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还没开始，爸爸就安排好了我的暑期生活：到他的小诊所做助手。
说实话，我有点不情愿，因为爸爸这个小诊所不但小，病人也以中老年人居多，我有点看不上。
我不好意思跟爸爸明说，回家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妈妈：我想回乡下陪爷爷奶奶，我不想去小诊所当助手。
妈妈笑着说：你不要小看这个小诊所，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全仗着它呢！
我狡辩：我不是小看它，我是觉得，我好歹是省医科大的优秀生，我的目标是攻克医学界的疑难杂症，爸爸这里只有老弱病残，对我的前途又没什么帮助……
妈妈立刻严肃起来：病人还分三六九等啊？你忘了爸爸当初让你学医的初衷了？
我不以为然：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我和爸爸的方向不一致啊，爸爸属于临床，我以后可是做研究的！
妈妈轻轻叹口气：你爸说你在省城这三年，变化很大，这个暑假必须要纠正一下，我还和他争论了半天，看来，你爸是对的！
我不满地拉下脸：我哪里变了，哪里需要纠正？我觉得你们那些老思想才需要纠正呢！人家父母都推着儿女往高大上发展，你们却局限在这二十几平方的小诊所，和井底之蛙有什么区别？
卓群，这是你心里话？你真觉得爸爸妈妈是井底之蛙？妈妈眉心紧锁，似要发火。
哎呀妈呀，我就是想爷爷奶奶了，想回家看看他们才胡言乱语的！我连忙收住刚才的放肆。
回去看爷爷奶奶可以，你可以陪他们住一个星期，你爸那里我给你请假。回来后，你爸安排你做啥就做啥，不能像今天这么胡叨叨，我和你爸也没你说的那么渺小……
好了好了亲妈，服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安排！我为自己争取了7天假期，已心满意足，自然无心恋战。
妈妈还没交待完琐事，爸爸的电话来了：诊所来了个发烧的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愿意去附近医院就诊，你快下来准备输液！

（二）
我倚在床头吃着零食，刷了会抖音，浏览了下朋友圈，然后开始翻看爱豆近期的微博。
妈妈忽然打来电话：卓群，看到我发给你的微信没有？
没有，我准备睡会！我打着哈欠说。
我发的是购物清单，你睡醒了去趟超市，明天带回老家的！妈妈交待。
妈，东西这么多，我怎么带走？我瞄了一眼购物清单，立马不乐意了：光那两箱白酒我就拎不动。
傻丫头，你以为还是坐公交车啊？明天妈妈会给你打辆车的！妈妈忍不住乐起来！
哦，好吧！我也为自己的脑短路笑起来，今天是不是薯片吃多了？
挂了电话，我睡意全无，带着手机直奔超市。
白酒两箱，香烟两条，奶粉四袋，核桃粉四袋，各类糕点若干……我在超市里来回穿梭。
妈妈又来电话：卓群，两箱白酒度数不一样，你注意到没有？52度那箱给你姑父，38度那箱给你爷爷！
妈，我看到了看到了！怕妈妈数落我，我没敢说实话。挂了电话，我连忙推着购物车倒回到白酒区，真是知女莫若母啊！
借超市的小推车把所购物品送到小诊所时，爸爸正在给一个摔伤的幼童清理膝盖的伤口，妈妈正在布帘后给患者拔火罐。
因为疼痛，幼童拥动着身体哭得声嘶力竭。幼童的妈妈一个人安抚不了，急得满头大汗。
爸爸招呼妈妈前来帮忙，妈妈迎面看到我，就吩咐我到布帘后给患者拔火罐。
我二话没说进了布帘里面，床上趴着一个女人，腰部只扣了一个玻璃罐。
看到我，女人熟络地招呼：卓群回来了，我这几天吹空调受凉了，腰背疼，你多给我下几个罐！
我仔细辩认了一下，女人有些面生。我嘿嘿笑着：我有些日子没拔火罐了，你不怕我烧着你？
