韩语晗看。

照片拍的就是贺文攸的作品。

Part19 三生之约（2）

韩语晗定睛望去，那是一场钢琴比赛的现场，面容清秀的青年穿着洁白衬衫，端正笔直地坐在钢琴面前，修长白皙的十根手指分别按在不同琴键上。

贺文攸画得太好，给一张静止的画面添了灵魂，好像能让看到的人听到青年弹奏的优美乐曲。

青年目光清冷，淡漠中透着优雅的自信，正是韩语晗。

贺文攸搂住韩语晗的腰，温柔地看着他，笑着说：“师父说要拿出来展示一段时间，显摆他新收的高徒，你喜欢的话等回头拿回来送给你，好吗？”

此情此景比做梦还要美好，可贺文攸身上的温度又是那么真实，韩语晗再也控制不住，战战兢兢地朝着贺文攸的唇吻了过去。

从小到大没和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刚刚一时冲动吻过来，等到真碰到了心上人的嘴唇，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接吻。

四片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韩语晗不知如何继续，又不舍得挪开，只会温柔地在贺文攸唇上轻轻磨蹭，动作青涩懵懂，身上颤得厉害。

贺文攸心里偷笑，朱唇轻启，伸出舌头轻轻去舔韩语晗的唇瓣，诱导韩语晗张开嘴放自己的灵舌进去攻城略地。

韩语晗整个人都软了，闭上眼睛紧紧抱着贺文攸，任贺文攸的舌头在自己口中放肆地探索。

在贺文攸的温柔引导下，韩语晗慢慢寻得章法，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卖力地唇齿纠缠，贺文攸放开韩语晗的时候，韩语晗红着脸发笑，羞涩得不敢去直视贺文攸的眼睛。

贺文攸整颗心都被柔情填满，有点甜蜜，有点酸涩，又有一点心疼，韩语晗这个二十岁的人连个吻都没有接过，全心全意守着自己。

两人皆是血气方刚的大男生，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一番热吻，思绪难免有点飘了，韩语晗还不太懂应该要继续做什么，可贺文攸尝过禁果，对其中的美妙滋味深有体会，这么撩拨下，自然觉得接吻是远远不够的。

贺文攸含情脉脉地盯着韩语晗的双眸，韩语晗偷偷瞄了贺文攸一眼，又难为情地低下头去，笑得合不拢嘴。

贺文攸觉得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翻身把韩语晗压到自己身下，盯着他的眼睛，问：“喜欢么？”

韩语晗强忍着羞意，点着头小声回答：“喜欢。”

贺文攸附身贴得更紧，与韩语晗耳鬓厮磨，又深吻了一次，半起身用渴望的目光注视他，语气惑人至极，一点点地引诱，“让我对你做你更喜欢的事情，好不好？”

“好……”韩语晗把脸埋在贺文攸颈间，声音比刚刚还低，却是没有半分犹豫，答应得一点都不扭捏，现在的他已经不只脸红，而是整个人都红透了，像一只红苹果。

他当然知道贺文攸说的是什么事情，面对贺文攸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何况与贺文攸融为一体，本来就是他在梦中都不敢梦到的好事。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贺文攸就在金榜题名的日子里洞房花烛，把自己的苹果精吃了个干干净净。

Part20 促膝谈心（1）

而另一边，砸门砸累了的肖永灿倚在韩语晗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韩语晗早早就醒了，看着枕边仍在睡梦中的贺文攸，想起两人翻云覆雨的整夜，心中娇羞无限。

昨天贺文攸非常温柔，每一步都做的很到位，没让韩语晗受太多苦，不过毕竟是初夜，被折腾过的地方难免有些不适，他自己全不在意，凑到贺文攸脸上啄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起身。

刚起来就被重新拽回床上，贺文攸闭着眼睛在韩语晗脸上亲了好几口，抱着他说：“昨天累成那样还要早起吗？听话，好好睡个懒觉。”

韩语晗甜蜜地回亲他，道：“我没事，不累，给你做早饭去。”

