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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班级】【原创】问雨(古风f\/f,伪权谋)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因为要为两位皇子准备封王及成婚典仪,所以今晚的皇宫格外忙碌,趁着微雨睡熟以后,书问又偷偷的溜下了地宫。
她并没有掌灯,地宫里漆黑一片,但行走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她却莫名觉得安心,也许是在这不见光明的密道里,她再也不必担心有人窥视。
黑暗中,传来铁链在石地上拖动的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她立刻加快了脚步,赶向那声音的源头,右手转动机关,一间宽阔的石室立刻展露在眼前。
“你终于来了,”里面的女人披散着长发,背对着她坐在床上,两壁的烛火昏暗无比,映照在她清瘦的脊背上。
“这地底下的生活可还安好?”看着她狼狈模样,书问讥笑不已。
“衣食无忧,性命无虞,自然安好。”女人回过头来向她报以一笑,那妩媚倾城的容颜,竟是已经死去数日的仪妃。
“我知道你与天罗教有勾结,即使这次没有我你也会借机假死,目的就是为了脱离皇宫,虽不清楚你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你想要的,我偏偏不给你。”
“作为交换,我已经把我手里经营多年的势力全都交给你了,你此去连月,必定不废吹灰之力,又何苦执迷那些过往呢?”
“呵!”书问冷笑了一声,眸中怨气凝聚,锋芒毕露,“你忘了吗?我是你的骨肉,当然要和你一样执迷,我多年来所受的一切苦楚,全是拜你所赐。我既逃不脱这无常宿命,那么你也不能。这锁链乃万年玄铁所铸,任你武功再强也无法挣脱,我要看着我,是如何杀掉你的情郎,屠灭你的家族,一步一步登上那至尊之位!”
原来,她竟是如此的痛恨自己么,华修仪淡淡一笑,“未来的路你要如何走,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只是希望你别后悔才好。”
“我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我要成为你的女儿。”书问目光冷然,宛如一柄无形的利刃,将华修仪的心,剜割至千疮百孔。
“你该回去了。”
书问的眼神由怒转哀,无比失望的看着对面一派安闲的华修仪,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这个女人竟还是不肯放下骄傲,为当年的所做所为展露丝毫歉意,哪怕解释一句半句都好。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的生死存亡,便这么无足轻重了么?
呆呆的在门外站了半晌,书问终是负气而去。就在她刚刚走出地宫的那一刹那,华修仪却忽然站了起来,望着缠在手脚上的重链一笑,轻轻的就挣开了。
“你既然知道我跟天罗教合作,你就应该明白,你困不在我的。”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条秘道,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书问,书问负气离去,无暇回顾,所以她毫不费劲的走出了皇宫,骑上墙外早已备好的马匹,趁夜就出了城,沿河而下。
可是还行不到五里,悠扬的笛音便传彻河畔,水雾缭绕之间,少女背向明月,横笛而立,身姿绝美。
这笛音清澈离尘,荡人心魂,她不知不觉就听入了迷,勒住了缰绳。
一曲奏罢,少女收了笛子,向她缓步走来,躬身长施一礼,一张银狐面具遮住全部容颜,却让人忍不住想要窥视一二,看看这面具之下,会是怎样一番风华。
“奉教主之命,在此恭候夫人多时。”她的声音很柔软,很清冷,也很沉稳,而她的眼眸,也仿佛有一种光,使人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
华修仪立刻清醒过来,警觉的看着她,这少女的笛声似乎不同寻常,自己方才只是驻足听了那么一小会儿,竟差一点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华修仪下了马,面向那映出满天星月的河面,对她的来意开始有了一点兴趣。“你接替了苏敏儿,对吗?”
“苏师姐未能达成任务,已被逐离本教,所以教主派我前来,助夫人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华修仪勾唇冷笑,眸中带着一点杀意望向少女,“可是江湖传言,姬如雪心狠手辣,嗜杀成狂,晴萱有负于她,她不会留晴萱活命的。”
“江湖传言,多有不实。师父她雄才伟略世间仅有,怎会不顾大局,何况毕竟是她师妹,纵然有过错,师父也会宽容几分。否则,便不会派我来了。”
“师父?”华修仪眯了眯眼,对她的兴趣竟越发的浓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教主的关门弟子,叶凌初。”少女轻轻一笑,望着她道:“让夫人见笑了。师父若不是真心与你合作,就绝不会让我前来。”
之前听心与她接头时提到,宗主会在城外迎候,莫非便是此人,这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斯成就,于天罗教中居一宗主位,其武功、城府,应该都是万里挑一。
华修仪含笑不语,心里却着实忌惮起来。
“若羲和公主足够聪明,听心的身份很快会暴露,夫人,时间不多了。”
“好,我信你们一次。”华修仪翻身上马,立刻绝尘而去,叶凌初紧随其后,两人便这么扬鞭打马,于满天星月之下,离开了京城。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有人赶上直播了不?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书问回到寒山阁里,与微雨相对而眠,看着那副完美无缺的睡颜,恬静中不失可爱,不由得倍觉怜惜。
