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把前辈惹了（上）
“你 特 么 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陈奕这个小 王 八 蛋 都要上天了！”我一边唠叨着，一边抬起手来，狠狠地和大熊碰了下杯。
“哈哈哈哈哈！老大真是越来越废 物了！就那孙子，半杯猫尿儿都能撂倒的主儿！还怵他！”大熊嘲笑完我，竟又是一口气儿吹了一瓶。
我看了看脚边的空酒瓶，这个点儿，哪怕我们酒量都不错，也其实都快被办踏实了！
“他不会喝酒吗？”听闻此言，权健也凑过来一张线条清晰的脸。
而这张脸上的好奇早已是一言难尽，一看便知，也是拜了酒精所赐。
“会个屁！一瓶就 特 么 断片儿耍酒疯儿的人！”大熊一边说着一边四周望了望，果然不见陈奕，“你瞧，又 特 么 不知躲哪儿去了！”
听了这一句，权健竟然笑得前仰后合，好像下一秒就能抽过去一样…
见他这副模样，我和大熊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却也感到莫名其妙，也不是什么逗乐儿的话，怎么就能让他笑成这个德行！
“可他说…他说他很能喝啊！他说二十瓶以下都跟玩儿似的！”权健作为新人，这是他与组里的第一次聚餐，虽然今天他并非主角，同样是没少被灌。
现在看他一反往日五好青年的二 逼 样儿，看来这顿酒确实是没白喝。
“他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我眨了眨有些重影的双眼，为自己点上了根儿烟。
“怎么会！他经常说，说…说…出去抽根儿烟！怎么能不会！”
“你记好了，陈奕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但是他…”
“会吹 牛 逼 啊！”大熊嘹亮的声音在我耳边炸起，替我说出了真相。
此话一出，屋内人便都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尤其是我们的小权同志，几乎是满榻上打起了滚儿…
他笑得如此放肆如此欠…几乎就快让我怀疑，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而就在这时，但见他突然四仰八叉地躺平仰头，对着脑袋顶儿的方向指去。
瞬间，屋内的笑声迎来了第二次高 潮！
大家顺着权健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也不知是何时站在雅间儿门口的陈奕。
也真正见识到了，这么叫做一脸懵 逼…
那一天，我的记忆好像就停留在了这里，之后是谁把我送回了家，其他人又都是怎么离开的，我一概不知。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在食堂点了豆浆油条，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权健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我对面…
“呃…老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拿着油条的手向下按了按。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见这小子光说话还不够，还妨碍我吃饭，我的态度便烦躁了起来。
“我把前辈惹了…怎么哄啊？”他松开了我的手，在我的托盘里放上了一小碟儿咸菜。
尼 玛…这 特 么 贿赂人的方式…也 特 么 太没有诚意了！
“你先把你这个称呼换了！什么前辈！我听不惯！”我喝了口豆浆，又夹了根儿咸菜。
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我知道昨天是我过分了，可是他不理我了怎么办啊！”

第九章 我把前辈惹了（下）
“昨天的事儿你还记得？”
“记得啊！昨天他送我回宿舍，一路上也没搭理我！”
“…你小子喝成那个 逼 样…居然没断片儿？！”这一刻我实在是感到难以置信！
“我喝酒从不断片儿…但我一喝酒…就…就…”他一边说着，竟然脸红了起来。
“就什么啊？来来来！分点儿分点儿！”也不知道大熊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他的托盘里依然是双份的早餐，一双罪恶的筷子一划拉便夹走了多半碟子的咸菜。
“就笑点特别低…”
听闻此言，我不禁与大熊对视了一眼，随后都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办啊？他今天也没理我…都…都没正眼儿看我！”
“依我看，这孙 子根本不用哄，他一不痛快了就会想着法子的作 死！你只要等着他自出洋相的时候别再往他心头儿捅上一刀！他啊！自然就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说罢，大熊一口就塞进去了半根儿油条。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你还想怎么哄他！”见大熊嘴正占着，我非常体贴地接过了话茬儿。
“哎！说得也是…好吧！哎！”权健接连叹了两口气，这才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九点四十七分的时候，五组在别别扭扭的气氛中，迎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喂，你好，重案五组，权健。”
“啊！依姐！好，好，好！我知道了！”
“组长，通运河潞桥段发现浮 尸，依姐说怀疑是他 杀。”权健挂断了黄依礼打来的电话，对我简单地叙述道。
“哦，你和…那谁！去瞅瞅！”我冲着陈奕的方向指了指，这孙 子还真是生气了，一上午都没听到他扯 淡的声音。
不过所幸，就算是闹着小情绪，对于正经事儿他还是没有二话的，但见陈奕抄起车钥匙，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权健对着我和大熊傻呵呵地笑了笑，也随即追了出去。
后来据说，他二人是一路无话。
……
“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好半天了！”刚一抵达现场，黄依礼便蹙着眉头地埋怨道。
其实我们已经很快了，只是黄法医官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这一点整个重案队都知道。
故而对这位暴脾气的大美人儿，队里不计其数的光棍儿们从来都是只敢远观不敢亵 玩的。
“哎！男人嘛！太快了多不好！还是持久些好！”当然，我们的陈警官是一个例外…
“哦？你很持久？”
“怎么，依姐不信？”陈奕堆出了一脸的讨好。
“信！怎么不信！走！那就让姐姐看看，你到底是有多持久！”
黄依礼一边说着，竟然真的揪住了陈奕的衣领，向着一旁的树林子拽去…
“依姐！依姐！我错了！我…我…我开玩笑的！”
“老娘最讨厌的就是敢说不敢做的装 逼 犯儿！走！”
这一幕，权健第一次见，真是始料未及的刺激…啊不！始料未及的不堪入耳不堪入目！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算是回过了神儿。
“依姐…公事要紧！”简单地提醒了一句，竟已经将陈奕拽回了自己身旁。
“哼！暂时饶了你！跟我来！”所幸黄依礼也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她招呼了一句，率先向着反方向的河岸走去。
“前辈…”权健看了看陈奕，短短一两分钟，那张得瑟的脸已经吓了个苍白一片…人也几乎就差窝在他怀里了。
“那个…咱们先办正事。”他安慰般地在那人胳膊上紧了紧。
“然后呢？！然后再把我交给…”说到这里，陈奕像见了鬼一般地指着前方的黄依礼。
“然后我再好好地为昨天的事儿，跟你道个歉！”