“不累？”贺文攸故作不满，笑道，“这是在说我不行吗？”

“……”韩语晗脸又红了，低声说，“你昨晚很厉害的……”

贺文攸怕韩语晗再羞成苹果精，就当自己没听到，但是心里表示很满意。

两人又甜丝丝地一起补了回笼觉，快到十二点才再醒来。

本来贺文攸说让王姐做今天的午饭，但是韩语晗坚定地认为，洞房后第一顿饭一定要亲手做给贺文攸吃，贺文攸只好由着他。

韩语晗得了允许，很快穿上睡衣下床，去洗手间收拾一番然后出去，才一开门，就看到肖永灿倒在脚前。

“……”韩语晗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肖永灿，蹲下身子推了推。

“肖永灿？肖永灿？”叫了两声没有回应，韩语晗把肖永灿拉了起来，贺文攸也因好奇而下床向这边走，了解情况之后蹙着眉跟韩语晗一起把肖永灿扶到了旁边的客房。

肖永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韩语晗给他试了体温，大概因为昨天跪了一夜，发了高烧，现在整张脸惨白得吓人，韩语晗又洗了毛巾，给他敷到额间。

按着三人以前的关系，本来该贺文攸照顾肖永灿，可是韩语晗不舍得贺文攸辛苦，所以抢着自己动手。

韩语晗对待肖永灿的照顾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怠慢，可是目光中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怨气，别说肖永灿故意让他听墙角那些恶心的事情，单是差点毁了贺文攸的梦想，对韩语晗来说就是罪大恶极。

客房有将近二十平，空间很大，沙发茶几电视柜一应俱全，贺文攸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韩语晗不情不愿地照顾着情敌，吸着鼻子闻了闻，好像苹果精变成柠檬精了，浑身上下一股子酸味，有点可爱。

“来歇会吧。”贺文攸招手叫他。

韩语晗不知道贺文攸内心正在编排自己坏话，点点头与贺文攸相视而笑。

贺文攸伸手迎着韩语晗在自己旁边坐好，韩语晗靠在贺文攸肩膀上，闭着眼睛，满足地说：“真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你是我的了，像做梦一样。”

“是吗？”贺文攸眉毛轻挑，“昨晚那么对你都没感受到真实，今晚再努力？”

韩语晗害臊地轻推他一下，又被他一把搂住了腰，就这样依靠着彼此小憩了一会。

没多久贺文攸醒了，韩语晗并没在他身边，他睁开眼睛左顾右盼了一会，就看到韩语晗用一个托盘端了两碗饭和一盘菜进来。

贺文攸抬手接过来托盘，放到茶几上，韩语晗坐回贺文攸身边，跟他吃了些垫补肚子，午饭凑合完，韩语晗把碗筷洗好，又回来等了一会，肖永灿还是没有睡醒的意思。

韩语晗看着沉睡的肖永灿，想着这个对自己百般刁难的人，竟然比自己甚至比贺文攸更早知道三个人之间的感情，一时有点迷茫，靠着贺文攸问：“文攸，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后半部分是不是甜多了？主楼说敲甜没有骗人吧。

Part20 促膝谈心（2）

昨天与贺文攸真情流露，韩语晗被幸福冲昏头脑，整个人飘在天上，脑子乱七八糟的，很多事情没有去想，现在睡了一觉冷静下来，忙前忙后照顾了肖永灿好久，才想起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没问清楚。

贺文攸把韩语晗的脑袋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答道：“具体有多早我也不清楚，但是你说‘就算缺胳膊断腿也要保护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一直都是相爱的。”

韩语晗有点惊讶，“那天你听到了？”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小，殊不知正是那句话说进了贺文攸心里，让贺文攸认真去想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感情。

肖永灿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他对韩语晗的针对和嫉妒非常有道理，可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那两个人慢慢靠近的心。