这个孩子,一心一意地亲近着她,以一颗世间少有的赤子之心,无比炽烈的渴望着她的爱,可十年间,她竟生生蹉跎了,一次又一次冷漠以待,亦让这孩子承受了太多苦难。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华修仪,因为一个虚妄的梦想。
华修仪执着于虚妄,她又何尝不是,以恨为借口,爱着一个不配得到爱的人,如此辛苦的想要让那个人注意自己的存在,终究却是苦了微雨。
思来想去,她终于释然,蹑手蹑脚的离开床榻,在微雨脸上轻轻一吻,满眼皆是浅浅的宠溺。
“从今以后,我只要有你就行了。”
华修仪既然那么想走,那便让她走吧,什么母女名分,什么天伦之乐,走了就算一了百了了。
可是当她再下到地宫之时,密室里已经空无一人,那根她花了无数心思专门锻造的玄铁重链早已断开,那诡异的断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融掉了。
在将华修仪锁进密室之前,身上便已被她搜得干净,早已经是穷弩之末,唯一可能的外援只有天罗教。
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一步步走出地宫,天边第一缕曙光明媚无比,温柔的散落在她脸上,却没能驱散她眸中的阴影。
“去查听心。”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阴影便一闪而散。
好在华修仪的价值已被她掏空,如今人虽走了,她没有丝毫损失,再加上她多年苦心钻营,又和赵家、萧家有了联系,她的情报绝不会落后。
可是心里还是微微的疼,与恼怒。
作为母亲,华修仪又一次背叛了她。
她回了寝殿,见微雨正坐在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应该是刚醒,她轻轻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可是两位皇兄的大日子,我哪敢多睡呀,一会儿迟了,又得惹父皇不高兴了。”
“莫怕,有我在。”书问笑容不改,背对着她坐着,眼底一丝落寞悄然。
“姐姐,你不开心吗?”微雨感觉到她的变化,便马上掀开被子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揉着肩,心疼的道:“又是一夜没睡吧。”
“怎么会?”书问拍拍她的手,召侍女入内,与她道:“今日是大喜之日,你既睡不着,那便同我一起更衣洗沐吧,总不能失了礼数。”
传旨的太监刚走,华府之中便一片雀跃。所有的人都在欢呼,为她,为华凤心,更是为了鸡犬升天的自己。
只剩下华云夕愣愣的跪在园中,身上一片冰冷,手上的圣旨逾若千斤,眸中的眼泪亦是逾若千斤,迎着冷风不断哀恸。
今日,此时,她马上便要凤冠霞帔,踏上婚轿,有自己的夫主了。可是为什么,她要到现在才知晓,在自己成婚的前一刻?
侍人们喜滋滋的议论着,将她搀了起来送回房间,精心的打扮着,连从来就不肯多看她一眼的父亲,祖父,也十分用心的为她准备嫁妆,仿佛马上要做的王妃的是他们自己。
没有人在意,失魂落魄的她,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任由侍人们为她簪饰打点,红盖头之下的她,一直沉默,沉默,无比的平静,并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被侍人们牵进正堂,拜别她的父亲,她的祖父,以及列为族中长辈。
堂上众人也都对她和颜悦色,贴心的嘱咐,还有几个婶子,还对她的离去落下了几滴伤心的眼泪,宛如各个都将她视作自己家的宝贝女儿。
她曾梦寐以求的宠爱,今天全都有了,可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原来今天,我要嫁人了。阿娘,九泉之下,您是否为我开怀啊?
她出了正堂,一步一步,无比僵硬的走上花轿,在一片喜悦的锣鼓声与鞭炮声中,走向一个她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终其一生,画地为牢。
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嘲杂的唢呐声中,她忽然开口,问了行走在轿边的宋悦。
“姐姐怎么不在?我出嫁,她该来送送我呀。”
宋悦沉默片刻,低声答道:“二小姐,您怎么不记得了,圣旨上说了,大小姐她今天也要出嫁,与赫王成婚。”
“是吗?”华云夕握紧了手中喜帕,肩头微微颤抖,淡淡道:“记不清了。”
是了,她的姐姐,要嫁给她的梦中人了,华家主母早丧,皇后对其爱如己出,所以被特别恩典,由凤羽宫亲自送嫁,是以并不在府,而她要嫁的,却是对姐姐朝思暮想的人。
送亲至皇城东门下,守将却拒绝了这位“尊贵”的华家二小姐,未来的乐王侧妃,理由是:王之侧妃,是妾室偏房,不得由此正门进出。
宋悦还在争执,只听轿中一声轻唤:“别争了,走别的门。”
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门,都被守将以此为借口拒绝,最终还是由一个一人高的如洞口一般的窄门进去了,方才赶上她自己的婚典。
而城门之上,响起了一串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小言,今日毕竟是她的婚典,错失所爱已经让她很伤心了,你这样羞辱她,是不是过分了。”城楼之上,沈思雅一脸无奈,责备的望着笑得正开心的妹妹。
“过分?姐姐,你难道不记得了,母妃同意这场婚典的初衷?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嫁给自家姐姐的追求者,而姐姐却跟她爱的人成婚,就在彼此的面前,拜天地父母。她心中已然有恨,而我,不过是让她的恨更浓烈一点罢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与我们站在一起。”沈思言欢笑着上前,揽住她的胳膊便开始撒娇,若非她的话语那样恶毒,她险些就将自家妹妹看作一个毫无心机的孩子。
可实际上,她的妹妹却比任何人的鬼心眼都多。
沈思雅推开了她,微微有些着恼,“华云夕又不是什么软柿子,你就不怕她将来报复你?”
