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历练
景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往边关，惠王在军营大帐接见景王，所示非常明确，她二人军中相见，绝对不是简单的姐妹关系。
“鑫儿既然到了军中，本王遵皇上旨意，根据军中规矩办事。”惠王身居军帐正中，一身戎装。
“赢则鑫自当遵旨。”景王站立在大帐之中拱手道。
赢则鑫与其近卫随从高小笙、罗少音被安排在同一伍中，其它随行人员被打散编入边关军中，董妙卿被恩准做随军女医。
赢则鑫在军中虽为行伍一兵，却依然身为景王，获得一些将领军士的靠近依附。对于祖上无权无势的普通士兵来说，身边队伍中混入皇族，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附庸皇权。尽管赢则鑫作为士兵受训时没有被放水，原身边近侍近卫、有心附庸皇权的士兵和底层军官难免对她多有谦让照顾，因此她在军中体力虽有辛苦，心情甚是不错。
一晃就是半年，在军营度过了一个冬天、混过了一个春天又迎来了初夏的微风，惠王象征性地升迁景王在军中官职为不更，免除了轮流服役的辛劳，拨派一小队人马供其驱使。
赢则鑫（年二十）边关半年，已经逐渐恢复了对情报机构的掌控，她惊讶地发现赵嫣然在东南秦楚边境开始活动，她原以为再难见面的心上人竟然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赢则鑫命探子接触赵嫣然，约了地点求见面，赵嫣然欣然允诺。夏日蓝紫色的夜空分外深邃，边境荒城的商业街道人来人往，赢则鑫坐在酒楼的二楼包间里急切地等待赵嫣然的到来。不多时，赵嫣然和六名随从低调前来，两名随从在酒楼外的不同地点留下，两名留在一楼，另外有两名跟着她上了二楼。进包房之前，赵嫣然的两名随从被罗少音拦在外间，赵嫣然也不阻拦，兀自一人走进包房内间，迎上来的是赢则鑫毫不掩饰的拥抱。房门被罗少音从外面关上，赵嫣然被抱得紧，闻到了赢则鑫身上尘土的味道，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虽然没有回应地也抱住她，却把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了赢则鑫的肩头。
赢则鑫抱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双手扶着公主的手臂，定睛看着她那张妖孽的脸。
“公主好美。”她情不自禁地低声赞叹。
“三殿下一向可好？”赵嫣问道。
“我还好，你好吗？”
“一言难尽。”赵嫣然顿了一下，“秦赵边境无利可图，我作为一枚棋子，唯父皇之命是从。”
她没有告诉赢则鑫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秦楚边境，但是彼此都有探子，赢则鑫知道，赵国的情报网正在向此地渗透，应该是对楚国有所图。
赢则鑫稳定了心神，坐下开始喝茶。赵嫣然也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景王。许久，赵嫣然开口“三殿下上次突然不辞而别，可好？”
赢则鑫抬头看了那美人，苦涩一笑轻描淡写道：“本王只是被责打而已。”随后放下茶碗，站起来走到赵嫣然面前，用手轻抚她的脸庞，轻声说道“也许你耳闻过我母皇龙威，不过为你，我也曾斗胆一试。”
“三殿下执迷不悟，是否想过你所求其实一文不值？”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晓，公主殿下，你对本王可有意？”
“本宫也不能确定，不过，如此，本宫不觉讨厌。”
闻言，赢则鑫慢弯腰探下身体靠近公主的脸庞，原本轻抚的手慢慢抬起公主的脸。赵嫣然见到逐渐靠近的景王脸庞，不禁紧张地抿起嘴巴。她睫毛抖动，双唇已经被景王印上自己的嘴唇，初尝另一个人柔软的唇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她的紧张仿佛是一种鼓励，转瞬间被景王撬开嘴巴，更温热潮湿的接触，那个不要脸的甚至把舌头伸了进来，有些霸道地打开她的牙关，灵活地进入齿间游动。赢则鑫双手捧住公主的脸颊，仿佛拿着稀世珍宝一般，可嘴巴和舌头却蛮横地侵袭冲撞。直到快要窒息，赢则鑫才抬起身来，看着面庞红透了的少女，有些失神。
“公主，我的公主，本王会给你名分。”
赵嫣然刚刚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略有羞涩滴问道“如何？”
赢则鑫愣了一会，喃喃自语“谋得大位……”

（十）赵楚
景王在军营的一举一动被惠王监视，探子报近日景王频繁外出，行动谨慎，每次都能甩开跟踪的兵士。
“殿下，景王必定正在谋划某事，殿下必须布下探网一探究竟。如果景王有谋逆、通敌，哪怕是行为不端，都是极好的机会。”惠王谋士献策道。
“景王不至于傻到谋逆通敌吧。”
“殿下请务必重视，哪怕只是防，此次机会也难得啊。”
“加派人手，查。”
另一边，赢则鑫与赵嫣然绕开诸多眼线，正惬意于湖边垂钓。
“皇后，本王的鱼上钩了。”私下里，赢则鑫已经称赵嫣然为皇后，这也是她承诺于她的筹码。
赵嫣然虽然不天真浪漫，也对此颇为受用。她有时候也会幻想一番，景王登极后自己也许真的会有一段舒适日子，不过，帝王后宫复杂险恶，每当她的思绪到此都会有一种焦虑感。赢则鑫被赵嫣然的低落情绪困扰，了解后，有些恼也有些好笑，允诺道“如果那日来临，本王封你做皇后可好？”博得美人一笑。