第十章 You’ll never walk alone（上）
2005年5月25日。
初春的凌晨依然有些寒冷，但权健只穿了一件短袖队服，在正红色球衣背后印着“Alonso 14”。从警队的宿舍中走出来时，他不禁搂抱着双臂上下摩挲了几个来回儿。
虽然自围剿“邪教村”身受重伤尚不足两个月，明天又是他正式归队的日子，但今夜他必须要熬夜前往东二环的香克利酒吧。
为了他热爱的球队——利物浦。
酒吧里已经热热闹闹地聚满了利物浦球迷。大家都在紧张而期待着一场大戏——第50届欧洲冠军杯决赛！
这场大赛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举行，对阵双方为势头正盛的AC米兰与一路跌跌撞撞的利物浦。
“要是赢了！就是咱们的第五座欧冠奖杯！”
“上半场一定要苟住！！”
“必须防死了卡卡！”
“还有舍普琴科！AC真 特 么 强！”
“何止啊！皮尔洛，克雷斯波，哪个都够咱小利村儿喝一壶的！”
……
不多时，球迷们就熟络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双方局势。
不得不说，看着双方首发，权健也是情不自禁地咋舌叹气，两支球队确实是实力悬殊。
但利物浦素来顽强，这也是这支球队在低迷之时依然能吸引大量球迷的最主要原因。所以，此刻，球迷们嘴上虽是挺悲观，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在期待着奇迹！
北京时间两点四十五分，裁判一声哨响，卡卡右路突破被特劳雷放倒，皮尔洛主罚任意球，外围的马尔蒂尼接下这一记低平球，右脚半凌空抽射！
AC米兰1:0利物浦！！此时距离开球仅仅52秒！是历史上最快的欧冠进球！
酒吧内的利物浦球迷可说捶胸顿足，呜呼哀叹！
“哎呀！”权健也情不自禁地抱头惊呼，这可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开局了。
而之后的进展更加糟糕，AC米兰的进攻完全没有因为领先而放慢脚步，第39分钟，AC利用一次快速反击的机会，由卡卡带球突破30米，在吸引了利物浦三名后卫之时，轻巧的将球一挑，舍普琴科佯装射门骗过了利物浦队副卡拉格，随即一个传球，克雷斯波在门前5米的位置右脚推射！2:0。
“妈的！没了！”
“操！少输当赢了！”
球迷中开始出现了一些烦躁的负面声音，但权健倒依然是紧握双拳，一副虽然失望，却没有死心的模样。
然而，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之时，第44分钟，杰拉德直传被断，AC米兰再次得到一次绝佳的反击，卡卡背身拿球，一个漂亮的转身摆脱了盯防队员，随之一记右脚直传，克雷斯波梅开二度，3:0…
这一下，连责骂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刹那间，酒吧中陷入了沉寂…这些熬着夜也要在场外支持心爱球队的死忠们，面对上半场便落后三球的局面，已经失落得连自嘲都力不从心了。
在第三个进球的长哨响起时，别说他们，就是权健也几乎是放弃了，本就实力悬殊，开场丢球，如今半场就落后了三个，比赛似乎已经结束了。
球迷中陆续有人离开，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怒气冲冲，再没有了开局前的愉悦景象。
权健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毕竟看完一场完全属于对手的比赛也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然而，就在他刚要背上双肩背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一旁走过，安静地坐在了大屏幕旁的钢琴座椅上…

第十章 You’ll never walk alone（下）
百灵鸟一般的优美歌声伴随着那人指尖流淌的旋律，几乎霎时间，凝固了空气。
“When you walk through a storm
Hold your head up high”
权健看着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他穿着印有“Gerrard 8”的队服，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发型他很是熟悉…
利物浦队歌《你永远不会独行》，这是利物浦球迷奉为信仰的人生信条，但即使是信仰，也难免在巨大的失落中让人感到迷离，面对半场丢了三球的窘迫，再听到这首曲子，在场的球迷，竟无一人与之应和…
“And don't be afraid of the dark
At the end of the storm
There's a golden sky
And the sweet silver song of a lark…”
可他唱得那样深情，绝美的嗓音只需要溢出一个音节便能回荡在权健的心尖，消散不去…
他不觉高举起利物浦的围巾，露出了上面绣着的“YNWA”字样，与之高声应唱。
“Walk on through the wind
Walk on through the rain
Though your dreams be tossed and blown”
听到这个声音，陈奕似乎是微不可察地愣了一拍，但他并未转过身来，只是口中的歌声更加嘹亮，琴也弹得愈发激昂！
也许是二人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球迷，也许是愿意留下来的人终归是对这支球队爱得痴迷。
唱到副歌高潮的时刻，全场球迷起立，高举手中围巾，酒吧中歌声缭绕，愈发昂扬！
“Walk on, walk on
With hope in your heart
And you'll never walk alone
You'll never walk alone…”
这才该是他们的模样！
他们的球队永不言败！
他们同样，不离不弃！
下半场就在球迷们重新振作的情绪中开启。
第53分钟，杰拉德头球吊射！皮球越过门将迪达直坠远角！3:1！
第56分钟，斯米切尔门前26米毫无征兆地一记大力低射，3:2！
第60分钟，加图索背后犯规，利物浦得到点球！迪达扑出了阿隆索的第一次射门，对其即时跟上的补射却力不从心，3:3！
7分钟！！！利物浦奇迹般地将比分追平！
权健举起一旁的啤酒杯，咕咚咕咚地灌了个净，酒精冲击之下，他激动地一把扯过了依然沉浸在比赛中的陈奕，狠狠地在他脑门儿上留下了一记暧昧的红印儿…
他俩的位置就在大屏幕旁的钢琴座椅上，如此醒目。
这一吻送出，刹那间便点燃了全场！
之后的30分钟正赛，以及30分钟加时，两支球队都没能再攻入进球，如此一来，比赛被带入了紧张万分的点球大战！
AC米兰的第一个点球便被塞尔吉尼奥踢飞，而带伤坚持的利物浦球员哈曼，却稳稳地射进！1:0！
第二轮，皮尔洛的射门被利物浦门将杜德克扑出！而西塞射进，0:2！
第三轮，托马森射进，里瑟的射门被扑出，1:2！
第四轮，卡卡与斯米切尔都成功地将足球送入了球门，2:3！
第五轮至关重要！如果舍普琴科的点球没能破门，利物浦将赢得胜利！也许是比赛死亡阶段的气氛影响了心态，也可能是利物浦的可怕精神让乌克兰核弹头也感到了几分畏惧，舍普琴科的射门，被杜德克扑出！！！
在舍瓦的泪水之下，场边的利物浦球员全都疯狂地冲入场内！
日后，那疯狂的一夜，被称为伊斯坦布尔之夜！而牛津辞典中也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汇——unbeliverpool！不可置信的利物浦！
球场沸腾了！利物浦队长杰拉德与他的搭档阿隆索相扶相拥！二人那深情的一吻成了最经典的瞬间！
而酒吧中同样沸腾了！在陈奕宛如看醉汉一般，似惊讶似鄙夷的神色里，权健与之双唇相接，令陈奕万万想不到的，那竟然，是一记湿吻…
今日，他确实醉了！在那人脑门儿印上一吻之时，便醉了！