“促成这两桩婚典的是三姐姐,点头的是父皇,夺她所爱的是她姐姐,明知内情却无动于衷的是沈微雨,她便是恨,也恨不到我头上来吧。”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其实这个算计人心,有时运气真的是占了很大成分,如果非要弄个排名榜的话,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我觉得,第一应该是叶凌初,因为她毕竟把姬如雪这样一个大魔头算计死了,而且她会灭心曲,能够掌控人心,再加上这个时候的她一心复仇,甚至想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陪葬,既隐忍又扭曲。
第二应该是沈书问,她自幼被亲生母亲抛弃,在地牢中长大,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虽然有恨,但并没有像叶凌初一样扭曲,她铲除渊王,对抗华家,扳倒皇后,有君王之心。整个南魏因为她,在六国之中达到巅峰,在最后,也是她阻止了那个扭曲的叶凌初。
第三应该是华凤心,作为华家嫡女,她有她承担的责任,她是华家精心打造的一颗棋子,深受倚重,几乎每一次出手,既狠毒又高明,让书问很是被动,彼此欣赏她和书问之间惺惺相惜,宛若知己。
第四应该是华云夕,沈思言,想了很久,觉得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合适,一个步步谋算,终于成了一朝之母,一个退尽娇憨,机深刺骨,两人联手,扳倒了不可一世的书问(这时的书问已经不再眷恋权势),而两人内斗,南魏国倾。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典礼之上冠冕一加,便是百官朝贺,声如雷霆,二王受了朝臣恭贺,便面向君父跪拜,发出铮铮誓言,自此以后勤勉朝政,以性命捍卫国土,守百姓安康。
随后便是成婚典礼,二王更换新郎喜袍,到轿前踢轿门,耳听得鞭炮齐鸣,众臣称贺,沈天航眸中隐泪,凄凉的看了一眼隔壁的喜轿,终是向命运低下了头。
沈天宇却是面色铁青,动作粗鲁的将他的侧妃扯出喜轿,然后便放开了手,一前一后的往堂上走去。
慌乱之中,华云夕感觉到了他的手,带着些许薄茧,冷如冰铁,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从前那个在她失意时安慰她的贴心兄长。他将要是她的夫,是她的主,掌控她一生的命运。
在司仪的宣礼声中,天航凤心并肩而立,而云夕却站在天宇身后两步之外,一同完成了对天地父母的参拜,便各自回了洞房。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二王便又回来,端着酒杯一席一席的敬,直闹到半夜方消。
沈天宇醉眼惺忪的回到王府,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披着喜帕端坐床前的侧王妃。十分粗暴的将那喜帕扯下,疯了一般将她的脖子扼住,推倒在床上。
“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连本王的母妃都被你迷惑!我凭什么要娶你,我凭什么要娶你!”
华云夕一言不发,一张脸因为憋气而通红,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如傀儡一般躺在床上,仿佛她并不在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暴怒的男人掐死。
沈天宇满怀怒气,可面对这样的她,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泄了气,僵硬的瞪着她。
华云夕慢慢起身,从床边的盒子里取出一根姆指粗的短鞭,递到了他的手上。
“既然王爷心意难平,那就把心中的恨怒,都发泄出来吧。”说完,她便转过身去,一层层的除去衣物,露出完美的脊背,紧致的翘臀部与细致的双腿。
整个人一丝不挂的背对着他,趴伏在床上,“云夕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心中若有气,都可以对云夕发泄,恳请王爷莫要怜惜。”
沈天宇玩耍一般,拎着鞭子在空中一舞,那恐怖至极的声响,却让他的笑声格外猖狂。
“原来成婚,竟还有这么一个好处。”话音刚落,沈天宇便将一条长绫剪了四段,分别绑住她的手脚,整个人成大字形拴在床上,两腿之间被分得极开。
沈天宇自幼习武,又外出征战了一番,心性早非从前,是以一鞭甩下,便是一条血痕贯穿脊背。
华云夕默不作声,任由他鞭打,沈天宇落鞭狠毒,时而鞭在后背,时而鞭在臀部,又时而鞭在腿上,或者两腿间的细嫩之处,每一鞭都是用了全力,果真是不见丝毫怜惜,她两手紧握,竭力隐忍,四肢被绑,她便是想躲也躲不到哪去,何况她并不想躲。
随着痛苦的加深,她眸中的亮光,反倒愈来愈盛。
她要用最极致的痛苦来提醒自己,无论前路是何光景都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今日所受的羞辱与折磨,还有那些给予她羞辱与折磨的人们。
终有一日,她必将绝地翻盘,登上那绝无仅有之位。
她的意识几近模糊,身后的折磨才终于消停,沈天宇愣愣的看着手中染血的鞭子,仔看看血肉模糊的她,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把人解了绑,随后冲出房间在无人的园中铿锵的哭了起来。
云夕把手往身后一探,便探得满手破碎的血肉,身后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烈油浸泡一般,终是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她刚一睁眼,便见沈天宇一脸寒冰的坐在床前。
“醒了就快更衣,我们要入宫去给父皇母妃见礼。”
华云夕感应到身后一片清凉,应该是在她昏睡之时,沈天宇为她上过药了,虽然还是疼得整个身子支离破碎一般,却已然比昨晚好了许多。
“多谢王爷爱怜,妾身这就梳妆。”她挣扎着起身,待侍女们替她更衣之后,便慢步走到妆镜台前,直挺挺的坐了下去。
疼得她眉头紧拧,但终究没有做声,看得天宇心中薄怒,烦躁的转过身去,她就非得对自己这么狠吗?
