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诞于混沌，而立于混沌，遂辟神界。万物有灵，顺天道者昌，逆天道者亡，众生百相，纷争不断。”


“诸神之乱使神界不堪负荷，导致天地崩裂，神界解一为三，仙人魔三界由之而来。”


“中部灵气充裕，土地沃若，故界中有幸保留诸神术法，虽不足先时诸神十之一二，却被东部贫瘠之地视为仙灵，故称为仙界。”


“东部因天道未曾宠幸，界中生灵并无修炼之法，生命既脆弱亦短暂，可此界繁衍生息不若他处困难，而生灵情感复杂多变，故称为人界。”


“北部作为诸神战场，尸骨累累，血流成河，此界生灵多受死气影响，狠戾残酷，厮杀不止，故称为魔界。”


“此三界相互独立，不过仙界受人界敬仰，故仙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得干涉人界。仙魔两界交战不休，千万年来也未曾真正分出胜负。”


“直到……”


第一人称，徒弟视角，师尊活在回忆中（X

2
我原是不叫故渊的。

我生于临仙城君家，君家世代以除魔为己任，最后被魔修仇家联手灭掉。

我不愿去回想当夜凄切寒风，猩红血月，以及……

只记得父亲把我送走时决绝的面孔。

故渊是祖父佩剑，此剑除魔卫道成名多时，也有了几分灵性，父亲将它别在我腰间，我才得以逃出去。

家族无甚至交，世态炎凉，三年漂泊，不堪回首。

当时我腹中饥饿，迫不得已入密林深处寻觅食物，不幸撞上恰巧寻食的魑虚。

其实也算不上不幸。

它朝我扑来，速度极快，我决计逃不掉了，故抽出剑双手握住，与它血盆大口相抗。

魑虚虽只有一口，但咬合力极大，即使眼前这只还未成年，也不是我能抵抗得住的。

我的手开始发抖了。

魑虚的脸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开令人窒息的腥臭。

我还不能死！我若死了，君家的仇怨谁来报？

剑身突然传来一股灵力，将魑虚击出几米，我起身跨前向它刺去，它一闪身，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立于林中，持剑警惕扫视周围。

只听得身后突然息息索索，我连忙一转身将剑挡在胸前，几乎瞬间便被猛力撞出十余米，撞在一颗老树上。

“咳。”

我将口中的血吐出，身体再也提不起一点劲。

那魑虚古怪地笑，又闪身向我扑来！

我闭上眼。

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我诧异地睁开眼，眼前地魑虚面目狰狞，黑气却逐渐消散，而它身体中部，插着一把剑。

剑后的人逐渐显现。

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冰冷得不近人情，面上无悲无喜，却是个绝美的女人。

她直直盯着我一会，道：“名字。”

声音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捧山泉，有着近乎冷冽的温度。

“我名君言。敢问上仙大名？”

“云鎏。”

云鎏。

我默念这个名字，隐隐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无涯宗的尊者。

明玉上仙，云鎏。

若是我能拜明玉上仙为师，学得一招半式，报仇之事定能完成。

可……我天赋平庸，身上一丝灵气也无，再加上衣衫褴褛，无处不显出落魄之态，上仙她一定不会收我罢……

我垂下眼帘，默默鼓劲，她站在我面前，不曾离去。

“你可愿拜我为师？”

她道。

我愣在原地，仿佛昨夜月神从南边赶去。

她问我可愿拜她为师。

我愿意吗？

我站直身子，端正跪下行拜师礼，喊道：“弟子君言，见过师尊！”

我抬头时，一缕阳光从林间缝隙中穿过，在她的发丝边玩耍，她看着我，虽仍是冰冷不近人情，可她的眸中柔柔的好似有了些温度。

我永远忘不了此刻。

后来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会收我为徒。

她说，因为是你。

因为是我。

当真是好笑极了。

啊，不知不觉脸上就一片湿了。

我从梦中转醒，双手胡乱抹了下脸，萧长安打开门，嘟嘴道：“大术士，都正午了，该出去玩了吧！”

