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同性恋合法的架空世界

我们结婚五年了。
卫生间响起洗衣机的提示音乐，于惜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掏出洗衣机里成堆的衣服，挂在阳台上。
室外阳光正好，春风和气。
他的丈夫韩逸，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不是出挑的长相，鼻梁上几点雀斑，待人温和，在别人眼里也许不够优秀，但是于惜爱他。
于惜右手拿着吸尘器站在客厅看向卧室，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韩逸的书柜。
那里面藏着韩逸的秘密。
书柜最下面的抽屉，挂着锁，偶尔他睡醒或还没睡着的时候，迷糊间看到过韩逸打开抽屉，怀念的捧着一本相册，翻来覆去的摩挲。
每当他问起，韩逸都会很生气，一向温柔的脸上凝滞了阴郁的暴虐，他告诉于惜不要打那个抽屉的主意，不然……
不然什么，韩逸没说出口，他抿紧淡色的嘴唇，恨恨地摔下筷子。
那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吸引着于惜。
于惜没有钥匙，他趁韩逸熟睡时偷配了一把，熬夜加班的男人疲惫的躺在沙发上，睡得毫不防备，于惜看着喜欢，亲了他一口。

02.
韩逸给于惜发了短信，今晚会加班，如果饿了就早点吃饭，不用等他。
于惜盘腿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前面放着手机，他手里拿着钥匙，闭上眼睛想了又想。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于惜打开电视放到最大音量，他抚了抚咚咚乱跳的心脏，把钥匙插/进孔洞。
咔哒，锁开了。
于惜拿出最上面的相册，翻开第一页。
那是年代久远，边角甚至微微泛黄的老照片。
像是全家福，庭院里，年轻的夫妻牵着一个小男孩，眼角一颗泪痣，漂亮的像洋娃娃。
于惜微微瞠目，他认得这个小男孩，他们曾经是邻居。

04.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于惜没再见过眼下有颗痣的人，隔壁的房子也一直空到现在。
为什么韩逸会有他们的全家福。
于惜皱着眉往后翻了几页，是他和韩逸的合照，有手机拍下来洗成的相片，还有他们在照相馆拍的艺术照。
真是。
于惜松了口气，这有什么好藏掖的。
他又翻了两页，是球球，他和韩逸两年前养的小猫，后来离家出走跑丢了。
再往后是他们结婚一周年旅行纪念。
再往后是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
再往后只有于惜一个人。
于惜一个人吃饭，看书，逛街，睡觉，洗澡。
于惜大一入学愣头愣脑的被学长支使抬箱子；嘴角沾着菜渣招摇过市；高三毕业典礼；市区球赛、美术展；等朋友看电影靠着垃圾桶吃冰激凌；高一入学典礼……
眼底的柔情如潮水般退却，于惜越翻越快，匆匆扫过最后几页，拿起了下面的笔记本。
呕……
于惜扔下手中的厚本子，跑到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起来。
地板上凌乱散开的本子，贴着几张不同角度，开膛破腹的照片，下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小字笔记，最下方标注了姓名和日期。
距离今天不过才三个月。

05.
于惜把笔记本和相册放回抽屉，怎么摆都觉得不对劲，他忘记了具体的细节，现在是8：30，韩逸回家最晚不会超九点。
于惜壮士断腕般把抽屉重新锁好，用卫生纸擦了一遍钥匙孔，热好饭菜，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新闻，下方滚动词条显示近些年失踪的旅客名单，希望知情者能提供线索。
于惜以前从没注意过那排小字，如今仔细看了，浸透冰水的寒冷刺入骨髓，围着毯子依旧冷的打颤。
为什么女孩一定要打开封闭的铁门去窥视蓝胡子膻腥腐烂的秘密。
于惜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也许他忘了自己可以马上拿着那些“证据”去报警，或者于惜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韩逸意外的回来的很晚，他脱下外套，轻轻拉开椅子，掀开保温盖，像是饿了很久，大口大口的扒饭，腮帮鼓起一侧，声音细小的咀嚼。
电视里叽叽喳喳的夜间娱乐节目，主持人和嘉宾笑成一团。
韩逸推醒于惜，“怎么睡这了？”
于惜睁开惺忪的睡眼，韩逸拢起毯子半搂半抱把怀里的一团东西带进卧室。
“几点了……”
“十一点。”韩逸低头碰了一下于惜的嘴唇，于惜张开胳膊抱住韩逸的脖子，柔顺的打开牙关，让温热的舌头探进来。
晶莹的口涎流出嘴角。
韩逸解开于惜睡衣扣子，舔吻于惜的下巴，啃咬他的颈窝。
于惜把头埋在韩逸肩膀上，模糊的问，“今天也要吗？”
“嗯。”

