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那天晚上，邵晖心心念念的等着滕一铭回复他，一直等到十二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到半夜，说开了很多事情。

最后邵晖告诉滕一铭：“我不会让小姜再去造谣或者来闹事，但是你也不许在店里跟人打架了，再有下次还打屁股！”

滕一铭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字脸红心跳，不知道该怎么回，愁得攥着手机就睡着了。

圣诞节过后，很快迎来了元旦的假期，滕一铭见不着邵晖，换了和他哥朝夕相对。

可是这个元旦滕冲特别忙，除了加班，就是在家准备职称考试。

滕一铭百无聊赖地藏在自己房间打游戏，打了几乎一整天。

等滕冲从单位回到家，一眼就看穿了滕一铭的心虚，问吃饭没有答不上来，问复习了没有也吞吞吐吐。

最后滕一铭还是主动承认了错误，但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我是想试试你给我买的那个什么蓝光眼镜……不是要用电脑时候戴吗？我就玩儿了会儿游戏……”

“玩儿了多一会儿？”滕冲已经把“家法”找出来拿在了手里，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弟弟，这么一来还真想揍几下。

“不知道……反正从上午开始玩儿的……”

滕冲最近一直跟自己说弟弟长大了，应该平等对待他，尊重他，尽量口头教育。可是眼下这个情况，真是气人，滕冲攥紧了手里的尺子，突然大声说：“手！伸出来！”

滕一铭被吼得浑身一激灵，然后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没有动。

“手给我！听见没有？”滕冲冷峻地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滕一铭这才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滕冲把他手心朝上翻过来，左手扳住他手指头的位置，右手高高扬起尺子，“啪”地打下来。

滕一铭疼得大叫一声，拼命往回收自己的手，却被他哥死死地抓着抽不回来。

拉拉扯扯之间滕冲也无法对准了打第二下，就有些不耐烦：“不许动！”

“哥！我知道错了……”

“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认过错的一般都不再犯了啊……”滕一铭还在试图把手缩回来，屁股好歹有肉，也挨习惯了“家法”，手心真是这一下子都疼得受不了。

滕冲无奈地松开他，想了想滕一铭说得也没错，基本上挨过打的毛病都改过来了，除了打游戏。

“不再犯了？之前网吧包夜打游戏时我打没打过你？”

滕一铭被问懵了，这是没有的事情，可是一解释就涉及到说谎，那罪过就更大了……

“哥……我错了，认打认罚！但是不要打手好吗……我是个学生，我还要写字画画还得用手呢……”滕一铭在他哥面前，偶尔能言善辩，也知道他哥的弱点，一提学习就会放过他。

滕冲原本是深思熟虑了之后，才决定以后不打滕一铭的屁股了，这可倒好，手也不能打？

无奈，滕冲只好在心底里叹口气，拎着尺子指了指餐桌：“到那边，手撑桌子上。”

滕一铭答应着，拿余光瞥着滕冲的表情，看不出他想打多少下。

双手往桌面上一放，上半身压低了，屁股就略略突出了些。原本宽松的家居裤被圆翘的臀部撑起来，显得格外平展贴身。

滕冲也没说什么，提起尺子，对准了滕一铭的屁股，“啪”“啪”“啪”“啪”地连打了几记，每一下都着着实实。

滕一铭使劲儿抓着桌沿，咬紧牙关扛了下来，没躲也没大喊大叫。

就这么几下子，打完以后，滕冲就把尺往滕一铭眼前一摆，平静地说：“把尺放回去！”

滕一铭再次以为自己听错了，站直了身子，揉着屁股，看着他哥。

（26）如图

白天发了26以后又没了，补个图！

（27）
打架的时候，辅导员柳老师刚好在值夜班，事情交到她手里，她第一时间先带俩孩子去了医院。

检查完确认没有大问题，柳老师才安心下来，开始了解详情。

打架的同学只是轻微伤，滕一铭伤得比较明显，柳老师先入为主地严厉批评了那个同学，并告诉他要通知他家长赔偿医药费。

同学很是不服气，但表现出的更多是慌了神。

这时候滕一铭却突然说：“是我先动的手！”

