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bl小说 >  【授转】春风一杯酒 BY 偷眼霜禽(温馨甜蜜师徒养成年上武侠江湖文

【授转】春风一杯酒 BY 偷眼霜禽(温馨甜蜜师徒养成年上武侠江湖文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隋英低头道:“楼主恕罪。属下悉心探访了三个月,所得消息不少,但细加推敲,并无必然可信之言。只是那谷主姓苏,这点多半不假。”
白玉楼甚是不悦,哼了一声,道:“他姓酥姓糖有什么干系?七星铸剑庄那边如何?”
隋英精神微振,道:“那边得到的消息不少。”

那夜隋英悄悄潜进七星铸剑庄,庄内戒备森严,饶是隋英惯于此道,也险些漏了行藏。他隐在一道后墙的暗影里,隔了不久,却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房来。
便听其中一人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他死了?果真如此?含光,你可亲眼见了?”听声音竟是庄主章承景,那“含光”想必是他的师弟齐含光。隋英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听见了他二人的机密谈话,心里一阵惊喜。
又听齐含光道:“苏谷主是这样说的。但我事后细想,墨白曾说过,那把匕首是要孝敬师父的。苏谷主便是不喜欢,至多将它丢还墨白,却不该给我。那小童说是墨白还我的,更是无从说起。”
章承景“嗯”了一声,道:“那谷主多半将它当作了你二人的信物。”
齐含光不知为何并不应声,又听章承景道:“他若有意,三年前便不会离开。你这份心思,还是收了的好。”口气里颇为不快。
齐含光踌躇道:“大师哥,早年庄上虽收留了他,可墨白也替我们救人,笼络了不少人心,便是欠我们什么,也还清了。如今还要欺瞒于他,骗取……”
章承景厉声道:“含光!师父待你的恩情,你都忘了么?!弑师大仇与这无关紧要的小节,孰轻孰重?!”
齐含光低声道:“是,大师哥,我知错了。”

白玉楼听了隋英复述他二人言语,思量片刻,道:“奇怪,七星铸剑庄前代庄主一夜之间暴死,传言是秋光剑陶药子所为,与赤水玄珠谷有什么干系?是了,他们是想要依仗赤水剑之利报仇。这苏谷主说的便是赤水玄珠谷的谷主了。‘莫白’又是谁?”
隋英道:“依属下看,多半便是莫玄。”
白玉楼一手支颐,又出了一会儿神,微微一笑,道:“莫白莫玄,这人究竟是黑是白?你下去吧。”转头吩咐小婢道:“请任少侠过来。”
任流水不久进来,凝望了他一眼便转开头去,从怀里掏出那黑玉药瓶放在几上,道:“现下是四月,上次的药就要吃完了吧。”
白玉楼望着他微微一笑,手中玩弄着任流水赌输的玉佩,道:“流水,方才跟我赌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苏合师徒仍旧往苏北去。没了任流水碍手碍脚,一路上苏合有意无意地撩弄自家徒弟,其乐无穷。安墨白有心推拒,但苏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是替他梳头时碰到他嘴唇几次,又或是专拣人多的客栈投宿以便同住一间房之类,抓不住凭据,要拒实在是无从拒起,推根溯源,恨那白玉楼为何不掷一点。苏合看在眼里,心中反复思量该不该将这死心眼的徒弟逐出师门。没了师徒名份,他多半便肯了。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3 章


--------------------------------------------------------------------------------
一日傍晚,两人在一处依山傍水的明秀小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苏合这几日不知想些什么,时时出神,投了客栈便关上房门歇息。
晚饭时安墨白过来敲他房门,里面始终不应声。安墨白担心起来,推门进去,见苏合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又在出神。安墨白近前道:“师父,该吃晚饭啦。听伙计说当地的竹笋很是鲜嫩可口。”
苏合“嗯”了一声,却仍是不动。
安墨白道:“师父这几日在烦恼什么?”
苏合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
安墨白点了点头。
苏合道:“我这几日烦恼的是,你这不肯看清自己心意的顽症,要什么药才治得好。”
安墨白心里一慌,不敢接口,低头重复道:“师父,该吃晚饭了。”
苏合不理会,道:“我方才在想,你若不进来,也就罢了,若是进来了……”
安墨白等他将话说下去,忽然眼前一花,已经跌在苏合身上,唇下温热柔软,贴着的正是苏合的嘴唇。安墨白明知他没喝酒,脑中仍是闪过“师父又喝醉了”的念头,慌乱起来,习惯地抬手,不料双手早被苏合捉住了。
苏合微微笑道:“若是再被你打晕,我这个师父也不必做了。”翻身将安墨白压在下面,慢慢解下他衣带,将他双手绑了起来。安墨白早知道苏合的心思,但自小被他宠爱娇纵惯了,想不到他竟会强迫自己,惊慌失措地挣扎。他没了衣带,一挣之下,衣裳登时散开了,现出肩颈胸膛的大片肌肤。
苏合低头瞧着,顺着他脖颈抚摸下去,柔声道:“别乱动。”
安墨白怕衣裳散得更开,虽觉得他温暖的指尖在自己身上游移,酥酥(河蟹)痒痒地又是难受又是舒服,果然不敢再动。
苏合停了手上动作,微笑道:“乖孩子,这是愿意了么?”
安墨白颤声道:“我……我不愿意。你虽是我师父,也,也不能逼我……”
苏合笑了一笑,道:“师父自是不能逼你,我另有逼你的缘故。”
安墨白一怔,道:“什么……?”
苏合在他唇上轻轻亲吻,低头看他的眼睛,道:“你也喜欢我。”
安墨白道:“我……我……”他极想出口否认,但看着苏合温柔深情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心里又羞又急,什么也顾不得,拼命地连连挣扎。
苏合按住了他,笑道:“那天夜里,你做了什么梦?”
安墨白呆了一下,那夜绮梦他一个字都没同别人提起过,苏合怎会知道。想起梦中与苏合的亲密情状,身子一抖,却又微微有些发热,偏过了头去,颤声道:“我没做梦。”
苏合微笑道:“没有做梦,为什么一边叫我,一边……”一手向下探到安墨白两腿之间,口中续道:“我本来好好地睡觉,硬是被你吵了起来。”
安墨白被他碰到羞耻之处,浑身上下一阵剧震。想到自小被他抚养长大,恩情深重,如今竟要肌肤相亲,实在是情理难容。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呜咽道:“你是我师父,你是我师父……求你,我什么都肯,这个不成……不成……”
他眼泪流得不多,神色却着实伤心,苏合心里不忍,停下来望着他,道:“为什么这个不肯,你心里有别人?”
安墨白低声啜泣,闭上眼摇了摇头。
苏合轻柔地抚摸他眉眼,道:“你要多久才肯答应我?便是十年八年我也等。”
安墨白仍是摇头,道:“你……你是我师父……”
苏合再不犹豫,替他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从前我想错了,你这性子,一味纵容下去,早晚要将你我二人活活拖死,我早该好好给你下一剂猛药。”边说边将他双手拴在床头,仔细地打了一个死结,低头吻他嘴唇。
安墨白被他绑住,抗拒不得,只能紧紧地咬住牙关,却被苏合捏住了鼻子,不得不张口呼吸。苏合趁机吻住他唇舌,安墨白不敢当真咬伤了他,只得任他戏弄,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苏合一面吻他,一面剥了他衣裳,抚摸他全身。抚过他腰际时,觉得他身子一阵轻颤,心下了然,细细地在他腰上亲吻揉弄。安墨白情难自禁,觉得身上一点点地热起来,低声呜咽道:“放开……”
苏合吻他颈项,低声笑道:“别扭到这地步,也是我教的么。”一面揉捏他手指,渐渐抚到手腕上,指尖在他寸口来回轻划,微笑道:“这样快,总有一息六至。《脉经》上怎样讲的,说出来听听。”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安墨白被他在腰上捏了几把,死命咬牙堵住一声呻吟,哪有余暇说话。
苏合微笑道:“师父问你话,你不答么?”
安墨白喘了几口气,勉强道:“数脉……来,来去促急……”
苏合皱眉道:“这么简单也答得磕磕绊绊。怎样辨尺寸阴阳荣卫度数,背给我听。”
安墨白原本不肯,被苏合盯着,只得乖乖开口道:“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太阴之脉动也。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六寸。人一日一夜,凡一万三……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周于身,漏水下百刻,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亦二十五度……”
他断断续续地背诵之时,苏合的手越来越放肆,安墨白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被触摸到,他渐渐情动,虽然闭了眼不看苏合,心里并不如何抗拒。只是每次被撩拨得或呻吟或惊喘时,苏合便在他腰上捏一下,微笑道:“这也是书上的原话么?”
安墨白只觉得便如那夜梦里一般,满心里情思缠绵飞动,再也顾不得这人是不是师父、该不该如此。苏合却偏偏逼他背那什么脉经脉诀,神志一半清明一半混沌,十分难受,到了后来,也不知自己背了些什么,实在忍耐不住,呜咽道:“师父,你饶了我吧。”
苏合微微一笑,一边继续撩拨他□,一边道:“嗯,这一句又是哪一章哪一节的?我怎么不记得?”
安墨白再不肯开口,抽泣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苏合笑了一笑,解开他双手,柔声道:“抱着我。”
安墨白听他不再要自己背书,那是什么都肯了,十分驯从地抱住了苏合。苏合亲亲他脸颊,道:“乖孩子。”也抱紧了他,一夜纵情缠绵,他多年的心愿得偿,实是喜乐无穷。安墨白半是被他弄得累极,半是哭得无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隐约之中,却又觉得心里某处忽然轻松起来。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4 章


