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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

楼主:蓝渐层  时间:2020-01-06 07:25:33
316、
“第三个景象是什么?”张青寅追问道。
才不遇说道:“第三个景象,时间略长,描述得是白曰舟成年之后的景象。等他到了婚娶的年龄。柳采君要为他谋一门亲事,问他相中了谁家的姑娘。
白曰舟说他看上了曲游拓的九女儿。于是,柳采君带上彩礼去胭脂林求亲。曲游拓嫌弃巳龙山实力单薄,开始时,拒绝了这门亲事。柳采君吃了闭门羹,回到山中,跟儿子说明了情况,白曰舟将手边能砸得东西通通砸了一个遍,之后,开始绝食,不吃东西。
柳采君风风火火,又去了一趟胭脂林,见到曲游拓,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说个数吧,多少彩礼,能把你家九姑娘嫁给我儿子。
曲游拓伸出两个手指,冷冷地说道:白银两千两,少一个数,这个事免谈。
柳采君回到巳龙山,将不属于自己部落的蛇儿,卖了几百条给人类的药铺,皮革铺,凑了八百两银子,又将自己的二女儿、三女儿、四女儿分别下嫁给巳龙山附近的无名小妖,凑齐了两千两银子,一并送到了胭脂林。
曲游拓收到银子,如约将自己的九姑娘,送到了巳龙山。
柳采君给儿子娶了媳妇,终于放下一桩心事,静静地等待当奶奶,抱孙子的日子早点到来。
谁知道,白曰舟与那曲游拓的九姑娘完婚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和睦,日日吵,夜夜斗,搞得巳龙山鸡犬不宁,后来,在一次常规的夫妻吵架中,吵不过媳妇儿的白曰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狐妖老婆按在地上,活活掐死。
事后,自知闯了祸的白曰舟跑到母亲面前哭诉。柳采君硬着头皮替白曰舟料理麻烦,派手下去胭脂林跟曲游拓说,他的九姑娘死于恶疾。曲游拓并没有看破这件事的猫腻,只是去巳龙山的女儿坟前,祭拜了一下,就匆匆离开,之后,跟巳龙山彻底地断了往来。
变成鳏夫的白曰舟有颗不安分的心,他偷偷潜入隔壁的蜈蚣川,与已经嫁作他人妇的老情人蝎子精勾勾搭搭,开始时,蝎子精只是向他倾诉丈夫蜈蚣精的种种不好,到了后来,白曰舟在蝎子精的身上,花了几百两银子。之后,两个狗男女便钻进了一个被窝之中,蝎子精躺进白曰舟的怀中,一边哭,一边感慨:当初,我若是选择了你,会不会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白曰舟摸着蝎子精的屁股,笑吟吟地说道:现在,也不晚啊。
蝎子精在白曰舟的蛊惑下,选择跟他私奔,两个妖精连夜逃到了巳龙山。
白曰舟将蝎子精带到柳采君的面前,大大咧咧地说道:母亲,我要与她成亲。
柳采君一声叹息,嘴里说道:儿子,她是个有夫之妇,今日,她能为了你,背叛她的丈夫,明日,会不会为了别人,背叛了你?
白曰舟怒不可遏,打断柳采君的话,咆哮道:你住口,不许你污蔑我的梦中情人,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柳采君仍然不死心,劝诫道: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妖,她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
白曰舟再一次打断母亲的话,怒道:你胡说,这世上,有钱的人多如牛毛,为何她偏偏只爱我的钱?还不是因为她爱屋及乌,因为爱我,所以才爱我的钱。
柳采君无言以对,只好放任儿子将蝎子精安置在巳龙山,没几日,蜈蚣川的少川主便打探到了自己老婆的去向,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了巳龙山。
柳采君将那个少川主请进山中,设酒宴款待,酒席宴前,频频给他敬酒,把个少川主喝得酩酊大醉。
之后,柳采君将白曰舟唤到面前,好言好语地跟他商量道:儿啊,他的老婆,你也睡了一段时间了,新鲜劲儿差不多快过去了,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不如把那个蝎子精小娼妇还给他吧。
白曰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抽出腰刀,一刀砍掉了蜈蚣精的脑袋,头颅滚落在地。白曰舟脱下裤子,对着头颅,撒了一泡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嘴里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头上撒尿的仇怨,今日终于报了。
柳采君虽知大事不好,却也没有责备儿子,只是命令手下,将蜈蚣川来的所有军队全部杀光,一个也不留。
没过多久,蜈蚣川的老川主来巳龙山兴师问罪,那个老蜈蚣有几百年的道行,手段毒辣、凶残,打得柳采君节节败退,若不是遇到那个卖蛇酒的佘驼子进山捕蛇采药,飞出一把柴刀,砍中了老蜈蚣的后脑,分散了他的精力,只怕柳采君早就变成了老蜈蚣腹中的一顿美食。
看得了此时,铜镜之中的景象便慢慢了消失了。步道长收起了铜镜,重新揣入袖中,一脸平和地对柳采君说道:大头目,时至今日,你还认为是贫道害死了你的孩子吗?
柳采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步道长继续说道:惯子如杀子,溺爱子女,最终的受害者便是孩子的父母。若是个女孩,物质方面,可以充裕一些,多带她见些世面,免得她长大之后,被一个无耻之徒用几顿奢华的饭菜,一些价钱不菲的小礼物便骗去了童贞。若是个男孩子,从小的时候,一定要严格要求,让他明辨是非,知对错。长大之后,才会懂得敬畏,不会闯下大祸,连累父母。
柳采君听了道长的话,沉吟良久,最终开口说道:罢了,我儿子的死,其实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他走到最后那一步,怪不得别人。
步道长听了柳采君的话,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头目果然是明辨是非之辈。贫道着实敬佩。
柳采君啐了一口,开口说道:老道,无论怎么说,我的小儿子是死在了你的手中,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步道长微笑道:请问大头目,家中可还有未成年的子女吗?
柳采君说道:只有一个五姑娘,还陪伴在我的身边。你想怎样?
步道长开口说道:大头目,将你的五姑娘送到我的落枫观来吧,贫道收她做徒弟,将全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将她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法术高明的大姑娘,用来弥补贫道从前犯下的错误,你看如何?
柳采君寻思了一阵,将她手中断了两个手臂的你,丢在了地上,一阵烟雾散去,那个残了双臂的张青寅化作了一段柳木。柳采君扬起头,张开嘴,从腹腔之中吐出一个巨型的蛇卵,丢在地上,用脚一蹬,将蛇卵蹬到了步道长的面前,嘴里说道:还给你。
步道长低头一看,蛇卵的外壳已经破碎,四肢健全的你躺在蛇卵之中,昏迷不醒。于是乎,道长让二郎回落枫观,喊来了祝柔,将你背回了道观之中。
步道长又问柳采君:收徒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柳采君答道: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楼主:蓝渐层  时间:2020-01-06 07:25:33
317、
“后来呢?”张青寅问道。
“后来,柳采君带着手下的蛇兵,就离开了落枫观,回转巳龙山去了。”才不遇对张青寅说罢,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步香辰,开口问道:“道长,您说,那个柳采君三日之后,会把自己的五女儿送到落枫观吗?”
步香辰思索片刻,微笑着说道:“贫道觉得问题不大,她既然释放了青虎,已经表达了诚意,还有,你最后对她说得那句话,应该多少打动了她的心。”
“我说得话,打动了她?”才不遇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了老道的话。
“对。”步香辰点点头,说道。
才不遇挠了挠后脑勺,开口说道:“我说,好好培养你的五姑娘吧。或许有一天,骸骨陵的鬼魂和胭脂林的狐妖要看你们巳龙山的脸色行事,何去何从,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步香辰说道:“我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柳采君听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中放出了光芒。”
才不遇说道:“也就是说,我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
“嗯!”步香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蛇妖,对落枫观是有所图的,不然的话,她捡到了昏迷不醒的青虎,直接杀了,将尸体丢在道观门口,逃之夭夭,她儿子的仇便可以报了,何必大费周章,又是摆迷魂蛇阵,又是灵魂拷问,都是障眼法而已。”
才不遇挑起大拇指,不动声色地吹捧道:“道长不愧是久历世事的老江湖,一眼就把那个蛇妖看穿了。着实厉害。”
步香辰被才不遇这一夸奖,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笑吟吟地说道:“才兄,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与陌生人打交道,讲究什么?”
才不遇饶有兴趣地说道:“愿闻其详。”
步香辰说道:“最重要的就是,能弄清楚我能为对方做什么?对方需要我做什么?想明白这个,好多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才不遇拱拱手,说道:“受教了。”
张青寅冷眼旁观,瞧着这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装逼的过程十分的流畅。
他的内心有些反感,于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开口问道:“那……陈休想到底去了哪里?”
步香辰冲张青寅扮了一个鬼脸,讪笑着说道:“我派他去了一趟巳龙山,让他打探柳采君的动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天明的时候,就能回来。”
张青寅鼻子“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原来,一切尽在师父的掌握之中。”
步香辰走到大徒弟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昨天,我跟你的父亲谈过一次,最终做通了他的工作,一时半会,他不会跟花千树成亲了,也就是说,暂时,那个狐女做不成你的后母了!”
“真的?”张青寅听闻此言,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他寻思了一阵,开口问道:“师父,您是如何做通我爹爹的思想工作的?”
步香辰微微笑道:“我对你爹爹说,等落枫观扩建完成之后,香客的数量会比现在增加一倍,那个时候,我一个月会给他开十两银子的薪俸,若是将来,他遇到了比花千树还要貌美、还要温柔的女子,会动心吗?会后悔吗?”
张青寅好奇地问道:“我爹爹怎么说?”
步香辰说道:“他陷入了沉思,好久没有说话,之后,他就去找到花千树,对她说道: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他想在五十岁的时候,变成望舒县首屈一指的算命先生,而不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还为了今天谁洗碗的琐事跟老婆吵架,吵赢了,还会沾沾自喜,到处吹嘘,自己的口才是何等的了得——那样的生活实在是窝囊之极,不是他想要的。
花千树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你爹爹说道:先立业,后成家。
花千树翻了翻白眼,说道:随便你喽,老娘其实不在乎这些。只是,老娘晚上有想法的时候,你不能推脱。
你爹爹很愉快地答应了花千树的要求。”
张青寅听罢,感到十分的羞愧,忍不住一声叹息,嘴里说道:“师父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把我爹爹是渣男的本质看透了。”
步香辰在张青寅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微笑着说道:“马上,落枫观将有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你是我的大徒弟,从今以后,会有数不清的日常琐事交给你来处理,不要把儿女情长的事情,看得太重,为师对你的未来,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你明白吗?”