贺文攸看向肖永灿，心中不是完全没有愧疚，眼底蒙上一片阴霾，淡淡地继续说：“我也算辜负了他，虽然是他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取向，可让我取向异于别人的，是你。”

韩语晗静静地听着，越听感触越深。

“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可能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太迟钝，就当那是兄弟情，肖永灿插了一杠子，让我知道男生可以喜欢男生，我又跟他在一起挺开心，就以为自己喜欢他。”

贺文攸说的很诚恳，韩语晗听了又是觉得心酸，又是觉得庆幸，当时不是怕耽误贺文攸高考，哪会为了肖永灿绕这么大一圈子，而且，如果不是肖永灿起了歪念，贺文攸或许到现在还不能看清楚自己的真心，会和肖永灿一直在一起。

贺文攸在感情中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肖永灿也很认真，等到时间长了，与韩语晗懵懵懂懂的那点隐晦感情越来越淡，到最后可能真的变成友情，然后就彻底错过了。

幸好。

幸好没走到那一步。

“这话说的有点自私，但是我很感谢肖永灿，如果不是他算计我，我也不会对他寒心，转而去反省自己的感情。”贺文攸将韩语晗抱得更紧，又问，“如果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你会怎么样？祝福我们？”

韩语晗坦白地摇摇头。

“我会守着你，在不影响你的位置一直守下去，直到你需要我的时候再出现。但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从来没有祝福过你，相反，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我都在恶毒地等你分手。”将最真实的内心解剖给贺文攸听，有点阴暗，有点卑微，他却说得坦荡自然，“我连做梦都在想，等你们分手了，我就把你追回来。”

贺文攸并不为此感到意外，握住韩语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那你为什么不来拆散我们？”又轻柔地亲吻他的额间，替他说出来，“不舍得是不是？我皱一皱眉你都跟着难过，哪舍得让我为难。”

韩语晗甜蜜地点头，顿时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和爱人心意相通更幸福。

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爱人和别人心意相通更痛苦。

Part21 真情流露（1）

此时此刻的肖永灿就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昨天晚上，肖永灿哭着喊着砸门，喊得嗓子都哑了，又跪了一夜，两处膝盖紫了一大片，早上因为着凉而发烧，烧得人事不知，可是这些苦跟心上的伤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昏迷不醒的肖永灿一有意识就想起了贺文攸，想到贺文攸要跟他分开，一下子痛醒了，惊恐地睁开眼，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贺文攸与韩语晗坐在沙发上相依相偎，旁若无人地咬耳朵，诉说彼此爱意，对于刚刚清醒的病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肖永灿心中不忿，怒火中烧，大叫道：“韩语晗，你不要脸！你抢我的男朋友还在我面前示威！”

贺文攸和韩语晗被肖永灿惊到了，放开彼此去看他，见他满目血丝、面容憔悴，心中五味杂陈。

贺文攸知道肖永灿深爱自己，心有不忍，微阖眼帘，想在今天把话全部说清楚，却没想到肖永灿不管不顾地拾起床头柜上的一盆吊兰狠狠砸了过来。

肖永灿的目标是韩语晗，可是他高烧未愈，虽然用了全身力气，但是力道很重准头不够，手一哆嗦，花盆就那么直直地朝着贺文攸过去了。

韩语晗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抬起胳膊护在贺文攸面前，随着韩语晗一声惨叫，花盆啪一声落到地上摔了稀碎，韩语晗的胳膊也立刻跟着见了血。

“语晗！”

韩语晗痛得脸色发白，整只胳膊抖得不停，贺文攸心疼地抱住他，安抚道：“别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有了贺文攸的拥抱好像就没那么疼了，心里还觉得暖暖的，韩语晗轻轻嗯一声，微笑着说：“别担心，不疼。”

肖永灿见两人如此维护对方，恨意更深，刚刚只想教育破坏自己感情的小三，现在却恨不得连负心汉也一起砸死，当即又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再朝他们二人扔去。