女人听后哈哈大笑：你妈说的没错，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你可能忘了，你上小学时就给我拔过火罐，手法比你妈还好呢！
啊？我还有这么光辉的历史？说话间，我点着火，手起罐落。
你的光辉历史多着呢，你还给我打过吊瓶呢！女人依然咯咯乐着。
什么什么什么？我倒吸一口凉气。
有次我发烧，吃药退不了烧，你妈就准备给我打吊瓶，你看见了非要给我打，你妈不同意，你就挡在我面前不让你妈打，你妈打了你几巴掌你也不退让，我只好咬着牙把手递给了你，谁料，你竟然真扎进血管里了……
这是真事？我极度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然是真事，那时你才上五年级。事后，你妈训了我一顿，还说我甘愿当小孩子的实验品，应该是干大事的人！
说笑间，我的火罐下到女人的胸椎，我把她的上衣全部掀开，顺手解开了她的内衣挂扣。
下完火罐，我拿被单想搭女人身上，挡一下空调的凉气。
忽然，我发现女人散开的内衣上有个黑点，我以为落上了脏东西，连忙俯下身想去抖落它，谁料，那黑点竟然是个洞，黑色是女人身下皮床的颜色。
内衣上有个洞本来没什么稀奇，奇怪的是这件内衣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白色泛着黄；穿旧内衣本来也正常，不正常的是，女人的衣服质地却很好，地上那双凉鞋，也属时尚精致的款式。
这个对我了如指掌女人是谁？我记忆里一片空白……

（三）
爸爸为幼童包好伤口的时候，幼童已哭得有气无力，幼童妈妈边向爸爸妈妈道谢边拿出钱包想付治疗费。
爸爸连忙摆手说：不用付钱，刚才给孩子清理伤口时，发现有些铁锈，你快去最近的县二院给孩子打针破伤风吧！
妈妈接口说：快去吧，路边那几辆三轮车都可以载你们过去，车费十几块。别忘了给你姐打个电话，这里你不熟，最好让她和你一起去医院……
幼童妈妈道谢后抱着孩子急步而去。
原来，母子俩来姐姐家走亲戚，幼童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玩耍时，不慎摔伤了膝盖。
老卓，小孩妈妈多亏来了你这里！一旁输液的大妈看完全程，忍不住开腔：她要是去了拐角那家，最起码收她二十，知道她是外地人，说不定会收五十！
其他几个患者也连声附和：可不，有人去他家要个棉球都不给，非让人家掏钱买一包……有个外地人骑摩托车在他门口摔破了头，他收了人家五十……
爸爸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大家各抒己见，自己并不搭话。
卓医生，我最近睡眠不好，你给我开些安眠药吧！布帘后的女人大声说。
徐老师，我不想给你开安眠药，怕你依赖了药物，睡眠会更差，你不是也在QQ群里吗，里面有我上传的助眠音乐，你睡前听听……徐老师，你每天还要抽空做做运动，身体多出汗，也有助于睡眠……
好吧，我先试试。哎呀，上课时间快到了，卓群，快给我下了罐！女人又招呼我。
我收好玻璃罐，女人匆匆而去。
徐老师真不容易，每天这么多事，换谁也睡不着觉！输液的大妈又找到新话题。
其他患者继续附和：就是，她一个人挣钱供养一家人，不容易啊……她在省城当老师，工作那么好，辞了实在可惜……听说，她前夫本打算留下女儿，可她坚持要女儿……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中，我大概知道了徐老师的身份。虽然我知道这些闲谈的大妈大婶，个个都是讲故事的高手，失手打碎玻璃罐都可能被她们传成蓄意谋杀的惊悚事故，但对于徐老师这些评价和传说，我却深信不疑。因为凭直觉，我觉得徐老师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故事非同寻常……

（四）