张青寅望着师父的双眼,只觉内心澎湃不已,心情激动地说道:“师父,您放心吧,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殷切希望。”
楼主:蓝渐层  时间:2020-01-06 07:25:33
318、
农历十六的这一日白天,落枫观的门前,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衣着寒酸的农民,汇聚在道观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迈进道观的大门。
曲非烟见此情景,出得观门,上前讯问:“各位善人,汇聚在道观门口,可有事吗?”
这些农民为首的是个六十来岁,残了一条腿的黄面老者,他望见曲非烟,拱拱手,作了个揖,小心翼翼地说道:“请问姑娘,这座落枫观的观主,可是那步香辰——步道长吗?”
“正是。”曲非烟答道:“各位要见我家观主吗?”
“这个……这个……”老者一脸的纠结,开口说道:“这个事情,说来十分的诡异,我连着三日,都做了同样的梦,故去多年的亲戚,托梦给我,让我来落枫观,给步道长盖房子,修道观,开始的时候,不以为然,醒了之后,感觉十分的真实,于是乎,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到了道观,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做了同样的梦,姑娘,您说这个事情,邪门不邪门?”
曲非烟微微一笑,小声地说道:“我猜您那托梦的亲戚,现在住在城南的骸骨陵吧。”
老者闻言,大吃一惊,四处望了望,见附近没有官府的差役,稍稍安心,诚惶诚恐地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若是这里招工,我们就来讨碗饭吃,若是不招工,我们这就马上离开。万万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曲非烟冲众人招招手,说道:“各位先在道观门口稍候片刻,我去通报道长,去去就来。”说罢,进了道观。片刻之后,步香辰从门里走了出来,冲门口的一众农民抱拳拱手,将他们统统让进了道观院中。
老道带着众人来到后院,指着被火焚毁的房屋说道:“贫道要将这些毁坏的房屋修缮如新,还要将道观的规模扩大一倍,建一些新的殿堂,在道观的外面,再建几十间民居,将来供香客和俗家弟子居住。不知需要多少银子,多长时间才能完工?”
为首的残腿老者缓缓说道:“至于要花多少钱,要看道长想使用什么样的石料,木料,染料,道长想要修什么样的宫殿,塑什么样的神像,道长不妨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小老儿给道长画个草图,道长满意之后,咱们再来仔细地估算银子和时间。”
步香辰听罢,将老者请进自己的屋中,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老者听,老者按照他的想法,在纸上比比画画,勾勒出一间间高大庄严的建筑,老道看罢,又惊又喜:“老人家,真人不露相啊!”
老者苦笑一声:“道长取笑了,小老儿这一生,没有啥爱好,就是喜欢画房子,各式各样的房子,实不相瞒,望舒县城的县衙门,就是按照小老儿三十年前画的图纸扩建的,只是造化弄人,新牢房建成之后,我就被关进去住了大半年。时也运也命也。人这一辈子,运气是很重要的,没有运气,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
老道与老者聊天,相谈甚欢。到了中午时分,曲氏姐妹蒸了四大锅米饭,炖了两锅白菜豆腐,撒了少许的肉末,几十个农民吃得风卷残云,粒米不剩。
老者对步香辰说道:“道长,给我一天时间,我回家去,按照您的想法,画个设计图,等您满意之后,我们就可以动工了。”
步香辰将一个小小的银锭塞进老者的手中,又吩咐曲非烟取来一千文铜钱,分给众人,拱拱手说道:“有劳各位。”
众人收了铜钱,纷纷道谢,之后,各自散去。
天黑之后,寇岭带着寇仙芝来到了落枫观,老道出门迎接,将父女两个迎进了道观。
寒暄一阵,寇岭问道:“请问道长,白天里,可曾见到我的表兄?”
步香辰忙说:“见到了,寇兄的表兄,才气过人。”
寇岭一声叹息,有些惭愧地说道:“我这个表兄,这辈子吃了我的亏,不然的话,一生锦衣玉食。”
步香辰附和道:“时运不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寇岭说道:“上次道长与我说起,要扩建落枫观的事情,我回到骸骨陵,召集手下,向他们询问谁在阳间还有会盖房子的亲戚,开始的时候,列出了一个三五百人的大名单,后来,我挑了又挑,拣了又捡,筛出五十个懂木工、会泥瓦手艺的人,统一给他们托梦,让他们来道长这里,讨一口饭吃。”
步香辰拱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贫道的事情,让寇兄费心了。”
寇岭摆了摆手,正色说道:“道长提携寇某,赏一碗饭给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在世亲戚。寇某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咱们来日方长,让道长见寇某的真心。”
步香辰起身,深施一礼,缓缓说道:“寇兄乃是纯厚长者,贫道能结交寇兄这样的朋友,深以为傲。”
“道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寇岭摆了摆手,将寇仙芝拉到跟前,对老道说道:“道长,女儿我给您带来了,交给您,我就什么也不管了,打也打的,骂也骂的,三年之后,成不成才,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仙芝,还不给你师父磕头。”
“遵命,爹爹。”寇仙芝说着,跪倒在地,跟步香辰磕了三个头。老道受了礼之后,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十分怜爱地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之后,对着不远处的张青寅高声喊道:“青虎,青虎,过来一下。”
“师父,您找我有事吗?”张青寅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步香辰指着寇仙芝说道:“你是大师兄,带着你的四师妹四处转一转,瞧一瞧道观的环境。”
“遵命,师父。”张青寅撅着嘴,对寇仙芝说道:“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有劳大师兄。”寇仙芝一脸坏笑地跟在张青寅的身后,向落枫观的后院走去。
寇岭望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师兄,你吃饭了吗?”寇仙芝搭讪道。
“咋的,你说这话是想请我吃饭吗?”张青寅没好气地说道。
寇仙芝侧着头,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又跟了一句:“大师兄,你睡觉了吗?”
“……”张青寅一时无语。
他们两个信步走到了厨房门前,张青寅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于是,他进了屋,给自己做了一碗酱油炒饭。
寇仙芝看他又是打鸡蛋,又是切葱花,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张青寅不耐烦地说道:“看不出来吗?我在做饭啊!”
寇仙芝笑道:“你还会做饭啊?”
张青寅说道:“是啊,你不会吗?”
寇仙芝摇摇头,说道:“不会。”
张青寅冷笑一声:“呵呵,垃圾。”
“……”寇仙芝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
张青寅端着大海碗,坐在厨房的门口,大口大口地吃着炒米饭,他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在饭厨里寻觅了一阵,找出来两个鸡爪子,一个咸鸭蛋,坐回厨房门口的台阶上,慢慢地啃着鸡爪子。
寇仙芝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大师兄,你的口味可真重。”
“怎么了?”张青寅抬头问道。
寇仙芝咧着嘴说道:“你不但舔人家的脚趾,还吃人家拉出来的东西。太恶心了。”
张青寅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把你拍进墙皮里了,扣都扣不出来的那一种。”
寇仙芝的额头青筋又一次跳了两下,但是很快便露出了笑脸,开口说道:“还有炒米饭,我也饿了,想尝一尝大师兄的手艺。”
张青寅听罢,翻了她一眼,不情愿地站起身,给寇仙芝盛了小半碗炒米饭,递给她,冷冷地说道:“吃吧。”
寇仙芝望了望那碗少得可怜的炒米饭,嘴里嘟囔道:“这么点,也不够吃啊!”
张青寅寻思了一阵,递给她一面镜子,对她说道:“往镜子里面看,现在你有两份炒米饭了。别废话,快点吃吧。”
寇仙芝撇撇嘴,望镜子里望了一眼,惊呼道:“大师兄,镜子里有个漂亮的小仙女,跟我一起抢你做的炒米饭。怎么办啊!”
张青寅向镜子里望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小仙女,分明就是一个丑八怪吗!”
寇仙芝终于按耐不住,撕掉了自己极力想要扮演的淑女形象,抓住张青寅的衣领,一个背摔,将他摔倒在地,嘴里高喊着:“渣男,面对疾风吧。”说着,跳起来,用尽全力,将左臂的肘部,重重的击在了张青寅的小腹之上。
张青寅翻了一个白眼,便失去了知觉。
楼主:蓝渐层  时间:2020-01-06 07:25:33
319、
寇仙芝双手托着下巴,蹲在张青寅的身边,等了有一阵,见他还是口吐白沫,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心里略微有些慌张,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在他的脸上捅了两下,小声地问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我就轻轻打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使劲,你咋还吐了白沫呢?这也太不抗揍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太合适了,成亲的事情,不行往后推一推?”
等了好一阵,张青寅还是没有动静。寇仙芝无奈,拎着他的脖领儿,像拖小狗子一样,往前院拖,走了几步,寻思着,若是被爹爹看到自己这般对待同门大师兄,免不了又是一顿骂,新拜的师父也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于是单手提起张青寅,往肩头上一扛,健步如飞,来到了落枫观的前院。
步香辰正陪着寇岭说话,一眼瞟见寇仙芝,眼神登时便直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寇岭顺着老道的眼神,回头一看,瞧见趴着女儿肩头,昏死过去的张青寅,登时便明白了一切,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祖宗啊,你就不能跟男孩子和睦相处吗?”
“爹爹,我一定要跟这个张青寅成亲。”寇仙芝将张青寅往寇岭的面前一丢,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太喜欢他了,他会做饭,还送给我一面小镜子,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般体贴、温柔的男孩子。”
寇岭双手捂着脸,不想去看女儿说瞎话的嘴脸,无奈地问道:“这么好的男孩字,你为何还要把他打晕?”