“小心……”韩语晗吃力地叫了一声，想挣脱贺文攸的怀抱再去护住心上人，贺文攸见到韩语晗这样的举动，又心疼又生气，这个傻瓜当真是缺胳膊断腿也会保护他。

不过贺文攸这个跆拳道黑带可不是吃素的，刚刚一时分神没能及时出手，现下有了防范，自然不会重蹈覆侧，他立即将韩语晗推远了，然后单臂一伸，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飞来的台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韩语晗一点也不觉得胳膊疼了，满心崇拜地想，我的文攸真厉害。

Part21 真情流露（2）

还没等韩语晗将自己的花痴表达出来，贺文攸反手将台灯朝着肖永灿甩了回去，灯罩擦着肖永灿的发丝砸到床头板上，一声巨响，床头板被砸出个坑，肖永灿又惊又痛，又是害怕，呆坐着流下眼泪。

贺文攸双眼通红，气愤难抑，要不是受多年良好教育，使得他涵养甚高，可能刚刚真将台灯砸肖永灿头上了。

眼见着肖永灿吓得不敢再做什么，贺文攸也没功夫跟这耽误时间，马上转身横抱起沙发上的韩语晗，急急忙忙出门。

“我可以自己走，腿没事……”

“你跑那么慢，到医院血都流干了。”

韩语晗不再坚持，因祸得福得了心上人的照顾，就这样被抱着走了。

不出半个小时，韩语晗被送到最近的医院，现在正坐在特级病房的病床上。

贺文攸端来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给韩语晗吃，韩语晗伤的并不重，只是划伤胳膊，连针都不用缝，就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医生给他包扎好伤口，又给他吃了片消炎药，他就在这乖乖坐着，任心上人照顾。

贺文攸手上动作很温柔，嘴上却是一个字不说，韩语晗主动过来搭话，贺文攸也不理他。

特级病房对病人隐私很重视，没有特殊情况，医护人员进出一定要先敲门，因此韩语晗不怕别人打扰，慢慢挪着靠近贺文攸，见贺文攸没有推开的意思，还帮忙拖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又顺势钻进他的怀中。

“文攸，我错了。”韩语晗赔着笑脸去看贺文攸，软软地说，“你别不理我了。”

贺文攸哪是真的和韩语晗生气，实在是又担心又心疼，才要给他摆摆脾气，让他以后不敢再做同样的事。

贺文攸把粥和勺子放在一边，小心地避开韩语晗受伤的胳膊，调了下两人位置，从韩语晗背后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待的舒服一些。

“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嗯！”韩语晗点头保证，不自觉想起贺文攸怒火中烧将台灯砸向肖永灿，心头一紧，握住贺文攸揽在腰间的手，拉着放在自己心口处，轻轻地说，“你刚刚的样子好可怕，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生气。”

贺文攸搂紧韩语晗，在他耳垂上印下一个吻，问他：“吓到了？”

韩语晗摇头道：“没有。”

那时的贺文攸像只受伤的老虎，可怕至极，可那只老虎永远不会伤害自己，怎么可能被吓到？韩语晗只是责怪自己让贺文攸担心，觉得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语晗，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空气瞬间凝结，韩语晗眼前一片空白，脑子完全转不动了。

在背后拥着韩语晗的贺文攸看不到韩语晗的表情，干脆把头从右边向前探过去，在韩语晗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嘴唇一点点往前挪，最后将吻落在唇瓣上，轻轻咬住。

“文攸……我也……”

喉咙里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韩语晗反应过来，拼命想诉说自己的爱意，又贪恋贺文攸唇瓣的柔软，最终遵循着本能，抛却一切理智，急切地与贺文攸接吻，两人的吻越来越激烈，等到贺文攸放开韩语晗时，韩语晗的眼上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那三个字由贺文攸亲口说出来，还是给韩语晗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贺文攸把韩语晗转过来，让韩语晗面冲着自己，轻擦他的眼泪，又重复一遍，“语晗，我爱你。”

“我也爱你。”韩语晗泪流满面，心中满足异常，本该压抑的病房因为爱情的存在变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