老师和同学都不禁侧目，看他清秀但带着伤的脸上，满是认真而无畏的表情。

“我不要赔偿！要他们向我道歉！并且向其他人澄清谣言！”滕一铭负气说着，眼眶肿着但眸子水汪汪的，因为天生的澄澈，也因为情绪激动。

柳老师何尝不知道最近学校里流传的关于滕一铭的流言，一问果然是因为寝室同学背后诋毁，滕一铭才先动的手——虽然真打起来完全落了下风。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按理说打架斗殴是要报警处理的，还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不用负责任吗？”柳老师扫视着他们，无奈但保持着温柔地说，“如果报警是要被拘留的，如果学校给你们处分，会影响毕业，刚开学还不到一学期，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们出这种事情，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长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连作为证人也被波及撞了一下的另一名同学，听着都心惊胆战。

“滕一铭家里情况特殊，你们也知道，他想为哥哥减轻负担，一直在校外打工，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滕一铭在校外只是做着普通的服务员的工作，端盘子，洗餐具，打扫卫生，每天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做作业。你们作为同寝室的同学，不关爱帮助倒也没什么，为什么不沟通就到处造谣传谣呢？都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整天家长里短以讹传讹的像什么样子？”

柳老师一口气说完，自己也有点激动，打架的同学看这架势就更慌了，连忙解释：“我们也是听别的系的同学说的！他们说得言之凿凿，因为有人认识滕一铭打工那个地方的人……”

“听说的就可以背后诋毁人家吗？！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书都白读了？”柳老师气呼呼地说着，带着刚毕业就进校园当辅导员时的单纯和执拗。

滕一铭抬眼看着老师，满心的感激和愧疚。

打架的同学本质不坏，听了这些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对滕一铭说：“对不起误会你了……”

柳老师抢过话来：“光说对不起是不行的，另外滕一铭也有不对的地方，无论如何不应该动手打架！现在得通知你们两人的家长过来，到政教处谈一下处罚和赔偿……”

“老师！不能告诉我哥！”滕一铭这下子才反应过来，几乎想要抢老师的手机。

打架的同学此时跟滕一铭难得的一致：“柳老师柳老师，我们已经和解了，我一定会公开道歉帮滕一铭澄清谣言！医药费我也能赔！就不用通知家长了吧？”

“柳老师！现在是半夜啊！而且我哥出差了！”滕一铭突然想到借口，赶紧接上同学的话尾。

“现在怕给家里人添麻烦了吗？”柳老师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两个熊孩子，“现在这个时间的确不适合通知，明天上课之前我会跟他们联系的。”

说完看着鼻青脸肿的滕一铭，柳老师叹了口气：“我答应帮你瞒着的事情，我不会主动说，你自己想办法跟你哥解释。你伤得比较重，今天先留在医院观察一下，一会儿大家都回学校，我留下来陪你！”

滕一铭自然不想给人添麻烦，谎称会叫亲戚朋友来，眼巴巴看着老师同学们走了……

（28）
邵晖接到滕一铭的请假信息时，虽然是半夜，却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问他怎么了。

滕一铭不肯说，邵晖打电话过去，他才勉强大概地讲了发生的事。

医院离邵晖的酒吧并不远，邵晖骑着侉子摩托迎着呼呼的北风开过漆黑的夜，在急诊室走廊里找到滕一铭时，心疼又不便表现得太明显。

就这样邵晖赔着滕一铭做完所有治疗，天亮送他回学校，临别说：“以后都住我那里吧！不跟这帮孙子一块儿住！”

滕一铭苦笑着：“那样我们关系就更紧张了。”

“随便你吧！还有好几年要相处，是应该处理得更好……”邵晖这样说着，迫不及待跟滕一铭道别，一调头，驱车直接去了调酒师小姜租住的房子。

调酒师入职时，留下过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邵晖还记得他住哪里。

一大早，失业的小姜还在睡觉，被敲门声吵醒，以为是送快递的，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岂料才打开门缝，门外的邵晖就一脚踹开了大门，径自闯进来对小姜一通爆打。

小姜身材瘦小，哪里是邵晖的对手，被打得连连求饶，然后被强行扭送到滕一铭学校门口，举个牌子写着——造谣可耻！对不起滕一铭！

虽然没多久他们就被学校的保安轰走了，但是夜里打架事件加上这个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大学城内几个不同的高校。

