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九道封神锁
受伤的烛龙眼里掠过不耐烦的冷冽杀意：“汝又好到哪里去？现在对龙族见死不救的人是汝。”
“救？你做的好事！现在怎么救！天族将士已经侵占了皇城，蛊羽丞相赶不回来了！”萧孤辰将血淋淋的龙鳞摔在地上，怒吼，“你不要再想欺骗我！”
“若汝现有一法，可解龙族之危，汝可愿意？”烛九阴测测道。
萧孤辰冷笑一声：“我第一次信你，母妃死于非命；第二次信你，国破家亡，我绝不会再相信你！”
烛九阴并未言语，只是微微摆动龙尾。
“我绝不会再信你。”萧孤辰闭目，他身体剧烈颤抖，方才他亲身经历战场，亲眼见天族屠杀，族人惨死，龙族的血那么热，那么腥。
他太弱小了，对于灭顶之灾无能为力，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
我爱我的国，我爱龙族，我爱山河大地，我亦想守护龙族子民。
萧孤辰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半跪在地，无助的靠在烛龙脚边。
幼时他想救母妃，故满怀希望借体给烛九阴，母妃惨死；后来他想救嬷嬷，再次相信烛九阴，嬷嬷惨死，龙族罹难；而现在，他除了依靠烛九阴，还能做什么。
他可有选择？
无论烛九阴是否骗他，他可有选择？
“若汝还肯信孤一次，便解开九道封神锁。”低沉龙吟环绕萧孤辰耳侧。
火光陡然炙热，照亮烛龙庞大身躯，九道粗大锁链穿透龙脊，纵横交叉封住烛龙。锁链由萧孤辰精力汇聚而成，五百年，封神锁日益强大，最终穿透龙骨，锁链上是厚重的金色血渍，成年累月血迹斑斑。
萧孤辰身为烛龙一脉，灵力微弱，是因为自他母妃死后，他怀着仇恨以灵力结成九道封神锁，将烛九阴死死锁在黑暗角落。
母妃临死前遗言，烛龙之祸，九界战乱。
萧孤辰仰望烛九阴，眸中带着不甘仇恨又破碎的希望，他哑着嗓子问：“你真能拯救龙族，赶走天族将士吗？”
“自然。”烛龙傲然道，龙瞳满是不屑。
“我求你，我求你，我的身体你拿去，你想打碎我的魂魄也可以，能不能求你救救龙族……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什么都给你……”萧孤辰突然哭出声来，他抱住烛龙伟岸身躯，红着眼眶，嘶哑的嗓音夹杂压抑啜泣，“我求你，你救救他们，烛九阴，我认输了，我困不住你，我也救不了任何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城沦陷，我求你……”
封神锁伴随着萧孤辰崩溃的情绪，一根根崩溃。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烛龙摆动身躯，被困五百年的龙体，重获新生。
五根，六根，七根，八根。
古老而珍贵的烛龙之血燃烧沸腾，充沛力量源源不绝充斥周身，烛九阴发出愉悦呻吟。
九根。
封神锁碎成齑粉，烛龙脊背上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迅速愈合。
搅动天地的无穷神力充盈血脉。
萧孤辰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清晰的听到烛九阴的冷笑：
“朕活着，九界永不太平；汝要的太平盛世，永远不会降临。”