三儿是不是没了

06.
韩逸在床上暴力又强势，做一次于惜要歇上好几天。于惜双手撑着床头，感受韩逸带着薄茧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后边抠挖，充血的黏膜脆弱敏感，于惜哼了一声，缩了下肩膀，没敢叫疼。
蝴蝶骨漂亮的颤动，韩逸伸手抚平于惜的颤抖，微烫的吻点点落于后背。
他褪下裤子，一手扶着凶器，掐着于惜腰间青紫的指印捅/了进去。
“啊……”
这一下用力的狠了，深得好似顶到了内脏。
韩逸抽/出一小段，拥抱着于惜，更使力的深/顶，于惜撑不住胳膊，柔软的腰肢塌下，臀/部翘起，侧过脸半阖着眼睛趴在床上缓气。
于惜是大学毕业认识的韩逸，他们相遇在一场招聘会，那之后韩逸热烈的追求了他。
手掌拂过胸前，揪起乳/头揉捏，身后温热的喘息刮过耳廓钻进耳朵。
“唔嗯……”
于惜蹙起眉紧闭着眼睛，呻吟一下接一下随着顶/弄的频率溢了出来。
身体是一阵阵过电的酥麻，可脑子不知飘到了哪里，笔记本上的照片像播放的幻灯片，在眼前映像，越不想看越看的清楚。
按在脖颈上的手透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于惜回头努力去看韩逸的脸，模糊的晃动间，那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沾染着鲜血，而自己则变成了案板的鱼肉……
韩逸凑过去贴于惜的脸，“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了吗？”
他匆匆结束欢爱，吻掉于惜的眼泪，用湿毛巾替爱人清理身体，便躺下睡了。
韩逸闭了台灯，怀里忽然一暖，于惜翻身挤进他的被窝，韩逸回抱住绵软的身体，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低迷的说，“晚安。”

07.
于惜早上被韩逸穿衣服的哗啦声吵醒，他睁开眼，刚好看到韩逸在扣皮带。
看到于惜在看他，韩逸随口问道，“今天不用去店里？”
“嗯……”
于惜鼻音浓重的哼哼，“店长去旅游了，给我们放了假。”
“几天。”
“三天。”
韩逸没说话，他走到书架拿下一个扁平的长盒子，背对着于惜，拆开包装，敲碎玻璃瓶嘴。
浅色的药打进针管，食指弹了弹，推出一滴药液。
他藏起纤细的针管，捂住于惜眨动的眼睛，从被窝里掏出他的胳膊，针头扎进皮肤，推进臂弯。
睫毛刮蹭手心，痒痒的。
韩逸扔了针管，移开手掌，去亲他的嘴，舌尖碰着舌尖，融化了心底的柔软。
“你睡吧，有什么想吃的，晚上我带回来。”
于惜口干舌燥，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角有了泪光，扑簌簌掉下泪珠，半晌，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韩逸……对不起，我……”
韩逸又去亲他的嘴，这次吻的很深，津液传递内敛的深情，于惜习惯性的回吻他，粘稠暧昧。
于惜的眼皮越发沉重，他拽着韩逸的衣袖，解释的话堵在喉咙口，和着彼此的口水吞咽入腹。
韩逸不想听，他绝望的想。
意识混沌，陷入黑暗。
韩逸捋顺于惜浮躁的头发，看他安静的睡脸，呼吸逐渐平稳，他捏了会于惜软软的手心，放回被子里掖上被角。
韩逸收走了于惜所有的钥匙。
坐在沙发上打鞋油，慢条斯理的打磨擦干，他弯腰系上鞋带，整理裤腿的褶皱，临走前，审视了一遍打扫整洁的客厅，咔哒咔哒，上了两重锁。