滕一铭还全然不知情，他一直在政教处写检讨。

写着写着，听着有开门声和脚步声，伴随着柳老师比平时还温柔的呼唤，滕一铭回头去看，果然，是滕冲来了。

滕一铭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嗓子了，犯了这么大的错，搞得浑身是伤，而且他哥只要一问打架原因，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在校外打工的事……

这样想着，滕一铭觉得他哥立刻马上在老师办公室里打他一顿，都是极有可能的。

于是他写字的手已经抖得握不住笔了，也没听清柳老师和他哥说了些什么，就大概听到了他哥很温和地讲：“他说我出差了？哦，是，刚刚回来，就直接来学校了。”

滕一铭知道，他哥没出差，可是没想到他这样帮自己圆了谎。

更没想到的是，滕冲下一秒就把他从椅子上轻轻拉起来，心疼地问：“去医院了吗？”

柳老师连忙在一旁说去了，滕冲又问：“有没有伤到骨头？有没有脑震荡？拍片子了吗？”

滕一铭不敢相信，他哥的语气竟然不是暴怒的，只有满满的担心。

他弱弱地说拍了片子，柳老师也一直在旁边解释没有太严重的伤势。

滕冲还是不放心：“拿片子给我看看。”

“你看得懂吗……”滕一铭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滕冲眼神里这才恢复了一二分平时的严厉，滕一铭赶紧从书包里取了从医院带回的一大堆东西。

滕冲一样一样地看完检查结果，就连柳老师在一旁都不敢插话。

“医药费是您垫付的吧？我现在转给您，给您添麻烦了！”滕冲说着拿出手机找到柳老师的微信。

柳老师忙说：“等等，涉事的另外一名学生家长在外地，不方便过来，我跟那边家长协商的是让他们跟您电话沟通，医药费如何负担，你们商量一下吧？”

滕冲依然保持着不愠不喜，客气地说：“电话沟通是应该的，也把人家孩子打伤了，我会给人家一个交代。小铭的医药费还是我们自己出，他先动的手，他是责任方。但是孩子需要休养，我想先给他请一个礼拜的病假。”

柳老师答应着，拿出之前做好的笔录让滕冲签字。

滕一铭又紧张起来，柳老师暗自向他使了眼色，表示没有写具体的诋毁内容，只写了因口角纷争打架。

滕冲看得也快，反正整件事老师在电话里跟他说过了，迅速签完字，回头突然问滕一铭：“谁打的你？”

（29）
滕一铭愣了愣，虽然他哥在老师面前如此温和有礼，但在他眼里可是凶猛的。担心着他哥再把别人家孩子打一顿，滕一铭措手不及地重申：“是我先动的手！”

“我知道。”滕冲非常平静，“我就是问谁打的你？”

滕一铭低着头指了指办公室另一个角落，也在写着检讨的同学内心瑟瑟发抖，外表却装出镇定的样子，站起来说：“是我，我也是出于自卫，没想到他那么不禁打……”

滕冲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地说：“我弟弟有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如果日后身体有不适，确定是他造成的，我负责到底。但是同样，滕一铭如果有什么后遗症，我会直接找你。我的弟弟我很了解，不会随便跟人打架，这种触及他底线的事，我希望在这个寝室里不再出现第二次。至于他不禁打的缺点，我回家会帮他完善的，其他人不要挑战。”

一时间，两个孩子都听得面红耳赤。柳老师倒是暗中观察神魂颠倒。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从大学城回到家，滕冲一路没说什么，滕一铭也没敢说什么。

腊月里的气温特别低，但一开门家里是暖暖的。脱掉外套换了鞋子，滕一铭灰溜溜地走进自己房间，然后拿了那把尺子出来。

走到滕冲跟前，滕一铭是双手捧着尺递过去的，然后垂着头红着脸自行脱开了裤子，往沙发上一趴，视死如归地说：“你打吧！”

滕冲拿着尺站在原地，打量着滕一铭露出来的屁股大腿，上面有在宿舍打架时跌撞出的淤青。

滕一铭不知道滕冲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这种寂静的等待太煎熬，他把脸埋进臂弯，仍然紧闭双眼，等着随时会到来的疼痛。等来的却是，清凉的药膏涂在臀腿的淤青上……