我着急了，想让他俩快点在一起快点有包子所以我没写让权健爱上陈奕的“邪教村”围剿，这个我会在之后权健最难过的时候让他回忆放几张文里提到过的阿隆索和杰拉德，也就是这两个人穿着的队服对应的球员，第一张就是经典一吻

上一章对于非球迷看着肯定很累，对不住了，那一章完全是为了满足我自己。
楼主在利物浦生活过两年，老实说这是一座陈旧，甚至有些破败的城市，但是因为爱这支球队，所以也爱这座城市。
作为一个生了孩子就跟丈夫长期异国，半年未必能见上一面的隐性单亲妈妈，有太多艰难的时刻是这首《你永远不会独行》给了我安慰，给了我力量。
啊！我居然煽情了打住打住！
前年阿隆索退役了，杰拉德第一时间送出了祝福，大爱他俩在一起的感觉，一起为了理想挥洒青春

第十一章 A&D（上）
第二天清晨，当手机闹铃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响起时，透过窗帘缝隙，一缕阳光恰巧落上了陈奕赤裸的肩膀。
他下意识地在床上摸索，没有摸到手机，却摸到了一副健硕的躯体…
“卧 槽！”几乎是乍然间清醒，伴随着口中一声国骂，他腾地坐起了身。
这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双人床上躺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只是这人，这床，似乎不该有任何交集…
也许他的响动实在是惊天动地，闹铃也没能叫醒的权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早！”但见他几乎是无视了陈奕满脸的莫名其妙，如往常一般问好。
“早什么早！你 特 么…”涌到嘴边的脏话再见了那人规规矩矩的一身队服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啊…我…实在抱歉，今天下了班，我再来收拾！”权健也随着陈奕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意识到并未更衣，确实失礼。
说罢，他便要起身洗漱。
“你等等！”然而陈奕却又突然叫住了他，而且这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满意。
权健回过身，目光诚恳。
“为什么你穿的人模人样的，老 子却是这副模样？”陈奕正跪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三角裤衩。
“你昨晚醉了，衣服脏了。”
“所以你就把我…扒光了？”
“…对不起，但你…”
权健举起右手在身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看来昨晚那半听儿啤酒应该是干干净净地吐了一世界…
“等等…”还没来得及害臊，他又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但见陈奕抬起胳膊从上到下地嗅了个遍，随即目瞪口呆地问道，“你还把我洗了？！”
“…抱歉。”权健憋了半天，也不知还能如何应接。
“我…”他的身形一顿，随之向前倾斜。
“你没事吧？”那人急忙抬了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身体。
“你还干什么了？”
“没有了。”确实没有了，帮他清洗干净，权健便心无杂念的睡下了！
至于为什么与他同床，与他共枕，与他盖了一条被子…
别问！
总之就是心无杂念！
“你胡说！我浑身疼！”陈奕抠攥着那人的手臂，呼吸吹热在胸膛。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老子不信！”他双手抓得更紧，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失望。
“那你说，想我怎样？”随着他一摊烂泥一般的粘在身上，权健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
“你！你得…”负责二字一时没能说出口。
对此，多年以后，陈奕依然咬死了不是因为害羞！
“好，我负责。”
……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成了上帝手心的玩具。片刻停顿，原是为了拧紧发条。
转眼一季，心心相依。二人在无人知晓的深夜，形影不离。
这一日，权健被带进了陈英杰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对面时，陈英杰并不在。
他的办公桌上有着一台双面相框，面向权健的这一面是一张印着Vienna Boys’Choir的合照，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中，那张亚洲面孔格外清秀可爱，一眼便不觉间勾了笑颜。

第十一章 A&D（下）
那时的陈奕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海军服，戴着海军帽，盯上几秒仿有清朗的天籁之音缓缓流淌。十七年前，陈奕是第一个被选入维也纳童声合唱团的中国孩子。仅仅是这张照片出现在陈英杰的办公桌上，也能让权健完完全全地感受到陈副厅长对于儿子所感到的自豪。
就在权健兀自出神时，陈英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陈副厅长。”
陈英杰点了下头，“入职半年了？”
“是。”
“还习惯吗？工作上，和组里的关系上。”
“都好。”他微笑着点头应道。
“那就好，你对师大的案子怎么看？”仅仅一句寒暄，便入了正题。
“至今没有这几名女生依然生还的迹象，如果不是已经丧 命，那…”
“说下去。”
“那就只可能是囚 禁，可是同时囚 禁五名女生难度很大，如果真能做到掩人耳目，怕是不好对付啊。”
“那六三碎 尸案呢？有什么想法。”
“分 尸手法精细，而且肉 片虽然整齐，却薄厚不一，所以…应该是手切的，可是警方已经排查了类似于屠夫，厨师，医生等熟悉刀工的职业，并无所获。”
“明天晚上十点，有一个新警察体能测试，就在我办公室，这是一次机会，不可告诉任何人，别迟到。”
“…是。”
明天是周六。
周六，晚上十点，副厅长办公室，体能测试，这几样可说毫无联系，不禁令权健愣了片刻。
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总之明日便可见分晓，他也就没再多做询问。
出了公安厅，坐上374，不多时便见到了公交站台等着自己的陈奕。
今天是艾昕楠的生日，而小家伙的生日愿望居然是想学小提琴。
所以他离开队里的时候已经与陈奕约好了，要在音乐学院那边买一把小提琴作为小家伙六岁的生日礼。
“卧 槽…真 特 么可爱。”陈奕接过一把1/2尺寸的小提琴，不由分说地夹在了左下颌。
“你会？”
“看家本领！”其实他的钢琴一般，小提琴才是本行，“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答应楠楠！就你跟我那点儿工资，哪扛得住！”
由于林秋实的身体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微薄的薪金也就能够负担母子俩衣食住行的费用。故而，艾昕楠教育上的全部支出都是由权健与陈奕来承担的。
而身处极度重视教育的大城市，英语，奥数，围棋，跆拳道，真是让他二人提前见识到了教育的成本，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点工资的微不足道。
“你说以后，要是我们也有个孩子，养不养得起？”权健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奕。
“不要，养不起。”陈奕一边选着松香，一边不假思索道。
“我养！我努力！”
“不要不要不要！看见我爸我就够了！”
一提到孩子，陈奕就会联想到这么一幕。
几年前，他的小表姐刚刚生了个可爱的小男孩。可是他敬爱的父亲居然愣是非常不合时宜的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好玩儿，就是你玩他几年，他玩你一辈子。”
看着陈奕出神的样子，权健不禁微微一笑。
伊斯坦布尔疯狂逆转的那一天，陈奕果然是表现出了大熊所谓的半杯猫尿儿就能撂倒的那一面。
“要是能有个儿子就叫Anfield。”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呜啦啦地吐了个净，居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如果是个女儿呢？”一手帮他顺着后背，一手已经掏出了纸巾。
“那就叫Delfina！”
安菲尔德是利物浦主场的名字，而德尔菲娜恰恰只是打乱了拼写的顺序。
“我的天！”陈奕顺着权健为其擦拭的姿势，微微仰起了下巴。
“怎么了？”纸巾擦净了唇边秽物，又取出湿巾擦了擦他汗湿的面庞。
“我是不是太聪明了！”

