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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之书——记2018年11月所购图书42册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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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十一月之书——记2018年11月所购图书42册

2018年11月1日 星期四
12:08。前几天不小心在京东抢到一张自营券和第三方五折券,就选购了自营的上古版历代笔记小说大观系列的《明代笔记小说大观》和非自营的《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前者是199-100,再用10元京东和其他优惠,只需148.1元,后者用了五折券可以省150,所以130多即可拿下。就在美滋滋地等待收货时,我忽然发现,第三方的那家《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告诉我没货,然后偷偷把售价从200多提到400甚至500多——这也太缺德了吧。我又换了几家,结果全是这个套路,我只能衷心地反复提出这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事实证明,他们其实真的没有良心,就连嘴馋的流浪狗都找不到呢。于是我决定去买那套书里的《清代笔记小说大观》,但自营没货,只能去第三方的一家书店,这次有了经验,先问是否有货,答曰电脑显示库房有,于是下单付款,商家的信息却始终停留在出库状态,直到一天之后才改称“您的订单由第三方卖家拣货完毕,待出库交付××快递”,这样我才放下心来,因为这表示确实有货,而不是在忽悠我。然后请网友帮我订购了《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又把本来不想买的《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和《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也订购了,总计花了600多块,太奢侈了。本来还想买点江苏广陵古籍影印的《笔记小说大观》零本,觉得太破费,最终只得收手,尽管那套书其实比上古的历代笔记小说大观系列更好。
昨晚,《明代笔记小说大观》寄到了,四大本,简体横排。为啥不用繁体呢?真是可惜。

2018年11月2日 星期五
前几天,北京网友R兄告诉我,某驻京出版公司想约我去参加某出版集团的年度选题会议,商讨编书与出书事宜。虽然不想离猫妈妈太远,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本以为会在下周动身,其实今天就得离开。于是请他订购了往返北京的车票:Z16,今晚21点27分开车,明早7点21分抵京;T17,11月6日16点54分开车,7日早6点26分抵哈。在这期间,我的QQ读书群的群友Z君诱惑我说,从北京到唐山不到两个小时,我可以趁机去老家乐亭看看。所以又请R兄订购了往返唐山的车票:D6611,11月4日7点25分开车,9点2分抵唐;D6617,11月4日21点7分开车,22点42分抵京。
哈尔滨站一直在装修,我只能从哈尔滨西站上车,那个破地方离当年读会计专业的学校不远,所以离我家特别远,惟有提前动身,拿着从我姐姐那里借来的华为智能手机,虽然始终讨厌这东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我也讨厌高铁,宁愿去坐这个Z16。在自动取票口拿到车票,最终进入车厢,望着对面的孩子妈妈和她的男孩,然后意识到,上次去北京还是在十年之前,此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而这十年间一切都有了变化,让我越来越痛苦的剧变。猫妈妈离我而去之后,生活不再有任何意义,我永远不会再有幸福的感觉,除非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重聚,生生世世,永不离分。我觉得,这次的离开就等于对她的背叛——在家等着我,我的最爱,我很快就会回来,与你梦中重聚。
就这样,揣着一颗永远破碎的心,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隆隆车声,我暂时从回忆里离开,溶入茫茫黑夜,仿佛黑色的风。如果说此行有什么惊喜的话,那就是可以见到裘沙、王伟君伉俪。十年前去北京就想拜会他们,却因时间不够而作罢。昨天向R兄提及此事,他说他也想跟那两位艺术家联系,只是对方没有回话。今天上午,R兄告诉我,他与裘先生联系上了,约定明天下午3点见面,我也可以同去。老人家虽有88岁的高龄,但从电话中听得出,头脑依然敏捷,听力也没有问题。第一次知道裘沙夫妇是在1999年,购买了漓江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带有他们二位插图的《野草》。从此就爱上了他们的鲁迅插图,总想找机会当面向他们表示敬意,为了他们对于鲁迅精神世界的立体揭示。为鲁迅插图的艺术家其实并不少,比如丁聪、赵延年等等,但他们的艺术表现手法比较单一,裘沙夫妇的却是中西合璧且不拘一格的,这就是我最爱他们的鲁迅插图的缘故。可是他们怎么想到用中西合璧的手法来展现鲁迅世界呢?当我了解到,裘先生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林风眠,我就不感到惊讶了。希望明天能见到他们,听他们讲述更多我不了解的情况。

2018年11月3日 星期六
7点21分,火车准时到达北京,第一次见到R兄,去吃早饭。早已对北京的吃食感到绝望,就随便进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店,去喝豆浆,吃大果子,但北京人称其为油条。店主及员工大概是哈尔滨人,一不小心就说起了普通话。吃过这些乏味的东西,R兄把我送到公交车站,去等674路公共汽车。然后我独自上车,几站之后就到了潘家园,车票两块,比十年前贵了一块钱。这儿的街边没有我急于再见的银杏,多是叶片硕大的梧桐和翅果早已在枝头枯干的杜仲。感觉潘家园比过去规划得更齐整了,可买的书却更少更贵了,随便一套中华版的五卷本《陆游诗集》就要五百块,简直跟打劫差不多。看到一套十几册的《朝花》,一定很沉,还是不买吧。印象中的潘家园书摊几乎都是露天的,如今的那些书摊却在铁棚子里面,几乎透不进光线,阴森森地好像渣滓洞,蹲下来也看不清,更影响情绪。进入潘家园之前就给老朋友小猕猴打了电话,他说要一个钟头之后才能到,让我先逛,可是直到他来我也没看到什么值得买或者说买得起的东西。与十年前相比,他胖了一些,而我变得更胖。我们分头逛了至少半小时,我还是没看到什么可买的书,只注意到一个“天津泥人张彩塑传统工艺”展摊,那儿的各种泥人挺可爱,但是没有猫的,又何必去买?小猕猴买了几本《世界儿童文学名著鉴赏大典》,广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出版,16开,精装,我看了看其中的一本《诗歌散文寓言卷》,内容挺全,古今中外都有,甚至包括人文社版《小银和我》的全文,只是去掉了插图。