滕一铭猛抬起头，回头去看滕冲，澄澈却慌乱的眼神里，有难以置信也有感动和愧悔。

而滕冲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表情，细致入微地在给他涂着药。

涂好这一处的药，滕冲问：“还有哪里有伤？”

滕一铭穿好裤子坐起来，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看哥哥的脸。

“在学校里，一直跟同学相处的不好吗？”滕冲轻声地问。

滕一铭点点头，然后听到滕冲几不可闻的叹气声。

“怎么不跟我说呢？”滕冲的声音依然很轻，多了更多的温柔和慈爱。

滕一铭就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他哥的怀里，放声大哭。

滕冲被撞得晃动后稳住身体，轻轻抬起手臂搂住弟弟。

已经有很多年，滕一铭没有这样哭过了，这让滕冲想起他父母双亡后刚搬进来的日子——那个病着的夜里，滕一铭哭着喊妈妈，滕冲抱着他也跟着落了泪。

在当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己的母亲也刚刚离去，父亲和继母留下这个孩子给他，他是怎么过来的，自不必言说。

滕一铭又是怎么过来的，滕冲都知道。他小时候被人欺负，被人说是没爹没妈的孩子，被人排挤被人可怜，他回家来也是这样扎在哥哥怀里哭。

所以滕冲没有问为什么跟人打架，跟知道原因比，他更希望弟弟忘记不愉快的事情。

哭了很久，发泄够了，滕一铭有些不好意思，红肿着双眼从滕冲怀里钻出来，哑着嗓子说：“哥，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滕冲拿了张纸巾递过去，无奈地说：“你也知道啊？”

“你不打我了吗？”滕一铭眼泪汪汪地望着滕冲。

滕冲捏了捏弟弟好看的小脸儿：“等你伤都好了，再打。”

（30）
回家洗了澡吃了饭，滕冲又方方面面地帮滕一铭检查了一下脸上身上的伤，都给他擦了药，然后看他秒睡之后才离开房间。

同样是前一天一宿没睡的邵晖，一下午给滕一铭发了好几条微信。

“怎么样好些了吗？”

“你哥去学校了吗？”

“你哥没打你吧？”

“看到回复我，担心！”

担心着，邵晖也没有给滕一铭打电话，毕竟不管他在学校还是家里都不会方便跟他说话的。

从吃完午饭睡到天黑，滕一铭醒来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打架不好玩儿，尤其是作为挨打的一方，这感觉和被他哥或者晖哥打一顿屁股是不一样的……

于是突然想起了晖哥，滕一铭赶紧找出来手机，看到了来自晖哥的十几条微信，有文字有语音。

滕一铭赶快回复了邵晖，告诉他自己要在家休息，这一周不能去酒吧干活儿了。

邵晖有些许失落，他多希望这时候陪在滕一铭身边的是自己……

快速地收拾心情，邵晖给滕一铭发了个小视频——视频里调酒师小姜穿着很少的衣服，冻得畏畏缩缩，鼻青眼肿地站在滕一铭学校门口，举着“造谣可耻”的牌子。

滕一铭看的时候心情很复杂，感觉脑子嗡嗡的，又觉得邵晖太夸张让他回学校会尴尬，又觉得邵晖对自己真好……

事情过去没两天，邵晖的酒吧失了火。

万幸的是被及时发现及时扑灭了火势，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后厨房和仓库还是有些损失，当晚为数不多的客人也被吓坏了。

邵晖本来对做生意就不是很得心应手，每天要应付四面八方的压力，这次失火又要跟消防、保险各个方面打交道，真真忙到焦头烂额。

滕一铭在家的日子，除了养伤就是看书复习，完成作业。哥哥白天上班，晚上经常十点以后才下班到家，这让滕一铭倍感无聊。

周五的白天，已经恢复了体力的滕一铭，鬼使神差地乘车去了禁色酒吧。

他想象着此时的禁色一定和他第一次在这里看到招聘启事时一个样，大门紧闭，没什么生气。结果却看到胡子拉碴的邵晖，穿着皮衣坐在门口抽烟。

而酒吧四周，满是扔出来堆在一起的烟熏火燎的旧物。

邵晖看到滕一铭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接着眼里闪烁出欣喜：“你怎么来了？”