赢则鑫虽然沉迷热恋，当她发觉惠王对自己的监视变本加厉之后也有所收敛。她知道，只要她不威胁惠王军中威信和权势，她的皇姐还是一个好姐姐。赢则鑫减少了与公主私会，花更多精力练武读书，一时间惠王又迷惑了，她这皇妹可真是毫无章法，这段时间仿佛一个五好青年，尽做些勤奋好学不问世事的标兵事。
赢则鑫在自己帐内研究地形推演可能的秦楚之战，董妙卿在门外求见。赢则鑫抬头见是董小姐，心情大好，还要招呼她分享自己刚刚的心得。董妙卿没有回应她的好心情，有些担忧却没有犹豫地告诉景王“殿下，臣女收到消息，赵楚即刻联姻。”
赢则鑫一愣，马上想到秦国地处赵国和楚国之间，这两国联姻对秦国威胁更甚，有被夹攻之势。不过思前想后一番，又觉得没理由阻止人家嫁娶，细想联姻也没什么不妥，对于秦国来说，赵楚联姻只能增加秦国的警惕，对秦国无害反而有益。想到这些赢则鑫嘴角上扬。
“赵国皇帝欲嫁女赵嫣然与楚国二皇子熊天林。”董妙卿这句话一出，仿佛在赢则鑫脑子里炸了一个雷。
赢则鑫一手扶住桌边，手指泛白，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她似乎耗费了自己全部力气，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董妙卿没有继续说话，她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二人就在帐内安静枯坐了半天，随后景王说道，“我要知道赵楚联姻的所有细节，尤其是他们的安排。”董妙卿称诺后退下。

赢则鑫在帐内坐了一会，又命人去联络赵嫣然，她想当面与她聊聊。次日，罗少音向景王复命，赵嫣然称不能脱身无法见面。又过了一日，董妙卿复命，赵嫣然和亲队伍一个月后借道荒城，赵国的通关碟文已经提交秦国。景王情绪癫狂，难以自已地带队在营内营外快马驰骋，此异动马上被报于惠王。
“殿下可以借此立下军威。”谋士谏道。
“景王营中放肆，虽然有法可依，但是这度该如何把控？”惠王初闻景王的荒唐行为有些不悦，但考虑其景王之尊倒也没打算计较。听谋士谏言，心思又活络起来。
“只要让她承认惠王殿下军中威信即可。”
惠王点头，随后命军士将赢则鑫拿下。赢则鑫策马驰骋，其随从不得不跟随，不一会就被另一队其他军士围追堵截，并且高声喊话，受了惠王的命令。赢则鑫慢慢停下狂奔的马匹，随从们也舒了一口气，只是随即被惠王的军队像赶羊一样被带回军营，每个人都被押解着到了校场。惠王已经点了一列军官和部分军士，一副出征的模样。景王心里虽做了准备依然略有忐忑，被军士请到惠王面前，其他随从分别留在校场被军士看管。
“不更赢则鑫，景王殿下！”惠王坐在高台上声音严肃地叫着赢则鑫，“不尊军令，私自营中喧哗，你不知道该罚吗？”
赢则鑫单膝跪地，回答：“末将领罪。”
“你等众人皆军棍五十。”惠王见她毫不求情，也就顺着命令下去。
赢则鑫闻言，另一膝也落下，“末将斗胆请皇姐只罚我一人，其他诸位军士只是不放心我罢了。”随后以头点地，伏地叩首。
惠王本想就答应了妹妹，谋士在身边低语道“军棍翻倍，否则不准她的求情。”
惠王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若准你，你自己要承担百棍，可否？”
赢则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惠王：“皇姐要亲自罚鑫儿吗？”
赢则薇没出息地站起身来要去安抚一下妹妹，被谋士伸出的小手偷偷拉住，轻轻摇头。她轻咳了一声坐下，沉声说道：“军纪如山，不更赢则鑫喧哗军营，责军棍八十，随行其余人等校场跪候观刑。”

（十一）截罚
赢则鑫被两名军士带到校场中央，按在长凳上。当时随景王狂奔的诸人被赶到台下站队跪好，他们看着景王殿下被按下后，两名执棍的军人站在其身后左右，随后惠王命令下来，两名军人举起棍子一左一右交替着砸了下来。
前两下赢则鑫就差点被打得背过气去，我的娘亲啊，这也太疼了，去年皇姐打自己那数目不对的一百棍简直放水到可以。要不是她被另外两个军士压着手臂，整个人都要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两人轮番砸棍子，责打密集，自己还没缓过来下一棍子已到。更要命的是，现在在校场当众责罚，这王爷的面子也是要的，只能咬紧牙关把惨叫声关在喉咙里。
校场人虽多，但鸦雀无声，站着的将领军士各自思量惠王的用意，跪着的众人有心疼景王的、有气愤的，还有思量景王用意的。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有人回过神来，听校场内回响的军棍打肉的啪啪声，随着数目的累积渐渐不寒而栗起来。终于，赢则鑫被疼痛侵袭无法再继续隐忍下去，破碎的惨叫声掺入了棍子落身的声音。数目过了五十，最先坐不住的是惠王，她深知军士的力气，怕这么打下去皇妹要是有个好歹不好收拾。在她坐立难安的时候，医女董妙卿从校场边缘奔到中央，看管跪地军士的士兵们没有去阻拦这样的美人，她冲到景王身边以其孱弱身躯拉住一名执棍军士的手臂，大声叫到：“住手，这可是当今三皇女，景王殿下！”她言下之意明确，你们打残了景王，就算是奉惠王军令，他日女皇也饶不了你们。随后，她喝住另一名执棍军士，大声喊到：“我去惠王殿下处求情，你等不可妄动！”