这时已近中午,拿着小猕猴送我的他们公司新出的两本书,跟他去附近的拉面馆吃面。“凡是来逛潘家园的,都要去那里吃拉面!”他说。不久,面和小菜上来了,我吃了一口,顿时对北京人的富有感到嫉妒:不愧是首都的人士,连用盐都这么大手笔。我会不会变成传说中的“燕别虎”,在光天化日之下,轻飘飘地飞出去呢?盯着手臂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化为翅膀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起初以为一切只是我的味觉有问题,等到他也抱怨太咸,这才知道我的味觉并没有出问题。
然后去小猕猴家坐了一会儿,看看他的书。其中有一本精装的捷克童书,里面的猫和耗子画得特别可爱,捷克真是个出艺术家的地方。到了十二点多,起身告辞,去坐地铁,准备前往车公庄,我将要入住的城中园宾馆就在那附近,而我要与R兄在地铁站碰面,一起去拜访裘沙夫妇。
在那之前,R兄带我先去八道湾的周作人故居转了转。说是故居,其实只是在原址重建的,原先的房子早已拆掉了,周海婴甚至称其为“汉奸的旧居”,巴不得拆掉它,也不希望重建。不管怎样,鲁迅毕竟在八道湾居住过,在此创作过《阿Q正传》《故乡》等11篇后来收入《呐喊》的小说,还在此翻译过《爱罗先珂童话集》等译作,所以本来就不该拆,拆了也是应该重建的。为了保住重建的八道湾故居,北京政府在2014年决定,将北京35中迁移到这里,而北京35中原名志成中学,李大钊曾任其建校董事。所以当你走进八道湾,就可以看见鲁迅和李大钊对坐聊天的塑像。周作人与鲁迅是失和以后,曾经写信告诉鲁迅,以后再也不要到院子里来,而我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个院子。爱罗先珂当年曾在八道湾居住并且抱怨寂寞,于是周家为其挖掘鸭池,植入荷花,放养蝌蚪,鲁迅还因之撰写《鸭的喜剧》。在负责管理八道湾周氏兄弟故居的R兄的建议下,他们重修了一个小小的鸭池,并且立牌纪念,只是其中既没有鸭子也没有蝌蚪,只有几棵荇菜和片片落叶,看起来也还是寂寞。我向R兄提议,来年可在此养几条锦鲤,花费不会太多,记得时常喂鱼就够了。八道湾里还有鲁迅书房、鲁迅的艺术世界等展厅,陈列了鲁迅曾经读过的一些古籍(其中的一部分来自35中图书馆的旧藏,都是民国时代的线装书,如《梁任公诗稿手迹》、《带经堂诗话》、《六臣注文选》等等),还有《阿Q正传》的中外各种版本封面(复制品)与各种与鲁迅相关的报刊与墨迹(复制品),而我最喜欢的是郁达夫送给鲁迅的那首诗:“醉眼朦胧上酒楼,彷徨吶喊两悠悠。群盲竭尽蚍蜉力,不废江河万古流。”
参观了八道湾周氏兄弟故居以后,我带着一册R兄编写的《一座宅院 一所学校——八道湾鲁迅纪念馆读本》,还有从家里带来的有裘沙夫妇插图的《野草》,与R兄坐上地铁,准备前往望京,那是裘沙夫妇的住处,离八道湾很远,中途要换乘两次地铁,预计三点钟到达。
以前来过几次北京,自然也坐过北京地铁,但那时是人工售票,地铁里也没有给我一种中国确实是人口大国的印象。这一次则不然,一进地铁就感觉冷冷清清,因为售票窗口是空的,旁边只有毫无人味的自动售票机,口味还那么刁钻,只肯认五元或十元钱。战战兢兢地取了票,还得过安检。“喝一口!”安检员指着我的水瓶,说了一个祈使句。我喝了一口,又一口,因为北京实在太热,地上也有17度,地下气温更高,热得我大汗淋漓。进入地铁,顿时感到古墓派特有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千百年不散的中华古韵,或者说坟墓里的霉气,周围的候车人却安之若素,仿佛他们正在吸的是可乐而不是黄泉的气息。车门打开时,我立刻想起崔健的那首歌:“我的感觉已经晕了浑身没劲儿 / 这周围有一股人肉的味儿 / 它只能让人琢磨人之间的事儿……”怪不得这一路上都没见过多少北京人呢,原来都跑到地下来了。
在地下闻了一个多小时的人肉味儿,我们总算重见天日,进入望京的一处高层,见到裘沙夫妇。虽已奔九,裘先生依然精神矍铄,头发浓黑,惟有颌下胡须斑白,反而令其更具艺术家风范。王先生已有八十六岁,银发满头,看起来却不显老,甚至可以说依然美丽,当年想必更美。两位老人都很健谈,但遗憾的是,裘先生的绍兴口音太重,好多谈话细节我都无法听清。裘先生回忆了文革挨批时的一些旧事,王先生插话说,造反派曾经让丁午来批判他们,但丁午反而只说他们的好话。在谈话中间,他们提到了与林风眠、冯雪峰、杨宪益、萧军等人的交往,还给我们看摆在书柜里的与萧军等人的合影。唉,要是我的耳朵不那么背就好了。不过王先生的普通话说得很好,我基本可以听清。我们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为两位老人买水果什么的,王先生却拿出一盒猕猴桃,非要我吃下才满意。R兄与裘先生谈论出书的事,王先生就在旁边与我交谈。难怪她的普通话讲得好,因为她当初是在长春复习考试的,最终考中了沈阳的鲁迅美术学院,应该在东北生活过很长时间。听说我来自哈尔滨,她的眼睛一亮,露出神往的表情,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美好,刹那间令她变得格外年轻,仿佛年方二八的姑娘。她说,东北的长春和沈阳她都去过,就没去过哈尔滨。我邀请她有机会来哈尔滨玩,她却淡淡一笑说,在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出远门了,去哪里都讨人嫌。我说这不可能,她和裘先生都是中国的国宝啊。
当时我带的智能手机就快没电了,于是暂时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开始拍摄挂在墙上的字画。裘先生坐在沙发上,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他们夫妇创作的鲁迅头像。房间的另一侧挂着王先生创作的老子全身像、裘先生创作的鲁迅在日本留学时的画像(尚未完成),还有一首王力先生在甲戌年(1994)题赠裘沙夫妇的五言律诗:“鲁迅新天地,画描时代芽。灵魂清旧国,形象育新华。一意倾心血,千金视土沙。写真情刻骨,世代笔生花。”此外还有一幅水墨画,上面画的是几头骆驼,应是吴作人先生1960年所作。
窗边的画架上,挂着十几张裘沙夫妇的书法作品,最上面的两张里面,一张写的是鲁迅的“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另一张写的是“以鲁迅精神,画鲁迅思想:坚志苦奋斗,博得一生清”。裘先生说,“我后半生的追击就是,以鲁迅精神,画鲁迅思想。我曾经把这句话写在本子里的。”