无尽黑暗骤然炸裂。

“铮——”宝剑迎头斩下，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血迸溅出来，天族士兵退后两步，不可置信看着面前龙族少年。
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那双血色龙瞳瑰丽神秘，包罗万象，睥睨天地。少年身上被剑刺穿的血口逐渐愈合，骨骼接合发出脆响。那双傲视寰宇的神瞳，冷冷打量他，随即，劲力撕碎中年男人身躯，血雾弥漫。
烛九阴周身十里内，风刃挟神力扫荡开去，十里内所有生灵，瞬间化为齑粉。
血浆迸溅，肉块四分五裂，纷纷冲上高空再急速坠下，被风刃搅成碎末。
令人作呕的浓厚血腥笼罩整个皇城。
烛九阴靴子踏在地上，每一步，足下青砖碎裂道道深痕，他再次踏上北辰楼，龙瞳可清晰看穿数十里外战场纤毫。
高处不胜寒，寒风呼啸，烛九阴从北辰楼一跃而下，化作龙身。
天雷滚滚，天空顿时一片昏暗，天地之气被烛龙之力撼动，顿时失常，大地震动，电闪雷鸣，钟山群山崩塌，大地深陷，草木摧折，狂风猎猎，风沙四起。
打到第三道城门的天族将士纷纷抬头看异变天向，他们望见了万年不见的神迹，随即被浩瀚龙力撕成碎片。
一条未成年的赤色烛龙遨游在乌云雷霆之间，所到之处，火炎滔天。
执叶将军大惊，抽身欲撤，龙皇横刀拦住他去路。
天族圣兽白虎，被龙力压制，浑身皮毛炸起，身体弓曲，如幼猫一般低声发出警告怒吼。烛龙俯冲而下，巨大气流四荡，沙尘飞扬，白虎与烛龙两大上古神兽纠缠一起。
烛龙利爪轻易刺破白虎坚如玄铁的皮肉，掏出内脏，它在执叶将军和龙皇面前，锋利牙齿咬碎白虎头骨，活生生吞掉了哀嚎挣扎的白虎。
血液浸透土地，流向呆若木鸡的执叶将军，打湿了他精致的皮靴。
烛龙有血统压制，龙皇放下武器双膝跪下，痴迷盯着烛九阴完美得宛若神迹的伟岸身躯。
“烛……烛龙……”一向自负的执叶将军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血腥残酷的生吞，他突然被抽掉所有力气，手指松开，宝剑摔在地上。
压倒性的力量，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10 钟山之神
东方既白。
精疲力竭满身血气的蛊羽带着一队精兵从北疆匆匆赶回，一路上看到尸横遍野，碎肉高叠，血染城墙。他越看越心寒，越看越愤怒。
皇城城门被道道攻破，可并没有天族将士守卫，战火未息，尸体高叠，大都惨不忍睹，断肢残臂零星散落，触目骇人。
颤颤巍巍的蛊羽丞相一路走到天澜殿，无一活人，天族尸体与龙族尸体混在一起。
当他闯入大殿，九层台阶的王座上，一狂傲身影斜靠在王座里。
少年坐姿极为不羁，玄色靴子毫无敬意踩着扶手上高贵的黄金龙头。
他身前的大殿，尸横遍地，火光笼罩，空气炙热翻滚。
蛊羽呼吸急促起来，从他踏入大殿开始，一股极具威胁的压迫笼罩周身，他几乎难以迈步，膝盖发抖，只想跪下。
少年转头，邪肆傲慢的清冷目光落在他狼狈的身上，实质性的压迫更强了，蛊羽屈膝直挺挺跪下，膝盖磕在青砖上痛入骨髓，而他眉头不敢稍蹙。
龙吟挟风刃回荡大殿，带着不容违逆的威慑：
“朕要的人，带回来了吗？”
“吾皇……”蛊羽呼吸急促，几乎发不出声来，他浑身颤抖，嗓子里都是血气，连日鏖战，片刻不得休息，而后心急如焚赶回皇城，见尸山血海，心力交瘁。如今见王座上年幼且狂傲的烛龙，他不知是何感受。