--------------------------------------------------------------------------------
次日安墨白在苏合怀里醒来,还未觉得羞愧,先觉得胃里空空,饿得抓心挠肝。他昨日过来叫苏合吃晚饭,却稀里糊涂地被拖上床,折腾了半宿,此时天近正午,实在饿得受不住,看见桌上放着一碟点心,挣扎着爬起来下地。无奈腰间酸软无力,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刚刚支起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滚到床下去。忽然觉得手腕一紧,这才看到一条发带系在两人手腕之间。他这一摔,扯动了发带,苏合立时醒了,睁眼看了看,将安墨白抱上床来,轻轻掸去他衣上灰尘,道:“别乱动,多躺一会儿。”
安墨白低了头不敢看他,肚子却咕噜噜地叫起来。
苏合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答应决不偷偷溜走,我去给你拿吃的。”
安墨白低声道:“我不走。”
苏合凑过去亲亲他脸颊,穿了衣裳出去,不久端来一碗白粥,一碟清炒嫩笋,笑道:“我喂你吃。”安墨白不肯,苏合也不勉强,任他自行捧了粥碗慢慢啜饮,另拿了一双筷子,时时夹了笋片送进他嘴里。
吃过粥菜,安墨白躺下歇息,腰间的酸疼一阵阵地泛上来,虽仍有困意,却睡不着。苏合也不说话,陪他躺着,将他一缕头发绕在指间玩弄。
安墨白后颈被苏合的呼吸轻轻拂着,酥酥麻麻地痒,却不敢乱动。一只黄莺在客栈外的柳叶间滴呖呖地鸣叫,远远传来纺车转动的嗡嗡轻响,十分幽静恬适。安墨白只觉这情状暧昧得可怕,半晌才寻到一句话,开口道:“师父不吃东西么?”
苏合微笑道:“早晨吃过了,那时看你睡得正熟,便没叫醒你。”
安墨白再找不出话可说,只得闷闷地躺着。
隔了一会儿,苏合问道:“怎么还不睡?难受得厉害么?”要他趴在床上,放软了身体,轻重有致地在他腰间揉按,手法力道恰到好处,绝不轻一分,也绝不重一分。安墨白少年时偶尔练功弄伤了自己,苏合替他敷药裹伤,却没给他按摩过。安墨白初时身子有些僵僵的,不久便全然放松,他若是只猫,此时早舒服得咕噜出声,渐渐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夜间,一钩新月悬在窗边的竹枝上。房里没掌灯,安墨白发觉一旁的床铺空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苏合回来,叫了几声“师父”也不见回应,心想难道是白玉楼寻仇来了,又或是无生门得了消息抢先下手,师父将他们引出去打斗。心里再也安生不下,就要外出寻人。
忽听房门吱呀一响,一人走进房来,便听得苏合的声音道:“我回来了,怎么了?”一边放下一只碟子,将油灯点了。
安墨白松了口气,道:“我还道有人来寻衅。”看他放下的是一碟点心。
苏合到床边坐了,替他拢紧了衣裳,微笑道:“想我了么?昨晚疼不疼?”
安墨白想不到他忽然提起昨晚之事,脸颊登时通红,向后缩了一缩,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哪里才好。
苏合看他现下才想起来怕羞,笑了一笑,柔声道:“什么时候吃第二帖药?”
安墨白听他忽地转口,一怔之下,重复道:“什么第二帖药……”说出口才明白苏合的意思,脸上更红,扯了被子将自己裹住,又要缩到床角去。
苏合捉住他拉回来,凑过去同他额头相抵,柔声道:“喜欢我么。”
安墨白垂眼道:“我……我不知道……”比上次回答的“你是我师父”好得多了。
苏合也不再逼问,笑吟吟地取过碟子,道:“睡了一下午,饿了么?吃点东西吧。”
安墨白低头吃着苏合拿来的点心,是寻常的糯米糕,十分清甜可口。
苏合看着他吃东西,微笑道:“刚才我出去看过,这镇子很是安静,风景也不坏,恰好你这几日也不方便活动,就在这里歇些日子吧。”
安墨白一怔,道:“师父不是要去无生门么?”
苏合笑道:“无生门不长腿脚,晚去几天,它也在那里。”
安墨白犹豫一下,道:“师父,还是不去的好。”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苏合道:“怎么?”
安墨白道:“薛蓝虽然打伤了我,他也没讨到便宜,算是扯直了。为这点小事奔波已经不值得,师父若有什么闪失,我就真是该死了。”
苏合笑了笑,道:“不是说过了么,我也恰好有些事情,要去寻一位故友。”又问道:“那时候除了薛蓝,还有几人对你们出手?”
安墨白道:“还有薛蓝的两名属下。一旁有一辆马车,像是同薛蓝一起的,马车旁另有一人,不过都没出手。”
苏合“嗯”了一声,仰起了头思量什么,不再说话。
他忽然问起江湖之事,勾动了安墨白的心思,终于问道:“师父,赤水剑、玄珠炉,究竟是什么宝物?”
苏合微笑道:“你见过几千次也有了,记不起来么。”
安墨白怔了一怔,苏合确有一把佩剑,除了教自己剑法时拿出来过,平时只随便收在箱子里,难道竟然便是赤水剑么;道士炼药才用得到丹炉,谷里从来没有过,“见过几千次”更是说不上。安墨白想来想去,始终回忆不起。
苏合笑道:“等过些时候回去,我指给你看。”