第十二章 一去不归（上）
注视着艾向阳一家三口的合照，陈奕的心再次随着那一声尘封的枪响而恐慌。
无论艾家这一场离殇倒是谁的过错，也无关林秋实与楠楠对自己原不原谅，那一枪都是他一生无法弃忘。
就在陈奕迷思之际，一只大手环过肩膀，在他的手臂上摩挲着紧了又紧…
“我没事。”他的目光依然聚焦在陈旧的相框，敷衍地回答着。
“可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这也不是权健与陈奕第一次来艾家了，但后者今天的脸色明显比之以往暗淡无光了不少。
“没事儿，这几天睡的不好。”他接过那人手中的外衣，对着母子俩道了别。
“今天早点睡，明天晚点起。”出了艾家，二人漫步于夜色中的广宁路。
“那你也晚点起！我可睡得轻，你一起我就睡不着了！”陈奕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嘟囔着。
当然，他并没有那么矜贵，只是难得假期，他希望权健也能好好休息。
说了这一句，陈奕又安静了下来…
时至今日，他心中依然会时不时涌现起艾向阳临死前疯狂的模样，以及那直取性命的一枪。
若说起来，如果没有之后那一次邪教村围剿，权健身受重伤令他心急如火烧，还指不定何时才能够提起勇气，再次扣动扳机。
也是那时，陈奕终于又一次坚定，手中的这把武器，更多的是为了守护。
“救命——！救命——！”
就在经过一片烂尾楼的时候，忽有急切的求救呼喊似是从工地深处传来。
二人猛一对视，便不由分说地冲了进去！
大约奔跑了一两分钟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一名哭喊的少女，之前的呼救声应该是出自于她。
而在少女身后不远处的废石堆上还躺着一个小孩，也在哭泣。
“警察！发生什么了！”虽是黑灯瞎火，权健依然是习惯性地掏出了警官证。
“怎么回事！说！”而陈奕却已经急匆匆地跑到了少女身旁，一把攥上了她颤抖的肩膀。
可是女孩子泣不成声，几次开口都淹没在了哭腔儿之中。
见很难从她口中了解个明白，陈奕也便不再纠缠，只见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一旁的陡坡，看了看那个同样哭泣着的孩子。
“胳膊上有伤！去刚刚经过的元禧丽舍物业大厅把绷带拿来！叫救护车！”陈奕看了看男孩子鲜血淋漓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戳破，且周边又遍布了搓蹭的痕迹，应该是在工地摔伤的。
“好！你小心！”权健应了一声，转头而去，他并没有急于拿出手机，因为刚刚他已经确认了这个工地上没有信号。
“没事了，别哭！大老爷们儿的！”那人走后，陈奕开始“安慰”哭泣的孩子。
这是个男孩儿，大约八九岁的样子。
本就受了伤受了惊吓，如今一个陌生人又说着不正经的话，不由得更加委屈。
“你看，哥哥是警察！警察不会骗你的！没事了！听话！”见孩子依然抽泣，他甩了甩头帘儿，握了握他没有受伤的手臂。
“警…察…叔叔…”见了警官证，小男孩的情绪果然平静了一些，只是哭得太久导致横膈膜抽筋，说起话来依然断断续续。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儿！没听见哥哥怎么自我介绍的吗！”陈奕与权健可不一样，被叫了叔叔，要马上讨回来。
“还有…爸爸！”然而就在小男孩刚要改口之际，一旁的少女突然喊出了具有实意的一句。
“谁？！”
“爸爸！爸爸在…”少女伸出手对着陈奕身后的危楼指了指。
“几层！”那人急忙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看了看单元楼门。
“四…四层…”
“你看好他！等着刚才的叔叔回来！”听了小姑娘的话，陈奕嘱咐了一句，便急匆匆地向着身后奔去！
许多年后，当陈奕回忆起这一幕时，依然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音，怎么就会如此自信的认定了自己是哥哥，而那人就应该是叔叔呢！
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他可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第十二章 一去不归（下）
当陈奕几乎是一口气跑上四层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头朝下地趴在楼梯上，叫不醒。
见此情形，他急忙拖拽着庞大的身躯移动到了平层的水泥地。说起来，这人昏迷了本就死沉死沉的，何况这位还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陈奕本来就偏瘦，这些日子又时常失眠，光是跑上四楼，又将他放平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但是人命关天，也实在是不敢耽搁。但见他四周看了看，在确认了危楼应该还不算太危的前提下，开始检查男子的身体情况。
颈动脉无搏动，没有自主呼吸，只有在打开气道的情况下才能感知到微弱呼吸。
陈奕深深地吸了口气，撕开了中年男子的外衣。随即左手掌跟紧贴前胸，中指对准乳 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压起来。
心肺复苏本来就是体力活儿，何况这人还是这么个吨位。陈奕一边数着数以便控制按压的频率，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当然，倒非是他惜力，只是这心肺复苏管不管用，多久才管用都没个定数，他实在是害怕耗到自己力尽，不得不停。
当权健为男孩儿包扎了小臂上的伤口一路飞奔而来时，他的心上人已是面色苍白，汗流浃背。
但他虽是有心帮他，却也知心肺复苏最忌讳的便是按按停停，在人命面前，他也只能忍耐下自己的心疼与心急。
……
“陈奕！陈奕！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权健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这…这 特 么…是命！”那人已累得气喘吁吁，手上却依然没停。
“好了！已经吭叽了！”见他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劝他放弃，权健急忙解释道。
“……”听了这句，陈奕才终于停了手，他摸了摸中年男子的颈动脉，又将耳朵凑到那人嘴边听了听，确认了脉搏恢复跳动，也有了自主呼吸，这才是一仰身躺上了坚硬的水泥地…
“你怎么样？”
“操！怎么样？你…下次你试试！”
不多时，救护车终于赶到。原来这一家便是导致了此处拆迁工程烂尾的钉子户，男主人下楼时突发冠心病，把两个孩子吓得跑出去求救，而年龄小的弟弟又在工地上摔伤流了很多血，这才是有了之前的一幕…
而围观群众听闻是那位钉子户险些猝死又被救了回来，非但是没人夸赞陈奕，反倒是口风儿一致地责备他多管闲事。
不过说来倒也能理解，这户人家闹腾走了开发商，整整一个小区的人都跟着遭了殃…
“来，起来洗个澡！”刚回了家，陈奕便不由分说地躺在了床上，今天这一折腾，他确实是疲惫得可以。
身心俱疲。
“不洗，睡了。”
“那我给你洗，你只管睡你的！”
之后，权健似乎是帮他脱了衣服，抱着他轻轻地放进了浴缸里，水温很舒服，擦在身上的毛巾也动作轻柔，如此，还真让陈奕洗着洗着便睡了去…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经历了昨天，浑身都似散了架一般的疼痛难忍。
“妈的…跟被打了一顿似的…”陈奕放下了手表，捂上双眼骂了一句。
家中很安静，没有回应，看来权健已经出去了。对此，他倒并不意外，没有任务的周末，那人都要去人民医院照顾父亲。
说起来，权健的父亲真是位令人钦佩的前辈。他是一名高中班主任，八年前一辆卡车在校门前失控，他推开了学生，却无法再保全自己。当年还是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只是可惜，虽经过全力抢救保住了性命，却从此成了植物人。
然而，权健却并非陈奕以为的那样行事规律。而这个周末，也注定了会在陈奕心中，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直到周一上班，那人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与他联系，哪怕是一条最简单的信息。
就在陈奕心情忐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之时。
一条新闻，如同晴天霹雳。
屏幕上居然是他正在担心的人，而新闻词条更是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现 职 警 员 嫖 娼，被 捉 奸 在 床。