许是他狼狈模样有种异样的美感，高高在上的烛龙微微眯眼，对他勾了勾手指，嗓音冷淡：“爬过来。”
蛊羽咬住下唇，一股无力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他出生高贵，素来受拥护爱戴，即使龙皇也鲜少折他面子。
如今……
牙齿咬破下唇满口铁锈滋味，蛊羽痛苦闭目，随后四肢着地缓缓爬向王座，不敢稍缓。
他不曾爬行，可姿势格外优雅好看，一头银发沾满血污显得颓败且堕落，他爬上台阶，爬到烛九阴脚边，强撑疲惫至极的身体垂首待命，露出一节雪白脖颈，如同一枝悬崖上带血的枯萎白莲。
烛九阴欣赏片刻，一把扯住曾经惊艳龙族的银色长发，强迫蛊羽抬起头。他薄唇微勾，笑容几乎带着天真神色：“朕要的人呢？”
蛊羽被烛九阴的龙瞳迷惑，他入迷盯着烛九阴古老而美丽的血色龙瞳，动了动干枯唇瓣：“吾皇息怒……咳咳……蛊羽……已经抓住了妖王……只是……咳咳……蛊羽担心吾皇安慰，故率轻骑先行回城……大军在后，不日便会带回妖王。”
他太过虚弱又太过逞强，烛九阴向来对纤弱之人格外有好感。伟大的王者对他的回话不置可否，轻哼一声。
蛊羽明显颤抖了一下。
“蜃龙，无论过多少年，都是美丽而脆弱的模样。”烛九阴评论，“不过龙族再美，也美不过人族。”
这评论大言不惭，蛊羽却陡然想起龙族始皇，始皇是龙族最伟大的帝王，曾经入侵九界，魔祸天下，为龙族开疆拓土。而那位伟大的帝王，最宠爱之人乃纤弱人族。

论力量，人族在龙族面前只能算作食物。论智谋，人族能屹立九界，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人心最复杂难测。
“蛊羽……容颜不算出色，龙身却是美的，吾皇想看麽？”蛊羽突如其来鬼使神差哑着嗓子开口道。
始皇，是他最崇敬之帝王。
蛊羽外表柔美，实则冷血好战，他一直主张强硬对外，扩大疆土。龙族日驱颓废，区区冥界也敢心生二心，他这个丞相做的着实憋屈。他无数次读始皇传，无数次幻想龙族拥有烛九阴这样的帝王。
如今，年轻的烛龙让他燃起野望。野望和欲望混合在一起，让他不顾身体疼痛，格外兴奋起来。
烛九阴血色龙瞳轻蔑打量他，随即，他将蛊羽一把推开，怡然道：“朕不久前才清理了闯入皇城的蝼蚁，你，清理战场。”
蛊羽心底有些失落，他跪直身子，弯腰叩首：“是。”
“还有一事。”烛九阴不疾不徐开口道，“朕要重振龙族军队，军队再扩十万。”
蛊羽猛然抬头，怔怔望着王座之人。
所谓扩军，实则备战。再扩十万军士，龙族哪来如此多青壮？再者，即使挑出十万猛将，国库定然无法承担。
“此事交由你去办，妖族战场，移交赤太微。”烛九阴眼里满是睥睨豪情，与他年轻身躯毫不相称，可他气场如此镇定强悍，他没有商量，只是下令。
蛊羽内心掀起轩然大波，他沉思一瞬，恭声请教：“还请吾皇提点。”
他脑海里想过无数法子，可还是没有头绪。
烛九阴有些不耐烦打量他，手指随意敲击扶手上龙纹：“收编妖族军队，其他的贱民，或杀或卖，从妖族掠夺的所有财富，全用于军备，妖族居于丛林，国土不大却肥沃富饶，卖出去。”
蛊羽简直要瞠目结舌，他从未想过，此一战，居然要灭掉整个妖族。
没了土地的种族，只有在颠沛流离里艰难求生。蛊羽不是心善之人，让他惊讶的是，小殿下竟要收编外族入龙族军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烛九阴方下令灭了妖族，就敢接纳妖族军队，如此气魄胸襟，如此异想天开！