他也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并不了解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丫头。
“晚间宫内还有小宴,没有朝臣参与,陛下也说明了不去,你可以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随本王去封地。”
“既是宫宴,怎可不去?王爷刚得封赏,不可在此时留人把柄,何况妾身,有杯酒敬故人。”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自皇帝那边出来,他们便直接去了舒妃那里,舒妃对倒是颇为热情,一应规格都是按正妃的品阶迎接,没有丝毫怠慢轻贱之意,沈思言也一扫之前的做派,拉着华云夕的手,便开始嫂嫂长嫂嫂短的。
华云夕挺着一身鞭伤,辛苦应酬,半点疲态也不露,也看不出半点当初的不情愿,宛如刚刚嫁得如意郎君,一夜云雨之后厮见高堂手足,脸带娇羞,言语得体。
一处一处的见下来,差不多也就天黑了,宫宴设于寒香园,各宫主子也都略备了薄礼,前来赴宴道贺,推杯换盏之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华云夕举杯穿梭在女眷中,依旧如当初那般笑声飞扬,意气风发。
酒很快便敬到了书问这一桌,书问举杯,两人随意扯了几句,便各自饮尽,华云夕复斟了一杯,举向她身边的微雨。
微雨自有心病,一时没有举杯,神情黯然得埋低了头。
周遭很快便有了议论。
华云夕略略牵唇,佯作不知,眸中一点冷意逼人,“在这宫中你我交情最厚,如今我方大婚,嫁得二哥哥那样一个如意郎君,对我诸多体恤,妹妹不为我高兴吗?”
华凤心略略偏头,望向这边,脸色苍白得吓人。可最终她也没有走过去,因为她知道那一杯酒,很快会敬到自己面前来。
“小雨这是因为我是庶女妾室,要同我疏远了吗?”华云夕神情落寞,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书问轻轻敛眉,接过那一杯被微雨握得发烫的酒,寥寥道:“说哪里话,小雨她身子羸弱,素来饮不得酒,这一杯我便代劳。祝妹妹与乐王兄此后琴瑟合鸣,一世相好。”言罢便仰头饮尽,一只手揽在微雨身后,把人抱的更紧了。
华云夕一笑而罢,复又转身去了最后一桌,把酒杯推到了华凤心面前。
“姐姐。”
“云夕。”
一个巧笑嫣然,一个万分无奈,彼此相视,半晌无言。
最终,还是华云夕先开了口。
“阿娘早丧,这些年多蒙姐姐照拂管教,姐姐于我实如生母,然我又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时常惹祸,姐姐纵然生气教训我,也从不会重罚。今日你我各得良配,也算两全其美。”
“云夕,我……”
“姐姐,请满饮此杯吧,就当再疼我一次,别让众人看了我的笑话。”
华凤心咬了咬牙,眼泪落到了杯中,不再迟疑一口饮尽,那热辣的感觉直冲肺腑,生生又逼出了她的眼泪。
华云夕亦落了泪,尽饮杯中。
“最后一杯,敬赫王殿下吧,殿下满载功勋,得封七珠,又得良人,前尘往事都一并忘却了吧,姐姐她出身贵胄,性情淑婉才高于世,能与殿下成百年之好,亦是殿下之幸,万望殿下好生对待,莫要辜负佳人芳心。”
沈天航如遭雷击。
华凤心心如刀绞,她捧在手心的妹妹,变了。
从前的华云夕,性情飞扬,断断说不出这样的话,可如今的她,却如此淡定沉稳,先前的躁烈、任性、娇蛮通通都不见了。
她知道,那是心死,那是诀别。
三杯酒。
一杯敬挚友。
一杯敬姐姐。
一杯敬所爱。
云夕她要告别从前的一切,告别从前的自己,明日之后,她将以新的身份,新的立场来面对所有人。
乐王,侧妃。
华云夕,死了!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第二日一早,二王便俱与家眷离京,赶往自己的封地。而那日的傍晚,圣旨再次降下,羲和忤逆君父事母不孝,念其曾有功,特许她带着原宫奴仆谪居帝都外城,并把一座荒废了数十年的老宅赐给她,俸银减半,从此闭门思过,再不得出府半步。
这道圣旨一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两位皇子各得重赏,可这位羲和公主却落魄至此,仪妃娘娘甫一病故,三个孩子便落魄至此,真是圣心难测呀。
那老宅荒废许久,遮不住风又挡不住雨的,坊间传言还一直闹鬼,十分渗人,皇帝要她在此闭门思过,分明是幽禁至死之意。
看着满院荒凉,书问神色如常,既是以幽禁之名,便不该大兴土木,否则落到旁人耳中又不安生了。只将院中杂草除去,并把檐上的瓦翻了一下,再把地简单扫了一下,就早早的休息了。
晚饭很简单,清爽的三个小菜,一盏素汤便再没有了。微雨吃得颇不是滋味儿,再看看念雪,也是满脸的不情愿。
“如今俸银吃紧,只能一切从俭,委屈你们了。”书问笑得和睦,没有半点不快之情。
“姐姐说哪里话,姐妹之间,自该同甘共苦。”微雨眸见忧色,唯恐她因这事强作笑颜,心中生出郁结。
书问低眸一笑,并不解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侍奉的柳烟。
“你的伤好了?”