我觉得好笑，又想到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道：“你若是不回宫，你父皇不会着急吗？”

她沉默不语，连头上那根竖着的头发都耸拉起来。

我自知说错什么不该说的，呐呐道：“对不起。”

她又笑起来，故作豪迈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

我尴尬笑着，很想告诉她她笑得很勉强。

“大术士！”

“故渊。”我纠正道。

“大术士，我想吃糖葫芦。”

她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在里面闪耀。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

视线开始模糊。

“言儿。”她说道，平日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几抹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咬下一颗糖葫芦的小半儿，单薄的唇染上了糖衣诱人的红，使我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也不知是为了糖葫芦还是为了什么。

我就这样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吃掉那一半边糖球，等着她的后话。

她没有说出后话，轻叹一声，抚摸我的头发。

我那时没能读懂她的情绪，也没能读懂她的心。

2
我原是不叫故渊的。

我生于临仙城君家，君家世代以除魔为己任，最后被魔修仇家联手灭掉。

我不愿去回想当夜凄切寒风，猩红血月，以及……

只记得父亲把我送走时决绝的面孔。

故渊是祖父佩剑，此剑除魔卫道成名多时，也有了几分灵性，父亲将它别在我腰间，我才得以逃出去。

家族无甚至交，世态炎凉，三年漂泊，不堪回首。

当时我腹中饥饿，迫不得已入密林深处寻觅食物，不幸撞上恰巧寻食的魑虚。

其实也算不上不幸。

它朝我扑来，速度极快，我决计逃不掉了，故抽出剑双手握住，与它血盆大口相抗。

魑虚虽只有一口，但咬合力极大，即使眼前这只还未成年，也不是我能抵抗得住的。

我的手开始发抖了。

魑虚的脸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开令人窒息的腥臭。

我还不能死！我若死了，君家的仇怨谁来报？

剑身突然传来一股灵力，将魑虚击出几米，我起身跨前向它刺去，它一闪身，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立于林中，持剑警惕扫视周围。

只听得身后突然息息索索，我连忙一转身将剑挡在胸前，几乎瞬间便被猛力撞出十余米，撞在一颗老树上。

“咳。”

我将口中的血吐出，身体再也提不起一点劲。

那魑虚古怪地笑，又闪身向我扑来！

我闭上眼。

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我诧异地睁开眼，眼前地魑虚面目狰狞，黑气却逐渐消散，而它身体中部，插着一把剑。

剑后的人逐渐显现。

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冰冷得不近人情，面上无悲无喜，却是个绝美的女人。

她直直盯着我一会，道：“名字。”

声音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捧山泉，有着近乎冷冽的温度。

“我名君言。敢问上仙大名？”

“云鎏。”

云鎏。

我默念这个名字，隐隐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无涯宗的尊者。

明玉上仙，云鎏。

若是我能拜明玉上仙为师，学得一招半式，报仇之事定能完成。

可……我天赋平庸，身上一丝灵气也无，再加上衣衫褴褛，无处不显出落魄之态，上仙她一定不会收我罢……

我垂下眼帘，默默鼓劲，她站在我面前，不曾离去。

“你可愿拜我为师？”

她道。

我愣在原地，仿佛昨夜月神从南边赶去。

她问我可愿拜她为师。

我愿意吗？

我站直身子，端正跪下行拜师礼，喊道：“弟子君言，见过师尊！”

我抬头时，一缕阳光从林间缝隙中穿过，在她的发丝边玩耍，她看着我，虽仍是冰冷不近人情，可她的眸中柔柔的好似有了些温度。

我永远忘不了此刻。

后来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会收我为徒。

她说，因为是你。

因为是我。

当真是好笑极了。

啊，不知不觉脸上就一片湿了。

我从梦中转醒，双手胡乱抹了下脸，萧长安打开门，嘟嘴道：“大术士，都正午了，该出去玩了吧！”