滕一铭呆得更厉害，半晌说不出话。

邵晖扔掉手里的烟头，迎上去揉揉滕一铭的头，看着他脸上没好利索的伤问：“好点儿了吗？”

那一天，滕一铭主动留下来，帮邵晖清理了很多东西，打扫了卫生。

晚上酒吧还是停业状态，邵晖在店里给滕一铭做了海鲜意面吃。

“喝点儿酒吗？”邵晖突然问。

“不不，我一会儿还要回家！”滕一铭连连摆手，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笑了邵晖。这几天，他难得笑一笑。

邵晖没有硬劝滕一铭喝酒，而是打开冰箱，拿了一大桶冰淇淋出来，拿工具挖出一个冰淇淋球，放进透明的杯子里，又淋了些巧克力酱进去。

“我怀疑啊，这次失火跟小姜有关，是人为纵火。”把冰淇淋推到滕一铭眼前，邵晖想起什么就说了什么。

“他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滕一铭气呼呼地说着，看了一眼诱人的冰淇淋，“我哥不让我冬天吃这种东西……”

“没事儿，你哥又不在。”

滕一铭看了看邵晖鼓励的眼神，嘴角挂着笑意开始吃。

吃完回家的时候，邵晖坚持送他，一起坐公交换乘地铁，一起在路上默默无语地相伴了两个小时，从郊区回到市区。

回家开门，还没从跟邵晖的恬静的相处中抽出神来，突然看到家里亮着灯，滕一铭心想完了，怎么偏巧今晚滕冲回家这么早呢？

（31）
滕冲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很难看。

滕一铭也只好装着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滕冲忽略了弟弟天真又勉强的笑容，依然铁青着脸问。

“跟初中同学聚会……”滕一铭眼神闪烁着答，没什么底气。

“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打你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

“没电了嘛……”滕一铭声音越来越小。

“我从一个小时以前就在打，你没电不会找个共享充电宝充电吗？”

“回家路上没电的……”滕一铭说的是实话，因为跟邵晖两个人挨得太近坐在一起，地铁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埋头玩儿游戏，很快就把电用光了。

滕冲深深运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尽量平静地说：“你过来。”

“哥我错了……”滕一铭态度很好地走到滕冲跟前。

“你就是觉得我不会这么早回来，所以没必要告诉我，对不对？”滕冲严肃地抬头盯着滕一铭，“你错不是错在出去玩儿，你有权利出去玩儿，你是错在不知会我一下还让我联系不上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哥……让你担心了……”滕一铭感觉腿都软了。

“我看是时候算算总帐了。”

“不要！哥！我伤还没好……”

“你也知道你伤还没好？！”滕冲再也控制不住吼起来，“你带一身的伤跑那么远，大冷天的这么晚打电话打不通，你知不知道多让人担心？！”

即便对这样的哥哥并不陌生，滕一铭还是被吼得浑身一激灵，然后被扯着胳膊摁趴在滕冲腿上，全程都不敢反抗。

裤子扒下来，滕冲扬起手狠狠地拍在滕一铭的屁股上。

滕冲正在气头上，下手很重，两三下就把整个屁股打红了，滕一铭本能地翻腾，回手去挡，惹得滕冲箍紧了他的身体，更重地连着打了十几下。

没有喘息的机会，滕一铭一边挣扎一边喊疼，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暴风骤雨般的拍打戛然而止，滕冲突然把滕一铭从腿上拽起来，一把推开，没好声气地呵斥道：“把裤子穿上！”

滕一铭知道这是他哥手下留情了，他初中毕业那个暑假，有一次在外面玩儿到很晚回来，被他哥扒光裤子拿皮带抽了一顿，屁股肿得好几天坐不下。

当时的滕一铭还保有几分叛逆，哭着喊：“你凭什么打我？！”

滕冲告诉他：“凭你要是丢了我会疯掉！”