之后安墨白又歇了半日便好了,时时与苏合在左近游玩,江南山明水秀,这小镇虽不如淮扬富足,苏杭秀美,也别有一番风致。偶然遇见小病小患,安墨白随手施些针药便告痊愈。苏合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从不阻拦,可也从不相助。小镇上民风淳厚,几天下来熟识了,又受了安墨白的恩惠,常常邀请安墨白二人一同就餐。苏合虽不说什么,安墨白知道他不喜与外人来往,每次都是婉言回绝。
一日苏合师徒在镇上闲步,忽见道上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安墨白无意间看了一眼,见是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起那日马车一旁的正是此人。此时那人也看到了安墨白,勒住了马,安墨白心中戒备,一手已按在了剑柄上。那老者跳下马来,却并不理会安墨白,向苏合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喜道:“小少爷,想不到您竟在这里!”
安墨白大奇,这人明明是无生门中的人,为什么管自己师父叫小少爷?却听苏合道:“原来是陶伯,近来可好。”语声淡淡的。
那老者道:“劳小少爷惦记了,老奴还好。倒是门主十分想念小少爷。”
苏合不答,道:“薛蓝那混小子怎样了?”
那老者道:“大公子伤势颇重,整整一个月不曾下床,近日才刚刚复原。”一面盯了安墨白一眼,眼神十分怨毒。
那老者似是有事在身,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去了。安墨白全没听在耳中,只想着他唤师父作小少爷,虽不知师父同无生门到底有什么牵连,但想来总之是十分亲厚的关系了,低下了头等着挨骂。
苏合回过身来,摸摸他头发,称赞道:“不坏,薛蓝那小子功夫不错,能将他打得躺在床上一月有余,不愧是我徒弟。”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5 章


--------------------------------------------------------------------------------
两日之后,苏合师徒重又上路。每到一处市镇,必定有人在路旁等候,将苏合请到预先定下的客栈中歇息。那客栈未必是最贵最好的,但必定幽静清洁,四周或迎门月桥流水,或后窗梧桐幽巷,十分悦目;饮食也都按照苏合的口味选定。
安墨白知道是那无生门主的安排,想到有人也知晓师父的习性偏好,大是不乐;却又悚然心惊,自己不愿同师父有不清不楚的牵扯,为何这样介怀,那人也不过是师父的朋友。虽然这样想,终究不能释怀,又不愿苏合知道,却别扭着下厨给苏合做菜。苏合瞧着他暗自烦恼的模样,在一旁微微地笑。
半月后到了沐阳,四名无生门属下模样的人上前见礼,将苏合师徒引到城外的无生门去。距无生门还是数里之遥时,便见一人带了许多仆从前来迎接,正是无生门主薛竭。他三十五六岁年纪,身形高大,面貌威严,颇有一派之主的气派。见了苏合,笑道:“阿合,过了这十几年,你终于肯回来了,教我等得好苦。”一面说话,挽了苏合并肩而行,看也不看安墨白一眼,只当没这个人。
厅中备了酒宴,菜肴器物都极尽奢华丰美之能事,只设了四个席位,除了薛竭与苏合师徒,另一个是伤愈不久的薛蓝。安墨白心中猜到七分,他果然是薛竭的儿子。
薛竭亲手给苏合斟了一杯酒,道:“自从你离去,虽然偶尔也能见上一面,我一直盼你再回无生门来。今日终于如愿了。”
苏合饮了那酒,冷淡道:“我是做客,这‘回’字用得不当。”
薛竭也不生气,道:“你还是那脾气。这次突然过来,有什么大事么?”
苏合道:“我自然有事。你打伤了我徒弟,难道就这么了结了?”
安墨白一呆,一是想不到出手之人竟是薛竭,二是想不到苏合一再说另有事到无生门来,竟还是为了自己。他不愿苏合为此涉险,但此时听苏合亲口对薛竭说出这话,心里说不出地欢喜。双眼明亮亮的,一路的积郁此时一扫而空。
薛竭道:“阿合忽然说起笑话来了,好好地我为何打伤你徒弟。”
苏合一挥手,那枚银针颤也不颤地钉在薛竭手边的桌上,冷笑道:“薛竭,你道我眼瞎么?”安墨白同他相处日久,别人不知,他却从苏合的口气中听出一股森冷之意。
薛竭收了那针,笑道:“阿合还认得我的暗器,我真是开心。这孩子不听你的话,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代你管教一下,也没当真伤了他,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合淡淡地道:“我的徒弟用不着别人管教。再者,你原来也知道自己是长辈,对小辈出手,又是暗中偷袭,你无生门的颜面,趁早挂出去一文钱一斤卖了。”
薛竭笑道:“是,是,阿合教训得是。”果然倒了一杯酒给安墨白,道:“贤侄,薛伯伯跟你赔个不是,你别见怪。”
安墨白见不论苏合说什么话,薛竭只是笑眯眯地不生气,全然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本已目瞪口呆,见薛竭向自己敬酒,起身道:“是小侄失礼在先,该请薛伯伯恕小侄冒犯才是。”躬了躬身,接过酒杯饮了。
薛竭笑道:“好乖巧的徒儿,怪不得你师父舍不得你。”又向薛蓝道:“蓝儿,你带安贤侄四处走走,在庄里逛一逛。我另有些话同你苏叔叔说。”
薛蓝道:“是。”转向安墨白道:“安贤弟请随我来。”
安墨白准拟苏合必定不许他离去,苏合却对他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安墨白登时怔住,被薛蓝轻轻一扯,拉着走了。一瞬之间,只觉得胸中憋闷难受之极。

薛蓝带着安墨白在后庄随意走动,指点景色屋宇给他看,绝口不提被他打伤之事,安墨白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两人面上和乐融融地闲逛了一两个时辰,傍晚时候,薛蓝唤了丫鬟带安墨白去歇息。临到客房时,却见薛竭立在房外的水池边,他挥手命那丫鬟退下了,道:“安贤侄,你过来,我有一些事问你。”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安墨白上前几步,道:“不知薛伯伯有何见教?”他并不记恨薛竭打伤了自己,江湖上打打杀杀之事再寻常不过,他也经得多了,却不知为什么,只对薛竭反感非常。听到他说有事问自己,心里更是十二分地提防。
薛竭想知道的倒也不是别的,只絮絮地问些苏合的起居饮食情状。安墨白一一作答,心里却腻味得很,宁肯听他逼问自己赤水剑玄珠炉的所在。
薛竭又问道:“如今谷里有几人?”也不待安墨白回答,道:“只有你们两个?”
安墨白道:“是。”
薛竭叹了口气,道:“过去谷里不是这样。他也没同你说起过从前的事吧?”
安墨白虽不喜他,但听了这话,却管不住自己。道:“师父从没提起过,薛伯伯知道什么,若是方便,还请告诉小侄。”
薛竭道:“这不是机密要事,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抬起头想了一想,道:“阿合年幼时候,谷里遭了大难,原本有许多人,却全都死了,却只剩了他一个。我爹同赤水玄珠谷有些交情,辗转知道了这事,便将他接到无生门来,我同阿合是一起长大的。”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看了安墨白一眼。
安墨白容色不变,明亮安静的眼睛也看着薛竭,等着他说下去。
薛竭笑了一笑,道:“阿合从小便十分聪颖,功夫学得比我好许多——他练得的是他赤水玄珠谷的功夫,并不是我无生门一路。我比他大几岁,也时常被他欺负。他性子也高傲得很,十分好强,略略大些的时候,便不愿住在这里,时时想要离开。”
安墨白心知这确是苏合的脾气,又听薛竭续道:“我成亲之后,他便走了。我有时也到赤水玄珠谷看他,但几年之后,接任了门主,事情一忙,去得也就少了。后来他拣了你,性子虽越来越孤僻,。我也就放下心来,再没去打扰,到现在已有六年不曾见面。”
安墨白道:“原来薛伯伯到过我们谷里。”
薛竭笑道:“何止到过,赤水玄珠谷的宝物我也见过的。”
安墨白心猛地一跳,说不出什么滋味。
薛竭道:“你定然也见过了。那赤水剑、玄珠炉说是宝物,却也不是宝物,对别人没什么用处。真正的宝贝也是有的,我却无缘得见。关于这宝物,有几句古词,却不知是什么涵义,你听过么?”
安墨白摇头道:“不知。”
薛竭笑道:“你将来便是赤水玄珠谷主,阿合怎地什么也不同你说。那几句话是:新妇矶边眉黛愁,女儿浦口眼波秋,惊鱼错认月沉钩。”
薛竭是北人,生得粗犷英武,念出这等温婉娇软的词句来,颇不相称,也不知是不是为此,安墨白只觉心里极不舒服,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机密。”
薛竭点了点头,忽道:“阿合说晚饭不出来吃了,你去陪陪他吧。”转身自去了。
安墨白问了客房里侍候的丫鬟,知道苏合正在房里歇息,便是自己房间的隔壁,便过去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毫无响动。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没了,恩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54楼上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安墨白本只是诈他一诈,想不到薛竭真要毒死苏合,又惊又怒,也不知苏合现下究竟如何,心中一时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总算记得苏合的性命说不准正悬在自己手上,没失了方寸。厉声道:“带我过去!”
那仆役迟疑道:“这……那里守卫森严,少侠面生,怕是不容易进去……”
安墨白一扬手中银镖,作势又要扎下去。
那仆役惨叫道:“别别别!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爬起来找出一套仆役衣裳,递给安墨白。安墨白匆匆换衣,又道:“你们给苏谷主送过别的毒物没有?”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别的小人不知道,不过半个时辰前已经送过去一壶了。”
安墨白心里恨极,一脚踢过去,将他身上那枚银镖踢得又深入三分。