我觉得好笑，又想到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道：“你若是不回宫，你父皇不会着急吗？”

她沉默不语，连头上那根竖着的头发都耸拉起来。

我自知说错什么不该说的，呐呐道：“对不起。”

她又笑起来，故作豪迈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

我尴尬笑着，很想告诉她她笑得很勉强。

“大术士！”

“故渊。”我纠正道。

“大术士，我想吃糖葫芦。”

她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在里面闪耀。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

视线开始模糊。

“言儿。”她说道，平日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几抹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咬下一颗糖葫芦的小半儿，单薄的唇染上了糖衣诱人的红，使我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也不知是为了糖葫芦还是为了什么。

我就这样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吃掉那一半边糖球，等着她的后话。

她没有说出后话，轻叹一声，抚摸我的头发。

我那时没能读懂她的情绪，也没能读懂她的心。

3
萧长安满足地舔着刚买来的糖葫芦，似乎对这串糖葫芦格外珍惜。

我问她为什么，她道她心上人喜欢吃糖葫芦。

我笑她这么早熟，她奇怪地瞥了我一眼，说：“不都这样吗？”

我这才恍然想起这是人界。

我来人界已满一月，不应再留在这。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道：“安全的，你家人在的地方。”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闷闷道：“我没有家人了。现下四处战乱，我没有家人了。”

她哭了。

我慌了起来，连忙伸出袖子想擦掉她脸颊两侧的眼泪，然而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用手挡住我的手，带着哭腔的嗓音仍保持着一国公主的倔强：“我没事。”

我拿出储物袋中的一枚玉佩，交予她。

玉佩做工精致，刻上许多玄妙奇幻的文字，字符流转着灵动光华，若是修仙者，定能知晓玉佩上封存着防御的法阵。

这枚玉佩是师尊教我炼制的。

那是我刚随师尊回到无涯宗的时候，师尊观我修炼天赋平庸，于炼器一道却有几分天赋，故亲自授我炼器之法。

我那时十分敬重她，害怕她会因为我天赋平庸而抛弃我，于是整日沉浸于炼器中，希望能得到师尊的认可。

我能见她的时候不多，或者说，我知道她来的时候不多。

师尊从不主动谈话，她总喜欢在我未能察觉的时候站在我后面，看着我，然后在我未能察觉的时候默默离开。

她几乎贯彻了沉默两个字的真谛。

我那时修为低微，偶尔知道师尊来看我，还是从她人口中得知。

这枚玉佩是我那时制作的，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对于凡人而言，玉佩所带法阵已经算得上是坚不可破。

“喏，给你，爱哭的小鬼。”

“谁哭了！”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泪水顺着泪痕留下。

似乎觉得没有说服力，她擦去眼泪，嘟着嘴，鼓得像个小包子，生气道：“本宫成年了，本宫才不是小鬼！本宫没有哭！”

我心道我都几百岁了，你在我面前还不是个小鬼么？

“好～你不是小鬼，你没有哭，所以呢，”我指了指玉佩：“收下吧，这个是朋友临别的礼物。”

她惊讶道：“你、你要走了？”她眼中满是不舍。

我笑道：“怎么，舍不得？”

“哪有。”她撇过头。

过了几秒，她又转过来，不相信道：“你真要走啦？”

我点点头，“嗯”一声。

她没有说话，似乎很失落。

“别难过啊，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看你呢。”

我安慰她，只是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师尊曾道三界时间流逝不同，神界几日过去，人界已经好几春秋了。