旷古绝今。
蛊羽从惊讶里回过神，忍不住道：“异域之人恐心怀仇恨……”
烛九阴断然打断他劝谏，冷冷道：“如何管理军队不是朕所思考的问题，若是你无法胜任，那就换一个丞相。”
烛龙恐怖的威压，随着烛九阴微微蹙眉更加急促，蛊羽血液逆流，被压迫得喘不过气，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他垂首请罪：“臣知错。臣定不负吾皇所望，为吾皇霸业鞠躬尽瘁。”
皇城外的天空被火焰笼罩，云彩绚烂如血，鲜红压迫着高高矗立的钟山。
钟山之神，龙族始皇烛九阴，沉睡万年，终于再次转生，用它那双狡猾又睿智的血色神瞳，冷冷俯瞰九界大地。

本文日更哦，喜欢的小伙伴帮忙顶一顶哇～

“男儿无法孕育子嗣？”烛九阴微微蹙眉，一股威压笼罩寝宫，气氛危险起来。
妖王解释道：“异种不论男女皆可受孕，夫者血统纯度越高，异种诞下子嗣越难存活……异种每一次滑胎，都会折损一半寿命……”
烛九阴展眉，神色淡漠，难辩情绪。半晌，他吩咐：“宣天璇天机。”
此时蛊羽丞相求见，蛊羽担心妖王冲撞烛龙，早早入宫请安，他一入殿便看见熟悉的那对双胞胎跪在烛九阴面前。
天璇天机两兄弟一胞所生，容貌迥异，个性不同。两人承天美貌，天璇生得更为俊美魅惑，他集万千宠爱，个性娇纵，肆意不羁，不学无术，活脱脱的纨绔子弟；天机气质温和，饱读诗书，个性沉稳内敛，心思颇深。
蛊羽在战场上与天机交手过，天机满腹才华，妖族军力过于薄弱，战略无法弥补，故不改大败结局。蛊羽看不起天璇，却对天机颇有惺惺相惜的好感。
他一踏入内室，便听到烛龙冷淡而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们谁能为朕诞下元婴，就是朕的皇后。”
瞠目结舌。
赤太微和蛊羽震惊了。
烛九阴想要子嗣，杀鸡取卵就好，他竟许以无上荣耀？妖族本为龙族不耻，龙族最尊贵的上古烛龙血统，要娶低贱的妖族为后，何等滑稽。
一时间，赤太微与蛊羽交换眼神，二人不约而同颇为鄙夷看一眼地上粗布麻衣的双胞胎。
天璇又惊又喜，天机沉稳谢恩，不动声色。
“蛊羽。”烛九阴又道，“安置好他们，其余的妖族，由你处置。”
“是。”蛊羽俯首应是。
他的态度太过恭顺，天璇天机颇为诧异打量他一眼。
在他们印象里，龙族蛊羽冷心冷血，狡诈好战，虽彬彬有礼，却不是谦卑之辈。
看来面前少年王者，不为凡人。
天璇心中计较一番，一阵喜悦。龙族为九界强者，他若能成为皇后，手握重权，妖族又能得龙族庇佑，再不用卑躬屈膝，战战兢兢。
天机垂首暗思，烛龙血脉消亡千年，稀世珍贵，他血统越纯净，异种孕育率越低，元婴溶血而死，异种殒命，前朝也有过此种先例。
天璇面色愉悦，天机忧心忡忡。
“今晚，安排二人侍寝。”烛九阴开口命令。
赤太微与蛊羽的怨念更深了。

Up

12 惩罚龙皇
烛九阴赐了距离紫微宫最近的西凤殿给妖族的祭司双胞胎，西凤殿本是历代皇后寝宫，因龙皇暂未立后，一直空闲，如今烛龙只是随意赏了这高贵居所给妖族的贱民，群臣敢怒不敢言。
毕竟，无人敢为了区区宫殿去惹烛龙不悦。
年少的烛龙脾气实在称不上好，初见便挥手撕碎龙泉将军，政事上更是大刀阔斧，杀人如麻，群臣胆战心惊。但多处了几日，烛九阴仍旧暴虐，可再不曾夺人性命，大事上也会听听群臣建议。烛龙的变化之快有目共睹，君王本就天威难测，群臣只当他之前是立威。
