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格马利翁茫然地半张着嘴：“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什么缘故使异能者数量突增？”

“不，你还没有明白我说的是‘普通人’。就是那些曾经对着我们俯首称臣、事事仰仗我们保护的普、通、人。你明白了吗？”他一字一顿，刻意强调“普通人”三个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怎么可能？过去八千年来都从来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怎么仅仅两三百年他们就能半步登仙？如若有这种可能，为什么八千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的奇迹，偏偏会现在发生？”



“嗤，”那人听闻冷笑一声，“当初大型航海船舶刚刚出现时，我就告诉过永生者们这是相当危险的征兆，然大家却不以为意。”他顿了顿，“那些普通人靠的是科技，而科技就如瘟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科技？那是什么？”皮格马利翁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接受了这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实。

那人摸索着留着短短胡子的下巴，抬头望着浩瀚的“夜明珠星空”，似乎在思考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问题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有时候画面比语言过更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他这样想着，脱下深褐色的夹克外套，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奥迪斯，你这身衣服真难看。”皮格马利翁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试图缓解严肃而诡异的气氛。

“凡是你没见过的衣服都难看。”奥迪斯不客气地回敬道，趟着满池水银走到秦始皇棺椁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棺椁上方。

此时此刻，穹顶夜明珠的光辉和电脑屏幕发出的蓝色光芒交相辉映，被扰动的水银泛起一圈圈蓝绿色的金属的涟漪。华丽古朴的金色棺椁上，穿着皮夹克和长袍马褂的两个人西方人围坐在电脑旁边。此情此景，历史上不曾有，未来也不会出现。

奥迪斯熟练地敲打着键盘，皮格马利翁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从未见过的奇怪设备，拢了拢耳边的金色碎发。

奥迪斯突然凑近皮格马利翁的，热气呼在他的耳后，以暧昧的音调说：“三百年不见，我想死你了。”

皮格马利翁嫌弃地往后一退：“不是说不谈私事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谈私事？我只说了今天谈公事。”奥迪斯慢悠悠地说，转头打开一个视频。

正当皮格马利翁准备进一步爆发时，电脑突然间冒出的说话声音吓了他一大跳。这也不能怪他，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现代化设备的人来说，电脑说话就和砖头说话一样惊悚。

“害怕你可以抱紧我。”奥迪斯故意显现出无比关怀的神色。

“怕个屁！”皮格马利翁恼羞成怒。

丢人……真丢人……

皮格马利翁转头认真地看起视频，转移自己的怒气。

视频画面上，一个身着白色宇航服的人行走在灰白色的荒漠上，他的影子长长的映照在地面上，笼罩着他留下的几个脚印。这不是普通的脚印，而是人类历史的一个里程碑。虽然有影子，但是天空却是彻彻底底的黑色——宇宙的颜色。

“这是人类登月的视频。你要知道，我虽然能进行空间扭转，但是一次性也无法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奥迪斯解释道。

第二个视频是一段新闻报道。“2034年3月11日7时许，环轨地球空间站成功于太空捕获约992.3克反物质。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双方就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能量。1千克反物质20000万吨当量，其威力是人类已有最强核弹的三至四倍。……”

奥迪斯按下了暂停键，口吻沉重：“这是去年的新闻。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永生者真的所向披靡？不老不死？曾经确实是如此，但是，它，”奥迪斯指着屏幕上悬浮于磁场储存器中央的灰黑色固体，“能杀死我们。”

“你怎么知道？”皮格马利翁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了，怀着最后的一点期望，期望奥迪斯的可怕结论只是空穴来风。

“通过第八个永生者。我研究了他的永生晶核，从而知道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永生晶核并不是无坚不摧。随着人类对地球的控制越来越严密，我们立足的余地会越来越小。你想想，现代人一旦知道我们的存在，会认为我们是极大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类似的例子你不会不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皮格马利翁无助地问，连奥迪斯的手正在轻轻挑起自己的头发这件事都选择性忽略。

“人类掌握着超越自己道德水平和认知能力的武器，就像小孩子拿着斧头胡乱挥舞。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斧头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或者干脆毁灭这把斧头。凡人会重新崇拜我们，而我们会是永远的永生者，他们的神。”

奥迪斯大手一挥，闭塞的墓穴内出现一扇椭圆形的光门，光门如同太阳般耀眼，但奇特的是光门却未能照亮四周的空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光线抓在手里，捏成高大的椭圆形，并小心翼翼不让光线外泄。

“走吧，给你的老头儿室友说再见吧。”奥迪斯用下巴示意秦始皇的棺椁。

皮格马利翁语调嫌恶地说：“老头儿？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比他大三百多岁。而且……”