08.
于惜梦到了小男孩。
昏暗幽长的街道，没有尽头，他的母亲牵着他，一身白色连衣裙，又纯又欲。
高跟鞋哒，哒，哒，规律的敲响。
他跟在他们身后，隔着半道街。男孩还穿着照片里的衣服，他突然甩开母亲的手，回头看于惜。
于惜愣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空气潮湿，他看不清男孩的面孔，唯独记得那双眼睛，穿透蒙蒙的屏障，带着入骨的憎恨，扎在他的心脏上。
“……韩逸。”
从梦中惊醒，于惜哑着嗓子喃喃的叫了一声，他躺在床上，手背压着额头。
上面一片滚热，头胀的厉害，太阳穴阵痛，一下一下的抽疼。
卧室很静，能听到耳边秒针转动的声音，他偏过头，床头柜的闹钟指针指向四。
于惜浑身难受，他抱着被缩回被窝，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梦是反的，但是起到了暗示的作用

09.
室内光线很暗，云层从远处涌过来，隐隐有了下雨的迹象。
抽屉没有上锁，向上一推就拉开了。
浅浅的匣子，只有一本相册。
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端端正正的摆在抽屉中央，浅咖的牛皮封面，右下角烫金的印花。
韩逸低调的暗示，他已经发现了于惜的小动作，他拿走了笔记，却留下一本相册。
于惜的脑子混酱酱的发热，他先红了脸颊，掩饰的合上抽屉，望了望门后。
身后是空荡荡的客厅，仿佛看到了曾经好奇的向卧室张望的自己，韩逸掰过他的头，阻断他探究的视线……
于惜起身关上卧室门，才敢再拉开抽屉。
他迟疑的捧起相册。
他想再看看，昨天没来得及看的照片。
硬质的插页哗啦啦翻过，时光倒带向前，跳跃的书页间记录着二人平淡的幸福。
和记忆中一样，首页是邻居的全家福，然后是旅行纪念，结婚照，恋爱时的自拍，两人的合影……
于惜的手顿住。
他翻回自拍，又翻到合影。
还是他和韩逸的照片，拍摄角度是第三方，比起合影，更像远处的偷拍。
照片中的“韩逸”脸大多是糊的，尚显稚嫩的于惜手里拿着冰糕，化的到处都是，手指黏糊糊粘满了奶油。
拍摄时间是07年4月。
于惜划拉手心算数，那时候他读高二，刚和韩逸交往，算是相对正式的约会。那天他买了两桶冰糕，“韩逸”不吃凉，于惜舍不得扔，吃的牙疼。

10.
密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于惜如梦初醒的抬起头，空洞的目光回神，他想起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推上抽屉跑出卧室。
阳台是露天的，推拉门严整的关合，雨水浸湿一部分晾在外侧的衣服，积水顺着栏杆的缝隙流出阳台。
于惜走快了几步，拽动拉门，没有拉开。
锁上了？
他扣住门的拉手向两边用力拉扯。
于惜的手开始发抖，把手就像长在门上的装饰品，绕着轴承滑动，紧闭的透明玻璃门不动分毫。
他开导自己，韩逸不会做的这么绝，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心凉。
于惜小腿卸力的站不住，捂住嘴咳了两声，俯低身体，依着沙发坐下了。
韩逸多好啊，他想，怎么会呢，那种恐怖电影才有的角色，怎么会是他的丈夫。
他抱住膝盖，觉得这个房子也要随着他的“世界”坍塌了。
承载了五年的虚伪的幸福。
不讲前面细思恐极的合影，最让他难受的，后面实打实的偷拍，相机快怼上他的脸，连他自己也记不起那到底能是哪个夜晚。
寝室的铁床，毫无所觉的睡脸，斑驳的精/液涂抹他的唇角，在睫毛处牵拉成丝，淫邪极了。