第十三章 饿鬼上身（上）
我抬起头看了看食堂房顶吊着的电视屏。
权健的脸并没有被直接播放出来，不过但凡是他的熟人自然也都认得出。
于是这一大早，他自然而然的成了风口浪尖上的风云人物，而连带着成为焦点的还有我们五组。
当然，作为组里唯一的知情人，我只是有些替权健委屈，别的情绪倒还真是没有。
“卧 槽…这不是…那谁谁谁吗！”
“呵！这可是英雄的儿子啊。”
“这要是让他爸知道了，不得气得醒过来！”
说话的是三组的人，他们组几乎年年与我们五组竞争优秀集体，而这几年又都没能如意。
怕是嫉妒心与不服气让他们生出了不分是非的敌意。
而就在我用余光注视着这几个指指点点的三组警员时，电视中传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原来是铁青着脸的大熊一把扯断了电源。
“妈 的！”但见他大骂一声，随即向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熊哐啷一声扯出了我对面的椅子，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已经开除了。”
“我 特 么还能不知道闹成这样会被开！我是问，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下餐盘的声音同样刺耳，连碗里的小米粥都流了一托盘。
“都 特 么是男人，装什么傻！人都走了，还非得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行！”见他情绪依然激动，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淡定，猛塞了一个鸡蛋，差点没噎死自己。
“你慢点，刚损失了‘青年才俊’，再没了你这副老骨头，五组可以解散了！”大约是真的担心我，他虽然嘴贱依旧，情绪却平和了下来。
“…滚！”我一边咳嗽一边勉强蹦出了一个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转移。
不远处，已经黑了影儿的电视屏幕下，童茗竟依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大熊顺着我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兀自愣神儿的童茗。
“同班同学啊，权健大学时候可是校足球队的队长，又是他们刑侦系1班的班长。再加上他1米88的身高和那张脸，是什么人物儿还用琢磨吗？”
这样的人掉下神坛，能不让姑娘们为之惋惜吗！
“她可一直不满意搞内勤，现在权健走了，也是这丫头的机会啊。”大熊一口啃掉了半个烧饼，随之看着碟子里的咸菜出神。
“……”我没接话，因为就在这时，童茗回过了身，她的眼圈儿竟然微微发红…
“诶！怎么没看见那孙子？自己搭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该不声不吭啊！”
还真别说，权健的事儿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还真是让我一时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一大早也没看见陈奕。
“在办公室呢，一大早儿就吃了四人份的早餐。”就在这时，黄依礼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没什么事吧？”
“脸色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还是那副小流 氓的嘴脸！要说你们组，嫖 娼的怎么也该是他啊！”说到此处，黄依礼停顿了片刻，大约是在回忆权健那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要不然也不至于皱着眉摇着头，愣是持续了好几秒才艰难地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
我与大熊返回办公室的时候，陈奕并不在，不过没几分钟他便走了进来。
脸色确实不好，不过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通运河又发现河漂儿，跟我走一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去，累得哼。”
谁想到这孙子居然一把打掉了我的手，丝毫不留情面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第十三章 饿鬼上身（下）
“不舒服？有假条吗！”见他一副没骨头的德行，我故意掐着声音装出了上级训斥属下的严厉。
“没有。”
“那就麻利儿的！少那么多废话！”说完，我没再给陈奕反驳的机会，几乎是将他揪离了座椅，大踏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其实，权健走了，童茗才应该是陈奕的搭档。但是我知道这孙子素来最是重情重义，这才想有个二人相处的时间，安慰安慰他。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他今天的状态还真是不舒服的模样，当给女 尸解开捆绑大石的绿色尼龙绳的时候，他的眉头罕见地深深皱紧。
不仅如此，当法医队抵达现场，黄依礼掀起女 尸湿哒哒的头发，检查那道被水泡发了的创口时，他居然跑到一边吐得像个新人…
“看你长不长记性。”我拧开瓶盖，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
“我可听说了！你这一大早的饭量够你平时一天的了。”
“应该是熟人作案。”陈奕竟然反常的没有与我贫上几句。
“什么？”
各方面证据确实已经可以确定为谋杀，但是到底为熟人作案还是见财起意，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死者的手指有多个佩戴戒指的痕迹，耳朵上也扎了耳洞，却一样首饰也没发现。
“有没有注意岸边上那串脚印。不仅有双足站立重叠的足迹，还有一足直一足打横的拧痕。”
说到此，我也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他步伐很慢，不仅在多处停留，还反复回头，这不符合无差别的临时起意。”
“嗯，等确定了身份，查查她的人际关系！”
“行，先去吃午饭，我想吃坪亭的鳗鱼饭。”
“…你都吐成这个德行了，还惦记着吃？”这一刻，我真真儿无语。
“废话！就是都吐出去了才饿！不正常吗？”
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我还是陪着他去了坪亭，大中午，大饭点儿，果不其然是排了半小时的队才轮到了我与陈奕。
真没想到这孙子居然直接点了五份鳗鱼饭…
“你 特 么是饿死鬼上身了吗？”
“花你钱了？”
“……”听了这句，我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倒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这孙子吃饭的模样看不出一丁点儿享受，就如同泄愤一般机械似地向嘴里塞着…
另一边，在招待所狭小的房间里，权健默默地取出了一个秀气的首饰盒，拇指轻轻发力，伴着柔和的轻响，一枚精巧的戒指刹那间点亮了他灰暗的面庞。
戒指上的六边形钻面儿虽不如奢装那般夺目，简易的线条却透着分明的棱角。
指环内刻着四个字母——YNWA，也就是You’ll never walk alone的字母缩写…
本意是想告诉那人，你我相伴，永不独行。然而这便是天意啊，在这戒指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时候，便注定了分离。
心绪至此，权健的神色再次沉凝，他取出戒指，默默地戴环了小指，尺寸本是他趁着陈奕熟睡偷偷量的无名指，到了自己这双大手就只剩下小尾指能够戴得上了。
虽说他二人确定关系，不过才四个月而已，但就如同自己所说那般。
负责。
“以后…再送你更好的吧…”一句话伴着唇边苦笑，权健不禁轻轻地吻了下戒指，温柔地如同吻在了爱人的眉心…
另一边，已是酒足饭饱。
“老大。”
“怎么了？”看着陈奕那张向来没正形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的尴尬，我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我没带钱包。”
“……”
“还真得花你的钱了。”他的神色虽然还真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一双魔爪却非常自觉地掏出了我的钱包…