“回公主,已经无碍了。”
“那便随我来吧。”
书问说完便离席,柳烟看了看被丢下的几人,跟了过去。
“这府中所有的人里,你跟我最久,我的饮食习惯,脾气秉性是最了解的,如果有人能完美的扮演我,应该也只有你了吧。”
话音一落,柳烟当即惊恐跪地:“奴婢惶恐,请公主降罪。”
书问轻笑一声,“你无罪,是这件事非你不可,我与陛下合谋演了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奉密旨离京。如今府外驻守的官兵都是陛下亲信高手,加上已有一道幽禁思过的旨意,一般无人能靠近此间,也无人能从此离开,但就怕突生变故,惹来皇后窥视,所以我需要有人代替我。你放心,我走之后如果有任何麻烦,舒妃都会竭尽所能来帮你。你只需要以我之面貌留在此间,与我互通消息,并稳住念雪就足够了。”
柳烟心头乱跳,又突然晃过神来。“公主这是不信任听心了?可是柳烟也曾有背叛之举,公主就不怕柳烟再生异心。”
书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既将此事托付于你,那必是断定你当得起我此番信任,何况如今这乱局,你弃我而去,谁又能是你的明主?再者说,你再如何不通透,也绝不会如那听心一般,为天罗教效力吧。”
柳烟神色悚然,眼睛里射出一缕浓浓恨意,当年她的父母若不是死于天罗教的暗杀,她也不会家道中落,跳到这权谋之争的万丈深渊。
“听心是天罗教的人?”
“我派出的探子已经回复,她是天罗秘宗的弟子之一,而秘宗宗主,便是天罗教当今的少主叶凌初。早在沈离与苏敏儿口中,我便听说了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厉害,无声无息地就摆了我一道,将眼线插在我身边。”
“请公主放心,柳烟一定不辱使命,若以后再有二心,甘受千刀万剐之刑。只求公主他日若有机缘,倾此邪魔之教,为柳烟家人报仇雪恨。”柳烟俯身动情一拜,就这样将自己彻底托付给了她,自此刀山火海,她都陪她一起闯过。
书问也为之动容,将她拉了起来,却看见了柳烟梨花带雨的脸,心中更是绵软了几分,轻轻为她抹了一下眼泪,陪着笑道:“千刀万剐嘛,我舍不得,可你要是做得不好,待我归来,一定要好生打一顿板子,定将你那屁股给打烂掉,可听清了?”
柳烟心下惴惴,脸色羞得潮红,“奴婢若办事不利,自然该打,别说打烂了奴婢的屁股,就是打死了奴婢,也是奴婢罪有应得。”
书问心情大好,见她这幅模样,越发想逗弄几分。“小柳儿这般乖巧,若打死了也太无情。你我既以性命相托,日后无人之时,你就不必再自称奴婢了,在我心里,你从不是什么奴婢……”
柳烟又喜又惊,又爱又怕,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奴婢遵……”
啪!
身后猛然挨了一掌,那一掌力气奇大,打得柳烟一个趔趄,灼痛还未消失,身后的肉便被猛地揪起,被狠狠得掐住拧了两圈。
“记性这么不好?才刚说了什么,你便不记得了?”书问的语气显然不善起来,拧着那团软肉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一边拧,还一边向外扯。把柳烟折腾得苦不堪言,偏又不敢动,只能微微翘起后臀,任她这么拧着,掐着,拽着。
“公主恕罪,柳烟知错了。”
书问满意的放开了她,却好像仍不尽兴,又朝着小屁股狠扇了几下。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我走之后,万事小心。”
书问话音落尽便没有再打,只是眼含忧思的望着柳烟,转身轻轻一叹。
柳烟眼中含泪,向着她的背影俯身而拜,“殿下不必为我担忧,柳烟必留万全之身,等殿下凯旋归来。”
刚一出门,便见墙根处一抹瘦削人影悄然离去。书问微一沉吟,马上跟了上去。
“小雨。”
“姐姐。”微雨情不自禁的低头,一股落寞在心中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当她见到书问与柳烟那副亲昵的模样,她会有如此的失落,甚至有一点点的妒忌。明明书问如今已待她极好,但为什么,她还是想要占住全部的好呢?柳烟是书问十年的玩伴,亲近一点也无可厚非,可她就是忍不住那股由心而生的不快。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异想天开的想让姐姐只对她一个人好,如果姐姐知道她已如此贪婪,是不是从此就远着她了。
万般情思,最终都汇聚成了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向地面。
黑暗之中,书问看见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便拂亮了灯火,慢慢走近她,叹道:“才刚免了你每日的掌臀,又瞎起疑心,看来还是打得少了,学得不够乖。”
“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书问捧着她的脸,万般无奈的将她的眼泪一颗颗擦去,语气说不出的柔软。“跟我在一起你总是在道歉,却没有一次是出自真心,只是因着这样那样的惧怕,以前我确实不像个姐姐,没能顾你太多,可是我希望你能看到,我在改变。也请你放下旧日的成见,接受我的改变。好吗?”
“姐姐……”微雨仰着头看她,眸中的泪越发汹涌,紧紧贴进书问怀里。“
“我既已给你承诺,总不是作废的,今生今世,我沈书问护定你了,也要定你了。”
“是小雨不好,总是怀疑姐姐……”
“至于柳烟,她的身世挺可怜的,全家都被天罗教所杀,唯她幸免于难,当梅嫔还在时,她便在云瑶宫与我为伴,我入地牢十年,她亦陪我十年。此番一走,她要留在京城替我周旋帷幄,个中艰险非你所能想象,我是真的很担心。”
书问轻笑着,拿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有力的心跳如鼓点,每一次起落,都勾着微雨的心,两颗心的节奏慢慢地靠近着。
“我说这些,你明白了吗?”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后面还有更惊喜的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我明白了,姐姐,以后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小雨用力的点头,并伸手解开了衣带,将裙子干干净净的褪下,然后俯身趴在圆桌旁,屁股很自然的翘了起来,正好映在书问眼中,像是在祈求着对方的责打。
书问眯了眼,轻声问:“为何?”