“而且你比我大一千八百多岁，尊敬的塞浦路斯国王殿下，世界上最伟大的雕刻家，您已经说过不下八百遍了。”奥迪斯无奈地说。

“你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对待前辈，小屁孩。而且我说过多少遍不要提我的黑历史，知道吗！”

“事实上关于你的那个传说现在还在流传，并且越来越魔幻，越来越离谱，还被编成了什么皮格马利翁效应——一则心灵鸡汤。”

“什么鸡心汤？”每个时代总有新鲜的菜式，皮格马利翁托着脸颊，有些期待。

奥迪斯：“……”这让他怎么回答。

见奥迪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皮格马利翁自顾自嘟囔起来：“唉。古希腊神话中神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是真实的。那些编写神话的人万万想不到，神话故事中的某一个不起眼的凡人竟是唯一真实的神。”他半步踏进光门里，回头看奥迪斯：“走吧，我们去哪儿？”

“说服其他永生者。”奥迪斯也走进了光门，与皮格马利翁一同消失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楔子结束

然后，凌江撕下了第二张，塞进了蹲厕的下水洞，和污秽的东西混在一起。
凌江有些遗憾地对着黑皮书说：“要不是纸张太硬了，我都想用你来擦屁股。”
第三张，和蹲厕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变得臭烘烘，还五颜六色的。
第四张……第五张……
在撕到第二十张的时候，封面终于显现出几个大字：“***是什么魔鬼，书可烧不可辱，快住手！”
然后紧接着出现了这样一行大字：“从现在开始，恶意毁坏黑皮书者，扣除一点生命值。”
凌江看到这里，住手了：“早说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小黄书是不是你变的？”
黑皮书似乎认怂了，封面上写到：“是。”
凌江精神一振，继续说：“谁制造了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从现在开始，恶意毁坏黑皮书者，扣除一点生命值。”黑皮书封面显示这句话。
凌江又写下几句话，可是封面上依旧只是显示这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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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某处
干热的阳光拔走了地面上最后一丝水分，带往远方。一股妖风携卷着沙子，无情地摩擦着路人红彤彤的脸颊。行道树原本生机盎然的叶子蜷缩成一坨，以躲避恐怖的骄阳，一如皮格马利翁自己，蜷缩在小小的空调房里。
即使是在室内，开着空调，无形的燥热感依旧折磨着皮格马利翁。一想到恼人的心事，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要不是那几个脑子里进了圣母的永生者，他至于在这种狼不拉屎的地方东躲西藏吗？
“鸡心汤，情况怎么样了？”一个褐发碧眸的男子摇着扇子，神色看上去很悠闲。
第一百零一次听到这个见鬼的昵称，皮格马利翁已经没有脾气了：“目前一切按计划进展。除了那些该死的电脑，你告诉我的办法一点用处也没有。”皮格马利翁叹了一口气。


“你带我去看看。”奥迪斯把正在忙碌的皮格马利翁拉起来，向另一个房间里走去。
皮格马利翁将双手放在电脑上方，被他接触到的地方发出阵阵绿光。随即，绿光的范围越来越大，紧紧地包裹住了电脑。绿色光雾仿佛具有灵性，在电脑表面随意游走，一碰见微小的缝隙就蔓延进去，无孔不入。
他将双手收回来，绿色光雾还是与他的手心藕断丝连。良久，电脑上的光雾逐渐变得黯淡。又过了一会儿，包裹电脑的绿色光雾完全消失，似乎是被电脑给“吃”掉了。
“你好了吗？”皮格马利翁问。
“您是在说我吗？”不是皮格马利翁在说话，不是奥迪斯在说话，不是其他任何人在说话。这个声音听上去属于男性，充满磁性，悦耳动听，但是却十分冷漠疏离。说话的腔调听上去也有一些奇怪，每一个字之间的停顿仿佛都具有同样的间隔时间。这一定是一个严苛死板至极的人。
然而，这个“人”的眼睛是摄像头，嘴巴是扩音器，大脑是CPU,手脚是键盘鼠标。
“是的。”电脑回答道。
奥迪斯似乎对这个成精的电脑抱有极大的兴趣，问电脑：“你是男的？”
皮格马利翁听到这个问题，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抢答道：“物品没有性别，成了精的物品照样没有性别。哪怕是一条女性穿的花裙子你也不能说‘它’是女的。用的人称代词都是“它”，而不是‘他’或者‘她’。”
“是的，”电脑说话时有一种古怪的礼貌，“语音程序的编写者将每一个字的读音录入我的数据库，而每个字的读音有几十种。因此，我拥有几十种不同的声音。您刚才听到的只是其中的一种。”
奥迪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