晚上，我照例央求妈妈陪睡，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挤兑我，反而把我搂进怀里感叹：趁现在还没嫌弃我，多抱抱，以后结婚了，想抱也抱不着了！
妈妈这么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为那几句胡说八道的话。
群群，选爱人一定要慎重啊！妈妈轻轻叹口气。
妈，大学毕业后我才考虑呢！我抵着妈妈的头，犹如儿时的样子。
有合适的也可以先谈着，多观察几年再结婚！妈妈习惯性地亲亲我的额头。
功课那么多，我哪有闲功夫谈恋爱，再说了，一毕业各奔东西，还浪费感情！我实话实说。
你这么想，妈就放心了！妈妈很满意我的答案，忍不住又亲了我一口：今天拔罐的徐老师你还认识吗？
徐老师对我很熟悉的样子，可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奇怪地问。
徐老师整过容，你当然认不出了！妈妈长叹一声：徐老师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漂亮着呢，你那时上小学，还跟她回家吃过饭呢！
整过容？怪不得我看她笑起来有点奇怪！她漂漂亮亮的，为什么要整容？她在省城当老师多好，怎么舍得辞职？真奇怪，她衣服的质量很好，可她的内衣却很旧，后面竟然还破了个洞……我把心里的疑问一一说出来，妈妈嗯嗯啊啊的似在敷衍，我才发现妈妈已困得意识不清。
得了，今天别问了，妈妈一天到晚跟在爸爸身后忙碌，实在辛苦，还是让她休息吧！
我倚靠着妈妈，心里特别踏实，少顷也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爸爸妈妈已去了诊所，我吃完早餐也来到诊所。
今天的病人不多，爸爸坐在诊台后面看书，妈妈正往收纳箱里装着药品。
卓群，这些药带回去放到爷爷的木箱里，这个箱子你再带回来！妈妈说着，还在药盒上写着什么。
随手拿起一盒感冒药，发现药盒上有妈妈写的数字，我好奇地问：妈，这个4.5什么意思？
价格！妈妈回答。
这么便宜？印象里，这个药在校医那里卖十块左右。
村里那些老人，谁头疼脑热，还是习惯去你爷爷家拿药，他们又没什么钱，这是成本价。妈妈解释。
这块，咱家一直没挣过钱？我第一次知道这事。
这是哄你爷爷开心的，不是为了挣钱。这么多年，我们没时间陪伴他们，因为这些药品，爷爷家里人来人往，我和你爸也放心了。
听了妈妈的解释，再看看爸爸简陋的小诊所，我忽然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爸爸妈妈……

（五）
我的爷爷是个农民，因高小毕业，属于村里的高材生，就被村干部推荐到乡里的老中医那里学习把脉问诊。随后，爷爷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农村改制后，爷爷在家里经营了一个小药铺，依然为乡亲们诊治一些小疾小患。
再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就收起了药铺的招牌，可熟悉的乡邻生病了还是习惯去爷爷那里拿药，爸爸妈妈一合计，就定期给爷爷送些常用非处方药。
我到爷爷奶奶家时，大姑也在，她给爷爷奶奶送来了两大桶山泉水。原来家里的水质碱性太大，夏天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到附近的山上接泉水喝。
我把妈妈给大姑准备的礼品放在她的三轮车上，顺便把妈妈给她的2000元塞进酒箱子。妈妈交待过，给大姑的辛苦钱不能当面给，要不大姑会反复推让。
大姑骑着三轮车回自己家了，我把奶奶准备好的各种小吃尝了个遍，才开始寻找爷爷的木箱子。
爷爷告诉我：木箱子依然放在临街的西屋。我进西屋一看，里面的摆设十几年未变，爷爷的旧诊台依旧一尘不染，靠墙的诊床上依然铺着粗布床单。