后院僻静处果然有一大丛藤萝垂在一面墙壁之前,那仆役拨开藤叶,露出一个洞口。两人钻了进去,刚走出十几步,便有两名守卫过来盘查,盯着安墨白看了几眼,问道:“老张,这人是何时来的?怎地从没见过。”一手却悄悄地去摸暗器。安墨白看在眼里,见露了形迹,毫不迟疑,两枚银镖飞出,喝道:“让开!”他顾念苏合安危,不敢下杀手,镖上药物只不过使人晕去片刻。
里面众人听见动静,立即冲杀出来。安墨白踢飞了当前两人,眼见这许多人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下,只怕拖延久了,苏合在里面愈加危险。当下夺过那壶毒酒飞掷过去,手上暗用内劲,那酒壶在半空中碎裂开来,点点酒水四处洒落。忽然一人凌空飞来,除下外袍挥过去,一卷一收,将那酒水兜住了,远远地甩了出去。那人落在地上,笑道:“安大哥,许久不见,别来可好?”竟是青叶。
领头之人叫道:“二公子小心,这人功夫厉害。”
安墨白听了“二公子”这称呼,心下恍然,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与薛蓝相像,原来是亲生兄弟。横剑当胸,冷冷道:“谷主在哪里?”
薛青叶笑道:“爹爹和谷主正在饮酒,不许别人打扰。安大哥,不如我陪你出去尝尝点心。你若过去,谷主定会责骂你。”
安墨白一言不发,一剑向薛青叶刺去。那头领正要接招,薛青叶笑道:“都别出手,我来领教安大哥的高招。”长剑刷地出鞘,迎了上去。他毕竟年纪尚幼,修为不足,十几招便被安墨白擒住。挣扎了几下,见挣不脱,笑道:“安大哥,你别板着脸,还是笑起来好看。我带你进去就是。”安墨白心想纵然他弄鬼,再捉回来也不难,便松了手。薛青叶果然乖乖地在前引路。
那小路是青石砌成,看似随意,实则匠心别具,上面藤萝交缠覆盖,十分荫凉,两旁栽着时令花木,碧色深浅,间有繁花明艳。此时明月当空,透过花枝叶隙,水银一般星星点点泻了满地。无生门中的屋宇都是庄严大方一派,想不到竟有这样小巧别致的所在。一路分花拂柳,偶有春鸟啼鸣,十分幽静。走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便见水边曲栏之侧,薛竭与苏合正对坐饮酒。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7 章


--------------------------------------------------------------------------------
安墨白见苏合举杯就唇,酒液清光盈盈地就要入口,想也不想,一镖向苏合手里的酒杯打去,叫道:“师父别喝!”他的暗器囊分了数层,最易探取的银镖上喂的是见血封喉的毒物,此时情急之下,摸出的便是这种,出手之后才惊觉,又叫道:“师父小心!”赤水玄珠谷中暗器样式不少,最厉害的便是这种寸许长的小小银镖,边缘打磨得锋锐非常,若喂上药物,割破一点皮肉便是性命之忧。
苏合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巧巧将那银镖接住了,道:“墨白,过来。”
薛竭望了那镖一眼,道:“是珍珠露水草合了醉魂藤?”
苏合点了点头,微笑道:“墨白自己调制的,也还不坏。”
薛竭笑道:“阿合果然厉害,调【百度】教出的徒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倒了一杯酒,递给走近来的安墨白,道:“贤侄也饮一杯如何?”
苏合微笑道:“墨白,你来看看这里面有几种药物。”
安墨白这才明白,两人原是在相互考量功夫,行礼道:“小侄唐突了,薛伯伯勿怪。”接了酒杯,轻轻嗅了一下,道:“对叶散花、鬼灯笼、生死无常砂,不知对是不对。”他一边说时,左手手指暗暗探下去沾了些药粉。正要将药粉悄悄洒进杯中喝下,苏合却将酒杯拿过来自己饮了,向薛竭微笑道:“正巧是最后一杯,时候也不早,我不打扰了。”带着安墨白起身走了。

安墨白跟着苏合进了卧房,这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后怕起来,若是苏合真被人害死,自己也不想活了。这念头一起,他登时呆住了,怔怔地跌坐在椅上,心里比误以为薛竭要毒害苏合时还乱些。
苏合倒了一杯茶给他,道:“染到酒气了么?脸色怎地这样难看。”
安墨白摇头,呆呆地将茶水喝干了,险些连茶叶也吃下去。
苏合轻轻拍他脸颊,道:“墨白,墨白?”
安墨白低下头去,却抓住了苏合的袖子。苏合怔了怔,轻轻抚摸他头发,等他开口,半晌听安墨白低低地道:“师父,你若是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了。”
苏合笑道:“想要将赤水玄珠谷主毒死,哪有这么容易。”但安墨白肯说出这话,无异于剖白心迹,他心中着实欢喜,将安墨白抱住了,笑道:“怎么忽然想通了?”
安墨白低头不语。
苏合也不逼问,轻吻他脸颊,悄声道:“我要给你吃第二贴药了,你肯不肯?”
安墨白不答,只伸手抱住了苏合,他脸上红红的,等着苏合再问那句“喜欢我么”。苏合却不说话,只是细密地吻他脸容颈项。安墨白心里忽然有些着慌,抬眼去看,苏合却将他眼睛蒙住了。
安墨白抱紧了他,颤声道:“师父,我喜欢你。”觉得苏合的嘴唇缠绵地贴近了自己嘴角,略略转脸,主动吻了上去。
苏合却躲开了,柔声道:“我刚刚喝了酒,小心毒到你。”
安墨白道:“没事……”挣开了苏合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执意去吻他嘴唇。
苏合低声笑道:“乖孩子。”到底不放心,喂他吃了一枚丹药,这才同他亲吻,又将他抱上床去,解了两人衣裳,双手熟悉地摸到安墨白柔软敏感的腰上。比起上次,自有一番各自遂心、两相缠绵之乐。