第十四章 分手必须要有的环节（上）
离开坪亭的时候，陈奕在经过一间雅间儿时顿了顿，我只看到他目视着门内的榻榻米，捂着心口咽了口吐沫，随后又加快了脚步。
至于通运河身缠大石的女 尸也终于在一周后确认了身份。
有人到警局报案称她的一位老乡失踪了。而且报案人坚称这位李姓友人一定是出了意外，非常笃定。据她所说，这个老乡平常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个电话闲谈几句，但是近十来天里，却并未与她联系，打她的电话也都显示关机。
后经报案人与这位友人的父母辨认，最终确定了女 尸身份，正是失踪多日的李艾萌。
值得重视的是，对于李艾萌的失踪，她的父母感到非常吃惊，因为两天前他们才刚刚收到了女儿的来信，称自己在外打工，一切都很好，不要挂念。
“笔迹鉴定出来了，不是李艾萌的笔迹。”童茗将报告放在了我的面前。
“陈奕呢？”我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奕的身影。
“刚还在呢…”听了我的问话，童茗也四周找了找。
“跟他一起去查查李艾萌的男友，报案人说她的男朋友在西台市，情人失踪了都没有报警，不合理。”
“是。”
提起陈奕，他这一段时间的状况，也真是让人担心，可是他又听不进人话不肯去医院。而一旦让他闲下来了，这孙子就开始恨吃恨喝，然后吐得个昏天暗地…
所以但得是外勤，我都会把他派出去…省得他闲得没事折腾自己！
当天下午，陈奕与童茗抵达临市西台，见到了李艾萌的男朋友赵东旭。
与二人临行前电话中所得到的信息一致，赵东旭同样是提供了一封署名为李艾萌的信件。
只是与被害人的父母不同，赵东旭收到的信件并非是为了让他宽心，而是一封话锋生硬的绝交信。
信中称二人聚少离多，已经没有了感情，决定分手。
两封信的笔迹出自一人，并不是赵东旭，且在陈奕排查后，也确定了前者并没有作案时间。
“你和权健搭档的这段时间，教给他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事吧。”前往西台的路上，童茗一直沉默，直到此刻返程，她才终于开了口。
“我有什么可教他的。”权健虽是新人，做起事来却老练，二人搭档的这段期间，确实不存在教不教带不带的问题。
“如果你没有教过他什么不该教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堕落成这样！”童茗与权健四年同窗，若说那人会无缘无故地犯下大错，她无论如何无法相信。
“……”听了这句言语不善的斥责，陈奕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自己不规矩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影响他？”对于童茗，除了被陈奕所煽动所指引，她想不出权健犯错的第二种可能。

刚发现十四下被吞了

第十五章 值不值得（上）
“诶，问你个事啊。”刚扣上安全带，陈奕便转向了童茗。
“放！”而后者的态度可说是带着满满的烦躁与敌意。
“如果你男朋友突然甩了你，人没出现，你会不会去讨个说法？”不过陈奕向来厚脸皮，对于她的情绪，可以做到绝对的视而不理。
“……”而这个问题一说出口，童茗的脸可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对，她还没有过男朋友。
“会不会啊？”见童茗没搭理自己，陈奕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手臂。
“他凭什么甩我？”
“没有凭什么，就是突然间甩了你，随便搪塞个理由。”
“当然不干！我会一巴掌把他扇出血！让他下半辈子都带着疤！”
“……”看着秀秀气气白白净净的童茗突然一副最毒妇人心的样子，陈奕不禁心中一凛。
再联想起前段时间非要拉着自己进小树林的黄依礼…
哎！怎么队里的女人都是这么个画风！警 界光棍儿之大不幸啊！
然而就在陈奕刚想长叹一口气的时候，童茗似要杀人的眼神瞬间又给他噎了回去…
他急忙半张着嘴改成了咳嗽几声。
“我也不会，怎么也得让他亲口说清楚。”待军绿色吉普车开出了警队，陈奕又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赵东旭收到了李艾萌的分手信，就这么默许了呢…”
“赵东旭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怂人，看他那三脚踹不出个屁的样子，估摸什么窝囊气给他也都咽得下去！”童茗双手抱臂，望着窗外秋色。
“信上不是李艾萌的字迹，那么写信的必然是作案人，目的自然是为了稳住受害人亲友的情绪，使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她的失踪产生怀疑。凶 手非常了解李艾萌的情况，她的家庭成员，她的情感，她的家庭住址，她男朋友的家庭住址，还有她的笔迹，以及…以及她男朋友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态度…”
“这些还用你分析吗？这不都是显而易见的吗！”听了陈奕这一大段“废话”，童茗不禁挪了看景儿的目光，皱眉盯着他道，“你要是脑子不清楚想再缕一缕，麻烦在心里默念！”
“孙苗来报 案的时候怎么评价的赵东旭，你还记不记得？”陈奕的身体里似乎有着巨大的过滤体系，使得他对于童茗没完没了的不友好情绪从来做不出反应。
“她说…她不清楚。”
“对！可根据这段时间的走 访调查，孙苗已经是李艾萌最亲近的朋友了！而她愿意在警 方对于尸 源都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来报案，我们就姑且认定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连她都不清楚，说明李艾萌对于赵东旭这个男朋友几乎是不怎么提及，甚至可能…在刻意回避！”
“…所以呢？”
“所以能对赵东旭有所了解的人，又不在西台市的话，那么应该和李艾萌有着比朋友更复杂，或者说更一言难尽的关系。对于赵东旭，他也许会找到李艾萌逼 问，甚至有可能自己去调查。”
听到这，童茗恍然大悟一般地伸出了一根食指，似乎是在回忆着某一个名字。
“那个那个…王家瑞！”片刻回忆，终于是记起了李艾萌人际网中的这个名字。
这是受 害人分手多年的前男友。
“聪明！”陈奕称赞了一句，随即加大了油门。
二人的猜测是正确的，在足迹对比，笔迹鉴定面前，王家瑞交代了自己的作 案过程以及作 案动机。
然而对于他涕泪横流的苦情故事，陈奕和童茗都不想听。
错了就是错了，所谓的理由，所谓的苦衷，不过是放纵了人性丑恶的借口。
前者嬉皮笑脸地将录口 供的环节扔给了荣天保之后，便和搭档一用前往通运河旁的刘家营，在一棵老槐树下挖出了王家瑞击打李艾萌的凶 器——一件铜炉摆件。