“切磋一下武艺,大师兄让着我,但是,我没有把握好尺寸。”寇仙芝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一脸委屈地说道。
步香辰蹲下身,给徒弟切了一下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嘴里说道:“没有大碍,只是昏了过去。”说罢,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塞进徒弟的口中,又替他按摩小腹,舒展四肢,片刻之后,张青寅“哼”了一声,慢慢地醒转。睁开双眼,一眼瞧见了寇仙芝。
张青寅又把眼睛闭上了,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沮丧地说道:“完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摆脱不了这个母夜叉的纠缠,孟婆,孟婆何在,给我来一碗孟婆汤,我要最大碗的,这一切太可怕了。”
“爹,你快看啊,他竟然哭了,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哭了。”寇仙芝用手指着张青寅,笑得没心没肺。
寇岭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对步香辰说道:“道长,您瞧瞧,这样的丫头,你收不收,不收的话,我直接送她去小报恩寺当尼姑吧,反正这辈子,她也嫁不出去了。”
步香辰在寇岭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一切交给我吧,寇兄不必再操心了。”
“有劳道长了。”寇岭说罢,起身告辞,逃得好似一阵旋风,生怕步香辰反悔,不收他的女儿了。
祝柔搀扶着张青寅,回到他的屋子,扶他上了床塌,帮他盖好被子,抓住他的手,眼中含泪,咬着嘴唇问道:“相公,痛不痛?”
张青寅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仿佛丧失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这个时候,屋门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正是寇仙芝,她向屋中张望了一阵,双手背在身后,迈步走到了床前,她瞥了一眼床边的祝柔,侧着头问道:“你是我大师兄的小情人吗?”
“……”祝柔没有吭声。
寇仙芝用手推了一把祝柔,开口说道:“我中意你的情郎好久了,你们两个啥时候分开?”
祝柔的眉毛忽然间立了起来,回过头,圆睁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寇仙芝。
四目相对,寇仙芝只觉身子一震,四肢变得僵硬,动弹不得,屋中的陈设忽然间消失不见。四周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寇仙芝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干张嘴,发不出声音来,黑暗之中,忽然间出现了无数只野兽的眼睛,放着幽幽的绿光,恶狠狠地望着自己。
寇仙芝只觉后背直冒冷气,脊梁沟冷汗直流,她开始在黑暗中拼命地奔跑,无数只野兽的眼睛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边跑,边四处张望,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点亮光。
寇仙芝好似找到了希望,奔着那点光亮,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走到近处,发现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通过窗户,一盏煤油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寇仙芝大喜,来到门前,拼命地敲门,片刻之后,屋门开了,一位九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出现在门前。
寇仙芝哀求道:“婆婆,让我进屋躲避一下如何?”
老奶奶将她打量一番,将身子一侧,说道:“进来吧。”
“多谢婆婆。”进屋之后,寇仙芝长出了一口气,通过窗户向外看,一只只绿色的野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却也无可奈何。
寇仙芝问那个老奶奶:“婆婆,门外的,是什么野兽?”
老奶奶说道:“狼。”
寇仙芝倒吸一口冷气,咂舌道:“您老人家住在这么简陋的一间茅草屋中,不怕狼群冲进来,把您吃了吗?”
老奶奶摇摇头,说道:“不怕,我有护身符。”
“什么护身符?”寇仙芝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个。”老奶奶解开衣领,露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串绿玛瑙项链。
“带上这个,狼群就不敢伤害您了?”寇仙芝问道。
“是的。”老奶奶说着,从脖子上解下来那串项链,递给寇仙芝,说道:“你带上吧。带上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个,不太好吧。”寇仙芝不好意思收老奶奶的项链。
“想戴的时候,就自己戴上吧。”老奶奶说罢,将项链放着桌上,转身进了里屋。
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只留下寇仙芝坐着桌子旁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条玛瑙项链。
最终,寇仙芝将那串玛瑙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刚刚戴上,只觉那条项链越来越紧,勒得脖子喘不上气来,她想着把项链从脖子上拽下来,可是,越拽,勒得越紧,借着微弱的灯光,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玛瑙项链,分明是一条上吊用的粗麻绳,寇仙芝只觉脚下一空,自己被那根上吊绳勒住脖子,悬在了半空中。
寇仙芝抓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地挣扎,痛苦不堪。
忽然间,有人在她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茅草屋不见了,上吊绳也不见了。自己还是置身在张青寅的房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脖子,狼狈不堪。
寇仙芝从地上爬了起来,羞得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刚刚中了祝柔的幻术。
“你给我记住,再敢欺负我家相公,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上剐刑台的滋味。”祝柔冷若冰霜地对寇仙芝说道。
楼主:蓝渐层  时间:2020-01-06 07:25:33
320、
寇仙芝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十分地不服气,整理一下衣服,就要往上冲。
此时房门一开,曲氏姐妹走了进来。瞧见寇仙芝与祝柔两个又要动手,赶忙闯到了中间,将她们两个从中分开。
曲非烟开口问道:“祝柔,她是新来的客人,步道长新收的徒弟,你怎么会跟她动起手来?”
祝柔气鼓鼓地说道:“她有些欺人太甚,欺负我家相公,我要给她一点教训。”
曲非央拉住寇仙芝的衣袖,开口说道:“妹妹,你怎会招惹了她,这个祝柔妹妹乃是胭脂林大头目——祝英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了,得了许多大头目的真传,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你要吃亏的。”
寇仙芝双手叉腰,冷冷地说道:“怎么着?你们三个胭脂林的狐妖想要合起伙来,欺负我这骸骨陵的少主吗?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们。”
“就是,胭脂林的曲氏和祝氏就会仗势欺人,以多欺少。”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冷地说道。
寇仙芝回头一瞧,只见一个黄衣女人立在自己的身后,开口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叫花千树,也是胭脂林的,只是,跟眼前的这三个妖女不是一伙的。”花千树冷笑着说道。
寇仙芝身形一闪,从屋中跳到了院中,嘴里说道:“真没想到,这个落枫观中,这么多的狐女,早知这样,我就不要来了。”
“四师妹,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都是胭脂林的,可是现在都归依到步道长的门下。我是你的三师兄,我叫祝科,我母亲便是胭脂林的大头目祝英。今后我们跟着一个师父学本事,一定要互相关照才是。”祝科也从自己的屋中走了出来,冲着寇仙芝报以友善的微笑。
寇仙芝不住地向后退,嘴里说道:“这里哪里想道观,分明就是一间狐狸窝。”
“小灵芝,这里可不是骸骨陵,你想要在这里待下去,跟我师兄学法术,一定要规规矩矩的,不可惹是生非。”不知什么时候,段成世出现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我已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寇仙芝嘴里嘟囔道。
段成世凑到她的耳旁,小声地说道:“你别害怕,你段叔我在骸骨陵住了十年,承蒙你爹爹的照顾,没有被饿死,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记得有一年,你天天给我送饭,一连送了三个月,风雨无阻,这份情谊,你段叔一直铭记在心的。”
寇仙芝“嘿嘿”一笑,嘴里说道:“那一年,骸骨陵的后山,一座孤坟前,结了一百多颗巴豆,我想做个实验,瞧一瞧,你们人类,吃多久的巴豆,会出人命。于是每一日往你的饭菜中放三颗巴豆,三个月后,被爹爹发现了,挨了一顿打,关了我十天的禁闭,我这才被迫中止了那个实验。”
段成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那个时候为何天天跑肚拉稀,那三个月,我放个屁,都要小心翼翼,跟赌薄一样,赌输的话,又要去小河边洗内裤。你这个坏丫头,今日落在了我的手心,瞧我怎么收拾你吧。”
寇仙芝吓得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说话前,道观的前院有人敲门,曲氏姐妹对视一眼,曲非烟离开人群,到前院去开门。
打开道观的大门,发现门外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却是陈休想,在他的后面立在巳龙山的大头目——柳采君,在柳采君的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少女,一位灰衣少妇,在她们的身后,跟着八名仆人,手里捧着各色的礼盒。
陈休想瞧见曲非烟,开口说道:“非烟姐姐,我师父他老人家在道观之中吗?”
曲非烟答应一声,说道:“道长在前院书房。”
陈休想说道:“劳烦姐姐通报一声,就说巳龙山的柳头目带着四女儿,五女儿来咱们落枫观拜会他老人家。”
“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曲非烟冲着柳采君报以友善的微笑,转身进了道观。
转眼之间,道观正门大开,步香辰从道观中一路小跑,来到柳采君的面前,拱手施礼道:“贵客迎门,蓬荜生辉啊。”
“道长太客气了,今日登门,乃是有事叨扰。”柳采君陪着笑脸说道。
“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咱们去会客室慢慢地谈。”步香辰将一众蛇妖,让进了落枫观。
会客室中分宾主落座,曲非央献茶。
柳采君用手一指身边的白衣少女,开口说道:“道长,这是我的五女儿——白英子。从小顽劣任性,不服管教,我自知水平有限,因此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她送到道长的门下,由道长出手调教,希望有朝一日,她能长大成才,从我的手中,接过管辖巳龙山的重担——英子,还不快点拜见步道长。”
白英子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跪倒在地,给步香辰磕了三个头,嘴里说道:“白英子拜见步道长。”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步香辰伸手,扶起了白英子。
白英子双眼望着老道,看得出了神。
老道忍不住笑道:“贫道的脸上,有米粒吗?”
白英子摇摇头,嘴里说道:“我就是好奇,能了断白曰舟那个混世魔王的道长,是何许人也?今日一见,也算了结了我的一桩心事。”
“……”步香辰没听明白这句话是称赞还是嘲讽,因此,没有往下接。
“道长,听闻您的法术高深莫测,手段匪夷所思。”白英子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四姐,她现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麻烦事?”步香辰手捻着胡须,寻思一阵,开口问道:“什么样的麻烦事,不妨说来听听。”
白英子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灰衣少妇,开口说道:“这是我的四姐——白巧子。最近她遇到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一个小报恩寺的和尚死在了她家附近,小报恩寺的慧灵法师怀疑是我的四姐夫杀了那个和尚,因此,前些时,把我的四姐夫抓到小报恩寺去了。时至今日,也没有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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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步香辰听闻此言,手捻胡须,良久不语。
白英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道长,您是不是惧怕小报恩寺的和尚?”
“何出此言?”老道笑着问道。
白英子答道:“在我说出‘小报恩寺’四个字的时候,我见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的神情,一闪即过。”
步香辰不答白英子的话,扭回头,面向柳采君,笑吟吟地问道:“别的姑娘,你都把她们嫁了出去,这个五姑娘,你为何不送她嫁人呢?”
柳采君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这个死丫头,毒舌、心机重、心比天高。相亲多次,没一个能入她的法眼,一强迫她,就要死要活的,道长,您瞧她腰里那条带子了吗?当成上吊的绳子,已经把自己在房梁上吊了三次了,我也不想跟她费口舌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步香辰点点头,缓缓说道:“叛逆的孩子好啊,最后有出息的,都是这种性格的孩子。”
白英子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问道:“道长,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叛逆吗?”