半夜时候,安墨白伏在苏合身边低低喘息,道:“不,不来了……我要睡……”
苏合轻轻在他身上摩娑,温柔道:“好,你歇一会儿。”
安墨白一时却睡不着,趴在枕上玩弄苏合头发,想起一事,问道:“师父,谷里原来有很多人么?”
苏合脸色一暗,道:“薛竭怎样同你说的?”
安墨白便将薛竭的言语转述一遍。
苏合“嗯”了一声,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墨白道:“那个人……是谁做的?”
苏合道:“我将他毒死了。”
安墨白听出苏合不喜谈论此事,乖乖地不再提起,又道:“青叶原来是薛伯伯的儿子。”
苏合道:“那时你走后,谷里没人煮饭,恰好薛竭想要我替他教导这一双兄妹毒术,我便答应了。”
安墨白暗道原来师父将无生门主的儿女当小厮丫鬟使唤,道:“我回来之后,师父便把他们送走了?”
苏合微笑道:“也不尽然。薛竭伤了你,我瞧着他的儿子女儿心里有气,这才赶回去了。”
安墨白在江湖上行走这几年,见过许多人,交好的也有几个,但只有苏合是全心地疼他爱他,心下又是缠绵又是抱愧,伸手抱住了他。
苏合嘴边浮起一丝笑意,问安墨白道:“师父待你好不好?”
安墨白点头道:“好。”
苏合微笑道:“那再做一次好不好?”不待安墨白回答,又将他压在身下。

第二天早晨,苏合早早起了向薛竭告辞,带着安墨白离开。安墨白走出无生门时,欢喜之余,想起临来时两人尚且半是纠缠半是尴尬,如今却是情意缠绵,忽然觉得被苏合狠狠骗了一遭。但究竟怎样被骗、被骗了什么,却说不出来。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不知道啊,作者啥时更我就啥时搬>_<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8 章


--------------------------------------------------------------------------------
五月天气轻暖,山青云润,燕尾剪春风,繁花密叶明艳似锦,两人踏马而归,一路所见的都是春染天涯的美景。安墨白心里痒痒的,向苏合道:“师父,我们走另一条路,慢慢地回去好不好?”
苏合微微一笑,道:“想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么?就依你说的。”
他二人出来时候也是这样边游玩边行路,但那时各怀心事,中间还多了一个任流水,自然大大不同。这时节多有花果新酿,苏合虽不贪杯,见了没喝过的酒,却喜欢尝一尝。他没喝酒的时候,未必不欺负安墨白,但喝了酒却必定会欺负他,常常捉了安墨白在怀里,在他腰上来来回回地揉捏。
安墨白躲又躲不开,又被他弄得实在难受,在他怀里缩成一团,道:“师父,痒。”
苏合不肯放过他,更变本加厉地扯他衣裳。安墨白也不知他真醉还是假醉,委屈得狠了,几次鼓着嘴向苏合提起此事,但话说不到一半,便被苏合笑吟吟地打发去买酒。次数多了,安墨白也只得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一日午间,两人在溪边歇息,安墨白拿出前面市镇上买的点心同苏合分吃。一名幼童慢慢走过来,坐在溪边脱了鞋袜洗脚。他足底磨起了一串串的血泡,衣裳也肮脏得很,却穿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原本是十分名贵的缎料,手脸脖颈也都洗得干干净净。安墨白不免多看几眼,苏合却略不在意,将水囊送到安墨白嘴边,道:“这点心干得很,当心噎着。”
那幼童看他两人吃东西,咽了一口口水,怯怯地道:“两位大哥,点心卖我一些好么?”手掌上托了一片金叶子,向安墨白伸过去。
苏合一眼瞥到金叶子上印了一个“郁”字,微露惊讶之色,却也不理会。
安墨白柔声道:“你肚子饿,拿去吃便是。”递了几块点心给他,但那幼童执意将金叶子给他。安墨白此时也看见了金叶子上的“郁”字,吃惊道:“你是从丹凤阁来的?”
那幼童点头。
安墨白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小小的脸上神情严肃,实在想不出丹凤阁派这样一个小孩子出来做什么,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那幼童道:“我爹爹病了,我要到赤水玄珠谷去求医。”
安墨白道:“你爹爹是谁?”
那幼童骄傲道:“我爹爹是丹凤阁的阁主。”
安墨白不由吃了一惊,丹凤阁是江南大派,这幼童既是少主人,怎会落魄至此。道:“陪你出来的人呢?怎么没在你身边照料?”
那幼童警觉地看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墨白柔声道:“我是大夫,你告诉了我,我或许能设法替你爹爹医治。”
那幼童再看他一眼,摇头道:“你头发全是黑的,也没胡子,我才不信。”
安墨白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知道赤水玄珠谷在哪里么?”
那幼童道:“听人说在南面。”
安墨白大是无奈,道:“你这样子到不了赤水玄珠谷,快回家去吧。”
那幼童脸上大有不服之色,大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江湖上许多人,总有知道的人。一年两年找不到,十年八年总能找得到。”
苏合哼了一声,眼中大有不屑之色。
安墨白悄悄瞄了苏合一眼,心知赤水玄珠谷的所在本就隐秘,江湖中人知晓的连十个人也数不出来,这小小孩童一辈子也未必找得到,便是找到了,苏合也多半不肯答应。但他自幼随着苏合读医书,无论哪部典籍,都言道凡为医者,医德尤在医术之上。这孩子如此孝心,实在狠不下心置之不理。心中更隐隐觉得,当年苏合救了自己,别人有难时,自己也不该袖手。忍不住又问道:“你爹爹病症如何?”
那幼童却说不清楚,只道:“娘和师兄请过许多大夫,都治不好。师兄说爹爹武功那样厉害,自从十几年前病了,半点也使不出来。前几天爹爹病重,昏迷过去,我和娘怎么也叫不醒他。请来的大夫都说是爹爹病了这许多年,支持了这样久已经很不容易,如今……”眼泪在一圈圈地打转,就要落下来。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安墨白从未见过丹凤阁主郁辽,也没听人说起他有何疾患,心道这位郁阁主已有六十多岁,久病之下昏迷失神也是常事,多半是寿数尽了。摸摸那幼童的头发,柔声道:“你回去吧,便是找到了赤水玄珠谷也没什么用处。赤水玄珠谷本事再大,也是治病不治命。”
那幼童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道:“爹爹说过,赤水玄珠谷有一样宝物,叫做什么剑的,有生杀万物之能。爹爹还说,这话是赤水玄珠谷主亲口说的。”
安墨白一怔之下,几乎要笑出来。他听过许多有关赤水玄珠谷秘宝的传言,以这幼童所说的最为离奇。即便江湖上的无稽传言是真的,能够起死回生的难道不该是玄珠炉么?苏合同丹凤阁毫无交情,更不会同郁阁主说这种话。
苏合在一旁听着,早已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却冷冰冰的。
那幼童瞪着苏合,脸颊都涨红了,道:“你笑什么?”
苏合瞥了他一眼,懒得答话。
那幼童瞪了苏合一会儿,见他始终不搭理自己,又不能冲上去厮打,气鼓鼓地道:“我走了!”一面穿鞋袜,不小心弄破了几个血泡,疼得不住抽冷气。
安墨白若是独身一人,必定会随这孩童到丹凤阁替郁阁主诊治;但此时陪着苏合,又知道他最不喜自己胡乱救人,心中极是为难。回头望了苏合一眼,道:“师父,我……”
苏合知晓他心思,不等他说完便道:“不许。”
安墨白小声央求道:“师父,他年纪这么小,路上又不安稳……”
苏合冷哼一声,顿了一顿,道:“自找麻烦。”
安墨白知道他这话便是答允了,心中大喜,道:“师父,你真好。”
苏合在他额上弹了一下,道:“我若是不答应,你肯罢休么。”又道:“我不愿见那些江湖中人,在前面镇子上等你便是。丹凤阁不是善地,若生了枝节,立即过来找我。”
安墨白怔了一下,道:“师父,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苏合皱眉道:“我不去。你快去快回,再多说一个字,这就跟我回谷。”
安墨白伸伸舌头,道:“是,我尽早回来。”转向那幼童道:“你带我到丹凤阁,我替你爹爹医治。”
那幼童偏着头看他,道:“你是赤水玄珠谷的人?”
安墨白道:“我叫莫玄。”
那幼童睁大了眼,道:“你就是那个莫神医?真的?”
安墨白柔声道:“真的,你们丹凤阁中应当有人识得我。”
那幼童欢叫一声,袜子只穿了一半便扑到安墨白身边,跪下便磕头。
安墨白忙拉他起来,恋恋不舍地同苏合道别,将那幼童抱到马上,匆匆赶向丹凤阁去。路上替他买了一套衣衫换上,又问了他名字,叫做郁双栖。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19 章