第十五章 值不值得（下）
至此，此案终于告破，而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二人火急火燎地逮 捕王家瑞的路上，陈奕还是下车吐了两次。
这几天他已经没有再放任自己的情绪暴饮暴食了，当然，他之所以克制了，并不是因为理性，而是因为陈奕突然意识到从此以后，怕是要靠他一人的微薄薪水去帮助楠楠完成学业…可说瞬间就没了“浪费粮食”的心情…
然而最悲催的是，身体上的不适并却没有因为他恢复了生活习惯而有所好转。
他依然夜夜惊醒很多次，也依然每天都会有那么几次，吐得昏天暗地。
“我听说你是在玲珑路旁的烂尾楼救了那个拆迁户以后才这个德行的。”
“你听谁说的？”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权健也不可能去说。
“我小姨是那儿的拆 迁户，一个劲儿地跟我说你多此一举。”
“…哦。”
“后不后悔？那可是个自私自利的败 类！”
“后悔过。”
“什么意思？”
“你和权警官四年同窗，又那么替他打抱不平，应该也知道他家里的事吧，他父亲。”为什么要称呼得这么规矩，陈奕也说不清。
“知道，说是在交通意外里保护了学生，自己却成了植物人。”
“被他救下来的是班里的一个小混混，事发的第二年就被关了起来，因为寻 衅 滋 事伤了人。”
“什么！？”在童茗震惊的情绪里，陈奕的思绪飞回了他与权健分别前的那最后一天…
那一天，为了救那个“臭名昭著”的钉子户，他几乎累到脱力，而事后围观群众对自己“多管闲事”的种种批评更是令他身心俱疲。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权健扶着他的头靠上了自己的肩膀，第一次对他提起了父亲的事情。
“很多年里，我都替他觉得不值，救了那个人，对于社会可说有害无利，但如果父亲好好的，他却可以继续教书育人。”
当时，陈奕只以为是权健在用亲人的事情安慰自己，毕竟这一刻的自己与权健的父亲可说是“同病相怜”。
“但是在我大二那年，有一次，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条新闻。一个青年人救了个落水的小姑娘。”说到这里，他捋了捋陈奕还未干透的刘海儿，“采访他的时候，他说，五年前父亲救人的事迹深深地感动了他…如今换成自己，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感受到权健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紧了紧，陈奕也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好好活着，传授的是技是艺，他牺牲了自己，同样传承了责任，传承了精神。至于值还是不值，我觉得…泱泱华夏，需要这种精神！”
……
“怎么样！我说的好不好！”转述完权健的话，陈奕看了看沉默的童茗。
“……”
“哥说的好不好啊！圣母？奥特！”
“你说什么？！”听了这两声称呼，前一刻还感慨颇深的情绪，可说荡然无存。
“奥特圣母…还真别说！我挺喜欢你这个外号！”陈奕的笑，无声却放肆…自从他打听到童茗大学时的这个绰号，也就了解了这个搭档爱恨分明，正气凛然的心肠。
挺好，挺可贵！
另一边，权健看了看镜子里邋遢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胡茬儿，他一直表现出一副落魄潦倒，愤愤不平的姿态，可这半个月的功夫，也没有人来联系自己。
“袁辉…”心念至此，不禁默默念叨出了陈英杰交代给他的这个名字。
据说此人对警 方极其反感抗拒，也因此最喜欢耙拉一些被警 队所除了名的“罪人”…
因为这个群体，同样对警 方有着莫大的憎恶，甚至仇恨。
“怎么没人来呢…是我还不够狼狈，还是藏得太隐蔽了？”如此这般自言自语，让他决定就以这副落魄狼狈的德行出门转转，看看能不能帮他钓上大鱼。
然而，这间深处闹市，格格不入的小破招待所门前，非但没有他要钓的大鱼，还站着他此刻最怕面对的陈奕…
那人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神色严肃而凝重。一双澈亮的眸子里微微发红，但并不是委屈，更像是怒气。
“……”权健不禁放慢了脚步，可经过陈奕的时候，却没有片刻停留。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自从听过了那美妙的歌声，他的嗓音就在何时何地都令权健感到动听。
“没有，一切如你所见。”他只微微转动了身体，却没忍心回头去看那人的神情。
身后是秋风拂过落叶的声音，良久，又传来一声破碎的响动…
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带着权健最最珍视的一切，背道而去…