打开木箱，我发现里面有个撕了很多页的软皮本。我翻了翻，发现是个记账本。
奶奶跟进来看到我手里的账本，解释说：有几个老邻居手里没什么钱，拿药时先记账，儿孙过节回村时会来结账。账清了账单会撕掉，所以爷爷的账本每年都要换新的。
我摆放药的时候，邻居奶奶提着竹筐进了门。
听说群群回来了，我去菜地里拔了几颗花生，掰了几个棒子，让孩子尝尝鲜！邻居奶奶把竹筐塞进奶奶怀里。
奶奶道谢后，把竹筐里的花生和玉米倒进自家的竹筐。然后，两位奶奶倚着门框聊起了家常。
邻居奶奶告别时从裤兜里掏出五块钱：老头子可能中暑了，群群给我拿盒霍香正气水。
奶奶接过我手中的药连同5块钱一起塞回邻居奶奶的裤兜：这么新鲜的花生和玉米，有钱也没地方买，群群从小有口福，没少吃你家鲜粮食……
两位奶奶互相推让着走到大门口，俩人继续东家长李家短……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大姑说饭菜准备好了，让我们去她家吃饭。
大姑家在村头，奶奶家在村尾。听奶奶说大姑年青时就知道村里留不住爸爸，所以自己没有远嫁。这么多年，大姑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直心存感激。
我和爷爷奶奶到大姑家时，大姑父的拿手好菜拔丝地瓜正准备出锅。
小鸡炖蘑菇，红烧猪蹄，炸知了猴，炸香椿芽，凉拌灰灰菜……还有刚出锅的拔丝地瓜，个个让我垂涎欲滴……

（六）
在爷爷奶奶家，我断断续续知道了爸爸妈妈以及我小时候的一些往事。
爸爸的名字叫卓丰收，一度遭我嫌弃，因为我觉得这么土气的名字实在配不上爸爸那身白大褂。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男孩名字大都类似：粮站，粮库，存粮，满仓，高产……
爸爸偶尔会讲起那段食不果腹的往事，课堂上，我也知道了那段饥不择食的历史，可我，依然无法感同身受。
爸爸在爷爷的熏陶下，自幼对医学感兴趣，虽然参加了三次高考才考上市里的专科医学院，但在当时也轰动了四方八邻，因为爸爸是村里第一位大学生。
毕业后，爸爸被分到县城人民医院。因为接诊和治疗方法与当时的院长有分歧，爸爸工作2年后辞了职。后来，爸爸辗转工作了几家医院，发现依然适应不了医院里的某些制约和人事牵制，便在县城郊区自立门户开了这家小诊所。
诊所开业之初，病人不多，爸爸身兼数职，后来，上护校的妈妈因肠炎来爸爸的诊所接受治疗，俩人一见钟情，尔后谈起了恋爱。护校毕业后，妈妈到爸爸的诊所接手了大部分杂务，爸爸才得以专心研究病历。
爸爸妈妈结婚两年后，我呱呱坠地。奶奶说，我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因为爸爸妈妈一忙，经常忘记我的存在。好心的患者看到了，要不领着我回家吃饭，要不自掏腰包买饭菜给我吃。那时，爷爷村里还经营着小药铺，奶奶也没法照顾我。
我大名叫卓群，还有个小名叫多福，嗯，你没看错，就是多少的多，幸福的福！这个小名怎么来的呢？据说是爸爸的一位老病号，他每次看到我都会忍不住感叹：这闺女多幸福啊！后来，大家见到我也跟着喊多福，多福，于是多福就成了我的小名。
小时候，我不知道这名字土气，谁一喊，我都笑眯眯脆声声地回声“哎！”上学后，我开始讨厌这名字，特别是中学时期，谁喊跟谁急眼，大家才渐渐叫回我的大名卓群。卓群，卓群，卓尔不群，我喜欢爸爸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寓意深刻，还洋气。
高中后，我选择了住校，才算过上正常有规律的生活。