--------------------------------------------------------------------------------
几日后到了丹凤阁,郁双栖拉着安墨白的手进去。丹凤阁正为寻找失踪多日的少主忙得焦头烂额,见了他十分惊喜,有人急忙报知阁主夫人陈氏。郁双栖带着安墨白进了内堂,向母亲说明事情原委。阁中大弟子曾见过安墨白,言道确是莫神医不假。众人都是大喜。稍稍歇息之后,众人簇拥着安墨白到了郁辽的卧房中。
安墨白仔细探察了郁辽舌脉,心中暗吃一惊,自踏入江湖以来,初次见到这种奇特病症。郁辽脸孔又黄又红,全身肌肤微微出汗,汗液十分黏稠,颜色也是黄的。呼吸也隐隐有潮湿腐烂的气息。黏腻湿热之中,却有极干燥之意。这倒也罢了,他丹田中有一股异气流转不休,同他原本的真气纠缠在一起,想来略略运功必定便痛如刀刺,若强行催动内力,只怕立时便会气血逆转而死;更奇的是,细细分辨之下,这股气中竟然暗藏了五行生克,绵绵不绝。安墨白一时好生难以决断,但久病之下,人又昏迷不醒,自然以治标为先,当下便依着现下的症候施了针药。
他独自一人回了客房思索,这决不是寻常的疑难病症,多半是不知不觉间中了什么毒药,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郁辽到底中了什么奇毒、该如何解除,更不知是哪位用毒高人有这等匠心妙手。傍晚时郁双栖来陪他吃晚饭,安墨白也不同他说话,也不吃饭菜,手里的竹筷一下下地戳着桌面,几乎将桌子戳穿。
夜里所做的梦也尽与诸般毒物有关,半夜时安墨白忽然惊醒,想起少年时曾在谷里看过一本薄薄的手抄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叫做百濯丹的药物,依五行生克之理配制而成,能搜人身诸邪集于丹田,戕戮正气,服药之人便有通天本领也施展不出。且感四时之气于外,生贼邪于内,内外交攻,春病风,夏病湿,秋病燥,冬病寒,苦楚难言。日久必枯耗而死。但书上既未载明药方,也未载明如何医治。安墨白又想了一会儿,仍是没半点头绪,半晌叹了一口气。

如此过了几日,郁辽虽仍未醒转,但诸般症候都减轻许多,面上神情也不似先前苦楚。一天夜里,安墨白正睡觉时,忽然被人大力摇醒,接着便听郁双栖欣喜若狂地叫道:“我爹爹醒啦!”
安墨白随他过去,一路所见之人都是满面喜色。郁辽半倚在床上,十分疲惫无力,见了安墨白,颤巍巍地道谢,又命郁双栖磕头。安墨白安抚他几句,换了方药,面上却殊无喜色。心知再过些时候,夏去秋来,病情必然随之变化。季季如此,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待丹凤阁。这样一味压制,也不是法子。
但细细调治之下,半月之后郁辽便能下地行走,内力也渐渐地恢复了一些。丹凤阁上上下下更是欢喜非常,夫人陈氏亲手替安墨白缝制了一套衣衫。安墨白却知道丹田中的异气不除,郁辽的内力至多能恢复半成。况且这异气蕴天地生杀之象,有如活物,倘若反噬起来,势必难救。心中十分烦恼。郁辽宽慰他道:“老夫卧病多年,这年岁也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板,什么武功内力,早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能拿拿刀剑,教导教导儿子弟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墨白在丹凤阁中住了月余,夜里频频梦到苏合,醒来孤枕单衾,不由得心头怅然,也不知苏合在镇子上等得不耐烦了没有。

一日安墨白又去探视郁辽,房中却没人,仆役说道阁主正在练武场,便带着安墨白过去。果然见到郁辽手中拿了一柄长剑,正在指点郁双栖功夫。一柄长剑倏地斜挑,将郁双栖的剑挑飞出去,恰好落在安墨白脚边。
郁辽呵呵笑道:“莫神医,小儿累得很了,就请莫神医陪老夫活动一下手脚可好?”
郁双栖也笑嘻嘻地叫道:“我也想瞧瞧莫神医的剑法!”
安墨白欣然道:“自当从命。”捡起剑来,道:“请郁阁主赐招。”
郁辽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复原,出招十分缓慢,但招式沉稳狠辣,果然是老而弥坚。安墨白还招时也就不便太过迅捷。两人也不为分胜败,就这么缓缓地你一招我一招地刺来刺去,倒像是演示剑招一般。不久郁辽额上见汗,安墨白便停了手。
郁辽缓了几口气,笑道:“莫神医年纪虽轻,想不到剑法这般高超。不过其中几招虽然厉害,但于后背全然不顾。两人对敌时倒没什么,若是以一敌多,那便危险得很了。”
安墨白笑着应了,却也不甚在意。

当夜丹凤阁中设宴,一来庆祝阁主病势好转,二来向“莫神医”道谢。席上众人纷纷向郁辽道贺,祝词劝酒,十分热闹。安墨白不似苏合那样半点听不得喧哗,却也不喜这等噪扰情形,只坐在一旁吃吃点心。忽然隐约听到一声轻轻的冷笑,仿佛是苏合的声音。他转身四顾,却没寻到半点痕迹。
安墨白回了房中,心里仍旧惦记着那像极了苏合的声音,试探地小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在么?”等了半晌,始终无人答应,安墨白好生失望,转身时忽然被人抱了满怀,便听苏合的声音在耳边低笑道:“乖徒弟,想我不想?”
安墨白急忙转身,惊喜道:“师父,你果真在这里。”欢喜之下,伸臂抱住了他,又叫了一声“师父”,却碍着脸嫩,说不出什么亲热话。
苏合笑了一笑,道:“还不走么?你耽了不少日子了,郁辽的病也好转大半。”
安墨白为难道:“可郁阁主的病,我找不出根治的法子。”想起一事,急忙问起百濯丹。
苏合淡淡地道:“有这本书么?我不记得了。明日去同郁辽辞行,跟我回去。”
安墨白踌躇道:“我既然答应了别人,总该治好……”
苏合冷哼一声,道:“郁辽可没你这般好心,今日他试你武功来历,便不怀好意。”
安墨白呆了一呆,道:“试我武功来历?那是为什么?郁阁主若对我有什么疑心,怎会吃我的药。”
苏合不答,只轻轻抚摸他头发,道:“幸好我早留了心,被外人看过的招式从没教过你。不然又是一场麻烦。”却也不再催促安墨白离去,道:“喝了多少酒?早些睡吧。”
当夜两人睡在一起,安墨白蜷在苏合怀里,不久便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过去。苏合轻轻捏他脸颊,叹了口气,道:“我怎就收了你这个滥好心的弟子。”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20 章