其实算不上立威，烛九阴为上古龙神始皇，那时天地混沌，妖魔横行，大道已亡，德礼沦丧，武力为尊，暴虐血腥方为御下之道，且帝王越无情残暴，追随者越多，烛九阴在上古时几乎一统九界，手上攥了万千生灵性命。然世易时移，时光匆匆，他如今转生，很快便发觉万年前御下的法子并不适用今朝。
今朝的九界有了礼仪与道德。
他思想开明得很，乐于改变。世人只知始皇神力滔天，却未细想一统九界，靠得不仅仅是强悍武力。
上午与群臣商议了扩军之事，烛九阴对蛊羽的手段还算满意。
落日西斜，用过晚膳，紫薇殿燃上浓郁龙诞香，青烟袅袅，赤太微侍立一旁奉茶。
烛九阴状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识一转，去见一见被囚禁在灵体里的萧孤辰。
萧孤辰靠在阴暗的角落，发丝披散，目光无神。陡然间，眼前金光掠过，火炎点亮四周，一条硕大龙身缓缓悬在空中。
“烛九阴！”萧孤辰忙问道，“龙族现下如何？你可解了天族围攻？”
“自然，那群蝼蚁。”烛九阴一双透彻又神秘的血瞳静静凝视萧孤辰，眼里掠过蔑视之意，龙吟回荡夜空，撼天动地，“朕是要一统九界的，区区天族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吾寻得妖族异种，烛龙血脉有望承续，特来告诉你一声。”
萧孤辰没料到这一层，颇为惊讶：“烛龙血脉……？”他心里乱七八糟，口不择言，“你又想做什么？烛龙一脉好斗好战，才会天降灾祸，一族全灭，你……”
“汝是天地间唯一一条烛龙，孤独无依，形单影只。”烛九阴毫不客气打断萧孤辰，嗤一声，“汝觉得低贱的应龙与火龙是汝的兄弟？呵，汝唯一的亲人，只有吾罢了。”
“若是哪一日，吾也走了，你就是最后一条烛龙，时光寂寥，孤独永生。”烛九阴压低语调，怜悯又嘲讽盯着萧孤辰。
他在天地间形单影只漂浮万年，深入骨髓的孤寂与冷漠，滋味难受的很。
萧孤辰错愕：“你走了？你怎能离开我……”他突然就有些害怕，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烛九阴骗过他许多次，害得他悲惨万分，甚至夺去他肉身，可他心底是把烛九阴当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烛九阴陪伴了他最狼狈孤独的时刻，烛九阴和他是世间最后的烛龙，且不说爱恨，血脉相连，情愫更为复杂。
狡猾的龙瞳将萧孤辰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尊贵庞大的龙首温柔垂下，烛九阴轻蹭了少年的额头，萧孤辰说不出话，心下千头万绪，他颤抖伸出手，抱住了烛龙脖颈。

他曾经亲手扯下烛九阴后颈龙鳞，如今伤口仍狰狞着，这杀人如麻暴虐的始皇，对他始终是纵容万分的。再看皇兄赤太微，一直嫌弃他手无缚鸡之力，没片刻好颜色。
这些日子里，他彻底想明白了，什么家族，什么血亲，连大皇兄曾经的好，不过是对烛九阴的好，并不是对他自己。
萧孤辰冷笑一声，温柔抚摸烛龙颈后撕裂的伤口，不再压抑心底升腾的暖意。
……
烛九阴睁开，内室红烛高烧，暖香拂面，赤太微奉上茶盏。
外头通报，双胞胎已剥洗干净在圣雪殿，等待帝王临幸。
赤太微攥紧杯盏，冷冷瞪一眼通报的侍卫：“通报什么，让他们候着。”
侍卫吓破了胆，忙跪下告罪，烛九阴挥手命人下去，抬眸扫一眼赤太微。