待我离去，再来此地时，庭前花开花谢不知多少载，故人长辞，徒留残阳青冢。

而我，无力改变。

往日师尊面上不显，我却知道她有多宠我。

可我连宠我的人也保不住。

父亲母亲是如此，师尊亦是如此。

是我太弱了。

我触碰左衫别着的玉佩，玉佩上似乎还残存着师尊的温度，冰凉却并不冰冷。

师尊。

师尊。

徒儿想你了……

4
临别时，我们都没怎么显出离愁别绪，但都心知此次离别决计是永别了。

我向来是不习惯孤身一人的，往日有师尊陪我，如今物是人非，不由心生凄凄。

师尊说，修炼一途，最适清心寡欲，抛却杂念，我也知我应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每当我以为我放下了的时候，那些东西又冒出来，一丛一丛，占据了心里每一寸土地。

叫我如何忘却？

师尊没有强迫我去遗忘它们。

她原是希望我遗忘的，她许我一个新的名字，一个崭新的，抛却一切的名字。

我跪下请求师尊，赐我道号故渊。

我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但我知道她失望了。

我的记忆留在了灭门的那个夜晚，她想把我拉出来，我看见了，然后我拒绝了，并且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越推越远，以至于让她陷入深渊。

为什么？

为什么师尊一世风华绝代，却遇上我这么个不肖徒？

为什么我明知自己步步危险，却还拖累了师尊？

为什么不该活着的人活了下来？而应活着的人却离开了世界？

没有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深呼一口气，将不甘与懊悔收于心底，从两界交界处划出一道裂缝，通过它回到了仙界。

视野中的黑暗逐渐褪去。

“哎。”

有谁在叫我。

我回过头，发现是名红衣少女。

她坐在树枝上，笑得妩媚，眼里点缀着星辰，洁白的脚丫晃荡，似乎不知何为忧愁。

红衣美人，不知是敌是友。

“姑娘唤我何事？”我谨慎道。

我还未能看清她的动作，她已闪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原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一把拍开她的手，左手握住剑柄，心下已经起了杀意。

“小姑娘别太紧张。”她收回手，笑得柔柔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姐姐可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你也打不过姐姐啊～”

我努努嘴，却也明白她说的是实话。

修行百余年，同期师兄师姐早已步入金丹期，而我只不过是一辟谷期的废材，有什么能力去为师尊报仇呢？

“别走神啊。”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这样就不好玩了。”

我道：“你想干什么？”

她神情严肃起来：“我问你，你师尊可是明玉？”

师尊并未向我提起过这一号人物。

“正是。”

“那就对了嘛！”

她笑起来，声音说不出的惑人。

我觉着她不像是仙族，她身上既无灵气，也无妖气，更无魔气，神神秘秘的，我从未听闻过有这号人物。

“我可是你师尊的老相好～”

“哎哎哎？！小姑娘你把剑放下！这东西万一伤了你师公怎么办！”

我咬牙，右手挥动手中的剑，恨不得把这个污辱师尊清白的人千刀万剐！

她虽然说着伤了自己，可身法敏捷，好似毫不费力，我连她的衣角也沾不到。

过了一会，她似乎觉得这样单方面的玩闹不好玩，就抓住我的右手卸了我的剑，把我按在地上道：“原来小姑娘你不是左撇子啊。”

左撇子。

我知道我暴露了。

我擅长用右手，师尊却让我用左手持剑。

她要我学会隐忍，在暗中变强大，以后与他人交手说不定会有奇效。

“道歉。”我死死盯着她，如果她不道歉，我会跟她拼到她道歉为止。

她小声嘟囔：“这么维护你师尊……我也不会道歉的。”

我别过头去。

她轻笑起来。

我没能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5
那位姑娘似乎是中了邪，死缠着我不放，非说路上不安全，她一名弱女子，需要打手保护。