那句话滕一铭记得很清楚，也记得总是不苟言笑的滕冲当时红着的眼眶。

所以，今天这一通巴掌，没让滕一铭有多委屈，只是疼。

他被拽起来，直直地跪在沙发上，小巧圆翘的屁股还露在外面，他背着手挡在臀峰处，原本白皙稚嫩的皮肤现在一片艳红。

他毫无知觉地暴露着正面半截身体对着滕冲，滕冲却有意不看他，又重申了一句：“把裤子穿上！”只是语气缓和了些。

“疼，火烧火燎的。”滕一铭没有多想，对他哥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他只是想缓一缓再提裤子。

滕冲不等他，自己动手给他穿好了裤子，然后指着他严厉地说：“快考试了，你伤也没全好，这次不真打你。考完试给我看成绩，要是我不满意你等着，要是有挂科的，你这一寒假别打算能坐下！”

滕一铭“哦”了一声，想着怎么才算是满意的成绩啊，也不敢问。

此时的邵晖在回酒吧的路上，下了地铁已经搭不上郊区线路的公车了，于是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开到禁色门口。老远就看到有俩人在酒吧门外鬼鬼祟祟地泼洒着什么东西。

邵晖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呼喝起来，那俩人顾不得原本想做的事情，赶紧转身逃跑。

真的一个字的存货都没有了，楼主即将去旅行，未来一周更新就不能保证了哈！不过楼主也会尽量码字的，之前以为不可能日更，也还是在日更不是吗，所以看挤时间的情况吧！

（32）
邵晖让出租车司机开车去追，顺着车灯看这俩人像是上次来闹事的陶哥手下，刚看清楚，两人跳上接应的车逃走了。

邵晖回到酒吧一看，果然他们泼洒的是汽油，大约刚开始干活儿就被他发现了，油桶扔在地上。

邵晖第一反应当然是报警，上次起火位置在监控盲区，这次可不是。这两天监控一调出来看，几个小贼保证跑不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当，他干酒吧一向仰仗陶哥庇护，如果把陶哥的手下抓了去，恐怕以后就不好混了。

至于陶哥的手下为何来泼汽油，邵晖想到了小姜跟那个小头目的关系，大约还是因为得罪了小姜吧！

当晚邵晖一夜没睡，叫了胖子和几个朋友来，一起清理了一下，怕再有人来闹事，哥儿几个喝酒打牌打台球熬了一夜。

说不害怕是假的，倘若晚上没有送滕一铭回家，就算酒吧不营业，邵晖自己也是住在酒吧里的，这万一要是着了火后果不堪设想。

天亮后，邵晖就忍不住给陶哥打了电话——号码陶哥留给他不少时日了，邵晖始终不敢打扰人家，这还是第一次拨过去。

周日的晚上，陶哥竟然亲自来了一趟。

刚返校又偷偷跑出来的滕一铭也在酒吧里。这次滕一铭留意了一下，他进门前外头是有几个随从的，但都不跟进来，车子也停得远远的。

“陶哥怎么有日子没来了？”胖子殷勤地过来给陶哥点烟。

“家里事情多，前阵子老娘生病住院了，孩子学校事情也多。”陶哥闲话着家常，让滕一铭还是看不出他是个黑社会。

酒吧开着门，但因为起火事件并没有客人光顾，邵晖亲手给陶哥调了一杯他每次都点的Godfather。

陶哥饮一口琥珀色的酒，然后说：“人帮你解决了。”

邵晖愣了愣才说：“只要他们不再来搞事情就好，也不必……”

陶哥截下了他的话：“我是下过命令不能在你这里闹事的，不听我的命令，还公然纵火，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样又蠢又不听话的，我是不会留的——打断腿赶走了！他那个相好的，就以前在你们这儿调酒那个，答应说这辈子不回咱们这里，滚得远远的。”

邵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陶哥讲道义，小弟也无以为报，以后您想喝酒来我这儿随便喝！”

“那想听歌呢？”陶哥笑着问。

邵晖赶紧叫来滕一铭招呼陶哥，自己上台去唱歌。

“怎么弄的？”陶哥像个普通大叔，不无慈爱地看着滕一铭脸上的伤问他。

“跟同学打架……”滕一铭又好奇又害怕地看着陶哥，如实作答。

“年纪轻轻的，不要学人打架！打架是条不归路！”