我想,真正的艺术家总是清贫且甘于清贫的,而且有着铮铮铁骨与不懈的艺术追求,从不去搞歪门邪道,也不会阿谀奉承。虽然只是初见,但在我看来,裘沙夫妇正是这样的艺术家,可敬可爱,可钦可赞。他们画作等身,却安于清贫,在文革时更是穷得没钱给孩子买东西吃,只能让孩子们去挖野菜。他们现在的住处也很简朴,除了书桌、茶几、沙发各一,以及七八个书柜,房间里几乎再没有别的陈设。
他们夫妇曾在1957年被下放到山东莒南农村,后来写过一本《莒南之忆》,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在1999年出版,可惜我当年没有买到。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年为他们出版《阿Q正传二百图》,而那书更是少见,我是没有见过它的机会。听说日本给他们出版过鲁迅画集还有《阿Q正传》全图,就趁机向王先生询问此事。“日本人做事非常认真,”王先生说,“听说了我们之后,日本人特意来中国考察,起初却没有来找我们,而是去中国各处访问那些鲁迅画家,看他们画得怎么样,最后才来到我们这里。我们拿出一张画,给他们看,他们就说要,后来我觉得,他们要了那么多,能都出吗?所以我就问他们是不是真的都想要。日本人听了我的话,感到担心,就让翻译问我们,到底什么意思,想不想把这些画给他们出版。我解释说,我们不是不想出,而是担心太多了,出不过来,不如弄个精选什么的。”然后裘先生回到里屋,拿出日本出版的《阿Q正传》给我们看,果然印得非常好。不久,裘先生又从里面抱出国内出的厚厚三大本精装的《鲁迅之世界》,印得绝不比日本的差。“可是他们就出了这三本,”裘先生说,“后来的没有再出,大概是成本太高了。”想想真是奇怪,日本人那么敬重裘沙夫妇的鲁迅插图,就连井上靖都是如此,我们中国为裘沙夫妇出版的书却是那么的少,很多读者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毕竟是年纪大了,在这中间,裘先生曾经吃了几片药,在沙发上小憩片刻,然后起身继续与我们交谈。我不忍打扰他们太久,就拿出从哈尔滨带来的漓江版《野草》,请两位老人为我签名,又打听这套书为什么没有出完。裘先生说,他们起初是想出插图本鲁迅全集的,但因为成本太高,杂文部分只出了几种就不再继续出版了。“对了,把咱们的新书送给他一本吧,”裘先生为那本《野草》签名之后,对王先生说,然后从里屋拿出一本厚厚的16开本《鲁迅新天地——裘沙、王伟君的艺术求索历程 1950-2011评论选集》(学苑出版社2013年出版),赠送给我,并且签了名。
接下来,我实现了另一个愿望:与裘沙夫妇合影。不知不觉中,差不多两个钟头过去了,我们依依不舍地与二老握手告别。临别之前,裘先生还在本子上记了我的通讯地址,说是以后交流时用。“如今这个时代,热爱鲁迅的人太少了!”王先生感慨地说。
“鲁迅说得多好,立国必先立人……”离开望京以后,王先生的话还在我的耳边回旋,她那么大的年纪,还在关心中国教育问题,真是令人钦佩。然后忽然想到,止庵兄也在望京的,可是当时已经快到5点,事先又没打电话,不好去贸然打扰,只能下次来北京再说了。如果下次有机会,我还想去拜访李文俊先生呢。
回到车公庄地铁站时,已经超过晚上六点半,小猕猴和小贝正在附近的一家叫丝路什么的新疆饭店等我呢,因为中午从小猕猴家离开时就约好了。十年之前来北京,我曾经和小猕猴、小贝与另一个网友一起吃的饭,只是那个网友这次调回四川的出版社了。我请R兄与我同去,见到他们两个,还有个新朋友。他是绘本画家马鹏浩,送给我们一本他的新作《桃花鱼婆婆》,里面的画都是手绘,看起来很可爱。不过我更注意的是这位画家的长相,因为他简直是年轻时期的罗大佑的翻版,尤其是他的下巴和笑容,而发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多年不见,小贝竟然还是老样子,我指的不仅仅是他那诚恳认真的内心,也包括他的外貌。小贝送给我们的却不是新书,而是两本日记本,因为他这两年突然从出版业转行去做教育了。我相信,凭着小贝的为人和眼光,他在哪个行业都会做出好成绩的。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聊才知道,R兄也认识小贝,因为他们以前曾经合作出过一本书。今天到北京以来,此时才是最轻松的,因为我又见到了可靠的老朋友,知道他们一切都好。至于饭菜就不必提了,毕竟是在北京,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饭后,小贝亲自开车把我送到我住的宾馆,而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这不但是因为白天的兴奋,更因为明早7点就得来到火车站,要是起晚了怎么办?
不见得少,真没办法。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饭后,小贝亲自开车把我送到我住的宾馆,而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这不但是因为白天的兴奋,更因为明早7点就得来到火车站,要是起晚了怎么办?

2018年11月4日 星期日
早晨醒来,还不到五点,却再也睡不着,只好起床洗漱,坐等天亮。六点左右,窗外总算见亮,就悄悄下楼,走出宾馆,准备去车公庄地铁站入口。虽然天刚亮,街上的行人却不稀少,还有成群结队去坐地铁的。来到火车站,坐上D6611次火车,7点25分准时离京。这是我初次坐动车,感觉车厢里的一切就跟大客车里的差不多,但车内完全封闭,闷得不行,又赶上有人的胃肠兴奋得过了头,渗出丝丝缕缕不可言说的神秘气息,熏得我差点昏过去,旁人却如入鲍鱼之肆,连眉头也不皱上一皱。如果动车或高铁里总是这样,还不如请大家都来抽烟呢,至少烟味是香的。幸好车开得快,9点来钟就到了唐山火车站,遇见前来接站的群友Z君。
也许是不愿意我过来添乱,唐山绷着脸,老大的不愿意,用浓重的雾霾压抑我,用阴冷的风袭击我,不过这些我都默默忍受了,反正北京的空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唐山火车站是新建的,仿佛哈尔滨西站,距离市区极远。Z君开车,带着我转了好久,至少半个钟头吧,总算来到稍微可以看到行人的地方。那是一条小街,路边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比北京潘家园的更壮美,而且结满褐色的球果。这种树的学名大概是三球悬铃木,又名法国梧桐,乍看起来好像银中杨。我们去了路边一家拉面馆,要了两碗面,然后他出去接儿子。吃过潘家园的“齁咸面”之后,胆子不由你不小,所以我仅仅夹起一根面条,试尝了一下……天哪,居然没有那么咸。这简直是奇迹。当然,就算这样,拉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仅仅比挂面稍好而已。不久,Z君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单眼皮,小嘴巴,元宝耳,浑身都透着聪明伶俐劲儿。我跟小家伙打招呼,他却腼腆得很,说话声跟秋末的小蚊子似的,我几乎听不清。