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大姑

2019年6月5号,大姑走完了她八十七年的人生路.离开了我们.下午接到表姐打来的电话,心里觉得很难过.在大姑去年摔跤骨折到卧床到离开人世的这十个月的时间里,为生奔波的我只回去了二次.
在大姑刚刚摔跤的时候,我送父亲去看大姑,顺便送父亲回老家.那一次,大姑的精神还是很好的.我们说着宽心的话,衷心的希望大姑早点康复.大姑摇了摇头,不会好了.骨头断了,不可能好了…那一刻,心里感觉特别的忧伤.
过年时加班,我没有时间回去.这一个年,没有陪父母,也没有去给大姑拜年.直到三月,才回老家.那一次,看了父母,看了大姑.那一次看到的是老迈的父母,憔悴的大姑.这时,大姑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因为长期在床上躺着,已经有点轻微的褥疮了.虽然二个表姐和表妹照顾,还是没有避免.哎.
六月七号,是大姑出殡的日子.一大早我就赶了回去,可是,没有见到大姑的最后一面.大姑已经是一罐子骨灰了.上午将大姑送到坟地,落落寡合的回到表哥家里,在热闹喧天的等着吃酒的人群里,许多往事纷至沓来.
小的时候,和奶奶去了大姑家很多次,可是记忆都不是那么深.直到四十年前的那一次,记忆是那么的深.
那年三月,爷爷和奶奶就被二叔接到黄石去了.临行,对我说,放了暑假让大姑接你去她家吧?我大声的说,不用,我自己知道走.那年,我九岁.
那时,父亲在外地上班.一二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家里只有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妹妹.那时,母亲是希望暑假我可以帮着家里做点事或者帮着照看弟弟和妹妹的.可是那时,我不懂.上午拿到成绩单,下午,我就背着书包顶着炙热的太阳滚着铁环经过六七里路,来到了大姑家.
大姑那时还年轻,五十不到.做事风风火火的.那时觉得大姑是那么的年轻,亲切.比母亲更温馨的一种感觉.
那时,大表姐早已经出嫁.大表哥在外做石匠.二表姐和小表哥表妹都在读书.看到我来,都很高兴.那时姑父还在,可是姑父不是很喜欢我.因为我不是那么听话,喜欢任我行.万一出事了他没有办法交差.不过大姑是高兴的,在那么多的姑,叔,姨舅里,大姑是最疼我的.可以说,大姑是把我当儿子或者比儿子更亲一些的那种.也许在大姑的眼里,我就是爷爷奶奶的替身和代表吧.
在乡下,我和表哥他们打成一片.在这里什么都是好的,亲的.在家里那么挑食的我到了姑姑家好象什么都吃.也许,那时可以吃的东西太少了吧.
在做完作业后,表姐是要帮着织布的.小表哥是要到地里去做事.那时,小表哥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那时,大姑家有牛.跟着小表哥到放牛的时候,他让我坐牛背上,他在下面牵着绳子.虽然从来没有骑过牛,可是表哥让骑,我也不怕.过河的时候,我不会游泳,把牛角抱的紧紧的,惹得他们都笑.
在地里做事的时候,我其实是帮倒忙的.随心所欲的翻地.用铁锹乱挖.地并不是翻过来就算挖好的,要一排一排深度一样,整个的都翻到才行的.可是小表哥脾气好,对于我的胡作非为从来不说.大不了没有做好的他重新再做一次.不过对于乱织布就挨骂了.因为趁他们做别的不在的空当,我把织布机开关打开,装模作样的学着表姐织布的样子织布.当然,是糟了不少布,害得表姐挨姑父骂了.
那时表妹喜欢缠着我讲故事.在他们都忙的时候,我是愿意的.一个人太闷了,可是在他们不忙的时候,那是不行的.我要小表哥带我去会他的同学,朋友.那时候小表哥的很多朋友和同学和我也挺熟的.认识我,他们也很高兴,一是我是客人,镇上来的.二是,我能给他们讲一些他们喜欢听的故事.对于小孩子来说,远方的人总是比本地的同学朋友更亲切更有吸引力的吧.其实他们和我也就隔个半岁一岁的,差不多.想起来,和小表哥做过学过不少东西.比如,二个人面对面打过扑克,麻将,下过跳棋,军棋,象棋.跳舞,学炮拳.那时,他们村子里请过教拳的老师,他们早上学,晚上就当现成的老师,让我跟着学的玩.那个年代风气特别好.逢年过节好多村子都请戏班唱戏.台上唱,下面的人说笑打闹什么样的都有.可是我是把戏看进去了.记得卷席童,樊梨花.印象最深的是济公.如果济公真的有,又象演的那样那该多好啊.
从第一次一个人到大姑家过暑假以后,以后每年我都到过大姑家.只是时间的长短不一.有时是过寒假有时是过暑假.有二次才住几天就被父亲接回家了,因为家里有的事,我该学着做了.男孩子不勤奋怎么可以呢,我力所能及的帮着家里做事,要多锻炼.这是父亲的观点和教育.那时和爷爷奶奶一起,也到黄石二叔家住过不少日子.好象有二三年的暑假和寒假是在黄石过的吧.二姑家,小姑家,六爷爷五爷爷,大姑奶家,我都跟着住过.对于小孩子来说,走亲戚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是玩.
回想往事,一切都历历如在目前.四十年的时光,真象梦一样.既真又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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