董妙卿奔赴惠王所在高台下，惠王见她到了跟前，随即站起身来。
“殿下饶命！”董妙卿伏地喊到，“景王殿下乃皇上亲女、殿下亲妹，女子身体何堪如此多的军棍，臣女斗胆求殿下网开一面！”
“军法无情。”惠王假意说道。
董妙卿跑来之时见惠王站起身来，也预计她于心不忍，因此也不畏惧继续求情道：“景王殿下已经知错，刚刚臣女前去她还悄悄告诉臣女，她已知错，求皇姐饶恕。”惠王当然知道是董妙卿胡说，赢则鑫疼得发疯只想昏死过去，哪里有力气认错。但是她挣脱了谋士偷拉其衣摆的手，一挥手说道：“赢则鑫已知错，军棍已罚，其余随从军士禁闭十日。”
董妙卿舒了一口气，谢过惠王后点了另两名医女把景王从凳子上抬了下来，赶回帐内疗伤。惠王对三军训话后回到帐内，谋士十分懊恼，称“殿下此番，军威大打折扣！”
惠王无言地坐了一会，低声说道：“但是，她是我妹妹啊。”
赢则鑫被抬回自己的营帐，敞开喉咙开始嚎叫，董妙卿命人清除营帐周围人等，景王殿下的颜面也是要维护的。她小心剪去景王身后衣物，小心清理破开的皮肉。
“殿下这军棍以后可不要尝试了！”董妙卿恨恨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啊！”赢则鑫惨叫一声，“这帮军人力气跟牛一样，我这也是失策！”
“哼，忍着点，不清理干净伤口会烂掉的。”
“我好想昏过去，啊！轻轻，轻！”
“怕疼不如当初找你皇姐作个死，她下手还能轻点。”
“事已至此，董小姐快快救本王。”
“臣女刚才难道没救？”
赢则鑫这才闭了嘴巴，刚刚多亏董妙卿冒险求情，否则自己这会儿还在凳上趴着挨军棍。赢则鑫并未在口头上言谢，董妙卿也不和她计较，只是手下收拾得更加仔细，赢则鑫也忍着痛不再大呼小叫，只会有些难忍的哼唧，汗水顺着后颈的发髻流了下来。

哼唧

（十二）劫持
秋已经深了，入夜后天气寒凉，再过一个月赵嫣然和亲队伍经过之时，已经是初冬。赢则鑫叹息一声，赵国是有多心急，赶在入冬之前把赵嫣然嫁出去。她在帐内养伤，十日后随从诸位从禁闭中解除，高小笙和罗少音重新回到景王身边，董妙卿讥讽道：“亲信尽数被禁闭，身边连个办事的都找不到，殿下此次失策可是不凡。”
“董小姐言重了，殿下策马我和少音不跟随才是异变，可懂？”小笙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高官长智慧过人，心思深沉，臣女一介官家小姐可比不过。”
“董小姐最近救了殿下，自视过重了吧。”
“好了，本王还没死呢，你们俩吵什么？”赢则鑫中止二人斗嘴，“再过十几日，按计划行事，近日不可走漏风声！”她低声说道，众人称诺。

赵国和亲队伍进入秦国境内，女皇赢楚时命秦赵边境属军随行，惠王派军队例行盘问，并沿途监视，十几日后队伍已经接近荒城。赵国队伍并不庞大，包括随行侍女杂役区区六十余人，仿佛进入秦国境内全无威胁。队伍在荒城住下一日，第二日便赶往秦楚边境，楚国二皇子在边境楚国境内迎接。荒城距离两国边境路程也需连夜赶路，否则就要在野外住宿，虽然赵嫣然对野外安营扎寨习以为常，和亲队伍的使臣却选择了前进。夜幕降临之后，山林幽静，赢则鑫和追随她的一队人马已经蒙面蒙甲埋伏半日。待和亲队伍走入他们设定好的包围圈内，一声哨响，和亲队伍前后陷阱齐翻，山坡两侧各色石块滚落，虽然都不是巨石砸不死人，却将队伍打乱，随后两侧山坡冲下蒙面人，每个人沉默不语，手持棍棒无论是军士还是随行杂役通通敲晕。队伍大乱，赢则鑫直奔中间的马车，掀开车帘里面坐着的却是个陌生女子。