Z君又买了两个驴肉火烧,看起来好像两个狭长的金色钱包,网友兔子常常提到这种东西,我却是头一次见,就试尝了几口,感觉面皮挺脆,肉馅有股说不清的怪味。吃了一半,我起身出店,在外面等着他们爷俩,同时趁机抽根烟。要知道,从2日晚至今,我连一口烟也没抽过呢,因为火车里不让,地铁里不让,宾馆里也不让,好像抽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似的。遗憾的是,我刚刚抽了一口烟,他们两个就离开面馆,向我这边走来,而我绝不能让孩子闻到烟味,又来不及去找垃圾箱,就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那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捡起那支烟,跑到垃圾箱跟前,把它扔进去。而这个细节足以说明,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垃圾箱那边回来的时候,孩子的手里多了几片梧桐叶,他熟练地将叶片揪掉,只留下叶柄。不用说,我也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我也捡起一片梧桐叶,却舍不得揪掉叶片。“你要把这个弄掉!”男孩拿过我的梧桐叶说,揪断叶片,声音比刚才大了好几倍。接下来,我们自然要进行拉叶柄比赛了,而我自然要输掉,这是与孩子做游戏的重要规则。
不久,我们三个来到了高速入口。不,是四个,车里还有一条褐色的小泰迪熊呢,耷拉着两只大耳朵,不错眼珠地看着我,一声也不咬。高速两边种满了火炬树,看起来都是扦插而成的,又密又小,叶片都已火红,而哈尔滨的火炬树早就变得光秃秃了。听说我来自哈尔滨,小家伙很惊讶。我问他会不会滑冰,他骄傲地说会轮滑,还在什么比赛上得过第一名哩。想不到我竟然与小冠军同车,真是荣幸得很。
这几天来一直没怎么睡觉,也没怎么抽过烟,所以有些支持不住,动不动就会小睡过去,所以只能硬撑。不管怎样,我都渴望着这次的乐亭之行,因为汽车每前进一段,我就会离真正的家更近一步,尽管我甚至不知道老家具体在什么位置,也不认识那里的任何人。我父亲五六岁的时候,由于不愿意给日本鬼子看病,我爷爷不得不做出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远离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乐亭老家,把对于鬼子的仇恨和离乡的痛楚强行压在心底,率领全家,逃向东北。这绝不是什么浪漫的旅行,一开始就是风险重重。半路上,他们不幸遇到了一群日本鬼子,那些毫无人性的禽兽用它们的狗眼看中了我奶奶,因为她是大家闺秀,又是当地出名的美女。也不知花了多少钱才保住了我奶奶,但她从此被吓出一场大病,始终没有根除,来到哈尔滨没多少年就早早去世,这是我们家与日本鬼子的第一桩血海深仇。更加不幸的是,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日本鬼子抓劳工,我爷爷被那些禽兽硬生生抓走,去什么矿山干活,身心受到严重摧残,这就是他没有活到一百岁的缘故,而这是我们家与日本鬼子的第二桩血海深仇。我爷爷被抓走以后,其实很可能再也回不来,因为好多一同被抓的工人最终都死在那里。但是,阅读的本领救了他一命。那些日本鬼子以为,他们抓去的劳工都是大字不识的普通农民,却不知道我爷爷识文断字,更是拥有家传绝技的针灸医生,世世代代都在乐亭行医。我爷爷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否则肯定会强迫他给小鬼子看病,可是有一天,他从账房先生的门口路过,发现他的桌子上有张报纸,而我爷爷很久都没有读到书报了,就忍不住拿起报纸看起来。不想账房先生恰在此时过来,发现我爷爷竟然会看报纸,便问他到底是什么人。经过攀谈,我爷爷觉得这个人还算可靠,便托他向我们本家的一个兄弟送信,那个兄弟在国民党的什么银行做行长,与军队的人很熟,甚至可以跟日本鬼子谈条件。就这样,那个人顺利地把我爷爷的信送到,而日本鬼子最终只得把我爷爷放出来。后来具体又怎么样了,我父亲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全家最后来到了吉林,我父亲中专毕业以后,哈尔滨有企业来招工,他这才前往哈尔滨,在那里定居至今。
我父亲的儿时记忆多半是模糊的,有些细节他却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们家的村子边上有一条“长河”,村里有一座老爷庙,我们家不但世代在乐亭行医,还有大药房。我曾经问过爷爷,过去家里有没有什么藏书或者民国时代的新文学报刊,他说家里自然有好多书,光是新文学报刊就有许多,只是除了少数中医古籍,他什么都没带,就那么扔在老家,估计早被人拿走了。有一件事,是我父亲念念不忘的,那就是我爷爷曾经在一天晚上骑着自行车,用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到海边,带他去抓螃蟹。“海滩上到处都是螃蟹,”我父亲回忆说,“你爷爷就蹲在那儿捡,小的不要,公的不要,一会儿就捡了一大筐!”
今天上午,我终于也来到了乐亭的海边,却不知是不是我父亲念念不忘的那个地方。我们其实一共去了两处海边,似乎都在乐亭的一个工业开发区之内,第一处乱糟糟的,空气又腥又臭,好像无数死蚬子的尸体发酵的气味。第二处海边显然更美,入口处有个牌子,上面写着“江苏省射阳县长海船厂驻乐亭县老米沟海硕船舶修造厂”,港口停着五颜六色的船只,船上挂着红艳艳的国旗。这些船也不算太小,只是我去过葫芦岛的军港,见过比这大多少倍的巨轮。大概是由于今天突然降温的缘故,唐山气温很低,乐亭海边则更冷,说不定我会感冒吧,就连从头顶飞过的几只海鸥也在不满地高声抱怨“冷!冷!冷”呢。那个孩子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披着橘黄色的小羽绒服,领着褐色的小狗,兴奋地在海边跑来跑去,一会儿跳上石子堆,一会儿去看他们在海边钓鱼,一会儿去看他们给螃蟹过称,远远地只见一团黄光与褐光,可以说是这片海滩上最亮丽的风景。天冷风大,海浪也随之发威,动不动就把水花拍到岸上,飞溅你满脸甚至满身,让我想起虎跳峡的水浪,但海浪的威力无疑更大。我爷爷乃至我爷爷的爷爷,或许都曾在这一片海边留下他们的足迹,可是时光总是迫不及待地卷走一切,只留下被海风卷得满面都是的金沙。不管怎样,乐亭的海水肯定记得过去的一切。“虽然以前从未来过,”我面对海浪,默默地说,“可是我回来了。从某种角度而言,其实我从未离开,这里就是我的家,真正的家。”
离开海边时,男孩向我摊开一只小手,露出手心里的三枚小贝壳,洁白如玉,圆亮如耳。“送给你,”孩子说,“拿着吧,反正我每次来都会捡到的,你又不能天天来这儿。”于是我接过了这三件轻盈而又厚重的礼物,准备把它们作为我的珍藏,因为它们代表着一个孩童的纯洁的心。即将踏上沙滩时,发现海边有一条死去的小鲨鱼,鱼鳍已被人残忍地割去,而你自然知道它是为什么遇害的,有些中国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残忍呢?
