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更啦！

八





平生这几日总是看到一个步涯看不到的人，那个人生的极美。
平生看着郁鹤的脸，经常会发呆，心里想，既是男子却生得一张女子相，不，不对，甚至有些女子也比不上的吧。
平生完全被郁鹤迷了心智。
腾出之前赵老汉住的屋子，平生打扫的干净，这是为郁鹤准备的，平生想尽量把最好的给郁鹤，他的心里存着一种不自知的爱慕。
“咳…”郁鹤刚进屋就被扑面而来的尘土呛了一下，不禁用衣袖拂拂，眉头也微皱起来酝酿着怒气。
平生望着郁鹤的眼里有一些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不过看那人的表情并不满意，平生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郁鹤的脸色已经很沉了，凤喜洁净，居然让他委身于这么个破烂房间，真是愚蠢的傻子！
越想越生气的郁鹤，抬脚就踹到平生的肚子上，平生捂着肚子直直坐到地上，疼的眼里泛了泪花。
郁鹤施展了仙术，平生跪在地上感觉膝盖下开始变得柔软，他低头看见一张绣着金丝的地毯在破烂的木板地上平铺开来，平生眼见着这潦倒的房间变得金碧辉煌起来，平生看呆了，回过头望向木屋别的地方，还是那样破旧不堪，这金碧辉煌也仅仅限于这个房间而已，平生终于意识到，这人可谓是真神仙呐！
这区区的小法术竟然也能让自己筋疲力尽，真是可笑啊。郁鹤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向后退了几步，有些吃力的倚在门上。
平生见状，忍着腹痛，慌忙爬过去，像个奴才一样，他站起来扶住郁鹤往软榻走去。
郁鹤没躲开，心里想着，这才是奴才应有的样子。他稍稍有些满意。
扶着郁鹤来到软榻，平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在了榻上，没反应过来的平生感觉脖子上一痛，又被郁鹤吸了血。
等郁鹤觉得恢复了些元气后，便放开了脸色有些惨白的平生，他要控制自己不能一下子就把平生杀死，因为这个奴才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滚出去…”郁鹤声音阴沉，呵斥着平生。
平生看着那张漂亮又阴郁的脸，诺诺的爬下软榻，倒退着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为什么不反抗呢？平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那样对待却无力反抗，仿佛一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瞳就失去了力气，郁鹤的脸庞和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锵咚锵、锵咚锵！！”凤城县衙门口锣鼓喧天。
“放粮啦——”
随着县衙大管家扯着公鸭嗓大喊一声，老百姓们蜂拥而上，争抢着，你推我搡的挤在粮桌前，衙役们不时用杀威棍怼开躁动的老百姓。
步涯也跟着挤在人群中间，少年的身体显得有些羸弱，但手臂上的力气也不输给其他人，奋力的阻挡着来自周围人的压力，然后向着粮桌挤去。
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因为惧怕衙役的棍子，从来都井井有条排队领粮的老百姓们今日异常躁动起来。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步涯，薄薄的肩膀不断被后面人推搡着，抬头看见吴县令坐在衙门口，身边奴婢斟茶倒水，手里捂着一个小暖炉，吴县令那脸上的鄙视更是别提了，仿佛瞧着这些老百姓便如同看那猪狗一样。
粮食很快就放完了，好在步涯抢到了些，半袋大米和两个大红薯，够平生和他吃几天了，抱着食物想起平生，步涯满脑子都是那张淡色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存留在指间，步涯抱着米袋的手紧了紧。
“诶…你听说了吗？”
“什么？”
“今天啊，是最后一天放粮啦！皇上派来的巡府明天就走啦！吴县令这龟儿可算不用再装了…”
“啊！那我们这些老百姓可得怎么办啊………”
步涯打两个百姓身边路过，听到了这些话，难怪今天的老百姓表现这么反常，这个吴县令真是不得好死，步涯恨恨的想着，老百姓的生存再一次成了问题，步涯想着自己应该和平生学些打猎的技巧，这样就算不放粮了，自己也可以去打猎，平生哥哥也不会很辛苦了，想着，步涯脚步快了些，直到跑起来，真想快点见到平生啊…