“公主何在？”赢则鑫气急败坏地拉扯女子的衣领。
“放肆！”女子面无惧色，伸手握住赢则鑫抓住自己的手，另一手握拳朝景王面颊打去。赢则鑫没给她机会，单手拦住对方的拳头，整个人把女子压在马车的座位上，随后恨恨一推，自己退了出来，直接奔车队的第一辆马车去。
这两马车果然诡异，外表平淡无奇却戒备森严，她等车外护卫随从被自己属下纠缠之时，独自登车，掀开车帘，一个身影拿着一柄匕首直冲自己而来。赢则鑫反射般地躲闪，距离太近没能完全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车内伸出的匕首刺入她的左肩，车内的人正是赵嫣然。
“皇后要谋杀亲夫吗。”赢则鑫一把扯下蒙面。
“啊！”赵嫣然手抖松开了匕首，“你被刺伤了。”
“跟我走，快。”赢则鑫顾不得伤。
“三殿下快走，我必须去楚国。”
“你不必担心，后续我已经安排妥当！”她忍着巨大的失落感挣扎道。
“你还不懂吗？我母妃、兄弟荣辱皆在此事。”
“。。。”赢则鑫一时间无话可说，帝王权术高于亲情她怎么会不懂。
“抱歉，保重。”赵嫣然轻轻推了一下赢则鑫，看着她跌落马车。
随从马上上前扶起景王，罗少音另取了一块布要给她蒙面，被她摆摆手阻止了。
“命所有人撤退待命。”
罗少音转头传达了几个小队长，她扶着景王朝着当初设定的撤退地点跑去。到了地方，清点人数，分批潜回军营。罗少音带着几个从都城带来的近侍护着景王辗转去了原本计划藏匿赵嫣然的住所，帮景王处理伤口。次日清晨，董妙卿赶到重新为景王包扎了伤口，并且熬制了内服的汤药。赢则鑫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的叹气。只隔了一日，赢则鑫便回到军营，直奔惠王府邸。
这次出兵劫持的事情惠王自然知晓，女皇派的属军和惠王派的监视军早已将情报传回，估计数日也会传入都城。赢则鑫原计划劫持了赵嫣然藏匿起来，再与母亲拼死一争，哪怕被囚禁也要搏一搏。如今所要的人没有抢到，空落得一身罪，只得对惠王反客为主求得生机。
“皇姐救我！”赢则鑫左肩的绷带露在外面，入了惠王府便扑倒在她脚下。
“你。。。”惠王一时间不知所以，见赢则鑫不说话却看了四周，只得挥手退下左右。
“前夜鑫儿私自领队袭击了赵国和亲使节。”
“大胆！”惠王站起身来，“为何？”
“那赵国公主当初是和安王联姻的，如今又与楚联姻，因此我按耐不住做了蠢事。”
“私自调动军队乃谋逆死罪，你糊涂的要命，有心之人完全可以以此置你于死地。”
“一个月前皇姐也曾要鑫儿的命，这次我就把命交给皇姐。”
“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要你的命！”
“如果舍不得鑫儿死，还请皇姐救我。”
“如何救你？”
“皇姐只需要押我回都城交给母皇即可。”
赢则薇思量了一下，应允了她的请求。谋士知晓此事力荐以谋逆之罪先斩后奏，被惠王否决，“景王深得母皇宠爱，先斩后奏就算是真的谋逆，估计本王也落不得好。”
“殿下可说景王乃误伤于乱军之中，不治身亡。”
“军中眼睛这么多，难道你要把他们杀光？但凡一个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失虑了。”
“一月前景王营中喧哗，你也献策杖责，如今看来那只是她欲盖弥彰。”
谋士跪倒，不再言语。

（十三）受累
惠王上疏女皇获恩准，押解景王回都城。二人回到都城，住在景王府，次日入宫觐见。陆欣然传旨命二人在书房外跪候，等了一会，惠王首先被通传。惠王入殿，跪倒向女皇请安，却没得到赢楚时的恩准起身。
女皇自顾读奏折，过了一会才放下奏折说道：“当日，惠王是否知道景王袭击使节？”
“儿臣不知。”
“朕着你好生看管皇妹，你可尽责？”
“儿臣无能，却已尽责。”
“你在和朕讨价吗？”
“儿臣不敢。”惠王叩首道。
女皇提了一根藤鞭，走到惠王跟前，惠王看见女皇的鞋子就在眼前更加不敢抬头。
“抬头，举双手。”女皇命令道。
赢则薇慢慢直起身体，看见母皇手中藤鞭，伸出双手高举，掌心向上。
“只是小惩大诫，罚你对皇妹看管失利之责。”
“儿臣领旨。”
赢则薇努力把手掌冲上，手指下压。女皇把藤鞭轻触其双掌，随后抬手挥鞭落下。啪！一股热辣的痛感贯穿双掌，震得惠王手臂酸痛，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啪！第二下与第一下位置部分重叠，当藤鞭再次抬起的时候，赢则薇双掌中心两条连在一起的紫红色愣子已经隆起。紧接着，第三、四、五下，区区五下，靠近手腕的手掌已经肿得像个厚厚的发面饼。随后，女皇在肿胀之上又叠加了五下，没有再次挥鞭。
“儿臣谢母皇教导。”赢则薇慢慢落下双手，轻轻触地也觉得热辣难忍，伏地叩首。

“传景王。”
赢则鑫在书房殿外跪候多时，得到传唤连忙入殿跪倒叩首行礼：“儿臣给母皇请安。”赢则鑫一进来就瞥见惠王伏地叩首，母皇手里捏着藤鞭，也不敢抬头。
“你做了什么混账事，自己道来。”
赢则鑫微微抬头偷看女皇：“儿臣私自带军劫持了赵国使节。”
“以军法，该如何处置？”女皇以藤鞭轻点惠王肩头。
“回母皇，以军法，当斩。”惠王回道。
“鑫儿以为呢？”
“儿臣，听母皇的。”
“放肆！你何时听过朕的话？”
赢则鑫一言不发，只是把头压低。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突然藤条落地的声音惊得地上跪着的二人都抬起了头。
“朕先不论军法，身为皇姐，她于你军中犯下大错，你就代朕惩治此逆女。”
赢则薇看着女皇扔在她眼前的藤鞭，慢慢伸手去拿，掌心却更痛，一时间她快速思考女皇此举之用意。女皇不论军法，明摆着是护着景王，如今她若遵旨责罚了景王，打得轻了有敷衍圣意之嫌，惹皇上不快；打得重了皇上又难免心疼景王，在心里也会责怪自己。
“儿臣身为皇姐对皇妹看管不利，皇妹犯错也是儿臣之过，儿臣愿受罚，请母皇饶恕鑫儿。”赢则薇双手轻举藤鞭，权宜之下不得不选择代人受过。
赢则鑫闻言略抬头看了一眼惠王，说道：“儿臣有罪，请母皇责罚。”
女皇没理会景王，伸手接过惠王递过来的藤鞭，对她说：“伏在案上。”
惠王闻言起身，伏在案上，女皇挥鞭在其身后抽打，声音响彻大殿。大概打了一百多下，女皇停下手，命令道“跪回去。”
赢则薇身后肿胀疼痛，双手火辣疼痛，跪回原处叩首道：“儿臣谢母皇教导。”
“你先退下，陆欣然已经给你备了寝殿，歇息去吧。”
“是，儿臣告退。”赢则薇慢慢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景王，退出大殿。