回到高速,过了一段时间,汽车进入一个寂静的老村庄。这里说不定就是我的老家,只是我谁都不认识,那些民居与东北的又没多少区别,所以只是匆匆地在车里拍了几张照片。从车里望去,那些房子,那些树木,那些落叶,似乎全都是寂寞的,不管在过去还是将来。但我相信它们也都是有记忆的,记忆的神秘枝条则可以向两边延伸,这一边是过去,那一边是未来,而我总是处于过去与未来之间,不属于任何一边——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就像鲁迅那样。
故乡之旅的最后一站,必须是位于乐亭县大黑坨村的李大钊故居。我父亲说过,那里离我们老家不远。看看李大钊塑像,也就等于看到家乡人了。遗憾的是,自从到海边以来,老天就在下雨,此时的雨点则更为密集。参观免费,但要登记身份证。故居大概也是重建的,就像北京八道湾的周氏兄弟故居,但里面保存了不少当年的旧物。进门即可在西侧看见一个不知碾过多少岁月的老石碾,旁边有两座用玻璃罩住的老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时光磨去大半,看不清是什么内容。院子里有一棵据称李大钊当年手植的丁香,主干粗壮得犹如老树,尽管丁香本该是灌木。一棵普通的丁香都可以尽其天年,中国现代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李大钊却被张作霖残酷杀害,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所以我讨厌单田芳,因为他竟敢在评书中把张作霖那个沾满烈士鲜血的刽子手美化成大英雄。李大钊故居里的管理员应该是个爱孩子的人,不停地逗着Z君的儿子说话,我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管理员的乐亭口音,感觉无比亲切,因为我爷爷就是那么讲话的。
走出李大钊故居,听见左边有谁在喊着什么,原来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的大喇叭正在反复播放着。“那是卖糖葫芦的,”Z君告诉我说。当时只觉得糖葫芦没啥稀奇,却没想到给孩子买,说不定他喜欢吃呢。可是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们很快就上了车。Z君在半路上停了一次车,从公路边的摊贩那里买了些鲜活的大虾、螃蟹和虾爬子,然后我们找了一家四川饭店,去吃海鲜火锅。首先是涮大虾,足足有一斤半,味道相当鲜美,但我吃了几个就觉得饱了。那些虾爬子的养殖水域大约受了污染,吃起来味道怪怪的,那些螃蟹虽然不大,却是新鲜得很,蟹肉甜丝丝的。
吃过饭,开始返回唐山。此时暮色迫近,雨声渐响,雾霾却依然赖着不走。路上堵了几次车,因为动不动就遇到巨大的运输卡车。回到唐山,已是夜里,雨水更大了。Z君请我吃了晚饭,又带着孩子把我送到火车站。说起来有些遗憾,这一天都没有机会细细观察唐山,而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吧。等到21点7分,D6617次火车终于开出,22点42分抵京,还有地铁末班车可坐。本以为这个时段的地铁里能空一些,里面的乘客却并不见得少,真没办法。

2018年11月5日 星期一
早上起来,接到出版公司负责人的电话,约我上午十点左右去位于鲁迅博物馆的办公室,商谈出版选题的事情,那么我还有小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但先要去吃早饭。走出城中园宾馆的大门,就被门前的两株高大的雪松吸引,给它们拍了照片,只是那个智能手机的摄像头以前就摔坏了,拍照效果不够理想。宾馆的餐厅附近有些假山石,上面爬满五叶地锦,叶子红若霞彩,而哈尔滨的五叶地锦早已做好了猫冬的准备。宾馆门外的花坛里,有几株硕大的月季,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要是在哈尔滨,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月季在冬天会被冻死的。记得入住宾馆时看到了,著名的庆丰包子铺就在附近,但具体方向在哪儿呢?梅兰芳大剧院那边吧。这样想着,就开始往左边走,在喜鹊的陪伴下,横穿斑马线,来到路的另一侧。北京的喜鹊真是多,有的竟敢大模大样地在路上散步,遇到行人也懒得飞走。正是上班时候,路人都在匆匆前行,一个姑娘却站在墙边,背对着我,咬着三明治,望着天空,看来是打算随便吃几口早饭再去打拼的,就像许多来北京实现梦想的年轻人那样。从梅兰芳大剧院走到地铁站入口,还是没有看到庆丰包子铺,不过我没有白来,因为路边全是银杏树,我捡到了不少漂亮的叶子,只是没有捡到半个银杏果。此外我还有个惊人的发现,北京的街边居然还有报刊亭和电话亭,这在哈尔滨却是早已绝迹了的。而更惊人的发现是:北京街头居然不再有小商贩。没有了街边商贩,城市也就不再有灵魂,甚至不再有人性,这种情况太不正常,就像满街都是高楼和店铺却看不到一个人,只会令你感到紧张乃至恐惧。
顺着原路返回时想到,我一定把方向搞错了,庆丰包子铺好像在我居住的宾馆附近。而事实果然如此,从宾馆门口右行不远即可看到它的招牌。兴冲冲地走进去,要了二两包子,分别是猪肉和牛肉馅,又要了一碗绿豆粥,总共只有十来块钱,倒是不算贵。包子皮白白胖胖,看起来实实在在,吃起来却令人捉摸不定——它究竟是生的还是熟的呢?态度实在太暧昧了。包子馅的外表真是怪讨人喜欢的,好像圆溜溜的小胡桃,口感更令人欢喜——你说是什么味,就是什么味,只是没有牛肉味,好像也没有猪肉味。不管怎样,绿豆粥总该是寻常的绿豆粥吧。我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这不愧是北京的粥,庆丰的粥,果然非比寻常,粥里的每一粒绿豆都坚强地挺直着腰身,好像泼到土地上就可以蹭蹭抽芽似的,食材果然一个新字了得。最后,我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庆丰包子铺可以上市的道理,因为纵使走遍全中国,你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家可以与之相比的包子铺了。
快到十点的时候,R兄过来带我去附近的鲁迅博物馆,鲁迅在北京西三条的故居即在此地。刚刚进门,我就看见一只风尘仆仆的黑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根本不搭理我。R兄如数家珍地说,鲁博里共有五只猫,每天都在这里走来走去。不久又看到一只在树下潇洒农民揣的白猫,他不屑地闭着双眼,好像正在默诵鲁迅的名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这里还有个黄宾虹书画作品展厅,只是与鲁迅故居一样,要到明天才会开门。院子里到处是金色的银杏树、苍翠的松树与一种结满小果子的大树,R兄说那是西府海棠,果子很好吃,还劝我尝一尝。我们摘了几个海棠果,进入出版公司的办公楼,用水冲洗了一下就吃,感觉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然后回到院子里拍照,顺手捡了一个松塔,里面似乎还有松子,我要回家种上,看看能不能出松树苗。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出版公司负责人和两个来自出版集团的领导,大家聊了聊关于图书选题的初步看法和其他,就到了午休时间。于是我们一起去城中园宾馆的餐厅吃饭。他们居然点了一个地三鲜,饭店居然把地三鲜折磨成那个样子,我都不忍戴上眼镜细看。至于别的菜,自然也是那个样子,还是不说了吧。
下午再去鲁博时,有幸看到了鲁博的第三只或许也是最美的一只猫,她大体是白色的,头部与尾部却是黑白黄三色,你跟她打招呼,她就会停下脚步回答,只是我什么吃的都没带,真是遗憾。R兄说,通往鲁博的胡同里也有三只猫,但我仅仅见到两只,一只逃得飞快,另一只忙着蹲在棚车上吃猫粮,不抬头看我。
等到人齐了,他们开始在附近的鲁迅书店里召开年度选题会,我也坐在其中。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直到黄昏散会也没结束,据说明天还要开一上午的会呢。然后与他们几个去宾馆餐厅吃晚饭,上来的鱼虾之类都是臭烘烘的,根本没法跟我们乐亭老家的相比。他们越聊越起劲,挺到22点左右,我再也熬不过,只好起身回宾馆。因为北京的冬天实在太热了,最高气温竟然有零上十几度。在北京的这几天,我衣兜里总是揣着一瓶水,却照样时时流汗,热得我昏昏欲睡。

2018年11月6日 星期二
今天是在北京逗留的最后一天,早早地起了床,又去享受了一顿庆丰包子,因为附近没有别的饭店,更不会有美好的街边摊。然后离开宾馆,准备再捡点银杏叶,从梅兰芳大剧院的另一侧返回。在另一侧的路边,我看到了新的树种。有一种开紫花结许多小果子的树木,他们说那就是紫薇。还有一种开花的绿叶植物,叶片如剑,据说是剑麻。准备横穿马路时,听见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斩钉截铁地说:“史无前例,就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情!”走下天桥,穿过另一处马路时,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领着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小跑,同时与男孩一起大声疾呼:“万、兔、死蕊……衣来瘟!”唉,这年头,不管大人还是孩子,活得都够累的。回到宾馆,立刻去厕所,这是庆丰包子与我进行的互动小游戏,我在昨天早上就玩过了。说起来我也应该检讨,为什么要有那么挑剔的胃肠,容不得一点不洁的东西呢?