我听到时，嘴角不禁抽搐了下。

一位比你强上数倍的修士，跟你说需要保护，这谁会相信？

我瞧着她也无甚恶意，况且她实在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便随她便了。

无涯宗距此地甚远，没个十天半月赶不回去。

只是说来奇怪，我从宗内到乾清宗，花了七日，到结界花了十一日，而与她同行，由结界到乾清宗，却只仅仅两日行程。

想来，一路上半只妖族也没遇到，大抵这位姑娘是妖族中人吧？

乾清宗宗主是我师尊的故人，她二人皆是仙界十大剑修之一，也算得上是除魔卫道的老搭档了。

只是那场灾难，乾清宗宗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未能参与，侥幸逃脱死亡的命运。

可是师尊没有那么好运。

师尊说，人生死有命，听凭天数，生死不必看得那么重要。

当然，我会放下的，等我杀花朝之后。

“哎～”她叫我。

我回过神来。

凌嬉笑着道：“我发现，你尤其喜欢走神。”

我不禁红了脸。

凌是那位红衣姑娘的名字。

我也不知这名字是真是假，只是我确实从未听说过这位。

到乾清宗山脚时，我撞上了一位熟人。

林岚师兄是乾清宗宗主的二弟子，前些日魔族入侵时承蒙他照顾，我才险险捡回一条命。

他见到我，惊讶道：“渊师妹，你的剑呢？”

我指了下右侧的剑：“融成一把了。”

他有些惊讶，不过这份惊讶很快被他收了起来：“这样也好，故渊的好战和归玄的沉稳融在一起，也算得上是统合一体了。”

“不过……待师兄寻得另一好剑时，渊师妹可愿为师兄融剑？”

他眼里似乎燃着烈火，倒是符合他剑痴的称呼。

我掩下眼中落寂，点点头。

我有两把剑，一把是祖上遗传的灵剑故渊，另一把是师尊赠予我的归玄。

融剑在一定程度上能提高剑的品质，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剑的灵性。

不过会融剑的铸剑师很少，且剑品至少也得上品。

师尊曾无数次指导我融剑，可是我天资愚昧，屡试屡败。

如今融剑成功了，我却再也不能与她分享这份喜悦了。

林岚师兄笑了一会儿，恍然发现我身后有一女子，收了笑，严肃道：“不知这位是？”

凌正经道：“无名无派的小修士，见笑了。”

我有些恍惚。

上一次听她这么正经地说话，还是在她蒙骗我之时。

林岚师兄点点头，对我道：“宗门派我处理要事，师兄先不打扰渊师妹了，告辞。”

“告辞。”

出了乾清宗的地界，我问她：“你是哪宗的？”

她也没怪我无礼，凑过来神秘道：“你真想知道？”

她眼睛半眯着，嘴角微微上扬，活像只小狐狸。

我控制着归玄离她远一点，道：“随你。”

她哼道：“你师尊无趣，你也无趣。”

无趣么？

师尊曾问过我，她无趣么？

我并不觉得。

师尊虽然不善言辞，面上也终日没有表情，但她的眼睛却将心中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言儿。”她站在我身旁，眼中的温柔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凝神。于剑修而言，剑心亦是道心。”

我当时懵懵懂懂，并不知晓剑心，道心，这些是什么东西，只是照着师尊的动作不成样子地模仿。

同辈师兄师姐都是人中龙凤，而我却给师尊抹上了唯一的污点。

师尊没有怪我天赋平庸，仍旧耐心地一遍遍教导我。

我也很懊恼自己的进步缓慢，印象里父亲曾夸过我是习武天才，只是我现在这样，想必当年是父亲哄我开心才这般说吧。

“小丫头片子，姐姐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姐姐可是无涯宗第八十二代弟子，也就是你师尊那一带，按辈分，你还得叫我师叔。不过呢，姐姐这般娇嫩貌美，就勉强允许你叫姐姐了。”

凌骄傲道。

我翻了个白眼，道：“我在宗内可从未听说这个名字。”

凌扬扬眉毛：“当年与魔族作战，宗里命牌不知怎的就碎了，可姐姐还是活生生的人，又怎能回得去？在宗门祭林里，你说不定还能找到姐姐的名字。”

我有些奇怪她所说的，不过师尊说世间咒法许多，便没有再问。

倘若真是这样，牌碎人死，她决计不能回去。

两相无言，御剑飞了一会，她似乎是耐不住寂寞，问我道：“哎，小渊儿，你说，你师尊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篇文的伏笔可能会有点多