老道侧着头,笑吟吟地说道:“你这是在夸赞贫道吗?”
白英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道长的大名。我娘亲跟我说,道长要收我为徒,把我高兴坏了,激动得好几天没有睡觉。”
“承蒙错爱,愧不敢当。”老道嘴上如此说,表情之中却透着得意。
“道长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叛逆吗?”白英子又追问了一句。
柳采君见女儿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便将话题接了过去,开口说道:“步道长在年轻的时候,便是打遍四方没有对手。你们这些小屁孩,在步道长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白英子又问:“既是如此,落枫观为何荒废了十年,道长为何四十岁才当上落枫观的观主?”
“这个……”柳采君被女儿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步香辰倒是十分地从容,脸上没有现出丝毫的不悦,他笑吟吟地说道:“因为,年轻时的我,太任性了,任性到什么程度呢?认为周围的人都是错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对的。我认为老天爷对我十分地不公平,一气之下,我出走了十年,十年之后,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之后,这才回来,继承了落枫观的观主之位。”
“道长,你是怎么想通的呢?”白英子仍然不放过老道。
步香辰答道:“我就想,若是在我三十岁的时候,老天爷让我当上落枫观的观主,我会怎么做呢,我会把道观之中所有与我意见不同的人统统赶走,或者干脆杀了了事,对待四方的鬼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免不了血流成河。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我就在想,老天爷真的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吗?那样血腥的场面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吗?答案是否定的,老天爷希望我变成一个温和的人,变成一个能担大任的人,因此,在三十岁的时候,他让我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愿,以此来磨砺我的心性。十年时间,我到了不惑之年,看人看事的角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解了以柔克刚、柔弱胜强的道理,我选择跟周围的世界和解,冰释前嫌。于是,老天爷将原本属于我的责任,放心地交给了我。”
“道长,你怕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还有他手下的四大护法武僧吗?”白英子又问。
柳采君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十分的无理,说事就说事,不必总是使用激将法,步道长乃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你这点道行,在人家的眼中,不值一提的。”
白英子被母亲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红,小声地嘟囔道:“我四姐,四姐夫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冤情无人做主。我们小小的巳龙山,没办法与小报恩寺对抗,若是落枫观的道长也不敢出面,主持公道。那么,我也不用拜师了。回巳龙山自己慢慢地顿悟、修行吧。”
柳采君怒道:“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多少人做梦都想跟着步道长学习法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天大的机缘,让你有机会变成道长的徒弟,你却以此作为要挟,难不成,道长不帮你解决你四姐夫的事情,你就不拜师了吗?”
白英子不吭声,歪着脑袋,抱着肩膀,直视母亲的双眼,那个架势,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柳采君十分抓狂地说道。
“大头目,稍安勿躁。这个事情,交给贫道来处理吧。”步香辰安抚柳采君的情绪。
“给步道长出难题了。”柳采君有些愧疚地说道。
“好说。”步香辰走到白巧子的面前,开口说道:“姑娘,你把如何发现那个和尚的尸体,小报恩寺的和尚如何将你的丈夫捉走,前前后后,跟贫道好好地讲一遍,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贫道只有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才能想办法帮你把你的丈夫救出来。”
白巧子抬起头,偷眼看老道,发现老道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赶忙将眼神移到了他处,脸颊憋得通红,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白英子急得直跺脚,嘴里说道:“四姐,你害羞个什么劲。跟道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的说个清楚嘛,这样的话,道长才能帮你想办法,把四姐夫从小报恩寺救出来嘛!哎呀,可把我急死了。”
“……”白巧子听妹妹这么一说,脸颊更红,鼓了半天勇气,张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算了,你躲一边去吧,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白英子终于按耐不住,把白巧子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坐到了步香辰的对面,大大咧咧地说道:“道长,这件事情的经过,还是我来跟你说吧,我四姐在家的时候,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吧,你来替你四姐说吧。”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
白英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概十天前,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四姐从井里爬出来,去上茅厕……”
“从井里出来?”老道打断了白英子的话。
“没错,是从井里出来。”白英子答道:“因为,我四姐和我四姐夫他们两口子,是住在井里的。”
“为何要住在井里呢?”老道自言自语道。
白英子说道:“因为,我四姐夫是只蟾蜍精,那个土老帽就喜欢住在井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四姐嫁过去,只好随那只老蛤蟆住在井里,坐井观天。”
老道小声地嘟囔:“白蛇嫁给了蟾蜍?”
白英子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这个事情,怪不得别人,若不是那个死鬼白曰舟,寻死觅活地要娶曲游拓的九姑娘,我娘亲为了凑彩礼,贱卖三个女儿,我四姐也不会嫁给那个土得掉渣渣的蟾蜍大王。”
一旁的白巧子听了妹妹的话,忽然间羞愧难当,双手掩面,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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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莫哭,莫哭,有什么委屈只管讲出来嘛!”步香辰见此情景,赶忙解劝道。
“我姐姐就是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想当初,若是她能像我一样,有一丝丝的主见,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白英子帮姐姐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一边的柳采君怒道:“这个事情都怪你,若不是你自私自立,偏心你那个死鬼儿子,我四姐也不会受这般的委屈。”
“……”柳采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白英子搂着四姐的肩膀,好一阵安抚,白巧子这才止住了哭声。手绢擦抹着泪水,忍不住地抽泣。
白英子转过头,对步香辰说道:“那一日清晨,我姐姐从他们居住的深井之中爬出去,去山脚边的茅厕小解,那间茅厕建在一条小河的下游,污秽之物可以顺着河流,被水冲走。我姐姐进了茅厕,刚刚脱了裤子,蹲下身,按照惯例,先放了两个屁……”
白巧子双手捂脸,又一次“嗷嗷”的哭了起来。
白英子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哭了。”
白巧子向着屋外就跑,嘴里说道:“我还是死了算了,羞死人了……”
白英子一把将姐姐抓住,不以为然地说道:“打嗝放屁,又啥丢人的,哪一个上茅厕,能不放屁呢——步道长,你上茅厕放屁嘛?”
“这个……这个……”老道一脸的尴尬,目光投向一边的柳采君,向她求助。
柳采君翻着白眼,眼睛望向天花板,不去与老道的眼光相遇。
白英子再一次哄好了姐姐,继续说道:“我姐姐刚要如厕,下意识地低头,向便池中一瞧,发现便池下面的小河之中飘着一件白色的袍子,我姐姐好奇,这间茅厕平日里只有她与我那蟾蜍姐夫能来,那件白色的袍子不是她的,也不是她丈夫的,这件陌生的袍子,又是谁的呢?她集中注意力,向便池中观瞧,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差一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袍子的下面,趴着一个赤裸的光头男人。当时,我姐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是个色鬼,潜伏在茅厕之中,是要偷窥她的屁股。这个事情,说起要怪我那个蟾蜍四姐夫,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时,一喝多了,就跟别人说,巳龙山四小姐长了一个漂亮的屁股,又白又嫩,蘸上墨汁,往宣纸上一坐,立刻出现一个圆润饱满的水蜜桃。”
白英子说得眉飞色舞,步香辰听得无比尴尬。偷眼去看白巧子,背对着众人,蹲在屋子的墙角处,用手指在地上不住地画着圈圈。
白英子继续说道:“我姐姐看到那个男人,赶紧提上了裤子,系好了裤腰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对那个男人喊道:出来,你是何人?为何要躲在下面?你想做什么?
可是,任凭我姐姐如何地喊,那个男人既不吭声,也不动弹。
我姐姐立在茅厕之中,寻思了一阵,还是跑回了深井之中,将我的蟾蜍四姐夫喊了出来。我的四姐夫听了四姐的描述,也是将信将疑,带了一把扑刀,直接来到了那间茅厕之中,用扑刀的刀背去顶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便池之中,翻了一个身,四姐举着火把,定睛一看,那个男人面色惨白,早就死亡多时,最要命的是,那个男人,他们夫妻两个都认识,乃是小报恩寺慧灵法师座下弟子——元山。四姐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这一次,只怕是给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一个绝佳的借口,用来讨伐我。”
“什么意思?”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为何要讨伐你的四姐夫?”
“道长,您可听说过一句俗话?”白英子开口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
“听说过,这句话怎么了?”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开口说道:“你那四姐夫就是三条腿的蟾蜍,他有一个绝活,旁人比不了。”
“什么绝活?”步香辰问道。
“他能招财。”白英子说道:“我曾经去参观过我四姐和四姐夫住的那口枯井,你可知道井底铺了多厚的银元宝嘛?还有,那口枯井四壁贴满了各个朝代的铜钱,那口枯井,看似简陋,里面却藏着几千两银子的摆设。我四姐夫也是我几个姐夫中,财力最为雄厚的一位——当然了,他也是最为抠门的那一个。从他的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有钱人的眼中,有作用的人,价值千金,没作用的人,一文不值。反正,这些年,我没从四姐夫的手中,骗了一文钱。”
“你的四姐夫是做什么营生的?为何会拥有那么多的钱?”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白英子答道:“我四姐夫天生一对透视眼,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藏在古墓中的金银,深埋于地下的各种古玩。当初,我那贪财的娘亲,就是相中了我四姐夫的这门手艺,才愿意把我的四姐下嫁于他。本以为,能用如花似玉的四女儿换取一大笔彩礼,谁知道,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最后会落空。我四姐夫多一个子也不肯出,在这期间,我娘亲使出了无数的招数,又是退亲,又是另寻良人,但是,我姐夫以不变应万变,真能沉得住气。最终,我娘亲败下阵来,因为她要给那个死鬼白曰舟凑钱娶媳妇,因此,不卖女儿,凑不够嫁妆,于是乎,我四姐夫没多花一文钱,按照最初商量好的价格把我四姐买了过去。”
柳采君坐在一旁,狠狠地瞪自己的五女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白英子假装没看到母亲的眼神,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柳采君生着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说了这么多,你四姐夫是如何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他们为何要找借口讨伐你的四姐夫?”步香辰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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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白英子开口说道:“每年中元节的时候,小报恩寺都会举办盂兰盆会,望舒县方圆百里的鬼魂、精灵齐聚寺院之中,听智贤禅师讲经说法,结束之后,老方丈亲自手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份,赠予有缘者,开始的时候,大家用抽签的形式决定由谁得到这份经文,直到有一年,六幕村的田鼠精给小报恩寺布施了五百两银子,那一年,他便如愿抽到了那个得到经文的纸签,第二年,无息堂的溺水女鬼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六百两银子,她也如愿得到了那份《心经》。于是乎,今年的中元节,我四姐夫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八百两银子,便将智贤禅师亲手书写的《心经》请回了家。”
“曲曲一张纸写的经文,怎会价值几百两银子?”步香辰手捻着胡须,问道:“这个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附加的东西?”