不久,我退了房,跟大家一起再去鲁博。这一次,黄宾虹画展和鲁迅故居都开门了,感觉这好像过去玩RPG游戏时遇到的美事——明明看到两个神秘房间,却硬是进不去,等过了某个关口,回头再去,那两个房间居然可以随便进出了,里面还满是宝箱呢。话虽这么说,黄宾虹展厅和鲁迅故居里的东西,可是比宝箱里的宝贝还要宝贝的东西。黄宾虹展厅里有大量的泼墨山水画,还有些彩墨的花鸟小品和书法作品,墨色的浓淡和用笔很是值得玩味,即使对我这样的外行来说。鲁迅西三条故居里也有大树般的丁香(据说是鲁迅所栽),却没有李大钊故居的粗壮。西三条故居里的后园比八道湾的小多了,却是他在《野草》里提到的那一个。还记得鲁迅在《秋夜》的开头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吗?我如今就站在那个后园里,两株枣树却早已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一棵矮小的槐树。院子的一处倒是有一棵枣树,上面挂满枣子,却是后人移栽的,与鲁迅无关。今天的另一件幸事是,我看见了“鲁博五猫”的第四只,白爪白肚皮,披着黄外套,戴着小黄帽,表情和声音都有些哀怨,大约是个多愁善感的诗歌猫吧。
上午开过会,中午去一家叫盐府的四川饭店吃饭。这次来北京,就这家饭店的饭菜还像个样子,没有被糟蹋得太厉害。然后大家一起去八道湾周氏兄弟故居,他们都去参观,我趁机去附近的新街口中国书店。上次去那家书店,也是在十年前,当时买了几本物美价廉的好书,如穆木天翻译的俄国长诗,中青社的《罗摩衍那的故事》,每本也就三五块钱而已。这一次我会有什么收获呢?进了门我感到陌生,印象里的中国书店里有好多张桌子,那些书多半在桌子上摆着,看起来很方便。如今那里却以书架为主,随便一本还算不错的书就要过百,就连常见的一套五册中华版《陆游诗集》也敢卖五百元,这哪里是在卖书,简直是在打劫嘛。即使如此,我还是逛了几乎一个钟头。有个白发老头,一直站在书架旁边看书,到我离开时依然如此,令我感到心痛——就冲这位老者,你们也不该给出如此疯狂的售价啊。
回到八道湾,依依不舍地再次转了转,又给35中的李大钊塑像拍了照片,最后与把我送到地铁站的R兄分别。
回家的火车是T17次,16点54分开车,次日6点26分抵哈。本以为将会度过一个寂寞的长夜,但我很快就发现,这列火车居然是可以在车厢连接处抽烟的。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我就算站上七八个钟头都没有关系。返回哈尔滨时,外面的气温只有零上三度,这里的空气却是清爽而又实在的,不像北京的那样令我郁闷。我越走越快,越走越热,精神头越足,哪怕昨夜没怎么睡觉。

2018年11月7日 星期三
昨天回哈尔滨时就注意到,临去北京之前在京东订购一些书都已经收到,包括《清代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初版,2017年7印,定价398元,京东价263.34元,用第三方五折券及10元京豆,实付133.67元),还有《正续英烈传》(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明]佚名著,华夏出版社2014年初版,定价22元,京东价17.1元)、《石头和星宿:译文集》(吴兴华全集4,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定价53元,京东价32.5元)、《埃涅阿斯纪 特洛亚妇女》(杨周翰作品集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初版,2018年3印,定价69元,京东价62.1元)、《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一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初版,2018年9印,定价108元,京东价102.6元)、《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二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初版,2018年9印,定价198元,京东价188.1元),而《正续英烈传》等书的京东价是402.4元,减去200,实付202.2元。
傍晚收到网友帮我购买的《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初版,2018年8印,定价658元,实付230元),因为京东的黑龙江方面无货。
就这样,我彻底买全了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历代笔记小说大观丛书,19册,都是精装,尽管打了好多折,总共也还是花费了六百多块。《石头和星宿:译文集》这本书印得比较灌水,行距特别大,一页没多少内容。《埃涅阿斯纪 特洛亚妇女》买得有些亏,因为《特洛亚妇女》的篇幅太短,《埃涅阿斯纪》我又早买过网格本。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2018年11月11日 星期日
18:22。早晨有雾,但八点多就散去了,所以去了桥市。当时的室外气温是3度,清清爽爽,正好逛街。十元购《绣像济公传》(上下册,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初版),四元购《王统照文集》第五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初版,封面设计:王悦玉,书名题字:茅盾)。虽然天不冷,甚至还挺热,树叶却多半脱落或者直接冻死了。花楸光秃秃的,愈显出枝头红果的亮丽。山桃把仅剩的几枚绿叶捧在胸口,明知道它们早已僵死,依然不忍让北风吹走。
回去的路上,顺手给各种路边摊拍了几张照片。从北京回来,才知道这些路边摊的美好与重要。小时候,哈尔滨也是没有路边摊的,就算你有钱,也只能去附近唯一的合作社或者国营百货店买东西,实在无聊得很。自从允许私人经商,有了路边摊,你就再也不能习惯没有路边摊的生活。如今在路边摆摊的,不仅仅是专职商贩,好多临街的商场也喜欢在店门前摆起摊子,重点推介特色商品,而凡是摆到摊子上的都会有不错的销路,因为它们会得到更多的关注。中学时曾在杂志上看到欧洲什么国家(大概是布拉格吧)的照片,那里的人们坐在咖啡馆门外的小桌旁,喝着咖啡,聊着天气,看起来着实令我羡慕。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来,哈尔滨的城管越来越少见,那些饭店则越来越大胆,每到盛夏都会在门口围出一块地方,摆出桌椅,供顾客在那儿喝生啤、吃炒菜甚至烧烤,有些饭店竟然可以营业到下半夜——我想,就算真的坐在布拉格的咖啡馆门外喝咖啡,也不如坐在哈尔滨的夏夜里喝生啤更惬意吧。