“微雨不该胡思乱想,又怀疑姐姐,请姐姐责罚。此次之后,小雨只信姐姐,时刻将今晚的教训记在心里,再也不会犯了。”
“既已记在心里,那就不必再罚了。”书问略一思忖,明日早起要赶路,到连月至少还要八九日,她并不愿意微雨带着伤赶路。
“姐姐说过,有错就该罚。只有罚了,才能记得更牢,小雨不敢逃避该受的罚。”
“也对。”书问勾唇一笑,也不再回应什么,手轻轻贴在那裸露的滑嫩肌肤上,一遍一遍的抚摸着,从腰到屁股再到大腿,每一寸的肌肤都没有放过,慢慢的那如泥鳅一般的“凶手”,竟然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滑向微雨的大腿内侧,恶趣味的捏住了内侧的一团软肉,一心想听微雨软语乞怜。
大腿内侧的肉最为娇嫩,被她这般磋磨,微雨吃痛不住,竟猛地收紧双腿。这么一收,谁也没有料到,那只“凶手”凸起的骨节竟意外撞到了那还十分青涩的小穴,一股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蹿遍她全身血脉,便如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清清白白的女孩,若是没有嫁人,那里就不会有人碰到,再亲的人也不例外,感应到下体那与众不同的疼痛,微雨也吓的尖叫,惊愕的回头瞪她。
书问也觉着玩得过火了,可若这样收场又太不甘心,便强装严肃脸,狠狠地一掌打在微雨的屁股上。
“还不乖乖趴好,今晚非得让你肿着屁股睡觉不可!”
微雨的心突突直跳,见她又冷着脸,也不敢造次,只得将那一页草草翻过,趴在桌上撅好屁股,领自己该领的罚。
书问的巴掌即刻落下,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又快又乱,打得臀上细肉不住乱颤,不消片刻上面便指痕交错,肿得通红。
微雨疼得狠了,却不敢就此起身,踮着脚不住扭闪,可无论她怎么躲,那凌厉的巴掌总能准确降落,将臀上的灼痛不断地顶入高潮。
在一记又一记的掌风肆虐下,她的屁股越来越红,也越来越肿,如两颗大大的蟠桃,那如鲜血般艳红的颜色,再衬上美人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模样,愈发的勾人魂魄。
书问专心致志的赏着巴掌,脑子里依旧是那尴尬的一幕,还有那无从解释的、在一瞬间流窜全身的酥麻感,如一团无名心火越烧越旺,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最后竟令受罚的人再也承受不住,一个箭步跳开了去。
书问回过神,眼前只见小孩朦胧委屈的泪眼,十分畏惧的盯着自己,心火才终于将熄,暗悔自己不该在此时跑神,便朝微雨招了招手。
微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到她身边去了,虽不敢立刻穿上裙裤,两手还是紧紧护在身后,死死的瞪她,一副要誓死捍卫自己领土主权的样子。
书问一阵无语,但还是好脾气的哄道:“听话,我不打你。”
微雨当然不会轻信,一个劲儿的往墙角里缩,却把对面的人逗得轻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摁着她的脑袋下压几分,使她的屁股微微翘起,将下垂的衣服下摆撩起。
方才那一顿凌厉的拍打,将臀上所有的肌肤都盖了个遍,处处都是深红的血肿,极速地鼓胀起来,红的有些怕人,心下叹着,这样的伤,恐怕要三四日才能消了。
微雨被她箍得如此,以为又要挨顿好打,又急又怕,马上哭了起来。书问放她起身,不厌其烦的一遍轻声安慰着,把人哄向床榻,拿出上好的膏药来亲手为她涂抹揉按,直闹得半夜无眠。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酷寒一去,天气便越发回暖,在离江以南的忻城,更是湿热无比。少女一手撑着下巴,姣好的面容带着几许飞扬的笑,欣赏着窗下熙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架,以及那悠扬好听的叫卖声。
看着看着,竟不自觉动了心,平日里最是怕热的一个人,竟也不畏湿热,兴致冲冲的爬上楼敲响了那位置最偏的房门。
“师姐,师姐!”