“难怪道长能够将落枫观重振雄风,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其中的猫腻。”白英子挑起大拇指称赞道:“这其中自然是有额外附加的东西。田鼠精与六幕村的一个少妇偷情,夜夜风流快活,后来那个少妇在外经商的丈夫回到家中,发现了这桩奸情,于是田鼠精便与少妇合谋,害死了她的丈夫。这件事在他捐出五百两银子之后,最终不了了之。无息堂的溺水女鬼,生前是做牙婆的,专门拐卖穷人家的孩子,卖到外地去,从中谋利,后来因为罪孽深重,一个暴雨天,不慎坠入河中,老天开眼,把她淹死了。她因惧怕阴司衙门的惩戒,躲在河水之中,不肯离开,后来,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六百两银子,听说,得到了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重新做人去了。”
步香辰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个《心经》便是一张赎罪卷,献出银两,罪孽赎清。”
“道长,你们落枫观有这种业务吗?”白英子问道:“若是有的话,每一年可以赚好多的银子。”
步香辰轻轻咳嗽了两声,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将来的时候,可以开展这个业务,每年的时候,贫道也准备一本《道德经》,谁出价高,就可以免他的罪。”
白英子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一天,我把你的大徒弟一刀杀了,第二日,拿一千两银子,摆在道长的面前,我杀人的罪过,是否一笔勾销?”
“想听我的真实答案吗?”步香辰挑了挑眉毛,缓缓说道。
“当然。”白英子笑道。
步香辰说道:“我会收下你的一千两银子,然后一刀把你杀掉。”
“那……”白英子寻思了一阵,摇摇头说道:“那样的话,下一次,别人便不会找你买赎罪卷了。”
步香辰说道:“这个赎罪卷能够买出去的前提有两个,第一,能帮对方把罪过消除的实力,第二,你要有表面上能够服众的威信,若是自己的徒弟都被杀了,还能够拿钱解决问题,那么,别人会鄙视你的为人,唾弃你的作为,你苦心建立起的这个信用体系就会土崩瓦解,没有人会再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白英子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小报恩寺的和尚卖赎罪卷的前提,乃是这份罪恶中,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
“世人都有两套价值标准,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人渣的标准要求自己。”步香辰说道:“公平与正义要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瓜葛的时候,才会被推崇。”
“若是我的四姐夫早先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做出那般蠢事了。”白英子感慨道。
“你的四姐夫,到底做了什么?”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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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因为我四姐夫有地底寻宝的本事,因此,从去年开始,小报恩寺的和尚便委托他替寺院寻一件宝物。”白英子说道。
“什么宝物?”步香辰问道。
“舍利子。”白英子答道。
“佛骨舍利?”步香辰惊呼道。
“不是。”白英子摇摇头说道:“佛骨舍利乃是世间珍宝,小小的望舒县,只怕还没有资格摆放。”
步香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听闻,释迦摩尼涅槃的时候,弟子们在火化他的遗体时从灰烬中得到一块头顶骨,两块指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骨舍利,另外还有八万四千颗真身舍利子。佛祖的这些遗留物被信徒视为圣物,争相供奉。”
“没错。”白英子答道:“听说佛陀涅槃后,所烧出的舍利子足有一石六斗之多,当时有八个国王争分舍利子,在各自的王国内兴建宝塔,让百姓瞻仰、礼拜。后世修行有成就的高僧及在家信徒,往生后也都能得到舍利。”
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想要得到了舍利子,是何人的?”
白英子答道:“望舒县往西二百里,有座观音寨,寨中有位九十三岁高龄的佛学大师,这位大师性情平和,心地善良,饭量极小,每餐只吃一两米。去年夏天,进入六月开始,便水米不进,六月十五,神色忽然异常兴奋,激动,傍晚时分,对寨中的信徒讲演了一阵佛法之后,便再无声息。众人看时,已闭眼合目,盘腿打坐,悄然圆寂。四天之后,弟子们按照佛教教规,架上木柴,将大师焚化,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之后,形成了八千颗颜色各异的舍利子,尤为神奇的是,大师的心脏久焚不化,成为一个呈黑褐色的巨大舍利子,火化结束之后,心脏尚软,之后逐渐变硬,最终,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舍利子。
智贤禅师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片刻不做停留,前去奔丧,同时,与大师的弟子商谈,将舍利子请回小报恩寺建塔供奉的事宜。
却被大师的弟子一口回绝,口中明言:舍利子乃是观音寨瑰宝,绝不会将其拱手让人。智贤禅师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今年的时候,老禅师将寺院中的日常琐事交与二徒弟慧明法师全权处理。
慧明法师当上代理方丈之后,开始扩建小报恩寺,在院中建了一座七层浮屠塔,小报恩寺的信徒纷纷献宝,珍珠、玛瑙、象牙、黄金、镶嵌在塔内的各个角落。最为引人注目的乃是浮屠塔的塔顶,镶嵌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入夜之后,闪闪放光,方圆五里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慧聪法师将我的四姐夫请到了寺院,盛情款待之后,向他提了一个请求,道长,您能猜到是什么请求吗?”
步香辰不假思索地答道:“慧聪便是我昔日的师叔祖人山,十有八九,他要你四姐夫去观音寨,盗那颗心舍利。”
“厉害。”白英子挑起大拇指,称赞道:“道长一猜就中。”
步香辰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对你四姐夫来说,那个盗宝之事,却是易如反掌,贫道只是想不明白,祖人山将心舍利请回小报恩寺,怎样能够堂而皇之地摆进浮屠塔,不怕观音寨的百姓上门讨说法吗?”
“不怕。”白英子说道:“慧聪法师先是去了一趟观音寨,花了十文钱,去舍利塔参观了那个舍利子,之后,回到小报恩寺,用石头打磨了一个一摸一样的假舍利子,他没有自己出手,也没有派手下的和尚,而是找了不相干的人,也就是我的四姐夫,趁着夜色,潜入观音寨,用石头做的假舍利,换走了人心化成的真舍利,带回小报恩寺,放在舍利塔的第七层,对外宣传,智贤禅师的师弟智能禅师圆寂,火化烧出一颗人心舍利,供在浮屠塔上,拱信徒瞻仰,参拜。”
步香辰问道:“智贤禅师还有师弟吗?”
“对外宣称,云游四方,刚刚回寺。”白英子说道。
“好借口。”步香辰点了点头,又问:“参观那个心舍利,要钱吗?”
白英子答道:“入塔五十文钱,拜舍利子的时候,会有和尚送你瓜果梨桃之类的水果,明言受过佛前香火,食用有益。还有和尚用红纸记录下你的名字,初一十五在舍利子面前为你祈福。”
步香辰手捻着胡须,问道:“这个水果,不便宜吧,祈福的价格也是不菲吧。”
白英子答道:“水果一百文,祈福二百文,没有上限。”
“好手段。”步香辰说道:“后来,那些观音寨的百姓,发现这其中的猫腻了吗?”
白英子说道:“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和氏璧是楚国人卞和发现的,可是‘完璧归赵’的成语让天下人都以为和氏璧是赵国的,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和氏璧又变成秦国的,再后面,又落到了王莽的手中。和氏璧到底是谁的呢?谁有实力,就是谁的。可是,那颗心舍利会一直呆在小报恩寺吗?我看未必,说到底,我们终究只是岁月的过客,宝物落在某些人的手中,也只是短暂保管而已。不会真正的长久拥有。”
“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不简单啊。”步香辰开始有点喜欢白英子了。
“那个慧聪法师发现了我四姐夫的用处,他相中了什么宝物,就会派我四姐夫去盗。”白英子说道:“开始时,明码实价,盗一次,给一次钱,到了后来,小报恩寺的财政出了一些状况,便开始拖欠我四姐夫的薪金。”
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的财政也会出现状况吗?”
“赚得不多,花得很少,就会有结余,赚得盆满,花得干净,也会有亏空。”白英子说道:“现在,惠字辈的和尚出门做法事,都要坐六匹马拉的马车,吃十六个盘子的斋饭,这般奢侈,怎么能不出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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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香辰感慨道:“看来世上的事情,发展脉络大同小异,曾经落枫观经历的曲折,今日又要轮到了小报恩寺的头上。”
白英子说道:“听道长这句话,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非也,非也。”步香辰摇摇头,说道:“生而为人,一定要善良,千万别笑话别人。人生百年,都要经历七灾八难,你今日看到别人落了难,保不齐明日自己就着了灾,大家都不容易,宽容一些吧。”
“听您的意思,还挺同情小报恩寺的和尚?”白英子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讽。
“人生在世,有时候,只是身不由己。”步香辰说道:“譬如一尊佛像,由石头雕刻而成,供奉在草堂之中,另一尊佛像,由黄金铸造而成,供奉在宫殿之中,你来说一说,哪一尊佛像更加灵验?哪一尊佛像的信徒更多一些?”