（十四）母女

女皇走到赢则鑫面前，一脚踩在其左肩，正中其刀伤所在。赢则鑫闷哼一声，忍住身形没有歪斜。

“你心尖之人这一刀，可让你甘之如饴？”

“儿臣如堕地狱。”赢则鑫闻言湿了眼眶。

“你此举，差点也让朕如堕地狱。”

“儿臣确实犯下大错，母皇罚我就是。”赢则鑫一时间情绪不稳，口中所言完全没过脑子。

女皇闻言一怒，脚上力度加大，一脚将赢则鑫踢翻在地。“呃！”景王的一声惨叫被困在喉咙里，随后又回到原地跪好。

“也就是惠王优柔寡断，你才有命能在这里违逆朕！也罢，这几年你哪里都不要去了，老实在宫里呆着，朕派人每日责你百鞭可好？”

“儿臣。。。”会被打死的。

“你不是叫朕罚你就是吗？”

“儿臣不敢，母皇饶了儿臣。”

女皇命陆欣然取来鞭子，赢则鑫瞬间回忆其立储风波的惨状，不自知地有些颤抖。还未等她从回忆恐惧中抽离，随着风声鞭子已经落至身后。

“呃！”赢则鑫身后衣裙扭曲一股，女皇怒斥道：“八十军棍挨得，每日百鞭有什么挨不得的？”赢则鑫知母皇怨自己为赵嫣然以身试法，因此也不敢再顶嘴。

女皇左右交叉几十鞭落下毫不放水，她看赢则鑫一言不发怒气更甚，一边打还一边上脚踢。本来已经疼痛难忍，加上几脚后赢则鑫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带着隐忍的呼痛声。

“回话！”

“儿臣不敢了。。。”赢则鑫被疼痛侵袭的头脑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仿佛上一句母皇的话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转过去，跪好了。”女皇怒火虽然不再鼎盛，但尚未全消。
赢则鑫费力地转过身去，努力整理好姿势，老实地跪好。身后一阵风声，一鞭子打得突然，“啊！”景王惨叫着被鞭子扑向地面。“跪好了。”女皇命令道。等景王再次挣扎着跪好，又是一鞭。书房里就上演了这样一幕，每次景王调整好跪姿都会被一鞭子抽倒，随后被女皇厉喝跪回原处，直到景王背后的衣裙碎的杂乱无章，被鞭子抽破的皮肉渗出血来染得破碎的衣裙红迹斑斑。赢则鑫差点昏过去，她还坚持跪回原处，身型已然歪歪斜斜。
直到女皇怒气全消才停了手，鞭子扔在案上，自己有些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鑫儿，回王府吧。”
赢则鑫泪如雨下，伏地叩首道：“儿臣不孝，枉费母皇对儿臣之厚爱。”
“退下吧，朕累了。”
赢则鑫没有应声，女皇才发现景王已经趴在地上昏睡过去，忙传太医女和董妙卿入宫。
等赢则鑫醒来，已经过去一夜。身后破碎衣物已经清理干净，背后伤口火辣疼痛，整个后背仿佛一整块烧红的铁板。肩膀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房间里弥漫着药味。
“殿下醒了，快禀告陛下。”董妙卿转身命侍女道。
一会功夫，赢楚时驾到，单手轻轻按住欲起身的景王。
“母皇。。。”赢则鑫仿佛受委屈的孩子，眼泪忍不住滴滴答答地纷纷落下。
女皇挥手退下左右，保全景王颜面。虽然，近两年赢则鑫屡次违逆，女皇却难得地在景王身上感受到女儿对她的依恋。此前，鑫儿虽然年幼，二人之间却弥漫着君臣循规蹈矩的威严与敬畏。女皇一时间温情突起，单手轻轻揉了两下赢则鑫的头以示安慰，赢则鑫从记事起从未有过的体验，情伤、身伤和温情一起发作，眼泪汹涌起来。
“别哭了！”女皇见景王泪滴如线，觉得这成何体统：“你敢抗旨？”
“儿臣不敢。”赢则鑫情绪发泄，眼泪也渐渐止住。
“等你好的差不多就回府。朕派禁军保护王府。”
赢则鑫翻了个白眼：“母皇要圈禁儿臣直说就是，儿臣遵旨。”
“放肆！”女皇举起手掌，在空中滞留了一会，赢则鑫早已经条件反射般低头眯起眼睛，女皇的巴掌落在了赢则鑫臀上。
“明天就回府吧！留在宫中只会气朕。”女皇别扭地站起身来，“回府好生调养身体，再敢抗命看朕怎么收拾你。”