--------------------------------------------------------------------------------
安墨白不愿就此放下这奇症,却又舍不得苏合离去。苏合见他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无奈之下只得留下,整日藏在他房里,闲来翻翻丹凤阁中藏书,自得其乐。听到有人过来便即躲起,也从没人察觉。安墨白不时去察看郁辽的病情,有时难以决断药方药量,向他询问,苏合笑微微地将他拉近来亲上一口,却并不作答。
安墨白日夜苦思,一日忽然想到五行之理推演无穷,要制住那股异气的繁复变化是万万不能,但若用单味药直入丹田,攻其根本,或可奏效。要性味平和,又能升散分解,细细思索之下,想起百濯香正有此效。但随即心中犹疑,那毒药便是叫做百濯丹,解药明明白白地写在毒药名字里,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简单的事情?但仔细推敲,除了百濯香,再无其他药物能根除此症。当下再不犹豫,欢欢喜喜地向苏合道:“师父,我想出来了,想不到解药竟然这样简单。”
苏合正盘坐在床上随手翻看一本丹凤阁中的武功图册,听到他说话,抬头道:“是什么?”
安墨白道:“百濯香!”
苏合微微一怔,摸着他头发笑道:“说得有理,我家墨白真是聪明。”
安墨白却又皱眉,思索道:“可百濯香气味太轻,散于肌表,只怕不能深入脏腑。”
苏合微笑道:“想要合用的香,那也简单。我带你去找。”
安墨白大喜,细问起来,苏合却不肯说。安墨白只得去向郁辽辞行,说道要去寻一样药材,暂别几日。路上安墨白再三问起,苏合笑眯眯地始终不肯答他。但看那路途,是往余杭郡而去。

此时已是盛夏,天气十分炎热。这一日到了西湖之畔,碧水如镜,无风不动,仍旧是酷热非常。午后两人在一株垂柳下歇凉,安墨白忽觉异香细细飘来,四处看去,周围并无能生香之物,抬头却见天上不知何处来的烟雾,渐渐聚成云气。眼见那云朵慢慢飘移过来,香气也是越来越浓。
安墨白奇道:“师父,你瞧那朵云,似乎香得很。”
苏合微笑道:“有一种能浮在水上的赤红奇石,烧起来香闻百里,烟可成云。”
安墨白也读过这一段记载,当时只道是随手捏造。道:“原来真有这样的事。能浮在水上的石头,那也难找得很了。”
苏合微笑道:“别人找不到,这人却一定找得到。你想一想,搜罗天下诸香无一不备的,还能有什么人。”
安墨白一怔之下,道:“香夫人!”
这时那香云与天上云层混成一片,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暑热之气一扫而空,十分清爽。雨点落在身上,也是异香扑鼻。

香夫人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十分响亮,江湖中人快意恩仇,哪里耐烦理会什么香品;富贵之家倒是用香料的,她却也不同官宦人家来往。但她制香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巧妙惊人,香云成雨便可见一斑;又因姓湘,便取了个谐音,称作香夫人。安墨白从前听说过此人,知道制香之道与炼药颇有相通之处,曾想前去讨教。他留心打探,但没得到过半点消息。想不到苏合竟然知晓香夫人的住处。
苏合在前领路,从西湖之西进了一座小山之中,山中与外面全然两样,步步都是清凉之意。转过几道山坳,眼前便见一处青瓦白墙的院落,像是大户人家闲暇玩乐的别院。苏合上前随意扣了几下门环,许久才有人应门,是一双丫鬟,一色水绿衫子,十五六岁年纪,清清脆脆地道:“主人有事外出,两位来得不巧了,请回。”
苏合道:“我姓苏,从湖州归安来。问你家小姐见是不见。”
两名丫鬟去了,不久便回来,笑道:“两位贵客请随我来。”将苏合师徒引到花厅等候,随即便退下了。
庭院中山石玲珑,小径幽长,布置得颇有意趣。也倒也罢了,奇在一朵花也不见,只在石根道旁遍植五色香草,气息轻淡,若有若无,如同春风初至,捉摸不着,又引得人心里痒痒的。房中案上摆了一只七层绿玉炉,镂刻精巧,轻烟袅袅,一层层镂空的玉壁随着烟气升腾缓缓转动,依次现出一卷西湖四时胜景图来。里面燃的也似是那香草。安墨白自觉遍识天下药物,却不认得这草。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等了约有半刻,一阵香气随风而至,似是淡淡的,但仔细辨去,却又十分繁复,竟遍集了百花之香。随即便听到虾须帘被人撩动,发出玲玲珑珑的碎声,一名绿衣女子轻轻盈盈地含笑步入,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容颜最盛之时,分毫不差正是“艳色照人”四字。一双明眸真有勾魂摄魄之能。青丝堆云,宝髻高绾,腰系连蝉锦香囊,天然一种风流秀丽体态,教人不由得心魂动摇。
苏合起身行礼,微笑道:“无香,一别数年,久疏问候,还望勿怪。”
那香夫人湘无香蹲身还礼,笑道:“有劳苏谷主惦念,贱妾何幸。”眸光一转,看着安墨白奇道:“这位不是莫玄莫大夫么?听闻莫大夫仁心妙术,活人无数,却从不同谁特别亲厚些,原来与苏谷主相熟。”一面在椅上坐了,斜靠在一方绣花锦垫上,姿态十分美妙。
苏合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子。”却也并不说明他本名叫做安墨白。
湘无香掩口轻笑,道:“苏谷主果然好手段,调【百度】教的好弟子。”又道:“苏谷主远道而来,可是有甚要事?”
苏合道:“无香慧人,远客到此,自然是有所求了。”
湘无香微笑道:“真想不到苏谷主也有求人之事。但请言明,贱妾无不遵命。”
苏合道:“不知无香这里有没有可入药的百濯香?气味越浓烈、性子越重越好。”
湘无香支颐略一思量,道:“现成的没有,但炼制也不难,五日可来得及?”
苏合微笑道:“五十日也等得,劳烦了。”

闲暇时候,湘无香常邀苏合师徒游览山中景物,往往在风致绝佳之处设小几藤凳,一壶清茶,对坐闲谈。安墨白在一旁听两人笑语,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他从没见过苏合对别人亲近,此时见他同香夫人十分相得,宛然一对璧人,心里极不是滋味。
有时香夫人相邀,安墨白便赌气不去。也不知苏合是不是有意,只笑眯眯地摸他头发,要他别闹小孩子脾气。安墨白更加生气,好在百濯香几日便能制成,那时苏合总不会再留在这里。

不久百濯香制成,第二天安墨白起得晚了,却找不到苏合。丫鬟说苏谷主同小姐游湖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安墨白大怒,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将一盒百濯香在桌上狠狠摔打几下,心道:“香制好了,师父还陪她游玩,好生恋恋不舍。还……还直呼香夫人的闺名。她生得这般貌美,待师父又温柔体贴,我却常常惹师父生气,他不许我随便替人诊治,我却从来没听过话。师父虽不阻拦我,可心里一定不喜欢。她会制香,我只懂得炼药,也都是师父教的。师父的炼药技艺比我好得多了,同香夫人倒很是……很是般配。”心中颇有些酸溜溜的,随即又想:“师父同无生门颇有来往、还识得香夫人,他……他心里有许多事情,却什么都不同我说。”
想来想去,越想越是气闷,给苏合留了一张字条,说道此地湿气太重,自己不习惯,便一声不响地走了。他赶回丹凤阁中,将一盒百濯香交给郁双栖,讲明了用法,又说道有事在身,当下便告辞离去。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第 21 章