“这个……”白英子陷入了沉思。
“若是不被表象所迷惑,那还叫芸芸众生吗?”步香辰说道:“小报恩寺的和尚去达官贵人的家里做法事,若是穿得衣衫褴褛,步行而至,遇到那家主人是个浅薄之人,难免会对和尚生出轻薄之意。坐马车,吃盛宴,主家反倒是不敢小瞧。这就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裳的道理。”
“原来如此,听道长这么一解释,反倒是我见识短浅了。”白英子讪讪地笑道。
步香辰问道:“还是说一说,你的四姐夫如何与那小报恩寺的和尚交恶的吧。”
白英子说道:“如何交恶?其实挺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四姐夫找和尚要钱,和尚没有,给他写了欠条,说有钱的时候,一定给他。”
“那为何后来,你四姐夫还要花八百两银子,买智贤禅师的《心经》?”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说道:“后来,和尚再找我四姐夫寻觅什么宝物,我四姐夫都是直接拒绝,说啥时候把欠我的钱还上,啥时候再谈新的生意。和尚当时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后来,我四姐夫再出去做事,总是不太顺利,不是被古墓里的鬼魂追杀,就是在地下挖宝的时候,遇到其他的精怪出来截胡。最长的时间,四姐夫一个多月,一桩生意也没有做成。他总觉得这件事的后背,有小报恩寺的和尚捣鬼的影子,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印证自己的想法。思来想去,他又去了一趟小报恩寺,见到慧聪和慧灵两名法师,将他们两个从前写的欠条,都如数还了回去。
慧聪收下欠条,拍了拍四姐夫的肩膀,冷笑着说道:算你上道,这个事情,就这样的过去吧。
慧灵收下欠条,对我四姐夫说道:干脆,你来小报恩寺,给我当徒弟吧。
四姐夫听了和尚的话,吃了一惊,连忙摆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里刚刚娶了娇妻,我尘缘未了,不可能剃度,做和尚的。
慧灵听了四姐夫的话,登时沉下脸,说道:十分的可惜。
之后,就放我四姐夫走了。
从小报恩寺回来,没多久,我的四姐夫去一座古墓探宝的时候,遭遇了天雷,差一点就被劈成了红烧田鸡,吓得他躲在井里,好几日没敢迈出家门半步,过了几日,壮着胆子,刚敢出门,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差一点将他拍成田鸡馅饼。
这一次,我的四姐夫彻底慌了神,思来想去,最终在中元节那一日,去了一趟小报恩寺,花了八百两的银子,买下智贤禅师手书的《心经》摆在家中,用他自己的话,这叫破财消灾。
您还别说,自从我的四姐夫得了这份《心经》之后,莫名其妙的意外真的再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小报恩寺派出了一个叫做元山的和尚,每一日在附近化缘,讲经,他见到我的四姐夫,就跟他说:你与佛家有缘,来小报恩寺做和尚吧。搞得四姐夫不厌其烦。口口声声说道:臭和尚,哪一日,惹急了我,送你去黄泉见阎王。
这句话,没说多久,这个叫元山的和尚,真的就死在了河水之中,元山死后的第二日,我的四姐夫,就被小报恩寺的和尚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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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你是说,你的四姐夫威胁那个元山,若是不离开,就杀了他?”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点点头,说道:“对!”
“然后,那个元山真的就死在了他家的附近?”步香辰又问。
白英子依旧点点头,说道:“对!”
“之后,小报恩寺的和尚,便出现了,抓走了你的四姐夫?”步香辰再问。
白英子还是点点头,说道:“对!”
“贫道怎么越听,越像个局!”步香辰手捋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白英子笑道:“道长,也觉得小报恩寺的和尚在做局陷害我的四姐夫吧!”
“不是!”步香辰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你在给我做局。”
“啥?”白英子愕然道。
“没什么。”老道摇摇头,忙把话题一转,开口问道:“你需要贫道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白英子攥着双拳,咬着牙说道:“当然是去小报恩寺,把我的四姐夫救出来喽!”
“为何,你们自己不去呢?”步香辰问道。
“怎么会不去。”一旁的柳采君插嘴道:“我的四女婿被抓的第二日,我便带着礼物,亲自登门,去拜访那个慧灵法师,请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四女婿。”
步香辰问道:“那个慧灵怎么说?”
柳采君一声叹息,不住地摇头,开口说道:“那个臭和尚,根本就不见我。”
“这个事情,确实难办。”步香辰眉头紧锁,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该怎么办呢?”
柳采君母女三个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待老道的决断。
良久,步香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个事情,请你们另请高明吧,贫道没有这个能力,把那个蟾蜍大王从小报恩寺之中解救出来。”
白巧子听了老道的话,一声叹息,扭头对柳采君说道:“母亲,我们回山吧。”
“四姐,你别着急走啊。”白英子一把抓住白巧子的衣袖,气呼呼地对步香辰说道:“道长,你用言语敷衍我们娘仨,是不是?”
“何出此言?”步香辰反问道。
“放眼整个望舒县,能跟小报恩寺正面抗衡的,怕是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在巳龙山的时候,我娘亲反复跟我说,道长乃是世间大才,说是跟着你,前途不可限量。我也是满怀希望,想着跟您学本事,长能耐,将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可是,百闻不如一见,道长,你太让我失望了。真没想到,堂堂的落枫观观主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之徒。”白英子滔滔不绝。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不要总使激将法,三十六计,那么多的好计谋,你就不会挑一个能用的吗?”
白英子眨巴眨巴眼睛,走到步香辰的面前,一头扎进了老道的怀中,忸怩道:“道长,你就从了人家吧。求你了!”
老道拎着白英子的小辫子,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拽了出来,板着脸问她:“你这用得什么计策?”
白英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地道的美人计。”
步香辰哈哈大笑,开口说道:“美人?在哪里?贫道怎么看不到呢?”
“怎么会看不到呢?”白英子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羞羞地说道:“人家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巳龙山出了名的小仙女,你瞅瞅,我这小嘴唇,多红,我这小鼻梁,多挺,我这大眼睛,多萌,我这细眉毛,多靓,道长,难道说,您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可惜啊。你不是贫道中意的那种女人。”步香辰咳嗽了两声,笑吟吟说道:“贫道看着不像美人计,好似苦肉计。”
白英子嘴巴撅起老高,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地说道:“道长看女人的眼光实在是差劲。”她回头望了一眼白巧子,凑到步香辰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道长,你瞧我四姐长得怎么样?别看她一脸逆来顺受的模样,地地道道的良家妇女,床塌之上,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你让她怎样,她就怎样。”
“胡闹。”步香辰把脸沉了下来。
白英子仍旧不死心,指着柳采君说道:“不然的话,您瞅瞅她……”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步香辰被白英子缠得有些抓狂。
白英子一把抓住老道的衣袖,一边有节奏地摇摆,一边哀求道:“道长,帮帮忙吧。小报恩寺的和尚若是一刀把我四姐夫杀了,我四姐可就变成了寡妇,我娘亲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妖,只要出得起彩礼钱,她才不在乎把女儿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难道说,您就忍心看我四姐再嫁一次吗?帮帮忙吧!”
“陈休想何在?”老道高声喊道。
“师父,您喊我,什么事?”陈休想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
老道将二徒弟唤到面前,小声地吩咐道:“你趁着夜色去一趟小报恩寺,打探一下那个蟾蜍大王的消息,天明之前,回来向我禀报。”之后,在他的耳边叮嘱了许久。
“遵命,师父。”陈休想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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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陈休想立在落枫观的院子当中,抬头望天,忍不住一声叹息,小声地说道:“师父啊,师父,我该如何说您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蟾蜍大王,竟然再一次把宝贝二徒弟豁了出去。那个小报恩寺的和尚个个武艺高强,如何惹得起?从前与他们无仇无怨,即使见了面,也不会将我怎么着,可是,现在的情形,和以前能一样吗?你自己大手一挥,抢走了人家半个县城的地盘,现在的和尚,看到穿道袍的,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此时此刻去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休想寻思着,向道观外面走。走了两步,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己的肩膀被后面的那一位,重重的拍了一下。
“小姑父,你这是要去哪里?”背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陈休想回头一看,拍他肩膀的正是刚刚进到落枫观的寇仙芝。
“哦,原来是大嫂啊。我出去办点事情,去去就回。”陈休想随口敷衍道。
“我喊你小姑父,你却喊我嫂嫂,咱俩两个的辈份,够乱了。”寇仙芝抱怨道。
“各论各的,不能乱了礼数。”陈休想说道:“将来有一日,你会嫁给我的大师兄张青寅,我喊你嫂嫂,一点问题也没有。”
“嗯,将来让你的大师兄,见到你也喊小姑父。”寇仙芝抿着嘴笑道。
陈休想眼神有点呆滞,迟疑了一阵,开口说道:“以后,别再跟我喊小姑父了,你这一喊,我就想起九婴,这个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寇仙芝顿了顿,缓缓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释怀了。”
陈休想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我现在总是后悔,九婴活着的时候,我对她太淡漠了。直到她离开了我,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忏悔,当初,我若是对她好一些,现在,良心上也应该会好受一些。”
寇仙芝解劝道:“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新的女人。”
“随缘吧。”陈休想说着,已经走出了落枫观的大门。
寇仙芝也跟着出了道观。
“你怎么也出来了?”陈休想好奇地问道。
寇仙芝嘴巴一扁,嘟囔道:“落枫观里有太多胭脂林的狐妖,从前的时候,胭脂林和骸骨陵打了好几仗,是曾经的仇敌,我不想看到他们,因此出来,跟你一起去散散心。”
陈休想两手一摊,开口说道:“我不是出去散心,我师父交给我任务了,我要去做任务。你看今天的天气,月黑风高,正是不要脸的好时候,你为何不趁着夜色,潜入我大师兄的房中,将生米煮成熟饭,等有了夫妻之实,大师兄想赖账,都没有借口了。”
“这个事情,还用你教?”寇仙芝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我方才去他的窗口偷看了,胭脂林的那个祝柔小骚狐狸正守在他的床边,我打不过她,因此没有下手。”
“……”陈休想一时无语。
“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寇仙芝不住的摇晃着陈休想的胳膊,哀求道:“小姑父,我是很能打架的,我跟着你去做任务,一定能帮助你的。”
“说得也是。”陈休想寻思了一阵,觉得拉着寇仙芝,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乎,陈休想带着寇仙芝去了城西的小报恩寺。
来到寺院的门前,陈休想小声地对寇仙芝说道:“此时,我们两个来到小报恩寺,是为了寻找一个蟾蜍大王的下落。这个蟾蜍精能寻觅地下的宝藏,小报恩寺的和尚想把它据为己有,替他们寻找财物,我师父觉得,和尚的做法是不道德的,因此,派我来寺院打探消息,待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再亲自出马,找和尚交涉,还蟾蜍大王的自由。”
“好,我放一把火,将小报恩寺点着了,和尚们出来救火,咱们两个趁乱,一定能寻到那个蟾蜍大王的下落。”寇仙芝说着,双手结印,就要使用步香辰教她的驭火术。
“等一等,等一等。”陈休想一把将她拦住了,十分惊诧地说道:“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如此的大胆妄为,你爹爹没教训过你吗?”