“怎么了?”里面的人开了门,少女一袭素白长衫,面上罩着一张精致的银狐面具,握着门框的手指微微颤着,似乎正有什么不适,格外得消瘦和苍白。
“师姐,我们出去逛逛吧,外面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少女的眼睛里泛着光,近乎狂热的光,根本不容人拒绝。
“我们只在这里稍作休息,夫人午睡醒来便要离开,要是随意走动,很容易失散的。”
少女冷冷哼了一声,眸光怨厉的瞥向隔壁房门,师姐为人一贯温和,连怕人跑掉都说得如此轻巧,她却不愿学这些,因刻意扬声道:“什么夫人!她不过是我们天罗教的一介囚徒,偏你还这么多礼!我看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带我们兜圈子,你倒好,还这么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对面那人无声一叹,淡淡劝道:“别说傻话,此时她是客非囚,要救出苏师叔她是唯一的线索,若把人气走了,师父必会怪罪的。她对苏师叔寄情已深,断不会在明知苏师叔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浪费时间。”
她的声音软和清浅,但一道薄墙并不隔音,何况还有一个有心挑刺的小丫头故意要吵给她听,隔壁的华修仪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她不明白叶凌初身为密宗之主,何以要对这个小丫头处处容让,几乎都可以说是毫无原则。这丫头年纪不大,可是性子乖戾,一路上惹了无数麻烦,即使是对叶凌初这个师姐,言语也是颇多放肆,容不得丝毫忤逆。
不过这并不干她的事,此番大费周折才脱离皇宫,她当然是想救出晴萱,但她不信叶凌初,确切的说是不信天罗教的所有人。
先是苏敏儿,再是听心,又是叶凌初与这个不知名却处处给她添堵的少女,姬如雪如此的急迫,让她本能的觉察出天罗教内部似乎隐藏着一股很大的危机,她并不愿意牵涉其中,对于解救晴萱,她已另有一番打算。
“咱们已经陪她周转了数个地方,每次都无功而返,她如此不配合,你我一样交不了差!”
叶凌初沉默片刻,似乎也对眼前的局势感到无力,但依旧安抚着少女的情绪。“别着急了,我这便与她开诚布公的谈谈,她应该明白她孤身一人,是无法从皇后手中救人的。”
这话的音量略略重了些,似乎有意使人知晓,华修仪听得冷笑,却并不作声。
“确实该好好谈谈,不过这并不干你的事,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了,现在你得陪我出去逛逛。”
那少女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叶凌初也并未着恼,仍是那般淡淡的神色,唤来随从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同她一起出了客栈。
街道上热闹非凡,少女环着她的手臂,左看看又看看,兴致极高。一会儿便挤到一处货架前,随手抢来一只做工还算精致的白玉珠钗。
“师姐,你看它可好。”
“甚好。”
“那你戴来瞧瞧。”对她这简短的回答,少女似乎并不甘心。
叶凌初便真的接过那只珠钗,随手簪入发中,对着她恬静一笑,宠溺至极。“可还欢喜?”
少女拊掌一笑,连道:“欢喜,欢喜!这簪子和你极衬,以后你要日日都簪着它,连睡觉也不许摘下。”
叶凌初也随之一笑,“都依你。”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混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孩急着往前跑,不小心蹭了叶凌初一下。
叶凌初微微蹙眉,扫了一眼那连声赔罪的孩子,终是没有作声。少女知她素性喜洁,眸中恶念陡生,立刻抬脚便踹了出去。
少女的内力已颇具根基,一介乡野小孩哪里承受得住,当场便被踹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吐不止。
街上行人纷纷惊诧,围拢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叶凌初随即走向前去,弯下腰,纤细的手指搭在那满是汗渍的小手腕,本就苍白的神色越发苍白。
伤及脏腑,命悬一线。
“你不许救他!”少女怒吼了一声,飞快的抢身上来,拽着她就走。
叶凌初被她拉着,无可奈何,只得先在那小孩颅顶输些内力,将小孩的性命保住。那孩子的娘很快来了,抱着孩子哭天喊地。
少女强拽着她一路踏风而行,很快便离了市井来到郊外,随后一把甩开她的手,恨恨的一掌打向她胸前。
叶凌初不闪不避,任由那一掌打来,略退了一步,唇边逸出鲜血。
“你为什么不躲?要像个傻子一样白白忍受!”少女歇斯底里,赤着眼睛失控大叫。

楼主:君不见沧海  时间:2019-07-17 15:59:45
叶凌初淡然一笑,眼神仍是那般宠溺,“我受了,你便不会气自个儿了,我不愿见你难过。”
少女微微一愣,却仍有些觉着委屈,因别过头去,“那你为何救那小子?他冒犯了你,我是替你出气!”
“他只是碰到了我一下,也道过歉了,我沐浴更衣即可,不必闹大。”
“可你当知道,我不容许任何人冒犯了你,你要陪着小夜,你当永世属于我。”少女走近她,慢慢的弯下腰,捧起叶凌初带着精美面具的脸,盯着那一双清寒迷蒙的眼睛,那痴缠的目光近乎狂烈。
“我知。”叶凌初以笑迎合,目光清寒。“我属于小夜。”
少女盯了她许久,似乎想看进她内心深处,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笑意,少女只能再一次沉溺其中,倒在草地上仰望蓝天。
叶凌初在她身边躺下,也一同望向那晴朗的天空,两人静了半晌。
“华修仪的事,就按我的意思来吧,既然她不配合,便让母亲亲自来问,看她还能拧到何时?”
“师父要来么?”叶凌初依旧看向天空,一缕寒芒悄然而过。
“过得几日吧。”少女叹着气,知她心中有惧,便揽着她的脖子宽慰道:“我已在信中阐明,千错万错都是华修仪一人之错,是她故意推诿处处戏耍我们,非你办事不利,母亲不会怪罪你的。”
叶凌初任由她搂着,似乎是对她极为信任,淡淡道:“我知。”
那少女看着她又是一笑,“师姐如今待我这般要好,事事都纵着我,真与从前判若两人呢。”
“我从前是何样子?”
“你以前老跟我过不去,什么都与我对着干,没有一事依着我。”少女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又往她身边挤了挤,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我不信,你我如今既这般要好,从前怎会如此?”叶凌初玩笑一般轻语,揉着她的脑袋,任由她的呼吸声洒在脖颈间,眼里的笑越发明亮。
“这……”少女瞬间哑口,暗悔自己方才失言,让师姐追问从前。
师姐是从何时变的?