我此刻的内心…

九
郁鹤坐在自己用仙术变幻出的软榻上，运功把刚刚在平生身体里吸取的力量和自己融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素白的脸，熟悉又陌生，以及那张脸被他吸血时忍痛的表情…
平生…
“彭！”一声，床前的方桌应声碎裂，郁鹤的怒气上涨，波及到了桌子，他气自己胡思乱想，一个低等的人类而已，想他做甚？
郁鹤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唯一该想的，便是找到吴县令那个恶人，然后杀之，这恶人的贪婪毁了自己的一切，还有那些本该享尽童年欢乐的未出世的孩子和他唯一的妹妹鸾儿…
他当时应该守住鸾儿的，可是被吴县令带来的臭道士暗算，自己受了重伤法力尽失，还被变幻了原形，他眼看着，眼看着鸾儿被杀…
这样的恨，殃及了凤城所有的百姓，郁鹤变得讨厌憎恶人类，本是保护他们的神却厌弃了他的子民，干旱、饥荒，让一切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是神给予的报复。
郁鹤合眼算了算日子，还有不久，那日便要到了，他真正的复仇也将要开始…
步涯拎着满满的袋子回到院子，看见平生怔愣着坐在矮木桩上，又打量到赵老汉那屋门紧紧关着，心下明白了，平生这是还没走出来呢，他放下袋子，走到平生面前蹲下来，手覆上平生的脸，微热的手掌使平生猛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面前是步涯俊秀的脸，平生温和的笑笑，步涯觉得现在的姿势不免有些尴尬，他急忙起身，说起了今天在城里遇见的事，叽叽喳喳的一直说，来掩饰自己面对平生时的脸红心跳，步涯说着说着又跑去烧水了。
平生听完步涯的话，却发愁了起来，吴县令不放粮了，日子又要难熬些了，平生转头望向郁鹤住的屋子，那人既然是神仙，为何不救救这世道呢？也许神仙也有好神仙和坏神仙吧，平生的心里一直都是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但他想不通郁鹤到底是好还是坏，他不救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郁鹤对自己像对奴隶一样不好，平生都是知道的，可自己就是恨不起来，好像被蛊惑了一般，或许自己喜欢郁鹤呢……
被自己想法惊得满脸通红，平生额头上的红痣诡异的鲜艳起来。
知府后院…
夜里华灯初上，知府后院那气派更是别提了，这金碧辉煌也都是收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吴县令站在三清道士旁边，眼看着这臭老头子满头白发白须，身子骨却比他还硬朗，年过五十的吴县令心里不禁嫉妒又带着鄙夷，可他知道还需要这老头帮忙，所以脸上也堆上了笑意。
“三清道尊，食凤之日本县令还要等多久啊？”吴县令谄媚的放软了声音，额头上的褶皱跟被牛犁了地那样深。
“离日蚀还有一阵光景，你现在急甚？”老道士怒斥，顺便瞪了吴县令一眼。
“哦，那是吴某太急躁了，吴某向您致歉…”吴县令弯下腰，双手作揖。
“三清道尊，今儿下午我这刚得了一美人…”吴县令双眼看向老道士，那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哦…哈哈哈哈！”老道士瞬间明白了，脸上也荡漾开了淫意，向吴县令点着头，看来很满意。
“请…”吴县令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老道士转身后，双目露出凶恶的光，心想等到我的长生不老大计完成，看我怎么弄死你这个臭老头子。

来啦来啦我来啦！！！

十
清晨，凤山山脚下的木屋静静的伫立着，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薄雾，清冷的紧。
此时木屋中，平生正跪坐在地上，捧起郁鹤的脚往柔软的锦鞋里穿，清晨的光从窗口倾斜下来，照的郁鹤的玉足散着柔光，平生的心又开始了不规律的跃动。
郁鹤注意到怔楞的平生，心里不禁厌恶起来，仙眉轻皱，待平生穿好了鞋袜，便一脚蹬开了他的仆人。
低头见平生唯唯诺诺的样子，呵，真是恶心…
郁鹤拎起平生的衣领，把他扔到墙上，一手固定住了平生的肩膀，然后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咬上平生的脖子，郁鹤开始了今天恢复法力的仪式。
平生面对郁鹤时是完全不反抗的，每一天郁鹤都会像这样来咬他的脖子，即便那很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应该反抗的，但每当平生看见了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张仙人之姿的脸，他所有反抗的念头全部消失，脑海里只是重复着倒映出那张冷酷的绝美脸庞以及那沾染了晨光的玉足…
“啪！”一记耳光响彻了屋子。
还没等平生反应过来，他便被一股大力扔出去好远，导致他的头撞到了房门上双眼模糊了几秒，等清醒了过来，他才发现什么是真的大事不妙，他发现自己下身的某个部位诡异的硬了起来，慌张的抬起头，下意识寻找那抹白色身影。
只见郁鹤身体崩直着，手也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如同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他咬紧牙关，从嘴里费力的讲出一个字：“滚！”
平生如临大赦，他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吓到他的不仅是郁鹤阴狠的表情，还有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居然会对着那人有了那样可耻的反应，真是可耻啊！
跑的慌张的平生猛的撞到了一个物体，他感觉到身下的柔软，撑起双臂拉开和那个物体的距离，定睛一看，原来是步涯。
慌乱的平生想起身，可偏偏摔倒时脚栽进了湿滑的泥坑里，他越想使劲起身脚下越是打滑，最后还是摔回了步涯身上。
步涯觉察出了平生的不对，仔细看着平生的脸，平生说不出话，平生在哭…
确切的想来，步涯应该早就觉察到了平生的不对劲，他瞧见平生不知为何，总是很早就醒来去山上摘满满一罐子露水，然后回来拿到赵老汉那屋里，步涯就觉得奇怪了，他曾偷偷的趴着窗看平生到底在搞什么。
赵老汉那屋还是那么破旧，沾满灰的桌上摆了一个陶瓷杯子，平生把罐子里的露水倒进去，然后就在旁边直直的站好久，有的时候会跪坐在床榻边的地上，手里也不知在比量着什么，步涯只当做平生对赵老汉的离去耿耿于怀罢了。
步涯伸出手臂抱住了平生的腰，平生实在是太瘦了，少年的他尚且没有那么大力气，然而也能将平生拖抱起来，可见平生近来变得有多羸弱了。
用手擦干平生脸上的水迹，眼泪倒是擦干净了，但脸也成了黑乎乎的大脏脸，望着从花脸上透过来的无害的眼神，步涯年少的心底有种东西彻底的发了芽，他要变得强壮，他要保护他。
不远处，透过了这一砖一瓦，郁鹤目睹了一切，手中的陶瓷杯子碎掉。
哼，可悲又廉价的人类的感情…