“我爹爹可疼我了,怎么会教训我呢。”寇仙芝大大咧咧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爹爹只教训过我一次。”
“说来听听。”陈休想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跟野狗帮的帮主儿子约架,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结果那个小子十分的不仗义,打输了之后,带着他娘亲,跑到我父亲面前告状。把我爹爹气坏了,用一根铁链子,将我锁在一张石头棋桌边,告诉我,什么时候反省明白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就松开我的铁链。爹爹走后,我就躺在石头棋桌上睡觉,可是,那个野狗帮的少帮主带着一群狗腿子,站在我够不着他们的地方奚落我。
我朝他们吐口水,也吐不到。他们冲我丢石头,却将我的额头砸的都是大包。
最终,我气坏了,于是乎,一个关于我的传说从那一日开始流传,这么多年了,我仍然找不到婆家,也与那一天的所作所为有莫大关系。”
“你到底做了什么?”陈休想好奇地问道。
寇仙芝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沧桑地说道:“我父亲一喝点酒,就跟酒友们吹嘘,那一日,他回来给我送御寒的衣服,看见我脚上锁了铁链,头顶上举着石头棋桌,天神下凡一般,追着打那群野狗帮的狗腿子们,野狗帮的少帮主在前面拼命地跑,披头散发,丢了一只鞋,吓得哇哇大哭,从此之后,我一战成名,无人敢惹,无人敢娶。”
陈休想翻着白眼,脑补寇仙芝那个扛着石头棋桌满山跑的画面,忍不住感慨道:“太凶残了。”
“还可以吧。”寇仙芝双手叉腰,略带得意的说道。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刺探情报的,因此不能放火,也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悄悄地潜入寺院。你会隐身术吗?”陈休想问道。
“我会。”寇仙芝点点头,说道。
“那就随我来吧。”陈休想说着,双手结印,口中念了个隐身咒,身子登时消失不见,潜入了小报恩寺的院中。
寇仙芝也使出了隐身术,随着陈休想,也进入了寺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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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师兄妹两个蹑足潜踪,进入到小报恩寺的院内。
“我们去哪里找那个蟾蜍大王?”寇仙芝问道。
“我也不知道。”陈休想应道。
“这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走到天明也找不到。”寇仙芝抱怨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陈休想问道。
“还是放火吧。”寇仙芝撸起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一把火,全都烧出来了。”
“……”陈休想一时无语。
说话间,他们两个走到了小报恩寺的后院,此时已是午夜子时,后院的禅房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最南头的一间禅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陈休想小心翼翼地凑到窗台下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中传来阵阵的交谈之声。他站起身,手指蘸了一点唾沫,在窗棂纸上捅了一个窟窿,眯着一只眼睛,往屋内观瞧,只见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和尚。
其中一个和尚说道:“慧聪师兄,最近一段时间,你的那个师侄,把我们寺院的香火钱,抢走了不少啊!”
另一个和尚答道:“慧灵师弟,这么多年过去,我想明白一件事,当初,景元子为何迟迟不肯对外公布继承人的名字,其实就是玩得障眼法。老头子从一开始,就认定步香辰是他的接班人。我们几个人,被玩得团团转。事实证明,这个步香辰,确实有几分厉害。一座落枫观,衰败了十年,硬是让他又搞得风生水起,不服不行啊。”
慧灵冷笑一声,讥讽道:“有一天,落枫观强势崛起,你会不会抛弃小报恩寺,重新回到落枫观,坐享其成?”
慧聪一声叹息,缓缓说道:“慧灵师弟,你说说看,我与慧明师弟相比,法术谁高谁低?”
慧灵寻思了一阵,说道:“伯仲之间,不分高下。”
慧聪苦笑一声,说道:“若是有一日,我代替慧明做了这小报恩寺的主持方丈,你会从心底认可我吗?”
“这个……”慧灵陷入了沉思。
“半路出家怎会比得上一心向佛。”慧聪苦笑一声:“我从前是道士,后来皈依佛门,做了老禅师的徒弟,十年了,师弟扪心自问,真的从心底认可我吗?十年了,若是今日,让我脱下僧袍,重回落枫观,那个步香辰会接纳我吗?在他的眼中,只怕我就是这个世上最最厚颜无耻之徒。我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异类。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我认命了。”
被慧聪这么一说,慧灵反倒是有些局促了,他反过来安慰道:“师兄不必自怨自艾。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你瞧瞧我,倒是师父的亲徒弟,从一开始就跟着他,又能怎么样,在师父的眼中,我与慧明师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师弟啊,我且问你,那个蟾蜍精,你如何处理的?”慧聪问道。
“关在柴房之中,上了脚镣,派两名弟子严加看管。”慧灵答道。
“如此甚好。”慧聪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兄,你为何对一个蟾蜍精,如此的上心。”慧灵说道:“为了他,我搭进去一个徒弟。”
“舍不得孩子,逃不住狼。”慧聪说道:“能不能搞垮步香辰,这个蟾蜍精的作用,至关重要。”
慧灵笑道:“师兄,一个人偶尔搞一搞阴谋诡计,不让人敬佩,一辈子都在搞阴谋诡计,坚持不懈地害一个人,确实让人敬佩不已。步香辰这辈子遇到你,是他最大的晦气。”
慧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那个蟾蜍精,已经三日没让他吃饭,两日没让他睡觉,火候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时辰,把你徒弟元山的鬼魂放出来,去吓唬吓唬他,估计,明天白天,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拜入你的门下。”
慧灵站起身,拱拱手说道:“即使如此,师弟便去准备一下,一会儿的时候,师兄到柴房,一起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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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夜半三更,小报恩寺的柴房之中,灯光昏暗,阴冷潮湿,角落的杂草堆上,蜷缩着那个蟾蜍大王,他双脚戴着枷锁,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顶。不停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昨日,本大王还是逍遥自在,为何今日就变成了阶下囚?本大王这么有钱,为何还会落到这般田地?家猪养肥了,会被主人宰杀,本大王的财富囤积到一定程度,就要被小报恩寺的和尚盘剥吗?小报恩寺的和尚有钱之后,会被谁人盘剥呢?”
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坐在柴房的门口处,一边对饮着烧酒,一边嘲笑着他:“你这个蟾蜍精,真是自不量力,我们小报恩寺每一日香客迎门,日进斗金,会瞧得上你的那一点财富,传扬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蟾蜍大王瞥了两个和尚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里说道:“你们两个和尚,懂得什么。”
两个和尚对着蟾蜍大王,又是一阵奚落,之后,困意上来,先后沉沉睡去。只留下蟾蜍大王自己躲在墙角处自怨自艾。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屋中的油灯被吹得飘飘忽忽,屋顶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之声,一滴滴冰冷的水珠从天而降,滴落在蟾蜍大王的脸上。
他一个激灵,从草堆上坐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嘴里抱怨道:“真倒霉。”说罢,向旁边挪了挪身子,想着避开漏水的地方。
谁知道,他挪到哪里,哪里就漏水。蟾蜍大王站立起来,揉揉眼睛,仔细向屋顶望去,不看还好,一眼望去,差一点将他吓破了胆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屋顶的中央,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张人脸非是旁人,正是前几日淹死在自家茅厕中的元山和尚。
“你……你……你……你已经死了,此时此刻,应该去阴司衙门报道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蟾蜍大王吓得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只惨白的人脸忽然间变得痛苦扭曲,好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从屋顶的木板之中挣脱出来。
“你别出来啊!”蟾蜍大王身子缩到了墙角,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个元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子从木板中挣扎出来,头颅,四肢开始渐渐地溶解,好似粘稠的油漆,坠落在地。化作一团乳白色的液体。
蟾蜍大王开始拼命地叫喊,他想将两个熟睡的和尚喊醒,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可是,任凭他如何叫喊,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鼾声如雷,睡得好似死猪一般。
此时,那团乳白色的液体之中,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和尚脑袋,眼神无比邪恶的望着蟾蜍大王,恶狠狠地说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蟾蜍大王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这个和尚,十分地不讲道理,你的死,全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那个元山的鬼魂彻底地从液体中爬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若不是你在小河的水底布了渔网,我怎会挣脱不了,活活被淹死在水中?”
蟾蜍大王的情绪稍稍平复,咬着牙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藏在我家的茅厕之中?”
元山的鬼魂说道:“是你老婆白巧子让我藏在哪里的!”
蟾蜍大王听了此言,登时火冒三丈道:“那个贱女人为何要让你藏在那里?”
元山的鬼魂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个你管不住,是我跟你老婆之间的事情。”
蟾蜍大王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是出家的和尚,天天跑到我家,给我讲经说法,度我当和尚,度到最后,你钻进了我老婆的被窝,天下之大,可曾有比这个更加厚颜无耻的做法吗?”
元山的鬼魂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信不信,是你老婆先勾引得我。”
“你胡说。”蟾蜍大王怒不可遏,吼道:“我老婆是严守妇道的良家妇女,若不是被你欺骗,怎么会做成那般龌龊的勾当?”
元山笑道:“我且问你,你老婆多久没跟你亲嘴了?”
“这个……”蟾蜍大王陷入了沉思。
元山见状,更是得意,嘴里说道:“你老婆跟我说了,她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被你摸一下,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若不是她母亲的逼迫,打死她,也不会嫁给你的。”
蟾蜍大王面如死灰,嘴里说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你只是一个穷和尚,你凭什么能讨她的欢心?”
元山笑道:“说到底,你只是一只臭蛤蟆,身上长满疥疮,你老婆见到你,就觉得恶心。而我呢,身上穿得是人的皮囊,站在你老婆的面前,我就高她一等,我说是她勾引得我,你还不信。我去你家讲经,她用舌头舔我的耳垂,亲我的嘴,抚摸我的身体,说这辈子若是能嫁个人类的丈夫,死也值了。”
蟾蜍大王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鬼混了多久?”
元山冷笑道:“很久很久了,只要你一出家门,我就去你家,估计着你快回来了,我就离开,有时候,你突然回来,我来不及走,便藏在你家的茅厕之中,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发现我们两个的奸情?我觉得,做得十分的隐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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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女人若是变了心,是能看出来的。”蟾蜍大王一声叹息,无比沧桑地说道:“那一日,我从外面干活回来,买了一件上好绸缎制成的天鹅袍送给白巧子,让她穿上给我看。平日里,她从来没有违过我的心意,只是那一日,她却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
她对我说,若是你真的想吃天鹅肉,便去吃吧,只是别把我幻想成天鹅的样子。我不干。
到了晚上,我与她做那个事情的时候,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从前的时候,我趴在她的身上,她都是紧闭双眼,有时候还会默默地流眼泪。那一日,她就是直勾勾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憎恶。
那一刻,我就明白,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不然的话,以她那般逆来顺受的性格,眼神是不敢与我对视的。”
“原来如此。”元山恍然大悟。
“你睡了我老婆,我害了你的性命。咱俩两清了。我觉得这样是公平的!”蟾蜍大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公平?”元山听闻此言,登时气乐了,双手叉腰,冷冷地说道:“同样是偷情,你为何杀了我,却放过你的老婆?”