台上的邵晖调好了音响，已经开始唱那首《禁色》。

“我当初跟同乡来这边闯荡时就是你这个年纪！我们一开始在酒吧给人看场子，那个酒吧有个驻唱歌手，长得比他帅！”陶哥笑着指着唱着歌的邵晖，“但是唱歌的声音跟晖仔很像啊！那时候啊，流行粤语歌，他唱这首禁色，我完全听不懂就觉得难受。他说你喜欢听还是不喜欢听，我说喜欢，但是不敢多听。他说我每天唱一次，也不多唱。”

伴随着音乐声，陶哥陷入回忆，自说自话地给滕一铭讲起过往。

“后来我知道，禁色这首歌唱的是同性恋，什么是同性恋啊，那时候我哪懂啊，云里雾里懵懵懂懂！就是他对我好，我也想对得起他。他那么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能为我挡刀，为了我，命都没了。我也把伤他的人伤得不轻，进去了好些年。”

陶哥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邵晖的歌唱到了高潮——

“愿某地方
不需将爱伤害
抹杀内心色彩
愿某日子
不需苦痛忍耐
将禁色尽染在梦魂外
千种痛哀
结在梦靥的心内
愿我到死没悔改”

（33）
陶哥走后，滕一铭心里一直很难受。

胖子说：“我已经是第二十七次听他讲这个故事了！那又怎么样呢？他出狱以后，还不是照常结婚生孩子～从发现我们这个小酒吧以后，偶尔来听听歌缅怀一下，还能怎么样？”

邵晖把晚饭时没吃完的烤串热了一下，分给胖子和滕一铭当宵夜，然后说：“我觉得吧，陶哥本来就不是弯的，他就把那段感情当成了兄弟情谊，最多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人都死了，自己的生活当然还要过下去。”

滕一铭似懂非懂地嚼着肉不说话，弯的直的这些话题，在家里跟他哥是不能讨论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他一直以为这是用在男女之间的词，原来也可以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么……

早上邵晖送滕一铭上学的路上，滕一铭悄悄打量了一下邵晖，他这几天沧桑了许多，侧脸倒是因为瘦了而更显轮廓分明，比正脸看起来帅。

学校里的公告栏上，已经贴出来对滕一铭和另一名打架的同学进行警告处分的通知。

虽然大家对真相并不care，但因为知道滕一铭不是gay也没有在夜场卖身，至少班里的同学看他是带一点尴尬的歉意的。

甚至有女同学，重拾了希望，在班里给他送水送药。

隆冬的夜晚，起过火又地处偏僻的禁色酒吧里，连续几天没有人来光顾了。

然而滕一铭还是每天来上班，酒吧早已不请小时工阿姨做卫生，滕一铭每天都来打扫地面、清洁卫生间。

而邵晖还会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唱几首歌。

有时候跟着伴奏唱，有时候就自己弹着吉他唱：

“我看着你的时候
你笑着笑着睡了
窗外面安静的
像诗里面的段落
那些最浪漫最曲折
你哭着说你舍不得
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好喜欢”

他唱歌的时候永远看着滕一铭，即使滕一铭正在扫地或刷马桶。

期末考试有些专业课只需要完成设计作品，有些还是需要笔试。滕一铭时常拿着书在酒吧里背题，邵晖便不让他再来上班：“你在学校里好好复习，等考完试再来！”

“考完试，就放假了呀……”

“那就再开学再来！”邵晖心里纵然不舍得，也硬拽着滕一铭往门外赶。

“我不要，你一个人在店里太危险了，万一那个人来报复怎么办？”滕一铭执拗地停下来。

“不会的！有陶哥罩着呢！再说多一个你能干啥？”

“我怎么就不能……”

“少废话！回去复习！”邵晖抬手在滕一铭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拿老板的话当回事是吧？”

滕一铭前一秒还是理直气壮的，被打了这一巴掌，立刻就变乖了。

倒没有多疼，也不是出于害怕，就是几乎淡忘了邵晖也会打他这回事，突然想起来，光着屁股趴在人家身上挨打时的那种感觉……重新又脸红心跳……

回了学校，手机里收到邵晖转给他的工资。

滕一铭坚决不收：“最近生意不好，我也没上几天班，不能要这个钱！”