大学选志愿时，爸爸主张我学医，我内心有些许抵触，我实在不想重复爸爸妈妈忙碌的生活。爸爸为此休业两天，带着我去省医科大参观。那些天爸爸跟我说了很多话，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爸爸在医史名人墙下说的那些：人这一生其实很短，值得追求的东西，不是功名利禄，也不是金钱物质，而是自我存在的价值……人类与疾病在博弈中是互相发展的，医学界还有很多疑难杂症等着专员人员去研究去破解。这个任务神胜而艰巨，但值得挑战……你们这一代有好的教育和资源，但缺少责任和担当，爸爸希望你是一个例外……爸爸妈妈的收入可以保证你的生活，所以希望你能抛开世俗和物质，潜心学习医术，或者专项研究某种疾患，当你有所建树时，你获得的尊重和成就感，任何物质都无法企及……
实话实说，爸爸的话，当时的我并没有消化，出于爸爸的威严，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而后，我进入医科大的学习，不过是惯性前行……

（七）
一个星期后，我如期返城。回到诊所时，爸爸正在药品柜台前忙碌着，爸爸把一些中药用料理机打成粉末，然后用自己熬制的紫草油加以调和。妈妈在布帘后给几位大妈贴着三伏贴。
这时，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躬着背进了诊所。
卓大夫，我的腿没那么痒了，但几个伤口还没愈合！老人迫不及待地给爸爸反馈治疗效果。
爸爸连忙招呼老人坐下，认真查看病灶，老人腿上的皮屑已明显减轻，几处抓挠的伤口依然发红且渗着液体。
今天的药，我准备加几片西药！爸爸说着起身取药，碾压，继续调制那盏中药末。
好好好，卓大夫，你大胆放心的用药，我这腿终于有希望了！老人脸上露出憨厚而信任的微笑。
原来，这位老人以前在水库里养鱼，经常光着腿下水，不料患上了皮肤病。因为双腿奇痒，他不得不放弃养鱼的生意四处求诊，中医西医看过数次，十几年来效果甚微。
偶然的机会，爸爸认识了老人，了解病情后，爸爸决定用中药配制些外用药让老人试试，老人也心甘情愿做爸爸的试验田。
爸爸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徐老师打来的。近日，徐老师因为用嗓过度引发了喉炎，怕影响培训班的授课，徐老师要求挂吊瓶治疗。昨天，徐老师来诊所打的吊瓶；今天，因为教学计划没做完，徐老师想让妈妈去她家里打。
爸爸考虑了一下说：我让卓群过去陪你打，你在家等着吧！
随后，我和妈妈背着医疗箱去徐老师家。
路上，妈妈简单说了说徐老师家的情况：徐老师的弟弟前几年因车祸截肢了，弟媳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离婚后远走他乡，弟弟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因父母照顾弟弟和2岁多的侄女有些吃力，徐老师就辞了省城的工作，回县城开了一个辅导班……关于徐老师的诸多疑问还没来的及问，徐老师的家就到了，她的家原来在诊所对面的小区。
徐老师家在一楼，楼前有个小院，门口那几株月季花很是夺目。
客厅里，徐弟弟拿着拉力器正在锻炼臂力，听他说徐老师已在省城联系好了专家，过段时间，他可以去订做假肢了。
胜利，你这名字真好，你战胜了心魔，战胜了自己，你很了不起！妈妈拍拍徐胜利的肩膀，感慨万千。
我的名字是不错，但要是没我姐，我可能还会消极几年，或者从此废了，我姐才了不起！徐胜利说着向一旁的姐姐投去感激的目光。
徐老师抚摸着弟弟的寸头，抿着嘴笑了。
徐老师坐回卧室的写字台，妈妈麻利地给她挂上了吊瓶。妈妈给我们交待了输液出现异常的应对措施后，匆匆而去。
徐老师继续忙自己的工作，见我坐着无聊，指指书架上的几本刊物说：要不要看看我大学时的校刊？你可以猜猜哪篇是我写的！
一听有徐老师写的文章，我立刻来了兴致，把十几本校刊全部拿下来放到腿上，然后迫不急待地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