这个答案,她不敢说,不能说,亦不想说。
一旦说了,就把一切都毁了。
她会失去她最爱的师姐,师姐也会失掉如今的一切。
在这一切改变之前,她最爱的师姐干下了一生最令人不耻的勾当,而她亦犯下了此生都无法赎尽的罪孽。
对不起,我曾害你坠落地狱。
今后,我必以性命保你。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所有的悲伤也都无声地流在心底,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蜿蜒,那是身边的叶凌初永世也无法知晓的隐秘。
“从前那些不重要,如今你依我爱我,这便足够了。”说罢,少女便合上双眼,佯装困倦。可谁知这装着装着,竟真困了,便安心睡了过去。
叶凌初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眼眸里所有的笑意都已消退,悄如死水,沉静无波。天空是那么的广阔,那么的晴朗,却也填不满她眸中无尽的空虚。
待她的呼吸逐渐沉稳,才慢慢起身,向着山涧一步步走去。
她将衣物一件件解下,整个人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站在阳光下,这副身体并不美好,它伤痕累累,无法直视。今日的阳光很暖,照在身上格外舒畅。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没有味觉,没有嗅觉,没有脉搏,没有影子。
她只有心跳,虚假的心跳。
她只有痛觉,无法拒绝的痛。
她曾经死去,但她还活着。
她是个怪物。
她踏入水中,感觉不到这时的涧水是冷还是暖,但水中,至少让她觉得安全。
身体由内而外发着寒意,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渐渐的,眉目间便染了一层冰霜,薄唇也冻得乌紫,那凛冽的寒气连山涧也无法承受,全部凝成坚冰,定格在她身旁。
“你有寒毒?”耳边飘来一声略带诧异的呼唤。
叶凌初睁了眼,眸中淡淡。
“你怎会有寒毒?”华修仪飘身上前,急切追问。对于寒毒她并不陌生,她的皇后姐姐自小便有寒毒在身,那是先天而来,是靠了火元珠才活至如今,可叶凌初怎么……
“你既追来此地,想来街上一幕是你所为,怀远师兄也已经为你所控。”叶凌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静的分析着局势。“果然不愧妖妃之名。”
“说笑了。”华修仪轻轻一笑。
“现在的你可以杀我。”
“我不会杀你,不会杀任何人,我此生作孽无数,如今只为救人而来”
“作孽无数,也不在乎多我一孽。”
华修仪低头看她,笑而不语,苏敏儿说得很清楚,姬如雪要得只有七节龙骨和火元珠,但这并不代表会原谅晴萱之前的背叛。
她要带活的晴萱,远离这世间的一切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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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会自找麻烦,对天罗少主妄自出手,也是除了自己,谁都不去相信,谁都不能相信。
“告诉我,这寒毒是怎么回事?”
叶凌初的身子越来越冷,全身血液也都似凝固了一般,呼吸和心跳也越发的错乱虚弱,全身的肌肤越发苍白,几致透明,如瀑的青丝转眼间也白如霜雪,整个人宛如厉鬼。
但那副身体的主人却只是轻轻抬眼,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煎熬,眸色依旧静如深海,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自幼便染上了。”
“自幼?”华修仪愣了,寒毒若非先天而来,必定是后天所致,不论先天还是后天,寒毒都是十分致命的,皇后是靠火元珠才活了下来,那这孩子呢,难道竟硬生生的忍受了下来?
她忽然发现,尽管共处了这么些日子,她还是不够了解叶凌初,这个孩子,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以姬如雪的性情,一旦她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便不会饶了晴萱,所以我必须先走一步,抱歉,得留你一个人去面对姬如雪的怒火了。待我找到晴萱,必定把火元珠赠与你,你可以用它来解你的寒毒。”
“我不需要火元珠,我只需替师父找寻苏师叔,完成铸剑的大事。”叶凌初轻合眼帘,虽仍是那般虚弱,眉目间却多了几分刚硬。“你若走便是有负师父,再见之时,我必杀你。”
“呵!”华修仪冷笑一声,“你便如此敬仰你的师父?这寒毒若再不治愈,终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为了一个恶贯满盈之人,你要放弃自己?”
叶凌初垂眸低语,眸中亦满是清寒笑意,“我这一生,师父所赐太多,若不以性命相报,如何能清?”
华修仪气急败坏,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可眼见叶凌初沉沦如此,她还是心生怜悯。“她杀戮无数,能赐你的除了罪孽还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这般自轻自贱了去?”
叶凌初眸光更冷,不自觉间竟对她露出了一分杀心,摇头道:“你不知她都赐了我些什么。”
华修仪被她堵得哑口,望着天边已经下落的日头,终是深深一叹,罢了,终归是别人的人生,别人自有别人的活法,自己管那么多又有何益。
“我竟不知,我竟不知啊!”
她感慨着,一路大笑而去。
叶凌初看着她走远,掌心内力微引,身周所有的冰面都化成碎块,无数的冰棱游荡在身边,她随手取来一块,便刺入自己的前胸,眼看着鲜血喷涌而出,融水冰水中,那深沉的颜色很快便被稀释干净。
她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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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君不见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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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蜗牛的梦想

发表时间:2018-10-21 05:35:00

更新时间:2019-07-17 15:5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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