作者说点话：
感谢大家留言。
有童鞋说女皇打孩子狠了，有童鞋说轻饶了，作者忍不住笑了。以及之前立储风波有同学说惩罚太过，没有道理。
此处，解释一下作者本人最近才理解的帝王心理。
康熙时期九王夺嫡，康熙废掉太子后命令满朝大臣搞全民公投，推举太子人选。当时八阿哥高票当选，八王党高兴得要命，心想这下自己是众望所归了。结果康熙非常愤怒，当众骂八阿哥是“辛者库贱奴所出（你还有脸参加太子竞选？）”，最后复立了原来的太子。
年少时我确实不理解，康熙有病吧，不是你让大家投票的吗，怎么最后不但不听大家的意见，搞得大家像做错了事一样。
后来我略微理解，站在康熙的立场上，自己明明是当家皇帝，测试了一下下属，结果发现人心一边倒地都跑到八阿哥那里去了，这还了得！这就是威胁自己帝位的一个炸弹，所以他对八阿哥想当不满。
所以，本文初立储风波，站在女皇的立场上，刚册封了一个景王，朝臣就闻风自发地向景王靠拢，这对帝位绝对是一个威胁，因此先打一顿警告本人，再囚禁外放警告大家，老娘才是本国主人，大家都放聪明点。这就是女皇行为背后的逻辑，后文景王貌似更违逆、其实无关皇权损失的，女皇下手还是有收敛的。
身为一个握有皇权的老母亲，她内心的需求是，子女要上进成长，但是成长的太强威胁皇权，必须打压。即一面要促进成长，一面要保证控制。

父母对子女控制被诟病已久。如今社会，父母为了满足自身焦虑抚平，安排孩子从小上兴趣班补课班，高考替孩子决定专业，毕业后替孩子筹划进事业单位安稳一生，孩子不肯就范骂他不知好歹多少人等着你还不知道珍惜，孩子听话进入事业单位又骂他拿个死工资不知进取。此后，还有逼婚、催生，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自古如今都是如此。

关于女皇偏心，对于多子女的父母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定会出现的现象，和谈恋爱养宠物一样，哪个经常在身边，和哪个在一起舒服，倾注的精力更多，由于损失厌恶，对一个人投入的越多也就越喜欢，进入良性循环。

（十五）眼线
禁军围府，景王正式被圈禁，期限未知。景王被随从近侍抬回王府，董妙卿和皇上派的几位医女为其疗伤，从边关一同归来的近侍、近卫通通随行被困于王府内。从府内看来，生活起居一如往常，只有府外由禁军包围把守，不得与外界联通。
赢则鑫刚回王府便命人将罗少音拿下，囚于王府内的囚室，待十几日后赢则鑫伤大好，亲自去囚室。高小笙和董妙卿扶着景王进入囚室，小笙找了把椅子让景王坐下。罗少音被看守带到景王面前。
“属下拜见殿下。”罗少音双膝点地跪下行礼。
“少音啊，你我情谊无需多谈，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公主刺本王一刀之事皇上是如何知晓的？”
“属下。。。不知。”罗少音回道。
“不知？”景王目光如炬，“你是何时开始替皇上监视本王的？”
“属下只效忠殿下。”罗少音伏地叩首道。
“当时只有你近身保护本王，你说还有谁知道此事？”
“属下。。”罗少音思索片刻，慢慢抬起头来向景王身后望去，欲言又止。
赢则鑫回头看见罗少音目光所指正是高小笙，她的心反而平和了许多。
高小笙走到景王面前跪倒，“殿下，小笙有罪。”
“本王早有察觉，你说，罗少音是否你的同党？”
“回殿下，那日在秘密寓所，属下只是随口问了罗少音殿下为何受伤。”
罗少音闻言继续叩首：“属下有罪，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乱说。”
“本王对府内属臣一向要求谨言慎行，少音，你说该如何？”
“请殿下责罚。”
“你去隔壁自领一百皮鞭吧。”
“属下遵命。”
待罗少音离去，景王也不言语，小笙就也跪在地上不说话，听见隔壁皮鞭落身的声音响起、沉寂，过了一会罗少音踉跄回到景王面前跪倒。
“属下知错。”
“你先退下吧，本王饶过你这回。”
“谢殿下，属下告退。”罗少音起身，看了高小笙一眼，缓慢离开囚室。
“小笙，你我自幼相伴，看来早年皇上安排你前来对你已有命令，是否？”
“是。”
“所以，幼时本王一切行动根本无需他人监视，皇上无所不知，是否？”
“是。”
“董大人所办要务如何？”
“皇上知晓。”
“但是皇上依然未对本王有任何动作，你以为如何？”
“皇上宠爱殿下，即使殿下做下逆天之事，皇上也仅以鞭责。”
“既然如此，你觉你该如何？”
“臣死，殿下也仅被轻则。”高小笙言毕叩首。
“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赢则鑫单手一拍扶手。
“殿下。。。”董妙卿忙出言阻止，“高官长为皇上效命，也为殿下效力多年，求殿下饶她一命。”
“董小姐闭嘴！此事本王自有主张。”景王打算站起身来，伸手欲找人扶起，董妙卿没有搭手，“扶本王起来。”董妙卿这才伸手扶起景王，在走出囚室那一刻，景王命囚室看守道：“给高官长留个全尸。”说完在董妙卿的搀扶下走出了囚室。

董妙卿为赢则鑫对小笙一事非常不快，一路上两人没有言语，一直到了寝殿，把赢则鑫扶到床上趴着休息，转身欲走，却被赢则鑫一把拉住衣襟：“董小姐稍等片刻，能否陪本王呆一会？”
“呆什么呆？帝王家事，臣女掺合不起！”她转身企图挣脱赢则鑫拉住自己衣服的手，却瞥见趴在床上的人眼泪夺眶而出。