蟾蜍大王说道:“我老婆是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从巳龙山的柳采君手中买过来的,是我的私有财产。即使我把她退回巳龙山,也得不到一文钱的赔偿,所以,她虽然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也认了。她给我带来的屈辱,我会让她用整整一生的时间来忏悔。等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我一定日日夜夜地折磨她。”
“你真是一个禽兽。”元山骂道。
“我本来就是禽兽。”蟾蜍大王笑道:“你这个和尚,真是禽兽不如。你犯了睡人家老婆的重罪,等着下阿鼻地狱吧。”
“下地狱之前,我也要把你带走。”元山说着,扑了上来,伸手去掐蟾蜍大王的脖子。一鬼一兽滚在了一起。
眼见着蟾蜍大王就要被元山掐死了,此时,柴房的门开了,慧聪和慧灵师兄弟二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慧灵袖子一抖,一阵狂风吹过,登时将元山的鬼魂吹到了墙上。
蟾蜍大王因此得救,跪倒地上,大口大口地喘上粗气。
“师父,收了法术吧……”元山的鬼魂贴在墙上,不住地哀求。
“元山,你生前睡人家老婆,死后理应坠入畜生道的。”慧灵冷冷地说道:“人间已经没有你的位置,早早下地狱去接受阎罗王的审判吧。”说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从柴房的地下,伸出无数的骷髅手,抓住了元山的四肢,硬生生地往地下拽。
元山不住的哀嚎,求饶,却是无济于事,在他的头颅没入地下的一刹那,忍不住大喊一声:“师父,你骗了我。”之后,坠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蟾蜍大王坐在地上,双眼惊恐地望着慧灵法师。
慧聪将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打发走了,柴房之中,只剩下慧聪、慧灵、蟾蜍大王三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蟾蜍大王底气不足地问道。
“下辈子,你想投胎做人吗?”慧聪忽然间开口问道。
蟾蜍大王听闻此言,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想不想做人?”慧灵又问了一遍。
“想……当然想了。”蟾蜍大王有些手足无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慧聪开口说道:“世上的万物皆有灵性,但是不同的事物,灵性是不同的,人,之所以是万物灵长,为天底下最适合的修行之体,不仅仅在于人的身体可以对应天地,更容易天人合一,也在于人的念力,执念是万物最强的。”
“你们小报恩寺的和尚,真的有能力让我投胎做人吗?”蟾蜍大王一脸真诚地问道。
“得到一副人的皮囊,说容易,十分地容易,说困难,难于上青天。”慧聪淡淡的说道:“那个元山上一世乃是畜生,这一世不是也变成人了吗?”
“你说得是真的吗?”蟾蜍大王将信将疑地问道。
慧聪答道:“这个世间飘着无数的魂魄,以各种皮囊为载体,有的为禽,有的为兽,有的为花,有的为草,只是人类专横,杀戮动物,伐木采花,能做灵魂载体的皮囊越来越少,这些飞禽走兽只好投入了人胎,虽然披着人皮,做得却仍然是禽兽之事。一世为人之后,回到阴曹,评估完一生的功过是非,少数做人事的,继续做人,行禽兽之事的,便重新回到了禽兽的队伍之中。何去何从,只看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
蟾蜍大王思量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事情,才能让我得到一副人类的皮囊,去人间走一遭,体验世间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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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很简单,你只要帮我做一件小事,我就可以安排投胎做人。”慧聪拍着胸脯向蟾蜍大王保证道。
“一件小事?”蟾蜍大王向慧聪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寻思了一阵,缓缓说道:“说来听听,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全力以赴。”
“是这样的。”慧聪走到蟾蜍大王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落枫观的老观主景元子一生之中,有三件随身的法宝。阴阳鱼的观主石牌,百年桃木制成的辟邪剑,还有一卷记录他一生全部法术的竹简小册。这三件宝贝,单拿出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是自从景元子突然失踪之后,这三件宝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落枫观的那最后半年时间里,掘地三尺,将道观的每一个角落,寻了一个遍,却不见这三件宝物的下落。”
“你的意思,让我帮你去落枫观寻那三件宝物的下落?”蟾蜍大王登时两只大眼睛,开口问道。
“正是。”慧聪点了点头。
“不敢,不干,不行。”蟾蜍大王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为何?”慧聪问道。
“现在的落枫观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落枫观,一年前的时候,你让我去道观寻宝,我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差事,可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落枫观的新观主——步香辰,那个多么难惹的一个主儿,刚回望舒县,就把胭脂林的花白露给灭了,你们小报恩寺厉害不厉害?遇到步香辰,照样不是乖乖地让出了望舒县的半壁江山吗?鬼怪圈最近达成了一个共识。”
“什么共识?”慧聪问道。
“宁惹老智贤,不惹步阎王。”蟾蜍大王说道。
“混账东西!我师父的名讳其实你随便叫的?”慧灵沉着脸,怒斥道。
“……”蟾蜍大王吓得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师弟,莫生气嘛!”慧聪安抚了师弟,对蟾蜍大王说道:“我们坐在一起谈合作,关键在于价码对等,这样的话,合作才有可能实现。对不对?”
“对。”蟾蜍大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慧聪的说法。
“若是你能潜入落枫观,将景元子的三件宝物找出来……这样吧,别说三件,你只要是寻到其中一件,我们小报恩寺立刻安排你投胎做人的事宜。这件事,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仔细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给我说。”
“这个……”蟾蜍大王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望着慧聪,问道:“你们小报恩寺真的能安排我投胎做人的事情嘛?”
“这个事情,当然是真的。”慧聪打着保票说道。
“投胎做人不是阴曹地府的阎罗王说了算嘛?”蟾蜍大王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一座小小的寺院,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有点不信!”
慧聪走到草堆旁,坐在蟾蜍大王的身边,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个投胎做人,有两种操作方式。”
“哪两种?”蟾蜍大王问道。
“第一种,叫做借尸还魂。”慧聪说道:“我们的人带你去人间走一遭,让你自己选,你选中了某个长相俊美的人,或者选中了某个家资巨富的人,我们买通衰神,给你选中的那个人,施些灾祸,或者大病一场,或者飞来横祸,反正就是要在床塌之上躺个一年半载,昏迷不醒。我们趁机,将他的魂魄收了,寄存在小报恩寺之中,然后,把你的魂魄送到那个人的体内,等你的魂魄进去之后,那个人就会从昏迷中醒来,享用那个人的相貌,财富,人脉,家庭,事业等等。这个借尸还魂的优点就是快,不用体验十月怀胎,分娩之苦,不必经历长大成人的种种磨难。”
“缺点是什么?”蟾蜍大王问道。
“缺点就是,你不能长时间地占据人家的身体,最多五年,必须离开。”慧聪说道。
“五年?太短了,眨眨眼就过去了,不过瘾。”蟾蜍大王不住地摇头。
“第一种,你不满意,还有第二种。”慧聪说道。
“第二种投胎做人的方式是什么?”蟾蜍大王问道。
“第二种方式,就是冒名顶替,鸠占鹊巢。”慧聪说道。
“啥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蟾蜍大王问道。
慧聪说道:“这第二种方式,时间就百年左右了,我送你一碗迷魂汤,一只遮魂帆,你拿着这两件器物,去望舒县的各个地方转悠,瞧一瞧哪里有待产的孕妇,若是你觉得这个孕妇的长相,性格,家世,方方面面你都满意,你就守在那一家的门口,等着她要临盆的时候,那个拿到投胎指标的魂魄,就要来了,这个时候,你等送魂魄的鬼差走了之后,你就上前去,跟那个等着投胎的魂魄套近乎,给他灌一碗迷魂汤,他就找不到孕妇的产门所在,你在使用遮魂帆,把这个犯了迷糊的魂魄藏起来,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孕妇的产门,顺理成章地体验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了,百年之后,你离世之后,把遮魂帆找出来,放原来的魂魄回阴曹地府交差,你想做一只老虎,还是一只雄鹰,随便你自己,飞禽走兽的投胎,阴曹地府管理得不是十分严格。”
蟾蜍大王眨眨眼,疑惑地说道:“那个原本可以投胎的魂魄,在遮魂帆中被困了百年,回到阴曹地府,不会向阎王爷告状吗?”
“不会的。”慧聪信誓旦旦地说道:“人世间,有多少人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不知所云。死后下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打开生死簿一看,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一张白纸。好事没做,坏事也没做,人间走一遭,庸庸碌碌,无为一生。一般情况下,阎王爷不会过问的,你自己也不想一想,每一日要死多少人,若是阎王爷对每个死人都仔细地盘问,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吗!”
“说的也是。”蟾蜍大王认可了慧聪的话。
“这样吧,你若是答应帮我去落枫观寻找宝物,两种投胎做人的方式,我都让你体验。”慧聪笑吟吟地说道。
“真的吗?借尸还魂和冒名顶替我都能体验吗?”蟾蜍大王的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开心地说道:“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长得又好看,家里又有钱的皮囊,让我快活几日。”
“可以。”慧聪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红枣大小的泥丸,对准柴房的窗户,手指一弹,将泥丸打了出去,只听窗外传来一个男孩低沉的惨叫声。
慧聪和慧灵两个和尚推开柴房的门,一前一后,走到了院中。
趴在柴房窗口偷听的陈休想被泥丸打中了心窝,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呻吟。
慧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落枫观步道长的高徒,今日怎么有空,大半夜的,跑到小报恩寺来了?”
陈休想脸色惨白,苦笑一声,小声地说道:“拜佛。”
“三更半夜来拜佛,闻所未闻。”慧灵冷笑一声。
就在此时,两个和尚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口诀之声。
慧聪道一声不妙,忍不住回头一看,只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扑面而来。

楼主: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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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3-14 04:44:31

更新时间:2020-01-06 07:2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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