6
我没有思考，道：“师尊好看。”

凌沉默了一会，复杂道：“你很喜欢你师尊呢。”

我不住苦笑。

我明白，在仙界，徒弟对师尊起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是注定不会被接受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忽略我不知何时兴起的小心思。

凌缓缓道：“千年前，我也有个徒弟，估摸着有你那么大吧。”

我望向她。

“她很可爱，”凌笑起来，眼中失去了焦距：“然后，我喜欢上了她。”

我见惯了她嬉皮笑脸巧笑嫣然的样子，猝然瞥见她下巴处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待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的亲人屠了她全族，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我知道。即使我没有参与它，但它总算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怎么能！我怎么能……”

凌捂住脸，神情崩溃，泪珠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不断流下。

我一向不会安慰人，伸出手呐呐道：“师叔，师叔。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吧……”

我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怎么确定。

她们间关系太过复杂，虽然千年前着实混乱不堪，可光是屠灭全族一点，就足以造成两个人之间不可磨灭的裂痕。

我心中疑惑突然有了解答，师尊八百年前才入无涯宗，百年前才收了我，这都是过去将近千年的事情，且师尊平素性子淡漠，平日里尚不会提及他人，若这位师叔当真是千年前的人物，师尊未曾说过倒也不意外。

只是这师叔……确实是造化弄人。

我对这同样陷于师徒之情的师叔，有了分好感。

“或许吧。”她道，声音染上几分凄惶。

千年前，仙界与魔界交战愈发激烈，无数修士惨死魔族爪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如今仙魔两界仍不断交战，却因千年前的战争伤了元气，远远不如当时那么骇人，我亦难以想象当时的战争有多么恐怖。

师尊也从未跟我提及过，因为师尊入无涯宗时，战争已经平定了，虽然不过百年又爆发了。

她默念术法，清理脸上泪珠，强颜欢笑道：“哎，小渊儿，跟师叔说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学会铸剑的？”

我摇摇头，闭口不言。

“真小气！”她道。

我学铸剑的起因，是为了师尊。

不过我怕师叔触景伤情，就没说下去。

我的剑，故渊，是一把斩魔之剑，杀的魔族多了，久而久之它衍生的剑灵带有很大戾气。

直到一天，它失控了。

那把剑在空中狂乱飞舞，斩破了许多灵器，我用尽全力抓住它的剑柄，仍然控制不了它，我被它甩到墙上，咳出一口血。

大抵是看在我留着君家的血脉，它没有一剑斩了我。

师尊使了个术法，控制住故渊，她闪身握住剑柄，霎那间故渊更加狂暴起来，爆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师尊唇微动，辅以无涯宗上等御剑术，加大输入灵力，与故渊越发强大的气息相抗。

每分每秒都分外煎熬，我红着眼看着师尊和她手中颤动的故渊，丝毫不敢开口，手指甲已经陷进手心里面。

故渊的气息没有对我造成伤害，可师尊那边却不容乐观。

我看着她握着剑柄的右手，置于剑身上的左手，已经渗出鲜血，右嘴角也有鲜血溢出，心下愈发担忧。

最终师尊制服了故渊，她将故渊插入剑鞘之中，拿给我，安抚道：“不会再暴动了。”

我忘了后来我对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发誓一定要融剑，重塑故渊剑灵，不让师尊再经历这样的伤痛。

其实这次融剑虽然成功，但并不完美。

融合后的剑缺了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怎样也无法弥补了。

我停住自己的回想。

我属于那种爱哭的人，但是我不能哭。

那个人再也不会在我哭的时候安慰我了，所以我不能哭。

我强迫自己想其他的事情，问凌道：“师叔要回无涯宗吗？”

凌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我都是‘死人’了，回去干嘛？”

我才恍然想起，她说过，她在宗门眼中已经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