--------------------------------------------------------------------------------
安墨白负气离去,虽然不肯承认,心中却怕苏合找不到他,因此只在丹凤阁左近的城镇中闲逛。自从少年时被醉酒的苏合吓到,他平时便极少沾酒,如今坐在饭桌前,只觉得离了酒咽不下饭菜,心中仍旧别扭:“我自己想喝,同师父与那香夫人可没什么干系。”
一日午间,安墨白醉眼迷离地趴在一处酒家的二楼窗口上,死死盯着过往行人,要说在看苏合有没有找过来,他是决不肯认的。一名店伴将一碗汤水送过来,笑嘻嘻地道:“小哥,你要的醒酒汤来啦。”见他向外看得专注,好奇道:“小哥在瞧什么有趣的物件儿?”
安墨白正要回答,忽见一名脚步蹒跚的蓝衣汉子自楼前走过,极不相称地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心道:“这人中的是江西吴家的独门暗器‘明月逐人’。”当下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落在那汉子身前,叫道:“喂,你站住。”
那人初时只当仇家追来,定睛看去,见是个半醉的秀美青年,惊惧之意去了大半,喝道:“干什么的?老子急着赶路,快快让开!”
安墨白道:“你半月之前被‘明月逐人’所伤,伤在左肩肩髎穴上,深约一寸三分,是不是?”
那人退后一步,道:“你……你是什么人?!”
安墨白道:“衣裳脱了,我替你拔毒。”他喝得醉了,内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你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自己却同别人逍遥自在。我……我不光要给这人医治,还要将江湖中人统统医治一遍。”
那人自然不肯听信,大步上前,伸手去推他,道:“让路!”
安墨白侧身让过,顺势将他带地跌出去几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道:“今日不让我治你的伤,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那人不由得大怒,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小白脸,吃饱了不去寻你妹子开心,跟老子撒酒疯!老子劈了你!”挥刀当头砍了过来。

忽然斜斜一柄长剑刺来,架开那一刀,便听一人叫道:“墨白,你……你在这里!”安墨白听出那声音不是苏合,仍是止不住心里一跳,回头去看,竟是齐含光。
齐含光喜道:“苏谷主说你死了,我、我真想不到还能见着你。”
安墨白听了,心中怒气更浓,当下便将齐含光拉进那酒楼里。那人莫名其妙地被安墨白拦下,又莫名其妙地被抛在一旁,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跳着脚在楼下叫骂几声,碍着有伤在身,对方又添了帮手,也只好作罢。
两人边吃边聊,齐含光说起师兄逼他做一件他不情愿之事,他便偷偷逃了出来。又问安墨白为何在此。
安墨白又喝了几杯酒,扯谎道:“师父命我出来办一件事。”
齐含光道:“急着回去么?”目光中大有殷切之意。
安墨白道:“不急,清闲得很。”
齐含光道:“我们一起游玩几日可好?”
安墨白道:“自然好,有什么不好?”语声里透出一股恼意。
齐含光大喜之下,也没听出来,取出苏合命薛青叶还给自己的那把匕首来,同他说了当时情形。
安墨白收了那匕首,心中一想便明白了苏合当时的心思,赌气之意更盛,道:“含光,这几日城外的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去看。”

傍晚时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半夜里都睡不着,提了酒坛到客栈房顶上喝酒。喝得大醉,一同放声唱歌。他两人称不上好嗓子,众人被吵醒了,各自开窗大骂,两人也不理会。第二日酒醒了,又相约到当地一家武馆中捣乱。
在外面胡闹了几日,安墨白心中郁气渐渐消了,忽然慌乱起来。若是苏合恼了他一再不告而别,当真生起气来,不要他了,那该如何是好;又或者一怒之下,竟同那香夫人相好,岂不是更加糟糕。越想越远,脑海之中,仿佛看到师父已同香夫人喜结连理,一日忽然发觉心中所爱仍是自己,便来寻找,香夫人却怀了身孕,师父无奈之下,只得回去陪伴娇妻幼子,从此岁月虽长,却再无重修旧好之日了。如此胡思乱想,白日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晚间翻来覆去,夜不成眠。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一夜似睡似醒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在床栏上敲了几下。安墨白惊醒过来,睁眼一看,竟是苏合站在床前,正沉着脸瞧着自己。
安墨白初看到苏合时,心中大喜,脸上还没笑出来,再一眼看到苏合的脸色,吓得打了个寒战,坐起身来,再不敢抬头看他,低声道:“师父。”
苏合沉声道:“你又敢偷偷逃走,好大的胆子!”
安墨白低头道:“我……我……”指责苏合勾搭别人,他是万万不敢的,却又找不出别的话辩解。但苏合前来寻他,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心头实在是说不出的欢喜。
苏合冷道:“上次没罚你,你便无法无天起来了,再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会再逃一百次。”一探手将他身子翻过去,在他屁股上抽了一记。
苏合虽然气恼,总算记得若是打坏了,还得自己照顾他,下手算不得太狠。但便是安墨白小时候,太过顽皮时也不过挨几下手板,打屁股云云,从来都是虚言恫吓。如今早已长大成人,屁股反而受苦,安墨白不由得满脸通红,叫道:“我,我再不会了,师父别打。”
苏合毫不理会,又一掌重重地打下去。啪的一声响起,只一分疼痛,倒有九分是羞惭,安墨白将脸埋在枕头里,眼泪都要掉下来。
苏合又打了几下,道:“你还敢不敢再犯?”
安墨白微带呜咽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合仍不放过他,审问道:“为什么又跟那个齐含光在一块?”
安墨白道:“路上偶然遇到了。”心知苏合早就疑心他同齐含光有什么暧昧,不由得慌张起来,忙道:“我、我跟他没什么,前几日在街上遇到了,就一起玩了几天。”
苏合道:“偶然遇到,那倒巧得很。”语调无起无伏,也听不出他信是不信。
安墨白急道:“是真的。”
苏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伸手去解他衣带。
安墨白只当苏合还要打他,拼命挣扎道:“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再没有下一次了,别打我。”
苏合心里好笑,口中冷冷地道:“吃过苦头,你才真的不敢有下一次。”按住他乱挣的身子,将他衣带扯开了。
明明是苏合同香夫人暧昧不清在先,却来挑剔自己同齐含光光明正大的来往,还责打自己,也太过蛮横不讲理。安墨白被他欺侮得狠了,越想越是委屈,捏着枕头哭了出来。他哭泣流泪自小便给苏合见得多了,如今给他多见一次,那也没什么。
苏合解他衣服,原本是想同他温存,忽然见他哭得伤心,呆了一下,柔声道:“好了,别哭别哭,不打你了,别哭。”
安墨白呜咽道:“你同香夫人那样亲热,却来挑我的不是。”
苏合笑道:“若不是你定要替郁辽医治,我怎会见她?”
安墨白更加委屈,抽泣道:“你是我师父,我不敢跟你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合笑眯眯地看着他,却叹了口气,替安墨白拭干了眼泪,亲吻他被泪水湿得微凉的脸颊,一面在他肩背上安慰地轻轻抚摸。
安墨白擦擦眼睛,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挨过去环住苏合的腰,低声道:“师父,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我同别人什么都没有。”
苏合柔声道:“我也是一样。”隔了一会儿,又道:“傻徒弟,别胡思乱想。”自然是说香夫人之事了。
安墨白嗯了一声,问道:“师父这几日在哪里?”
苏合轻轻笑了一声,道:“我见到你留的字条便出来找你,今日才找到。当日无香笑我将徒弟宠得不成样子,这般不听话。我该不该罚你?”一手轻轻褪了他衣衫。
安墨白缩了一缩,低声道:“别打我。”内心中却也知道,苏合这次并不是想要打他。
果然便听苏合低笑道:“乖孩子,不打你,师父好好疼你。”伸手将床帏放下了。

楼主:123lavender123  时间:2021-01-04 22:49:13
----------------------TBC--------------------

楼主:123lavender123

字数:29405

帖子分类:bl小说

发表时间:2009-01-31 01:09:00

更新时间:2021-01-04 22:49:13

评论数:10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