“猫呢？”
“死了。”
11.
韩逸站在楼下望着门里蜷缩的于惜，雨水糊了玻璃，看不真切。
他拿出手机，划到视频。
画面清晰，屏幕里于惜虚弱的颓在沙发脚，垂着头看不到脸，不过韩逸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
他揣起手机，蹭了蹭手腕。
于惜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楼下。
雨中，韩逸打着一柄黑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方向瞧。
好似感知到于惜的目光，韩逸举起手里的全家桶对于惜晃了一下，笑了。

12.
韩逸放下全家桶，纸筒里还是热的，炸鸡的香味飘散，他摸了下鼻子，跟于惜陈述一天在公司遇到的闲事。
于惜靠着沙发不吱声。
为什么把他锁家里？
他不敢问，他怕问了就该先解释自己偷配钥匙开锁的事，只隐晦的回了一句：“……衣服湿了。”
“啊。”韩逸维持着脱外套的动作木讷的看了一会于惜。
他从于惜面前走过，淌湿的裤腿挽起，露出好看的腕骨，肌肉线条紧实流畅。
韩逸掏出钥匙拧开推拉门，阳台上一众淋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他随便扯起一条衬衣袖子，不甚在乎的说：“都这样了，换新的吧。”
可能是走动带上了寒气，于惜狠狠地抖了一下，他搭错了神经，惶恐不安的，抓紧了睡衣，他觉得韩逸口中扔的，不只衣服，还有他。
他仰起头，眼神接触到韩逸坚毅的下颚线，男人高大沉稳的身形压抑的他喘不上气，熟悉又陌生。
“别扔……洗洗就好了，还能穿的……”
韩逸回头瞥了他一眼，黑压浓密的睫毛垂着，他看脚边抱成一团的于惜，脑瓜顶温软的发旋，头发柔顺服帖，就像他的性格，往哪里摸就顺着哪里去。
韩逸拉住于惜的胳膊，从地上提了起来。
大手囫囵的摩挲过他还在发热的额头，指尖贴着鼻梁缓缓划到脆弱的脖颈，感受脉搏的跳动。
于惜别开脸，嘴唇颤抖。
韩逸掌住他的脸，拇指磨蹭滚烫的脸颊，凑在于惜耳边含住他圆润的耳垂，热气泼在敏感的一小块皮肤上，“你躲什么，不是发烧了？我还买了药，吃完药去睡一觉，晚点叫你吃饭。”

13.
湿气钻进耳朵，于惜敏感的软了膝盖，他攀住韩逸的肩膀，被托着腿弯抱了起来。
他瘦了。
熟悉的体温和洗衣粉清爽的味道安抚了于惜的恐惧，鼻子靠近颈窝，微烫的嘴唇轻抿嘴边的皮肤，依赖的磨蹭。
韩逸拨开于惜捣乱的脑袋，咬了一下他的脖子：“你一天没吃饭，我要是现在和你做，你会昏过去的。”
怀里的人老实了。
“我很想你。”于惜撰住韩逸给他掖被角的手，“别再把我关起来了。”
韩逸回握住于惜的手，往里推了推他。他挤了一个空隙躺进去，手臂穿过腰侧从后面抱紧于惜。韩逸没有回答，他搂着于惜，怀中充实的温暖填满了他深不见底的渴望与空洞，几乎是微不可闻的说：“我也是，我也在想你。”
韩逸睡得很快。
于惜睁着眼睛感受他每一次喷在自己脖子后的呼吸，酥麻蔓延了半个肩膀。
他躺了一会，才发觉自己饿的厉害。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角，支起膝盖，缓慢的越过韩逸挪下床。
桶不是全家桶，里面的零食大都是单份，纸盒占了很大的空间，韩逸没准备自己的晚饭，只选了于惜喜欢的。
许是记着他没吃东西，一口气买回这么多。
于惜回头看了眼卧室，打算先垫两口，等会再煮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