“拿着吧，快过年了，当作年底红包！明年好好干！”邵晖想了想，打字给他。

滕一铭还是不点接收，这个钱便无法到账，邵晖气得打字道：“你是找挨打吗？”

“不是……”

看了滕一铭的回复，邵晖又转气为笑。

（34）
事实上禁色酒吧的资金周转确实出了问题。

开业这两年，大多数时候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最近接连不断发生事故，损失远远大于收入，连这个平衡都保持不住了。

邵晖自己策划着，打算叫几个乐队的朋友来帮忙，寒假前搞一场演出，攒攒人气。

趁着滕一铭回学校这段时间，他们就开始筹备、排练、印发传单。

滕一铭在学校里看到传单时，有点生气，给邵晖打电话问为什么不带他玩儿。

邵晖说：“你到时候来看演出就好了！”

演出那天刚好是滕一铭考试最后一天，考完就放假了。

滕一铭只好又跟滕冲扯了个谎，说他考完试的晚上要跟同学一起吃个饭，所以转天才能回家。

请同学吃饭，这是滕冲之前建议过的，还专门给了滕一铭钱。

滕一铭当然不肯要钱，他说：“哥你忘了我有在学校勤工俭学的收入了吗？不需要你的钱！”

提前一天请了宿舍同学吃饭，滕一铭按照他哥教的，跟同学们沟通了一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冰释前嫌了。

第二天上午有两门考试，滕一铭写得飞快，提前交卷，就飞奔去了禁色酒吧。

邵晖当然是开心的，但还是要故意骂他两句：“提前这么久交卷能及格吗？小心回家被你哥打屁股！”

滕一铭吐吐舌头：“我怕来晚了……”

“怕来晚了被我打屁股？”邵晖抢过话来逗他，果然把滕一铭逗得脸红了。

简单给滕一铭介绍了一下乐队的朋友，并且交代了晚上的流程，邵晖又开始跟乐队排练。

滕一铭便着手收拾卫生，准备晚上营业的东西，时不常停下来看邵晖唱歌。

晚上倒真的来了不少人看演出，其中不乏乐队成员的亲友或拥泵，也有些附近大学的学生。

大家看演出时自然难免消费一些水酒饮料，滕一铭和胖子忙得不亦乐乎，不需要邵晖唱歌时，他也跟着忙活。

乐队重金属摇滚的风格，让附近居民来投诉了一次，此外一切顺利。

临结束时，客人陆续走得七七八八，邵晖突然上台，抱着吉他坐下来：“最后一首歌跟今晚的主题无关，就是想唱给一位小朋友听，谢谢他今天考试还赶过来帮忙。”

正在收拾桌子的滕一铭愣住，手里抓着抹布直起腰来，怔怔地望着邵晖——这是意料之外的，白天彩排时没出现过的桥段。

乐队的朋友们下了台，剩邵晖自己弹着吉他，在前奏里低声说歌名——《疼你的责任》

“总觉得有疼你的责任
要你是最快乐最单纯的人
因为你让我的心变得丰盛
原来不奢望的变成可能
总觉得有疼你的责任
让你做最轻松最自然的人
我想不遮掩也是一种信任
爱得了解包容
才算爱得完整”

歌是什么意思，滕一铭当然听得出来，特别是邵晖唱完之后，乐队朋友们看着他开始起哄，就更容易让他胡思乱想。

可是奇怪的是，滕一铭心里并不抵触，无措之中反而还生出几分温暖，然后他暗自想完了……对邵晖是不是有点超标的喜欢……

曲终人散，有些客人还留下来聊天喝酒，直到酒吧打烊。

邵晖没明说什么，滕一铭也便不深究，乐得装傻，跟着他招呼客人，还跟着学着调了一杯鸡尾酒。

乐队的朋友们要了两打喜力，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滕一铭逐渐就融入其中，羡慕他们这些自由自在的灵魂，不受约束。

说笑间，有人递给滕一铭一瓶啤酒，滕一铭有些为难，邵晖说：“啤酒，没关系的吧？啤酒都没喝过吗？”

滕一铭自然不想承认：“谁说的了？啤酒谁还没喝过啊！”

在旅途中，找了个茶馆，楼主老公在开电话会议，儿子在看动画片，楼主在码字啊！终于又码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