赤太微屈膝跪下，像只驯服的大型犬类，烛九阴没轻没重踹他身上，也没动怒。
“主人息怒，两个妖族俘虏只是玩意儿，就该等着，怎敢催促主人。”赤太微自从妖族战场回来，就没和烛九阴说上几句话，倒有几分委屈。
“他们能为朕延续烛龙血脉。”烛九阴并不瞒着赤太微。
一句话说得龙皇心中的妒火又冒起来，他生性高傲，眉宇深蹙：“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不男不女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被一记狠戾的耳光打断。
烛九阴微微眯眸看他，目光危险而轻视，气势阴冷：“你在诅咒朕的子嗣？”
烛龙对应龙本就有血脉压制，如今更是赤太微本能感受帝王的怒气，浑身颤抖一下，他突然清醒过来，忙叩首在地：“不是，主人，太微不敢诅咒主人子嗣！主人，太微说错话了！求您原谅！”
烛九阴冷冷看他一会，赤太微如芒刺在背，不敢抬头。
“晦冥。”年轻的烛龙吩咐帘外侍立的侍卫，“打。”
一俊朗青年步入，躬身应是。他是一条纯血的螭龙，宗室公子，琴弹得不错被烛九阴派作内侍。他几步走到赤太微身边，取下腰间的白骨软鞭，任由他再大胆骄纵，面对曾经的龙皇，他也是不敢放肆的，鞭子举了起来，打下去时已卸了八分力道。
赤太微没动，只是驯服垂首。
烛九阴没让停，晦冥只好再次抬起鞭子，他知自己不能如此放水，可跪在地上的是龙皇！他年岁还轻，进退维谷，实在不敢鞭笞龙皇。
鞭子再次破风挥下，没抽到赤太微，而是抽在了烛九阴手心。
烛九阴攥住鞭子稍用力一扯，晦冥便被拉至烛九阴面前，濒死的恐惧笼罩螭龙，他浑身汗毛倒数，张着嘴颤颤巍巍告罪。
“抽他一百鞭，朕回来之时，他若还能站起来，朕就宰了你。”烛九阴美得几近诱惑的双眸冷淡又嘲讽望着晦冥，嗓音低沉，“以及，螭龙全族。”
晦冥瞳孔放大，身体软得想要跪下，但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跪，他抖着嗓子尽量沉稳道：“晦冥知错，不敢违抗吾皇旨意。”
烛九阴扔下晦冥，迈步走出，赤太微依依不舍望着烛龙背影，到底不敢说什么，他生来尊贵，本就不屑妖族贱民。现在主人不仅倚重那两个**，还为此罚他。赤太微是自小陪侍烛九阴的，占有欲自然强上许多，更别说他主人要宠幸的是两个亡国奴。
龙皇将今天的帐全都记在了那对妖族双胞胎身上，待烛九阴走出之后，他站起身来，叫过一个侍从，冷静且残忍命令：“传令蛊羽丞相，那群妖族皇族一个不留，全部处死。”
随后，他重新跪回地上，伸手褪去外袍，露出精壮结实的后背，淡淡瞥一眼晦冥，冷声下令：“打吧。”
晦冥心中虽害怕，可没有退路。他紧紧蹙眉，攥紧手中白骨软鞭，银色内劲游走在鞭子纹络中，软鞭慢慢变换形态，柔韧鞭身坚韧若寒冰利器，上遍布尖刺倒钩。这白骨软鞭本不是刑鞭，是杀人的武器。
烛九阴披着一身玄衣，踏步圣雪殿，圣雪殿没有紫微宫金碧辉煌，古朴清雅，若是细看，雕梁画栋皆是名贵木材，奢华大气。区区十日，萧孤辰的肉身受烛龙神力滋润，越发挺拔强健，年轻的烛龙血沸腾燃烧，似要冲破身体束缚，烧遍九州大地！
妖族那对双胞胎跪在门口迎接，两人皆一身白绸寝衣，乌黑发丝柔顺垂下，本就好看的俊颜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