今晚更呀，可能会晚，但是会更

十一
经过上次的事以后，平生开始不怎么正视郁鹤的脸了，只要和郁鹤对上眼神，那琥珀色瞳孔里散发出的鄙视和冷漠就让他觉得羞愧窘迫。
然，郁鹤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让平生照顾着自己的起居，什么都没变，还是最贴身的活，例如起床穿衣，梳鬓，沐浴…
只是看着平生的头比平时越发的低下去了，脸也跟红透了的果儿一样，郁鹤心想，这人真有趣，龌龊的幻想着自己，硬都硬了，表面上还装什么纯洁呢？
郁鹤不懂，其实他可以知晓三界所有人鬼神的内心的，可平生的内心却单纯的可以，虽说发生过那样可耻的事…
平生开始更加卖力的服侍郁鹤，可能心里有愧吧，但他也开始感觉到做活时的力不从心，因为平生太虚弱了，然而庆幸的是，以前每天都要咬他的郁鹤，改成了三天一次，疼痛减少了，让平生还是感到有些高兴的。
平生后来也想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在他所有的认知里，只有对喜欢的人才可以那样的，或许…或许自己喜…喜欢…
平生不敢再想，但为了这个人，他可以付出一切的。
这几天忙着服侍郁鹤，却忽略了步涯这小子，步涯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算是不告而别，几月不见人影，平生以为步涯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还偷偷的为步涯抹过眼泪。
等平生再见到步涯时，步涯似乎又长高了些。
那张英俊的，只对平生才展开的笑颜，再看见平生后更加灿烂了，跑过去一把把平生抱住，因为他高了，拥抱时导致平生双脚都有些离地，平生还是那么瘦，步涯不禁心疼。
平生退出步涯的怀抱，满眼欣喜抬头望着步涯，就如同看着自家初长成的弟弟一样，他拍拍步涯的肩膀，用手比划着，问他最近去哪里了？
步涯明了，只要平生一个眼神他就明了，他开始像平生告解他最近去了哪里。
步涯并不是不告而别，他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支队伍，那是一群被天灾折磨被吴县令压迫而爆发的百姓们，自主成立的起义队伍，步涯在听了百姓们悲苦的经历，再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他毅然加入了进去，推翻吴县令成了百姓的唯一夙愿，他们的队伍现在正在某个山上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便下山起义，他这次回来是去打探消息的，并不能呆太久，看着平生，他有些舍不得走了。
平生听完步涯的解释，担忧着步涯会不会有危险，皱起眉头手紧紧攥住步涯的手腕，他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他不想再体验一回。
“别担心，好吗？”步涯抚上平生的脸，弯下腰温柔的与他对视：“不会有事的，等我，等我回来带你过好日子。”
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彼此间蔓延开，平生担忧的皱着眉目点了点头，眼泪却滴落下来，步涯知道自己得走了，他拿了重要的证据在身上，不能在平生这里耽搁太久，松开手，步涯回望了平生一眼，然后坚决的转身离开了。
郁鹤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样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起初是他操控了一部分
穷苦的村民，让他们组成了这支队伍，意料之中，这队伍壮大了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复仇快感来的更强烈了。
可在郁鹤意料之外的是步涯这人，之前是个毛孩子的时候，郁鹤只觉出他的幼稚，可此时步涯心中充斥着正义和大爱，这是明君的标识啊，自古以来凤凰会挑选出这样的人，辅佐庇佑其上位称帝，可如今的凤凰，他的心中却满是失望和复仇的火焰，只想复仇的他不会再辅佐任何一个人类，即便那人类如何的正义无私。
“呵呵，真是可惜了呢…”郁鹤戏谑着，抿了口新陶瓷杯中的露水。
他从窗口看见平生还望着步涯离开的路呆呆的站着，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傻子似的人，在那看什么看呢？舍不得人家离开还是怎地？
平生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转过身看见郁鹤双手背着站在门口，脸上是一贯的不屑表情。
他可真白皙啊，平生不禁想，阳光照在郁鹤身上，那抹白色身影都有些模糊起来。
郁鹤听见了平生心里的想法，本就皱着的眉毛不禁皱的更深了。
“进来。”郁鹤命令道。
平生唯诺地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