到了家,开始翻看今天购买的两种书。《绣像济公传》的书中没有说明作者是谁,而如今的各版《济公传》一般都把作者的名字标为郭小亭。该书的前言说,它的底本来自上海广益书局的民国石印本《济公传》,一般不做改动。从孔夫子查,广益书局的原书名为《足本全图济公传》,两函14册,似乎每回一图,《绣像济公传》则象征性地保留了几幅插图而已,印得还不清楚,幸亏原图画得也不怎么样。《济公传》的续书极多,但与《济公传》的文笔一样差,而北方文艺版的《济公外传》或许是文笔最差的,令人不忍卒读。
今年在桥市买过《王统照文集》第一卷,这次买到的是第五卷。这套书共六卷,前四卷是小说,第五卷包括散文集《北国之春》《欧游散记》《片云集》《青纱帐》《繁辞集》《去来今》,第六卷包括其他散文和杂文等等。第五卷里的《北国之春》是王统照在1931去东北旅行时所写,共20篇,末三篇写的都是哈尔滨,分别是第18篇《松花江上》、第19篇《坟园中的残照》、第20篇《中央大街之夜》。从内容看,这些散文可不是以抒情为主,而是为了抒发爱国情感与民族情怀的,这从《松花江上》的开篇就可以看得出来:“两条名字异常美丽,且富有诗意的江水,偏在东北。我们想起鸭绿就会联想到日人的耀武,想起松花就有俄人的暗影。”尽管承认“其实松花江的水比著名的扬子清丽得多”,又把“滨江”(即如今的哈尔滨市道外区,旧名滨江县)比作“北方之上海东方之莫斯科”,他却无法放开戒备,尽情游玩,因为太阳岛上有俄国人,中央大街也是“俄国化的大街”(《中央大街之夜》),在这样的地方旅游,很容易与王粲一样,生发“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的感喟。我向来不觉得哈尔滨的文庙和极乐寺有什么好看,而王统照也不喜欢后者,他在《坟园中的残照》中说,“极乐寺的硬造生拼成的东方趣味”,反不如两处外国人墓地“使人感动”。至于王统照提到的这些墓地,我却没有什么印象,说不定早就给平了呢。顺便说一句,《松花江上》的开头提到“念四史”,我想这显然是“廿四史”之误,只是不知道这是初版还是新印时造成的。

2018年11月12日 星期一
19:02。每当从北京回来,饭量都会大增,幸亏我没什么减肥的压力。中午随便去了一家饺子馆,要了一盘最普通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正如每次来此一样,只不过是为了求饱,并无别的奢求。饺子上桌时,我的心却猛然一动:它们多像凑到一起聊天的小白猪啊,既温柔又可爱,仿佛冒着热气且富有生命的工艺品。在此之前,我早已往小吃碟里倾入酱油、醋、蒜泥和辣椒油少许,把它们搅拌成一幅浓墨重彩的超现实主义作品,因为在东北吃饺子是一定要蘸这些调料的。如果不蘸会怎么样呢?不是我吓唬你,亲,据说某年某日的某饭店,有个南方客竟然不蘸酱油就吃饺子,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邻桌的一位狱警组织人把那个南方客抓起来,关进监狱……后来怎么样就不说了,反正由此可知,吃饺子不蘸酱油会给你惹来多大的麻烦。私下里说,我倒觉得吃饺子不蘸酱油也没啥关系,但一定要蘸醋(尤其是山西陈醋)和辣椒油。当白色的饺子皮沐浴到红色的辣椒油,当满载着馅料的小白船在你的味蕾之海中游弋,人世间还有什么不可开解的事情呢?当然,前提是你吃的必须是东北人现包的饺子,如果是白菜馅的,白菜必须要经过霜打,这样才会越嚼越有甜滋滋的感受,宛如一段值得反复回味的美好记忆。除了蘸酱油,东北人在吃饺子时还有一个规矩,并且把它归纳成半句五言诗,即“原汤化原食”。通俗点说,就是吃饺子时最好要喝一碗饺子汤。如果不喝,似乎倒不会进监狱;如果要喝,饭店时刻都在为你准备着。想到这里,我要了一碗饺子汤。虽然只是煮过饺子的开水,喝起来却比北京的酸辣汤还要可口。
今晚出门,路过以前常去的烧饼铺,就决定进去吃个烧饼,来碗馄饨,因为这家也卖馄饨,虽然不太好吃,但比较便宜,小碗的才六块钱。馄饨上来以后,吃了一口,感觉味道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坏,甚至还挺鲜美——如果不是刚刚从北京回来,我恐怕不会有这么反常的感觉。至于他家的烧饼尤其是油盐烧饼,却是可以令我叹为观止的。小时候在语文课本里看到过所谓的黄桥烧饼,这家哈尔滨烧饼铺的烧饼自然没有那么有名,但味道或许并不比黄桥差。每个烧饼的外皮都是又薄又脆,仿佛削薄的金片子,却又弱不禁风,在烧饼上轻轻一敲就会飞散出去,用指头拈起那些碎片,送到口中,又香又酥,令人惊喜。烧饼两面的外皮都是这样香酥可口,里面的那个圆饼则绵软如纸,好像一叠折好了又剪成长圆形的宣纸,只是没有那么白,因为被豆油浸过,上面又均匀地洒满了极少量的盐末,你可以一层层地掀起来放到嘴里,好像在吃变得松软的煎饼,细细品味淡淡的面香。我曾经以为,所有的烧饼都该是这个样子,直到在其他烧饼铺吃到那样硬邦邦的铁饼似的东西。当然,在哈尔滨,很多店铺都可以做出这样好吃的烧饼,我想,他们的技术一定来自山东或者河北,因为是他们给哈尔滨的吃食里注入了精华。

2018年11月14日 星期三
16:29。双11的前一天,本来不想买什么书,可是一家第三方书店给了一张300-100的券,就订购了他们卖的“爱丽丝150周年豪华版”,为了另外满减150元而同时订购了《To Kill a Mockingbird》(By Harper Lee,Grand Central Publishing)与《The Catcher in the Rye》,因为这样只需要支付207.5元(总价429元),虽然也还是贵。下单以后,系统却把三本书分成两个订单,第二个订单只包括《To Kill a Mockingbird》,很快就开始发书,另外两本却直到今天才准备发书,而《To Kill a Mockingbird》已经在今天下午送到了,实付22元。拿到书才知道,这本《To Kill a Mockingbird》是个平装口袋本,封面设计和印刷都不错,但全书是胶粘,质量很差,随便一翻,书脊就出现一条痕迹,好像被皮鞭在后脊梁上抽了一下似的,全书似乎也有开裂的危险,难怪这本书要打折呢。

2018年11月15日 星期四