“你只是哭哭，可她却要丧命！”
赢则鑫也不恼董妙卿屡次对她无礼，反而因她没有立即离去略感安慰。董妙卿坐在床头，待赢则鑫情绪稳定了，突然呆呆问道：“你说你为何一定要她死？”
赢则鑫闻言叹息一下，道：“此事，不管母皇有意无意，道出只有我和近侍知晓的事情，如果本王毫无作为母皇自然对我有所判断。”
“你，为了皇上对你的判断，就能要人命吗？”
“同时除去安插在身边的眼线，也是一举两得。”
“那殿下哭什么？”
“本王自幼被近侍背叛多年，多年情谊之人横死，为博皇上高看亲手赐死好友，诸多理由，本王为何不能哭？”
董妙卿见赢则鑫蛮横起来，也不搭理，兀自站起身来离开寝殿，留下景王殿下一个人独自感怀。

（十六）解困
高小笙死后，罗少音从近卫被调换为近侍。转眼入冬，董妙卿一直不太爱搭理景王，除了为她换药以外，基本不见面，无事便躲进书阁读书，俨然又回到初入王府的那段时光。
罗少音步入书阁，对董妙卿拱手道：“殿下命我前来，请董小姐早日经营起情报要务，尽快与外界建立联络。”
董小姐闻言一怒，站起身来一拍桌子，罗少音却聪慧地避开风头转身离开。
初冬一场不大的雪洗涤了众人的心灵，董妙卿虽然不忿，却也开始了动作。王府虽然被禁军包围，生活供应依然一应俱全，每日有杂役和小贩送柴、粮、果、菜，有太医院医女送药，董妙卿拖熟识的医女辗转给家父带话，请家父对家母更精心照顾。董妙卿让罗少音每日派人打开王府各门打扫门口，并不出府，她自己则在门开的时候站在附近望向府外禁军。不久，董妙卿在参与围府的禁军中找到父亲派的探子，与外界建立了联络。
次年春天，被囚禁于景王府内的赢则鑫（年二十一）听闻皇上同时册封四皇子赢则蒙为睿王（年十九），五皇女赢则兰为宁王（年十七）。册封次日，睿王被赐婚，大婚后睿王上疏女皇恳请赦免景王被驳回。赢则鑫也不急，日日在王府读书写字，每日午后还要与罗少音活动筋骨。转眼间又过去两季，深秋之时，赢则鑫在书房读书，董妙卿轻扣房门而入，景王心情大好，自从那件事之后董妙卿极少主动前来。
“殿下，臣女接到消息。”董妙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嗓音道：“赵嫣然与熊天林已育有一子。”
赢则鑫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下：“本王是否该备一份礼物祝贺一下？”
“殿下，没别的事臣女告退。”
“慢着。”赢则鑫喊住她，“这大半年你一直在帮本王，多谢了。”
“殿下不必客气，这都是臣女职责。”
“本王处死小笙，实属无奈，董小姐无需为此事忧扰。”赢则鑫停顿一下，见董妙卿没有答话，继续道：“所有不忠之事对帝王家来说，都是致命的，董小姐只要不做背叛本王之事，本王对董大人和董小姐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董妙卿听懂了景王之意，她的话一面安抚自己，另一面实则威胁。呵，何必在意呢，她董妙卿之所以能在景王府出没，也是父亲对景王的投名状，自己本是质子，怎么就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呢！想到这一层，董妙卿也不再纠结，伴君如伴虎的命运不是她原本引以为傲的选择吗。
“殿下言重了，臣女自然效忠殿下。”董妙卿拱手道。
“董小姐可否给睿王传消息，请他向母皇替本王求情。”
“是，遵命。”

几日后，睿王再次向女皇求情，驻扎十个月的景王府围府禁军终于撤走。女皇宫里派了传旨女官，赢则鑫从圈禁中脱困。睿王府设宴，安王和宁王尽数出席，庆祝景王解禁。
次日，景王入宫向女皇请安。
“儿臣拜见母皇。”
赢楚时坐在案几之后看着景王，她虽然忙碌，几个月没见女儿竟然有了些许思念。
赢则鑫没听到女皇的恩准不敢起身，一直伏首等待。过了一会，女皇似乎想起来，今日还有另一码事要责怪景王。
“景王没有别的事向朕禀报吗？”
“儿臣日夜思念母皇，恳请母皇让儿臣留在宫中数日伺候母皇起居。”
“朕问的就是你的起居。”
“儿臣负罪圈禁时起居如常。”
“近侍呢？”
“儿臣近侍官不幸病逝，儿臣着原近卫更替近侍官长之职。”
“好。”女皇闻言只说了一个好字。
“儿臣谢母皇夸奖。”
女皇啪地拍案而起，看见伏在地上的景王不自觉地一抖，调整了情绪问道：“她死前说过什么？”
“小笙说，她死，母皇只会轻责儿臣。”
“她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也能下得了手吗？”
“最亲近之人怀有异志，儿臣纵使心痛不得不为。”
“你说最亲近之人怀有异志，那盐道机关的手脚你如何解释？”女皇言毕，又见景王身体微微抖动一下。
“儿臣所为，只为替母皇解忧。”地上之人辩解道。
“朕没恩准你这么做！”