第十六章 天方夜（上）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时间眼瞅着便要进入到2006年，身体上的不适陈奕也记不得是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何时好的。总之，最近的感觉还算是不错。
“挺好！一看就没偷懒！la都不蹭弦！”因为小提琴琴码的不规则形状，导致陈奕自己当年刚刚学琴的时候，第三根la弦真可谓是两边蹭！还不如弹棉花好听！
“嗯…”然而听到了肯定，楠楠的情绪却显得一般般。
“怎么了？是不是太枯燥了？”陈奕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身，笑得虽然不怎么规矩，却很好看。
“我都跟着哥哥上了9节课了，还是只能拉音节…”一对小嘴唇撅得老高，夹在左肩的琴却低下了几分。
“我看看啊。”
听了这席话，陈奕深表理解，小提琴前期的课程实在是让人找不到丝毫的成就感，先是sol，re，la，mi这四根弦没完没了的练练练，四拍，两拍，一拍，半拍…好不容易听见点不一样的音儿了，又只能从最高音的mi弦开始一根一根地学起…
他当年学琴是整整上过了26节课以后才第一次接触到了有旋律的曲子。
“去！给哥哥拿根笔来！”陈奕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又再次笑了起来。
不多时，艾昕楠便踏着一溜儿飞一般的小碎步跑了回来，塞到他手中的是一根2B铅笔…
在看到这支铅笔的时候，陈奕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乎是不由自主地眨动了一下。
但是并没有丝毫停顿，他接过笔，将乐谱架子上的书翻到最后一页，随之，非常熟练地画上了满篇的五线谱。虽然没有尺子，但陈奕却画得格外整齐，直看得楠楠那一对天生英气的小墨眉都跟着扬了起来。
“你识谱已经很好了，来，唱一遍！”不多时，一篇乐谱便呈现了出来，陈奕搂着艾昕楠站到了架子前，随即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纸篓边。
他掏出内怀中的一枚转笔刀，将这只2B铅笔重新转出了尖尖的笔尖儿。
“la do mi do re do xi mi—re—la—，do mi sol sol la sol fa mi—”
还真别说，艾昕楠真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唱起谱子的音准度，多少成年人也是望尘莫及。
而刚刚唱了前两句，楠楠的神色便熠熠生辉了起来，“这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厉害啊！怎么样？世界名曲！只需要la，mi这两根弦就能奏得出来！”
“我也能吗？”楠楠念叨着已经重新将琴架好。
“能！我的学生！没有不能的事！试试看！”陈奕蹲下身，抬起楠楠右手中的弓子在松香上蹭了蹭。
那一天，楠楠学琴的情绪异常高涨，直粘着陈奕从下午两点一直练到了临近晚饭。
“哥哥拉得真好听！”临走前，陈奕将这首简单却优美的曲子为楠楠展示了一遍。
当然，加上了连弓，揉弦等等技巧，自然是要好听得多。
“2006年里，哥哥都教给你！”
听了这句，小男孩期待的小脸拨浪鼓一般地上下摇晃着，接着又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拇指与他拉了勾，这才是肯放走了陈奕。
而陈奕之所以拒绝了留下来吃晚饭的好意，是因为今天，他必须回一趟家。
平时只有他父母二人的家。
这么忙里偷闲地回去，是因为他们家即将要增添人口儿了！
当然不是他的爸爸妈妈，而是他家的小狗，一只两岁大的白色法斗。
要说起来，陈奕也分不清楚他敬爱的父亲到底是太爱自己了，还是太恨自己了，从陈英杰与妻子黎梦颖搬到新家，而他这个独子执意留住老房子起，陈英杰便养了这只小狗，而这个可爱调皮却长得很丑的小家伙竟然和陈奕共用了同一个名字——球球。
只是这个球球的待遇可和自己不同，这可是陈英杰的掌上明珠心头肉！
只是可惜了，就在前不久，也不知道是被谁家的小公狗占了便宜…
这几天，球球的小肚皮竟然圆滚滚了起来。
好歹是家中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奕作为“娘家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怎么也得回家看望看望！
于是，那一天，陈奕有幸见证了自己与这个狗妹妹之间横跨太平洋一般的差距。
以防陈奕手底下没轻没重，陈英杰严厉禁止他靠近球球，不让摸不让碰。球球只能抱在黎梦颖的怀里，让陈奕远远地瞅上一瞅。
不仅如此，光是球球的一顿饭，日理万机的陈副厅长就在厨房里忙乎了足足一个钟头…
哎！看来我这个哥哥想得多了，你才是有亲爹亲妈来疼的那个球球…

第十六章 天方夜（下）
当陈奕从紫金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别看是休息日，上午帮童茗搬了宿舍，下午给楠楠讲课，晚上又在家里“受了刺激”，这一天也不比上班清闲。
此刻他直感到腹股沟阵阵酸疼，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行走活动，怎么都不太舒服。
然而，也许他就是天生倒霉的奔波劳碌命，就在陈奕刚踏进国务院宿舍的院门时，王雪松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这人是陈奕久不露面的一个线人，故而他也并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电话。
“奕哥！”
“卧 槽…居然想起爸爸来了，这么长时间没个音儿，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奕哥就别调侃我了！我这儿可有重要的消息要孝敬您呢！”
“嚯！说来听听。”听了这一句，陈奕自然而来地来了精神头儿。
“您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个女生！叫…叫什么来着…”
“孟小榛？”
“对对对！她失 踪前啊，经常去东二环的天方夜酒店！据说那里有好几个服务员都对她很了解！”
“你确定？”天方夜是市里最豪华的会员制娱乐酒店，也不知道是何人罩着，总之那儿的老板袁辉是警 察也管不着的天王老子。
“我哪敢骗您啊！借我个脑袋也不敢啊！”
“你怎么知道的？”陈奕心中的疑虑虽然很多，但听闻有孟小榛的消息，还未具体确定，已经急得他拦下了一辆出租。
“这您可就不能为难我了！人家前脚儿刚说，你们警 方后脚儿就到了！这以后谁还敢跟我三蛇过事儿啊！您也得给小的留口饭是不是！”
“天方夜是什么场所你小子清楚得很！总之你可掂量清楚了！要是敢骗老 子…”上车前的几步跑得急，竟好像牵扯得小腹阵阵发紧。
“您就放心吧！您可得早日为那姑娘沉冤昭雪啊！啧啧啧…多靓的一个妞！真 特 么可惜了！”
陈奕自己虽然也不怎么正经，但他向来对别人的不正经没什么耐心，见王雪松越说越没溜儿，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到了天方夜，顺手牵羊了一张编号为“116”结尾的会员卡，陈奕很自觉地搂着领班小姐裸 露的香 肩，被其领入了地下一层的酒吧。
在一个角落入座后，陈奕先是看了看表，十一点，正是酒吧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酒吧中人声鼎沸，已经几乎看不到空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舞池里的音乐太过响亮而疯狂，他总觉得登登登的旋律直带着微微酸胀的肚子也跟着颠了起来。
当然，这些个琐事他陈奕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他尽可能地表现出陶醉其中，招呼着服务生点了杯酒。
陈奕四周望了望，确定了几名看上去比较随和的服务生后，便又假装着专心饮酒，当然他的酒量也只敢抿上几口。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以冒名顶替的身份而来，他也不敢马上揪着人问。
要知道，辉哥可是人称“赛市长”的人物，他个一线小警 察，虽想破案，但也不想惹这个是非。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演得不够真，还是这些个服务生对他们的“会员”都足够了解，没过多久，一名身着黑色裹身长裙，身材火辣的女人便令着两名保镖模样的人向着陈奕的方向走来。
当陈奕意识到这三人是冲他而来之时，这才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他错了，最近脑子时常不好使，他居然连警 官证都忘了收起来！这要是被发现了便 衣 警 察顺了会员卡偷偷潜入…
要知道，这个地方，从没有上级敢指派他们随意调查！
乍然间一醒悟，陈奕便二话不说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素来灵活，即使面对几个壮汉追堵也未必没有脱逃的时机。
只是可惜，当他在门口晃过了一名前来围堵的男子几下直指要害的击打时，却被身边追来的一人猛地击中了下腹。
要说心急追击，这一拳的力度并未发挥至极，可是这一下打出来，却令他感受到了很陌生的异样痛感，竟一声闷哼，前倾欲坠。也就是一两秒的功夫，陈奕不仅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连意识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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