（十七）夺权
赢则鑫闻言身体再次不觉一抖，一时间也迷惑自己是否下对棋子，叩首道：“儿臣任凭母皇处置。”
一个眼线的死牵动了皇上的情绪，眼前之人虽然尚未脱离控制，但是处死高小笙正是景王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而赢楚时也做出对景王的一次试探：“朕也不处置你，朕身边陆欣然派与你做近侍可好？”
“儿臣，不敢！”赢则鑫突然有种汗流浃背的紧张感，陆欣然是什么人，她是皇上近侍，转给自己成何体统。
“高小笙（朕的人）说杀就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女皇言罢提了藤鞭从案后走了出来。
“儿臣不敢了！”听见动静的景王偷撇了一眼就看见女皇提着凶器走到跟前。
“朕一直教导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朕给你的你必须要，你还记得吗？”
“儿臣记得。”
“下身衣物褪去，趴在案上。”
“儿臣。。。”赢则鑫一时间口干舌燥。
“快。”
赢则鑫听到女皇声音已经失去耐性，果断爬起来褪去裤子趴在案上。
女皇一把掀起赢则鑫裙摆，看见最里面的贴身内裙还在，十分不满地狠狠抽了上去。“呃！”
“这件也褪下。”
“求母皇给儿臣留个颜面。”
“这里没有别人，还要抗旨吗？”
赢则鑫再次果断出手褪去最后的障碍，下身顿觉冷飕飕的寒意。尽管书房内有火炉取暖，深秋空气中透着凉意，赢则鑫的脸则烧的通红。
女皇挥起藤鞭，直接斩在景王露出的臀肉上，登时留下一道深红痕迹。她反复挥起，落下，回响着藤条抽肉的嗖啪声，眼见景王身后密密麻麻地排列起红色鞭痕。按照往常一样，女皇在赢则鑫身后整整齐齐扫荡了三遍，红色痕迹叠加呈网状，有些已经变成深紫色，仿佛很快可见血滴。
自赢则鑫成人之后，赢楚时第一次见着皮肉在责打下变色的过程，自知之前的几次下手有些重了。
女皇收了藤鞭，命令道：“回去跪好。”
赢则鑫胡乱拉起内裙和裤子，重新跪在原处。

“朕准你的盐道内机关，代价是董鹏宇的命。”
“儿臣，遵旨。”赢则鑫叩首道，却伸出一只手抓住女皇的衣襟，“儿臣求母皇饶董鹏宇一命，儿臣愿交出机关。”
“准了。”
“儿臣谢母皇恩典。”
赢则鑫身后肿着离开皇宫，罗少音见景王行动略缓便猜到受女皇责难。
回到王府，赢则鑫坐在罗少音为其铺好的垫子上，说道：“请董小姐前来。”
不一会，董妙卿来到景王书房，赢则鑫挥手退下左右，站起身来道：“今日母皇命我交出盐道机关，本王唯能保董大人性命，其它本王无能为力，董小姐勿怪本王。”
董妙卿闻言，转身欲回府，一把被景王拉住。董妙卿激烈地反抗，一把推倒景王，赢则鑫屁股碰地疼得一吸气，大喊道：“罗少音拦住董小姐！”
殿外候着的罗少音在书房门口拉住董妙卿，紧紧扣住。
“王府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董小姐勿轻举妄动，本王即刻派人通知贵府，请董大人做好应对之策。”赢则鑫见董妙卿已经被控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臣女求殿下一定要救董府！”
“本王知道。”

（十八）清君侧
景王脱困，随即被女皇夺了密探机关，数日，董鹏宇府内并未产生异动，女皇下旨封董妙卿为太医院医女，专门服侍女皇。赢则鑫知道，为保家族命运，董鹏宇依景王意思转为效忠皇上，其女董妙卿被收入太医院为皇上所用。

冬日已尽，百姓以为新春快到，秦楚边关却爆发战争，楚国突然派军不宣而战。赢楚时命惠王应敌，并着景王领一路都城属军从都城出发助惠王抗敌。惠王派景王领军为前锋正面迎击入侵楚军，没想到景王旗开得胜。此后，战事延绵三月，春天已尽夏日将来，楚国也没有进展不得不退兵休憩。都城传来女皇圣旨，嘉奖景王抗敌有功，惠王驻守有功。
惠王送走传旨官，手中玩味着圣旨。
“殿下，皇上此举别有用意，有夺殿下兵权之意，怕是要交到景王手中！”
“母皇偏爱鑫儿，本王难道不尊旨意吗？”
“属下以为，景王殿下早晚要回都城复旨，到时候必然带都城属军回都。”谋士吞了一下口水道：“殿下打清君侧旗号，称景王自恃军功谋反，殿下。。。”
“你是要本王谋害皇妹吗？”
“殿下是清君侧，更何况景王一向利用殿下，殿下难道忘记上次押景王回都城的结局吗？”
惠王闻言略有触动，“可是，就算杀了景王，母皇一样不会放过我。”
“殿下，到了那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到底。”
“你这逆贼，怂恿本王谋反？”惠王回过神来，一脚踢翻了谋士，“说！你是不是母皇派在本王身边的耳目？”
“属下冤枉！属下观如今朝局，殿下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殿下眼看着景王殿下立储登基，而殿下身为皇长女却只能做镇守边关的苦差吗？”
“来人！”赢则薇不敢冒险，先斩除了身边威胁再说。
“此逆贼口出狂言，欺君罔上，妄议军务，堵住嘴巴，拉下去斩了！”
谋士大惊，正要求饶，嘴巴却被甲士用杂草塞住，拿绳子捆了押了下去。
不一会，甲士以托盘呈上人头，赢则薇挥手命其退下，转身对有些发呆的近侍官说道：“把本王的嫡系将领传来。”
“是，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