17:55。从10月23日至今,一直在扫描今年六月至今所购图书的书影,只在11月2日至7日因去北京而暂停这个工作,回来后又休息了两天,所以总共用了16天的时间,昨天甚至把扫描仪累坏了,动不动就出现黑色条块,又舍不得买新的,只好去淘宝花200元买了个二手扫描仪,到时候看看怎么样吧。这六个月里买的书真够多的,已经装满了七个大号的塑料收纳箱,加上部分装在书柜里的,至少可以装满八个。从明天起,我终于可以进行旧书整理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了:粘补——扫描——归类。归类工作相对容易,但最消耗体力,希望能用三天时间完成,然后开始下一步的工作。

2018年11月17日 星期六
9:45。现在还不能整理旧书,因为那些扫描的书影文件还没整理呢,而这个工作起码就需要两天。昨天整理书影文件到傍晚,小小猫咪忽然发出怪叫,这说明她要生小孩了。其实她在夏天就该生的,却一直拖到现在,起码该生四个吧?后来的事,我不想细说。总之,她先后生下两个孩子,都是黑白花,一个好像出生不久就被踩死,另一个总是被她叼来叼去,因为她不是要把床铺扒开,在里面生孩子带孩子,就是把孩子叼到床下,而这几天的最低气温已达零下十九度,所以暖气自然要变得比冷冰冰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哈尔滨的地方特色。今早一点半,我坐在床上,抱着那个早已叫不出声的孩子,感受着他那均匀的呼吸,以为会有奇迹发生,直到他变得冷下来,越来越冷,不再有任何心跳。不过我不在意,小小猫咪平安就好,我答应过猫妈妈,一定永远照顾她的。与猫妈妈诀别之后,我已无畏无欲,因为再没什么可以失去,也再没什么可以深爱,哪怕是对小小猫咪。不,她不过是个承诺。我永永远远只爱你一个啊,猫妈妈,你知道。我们必将重聚,九生九世,永不分离。
13:43。双11那天不小心拿一张第三方书店的300-100券,就在第二天订购了故宫出版社的《石匮书》,京东价342.2元,减去100元,实付241.2元,因为另外不小心抢到一个1块钱的红包。中午终于收到书,是一个小纸盒,全十二册,平装32开,繁体竖排,字大清晰。令我惊喜的是,此书前十册为《石匮书》,后二册为《石匮书后集》,那么就不必另外花钱去买“后集”了。不知道为什么,《石匮书后集》的第一册前面没印总目,检索起来有些费劲。“后集”凡六十三卷,缺九卷,张煌言传等仅剩存目,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了。

2018年11月19日 星期一
14:11。昨天总算把扫描的书影全部整理完毕,然后收到200元在淘宝买的二手扫描仪,中晶MICROTEK Phantom纷腾 F6,当即试用,感觉还不错,只是速度慢了些,色彩也不够鲜艳,但总归是可以扫描立体东西的,因为它的扫描元件是CCD,而不是讨厌的CIS。
用几天晚上看完了美剧《孤独鸽》第四部,感觉这一部还可以看看,因为剧情几乎是第一部的翻版,摄影也如同第一部那样大气。第四部里我只关注到两个有趣的细节,一是印第安人来白人镇子里烧杀,强暴了一个白人骑兵的妻子,而她原本打算自杀的。如果在中国古代,事后她也一定会寻死,因为贞洁烈妇都会这么干,就算她不想也不行。在这部剧里,她的丈夫居然当了贞洁烈夫,回家得知此事,第二天一早就上吊自杀了,那位妻子却一直活到最后。第二个细节是,骑兵队长爱上一个妓女,却怕别人笑话,始终不肯跟她结婚。她为他生下一子,抚养到七八岁,他依然不肯承认孩子的身份。一天夜里,那位妓女患病而死,她的孩子等到快天亮时,拎着装着自己全部家当的小箱子,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转身走出房子,走到那位始终没有上吊的女人家门前,轻轻敲门。她走出来,一看孩子的脸,就抱着他一起哭。葬礼之后,她要收养那个孩子,他却要跟骑兵们在一起,等着始终不肯认他的父亲回来。这个孩子的表演真实而又细腻,看起来令人心碎。
中午收到14日在京东订购的《The Catcher in the Rye》(By J.D.Salinger,Little,Brown and Company,1951,2014)与《The Annotated Alice》(W.W.Norton & Company,Inc.,2015, Printed in China),总价438,店家折扣150,又送了一张300-100的券,实付185.5元,那我还是觉得贵。为了得到这些优惠,当时还订购了一本《To Kill a Mockingbird》,实付22元,店家却把三本书拆成两单,后者早已寄到。《The Catcher in the Rye》与《To Kill a Mockingbird》都是小32开的平装口袋本,封面设计极美,胶粘质量极差,一翻就开裂。《The Annotated Alice》是“爱丽丝”150周年豪华纪念版,里面采用了马丁·加德纳的详尽注释,又添加了一百多张不同艺术家为两部“爱丽丝”绘制的插图,精装大本,看起来特别豪华,但不知是否在中国印刷之故,有些彩图印得比较模糊。坦尼尔爵士的原版插图多半印得小,这是此书的另一个遗憾。我手头有一种卡罗尔的儿童文学全集,精装一厚册,似乎是英国印的,那里的坦尼尔爵士插图印得又大又精,比这个150周年纪念版好多了,只是没有印入其他人的插图而已。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2018年11月21日 星期三
17:47。这几天晚上没什么新剧可看,就去看过去下载的那些南斯拉夫电影。有一部1974年拍摄的《67天》,忽而讲中文,忽而讲外语,还没有任何字幕,干脆删除。还有一部1978年拍摄的《二十六个画面的占领》,开头就挺吓人,几个戴着假面具的人又跳又唱,也不知道有啥可乐的,删除。然后看了一部南斯拉夫与美国、意大利、西德1969年联合拍摄的《内雷特瓦河战役》(Bitva na Neretve),虽然长达两个半小时,还是坚持看完了,因为摄影很好,表演也真实,印象中的中国战争电影没有比得上它的。这部电影讲述的是1943年2月16日至3月15日的内雷特瓦河战役,南斯拉夫游击队以少胜过,突破德军封锁的故事,据说其中的群众演员高达15万名,场面十分宏大。虽然反映的是战争的残酷,导演也为我们展现了南斯拉夫山山水水,炮火却把那些壮美的河山变得面目全非,令人惋惜。与印象中的中国战争电影不一样,我们可以在这部电影里看到敌军的内心世界,甚至可以听到旋律优美的德国战歌。在《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扮演瓦尔特和基斯的两个演员,在这部电影里也一样出场了,出演的还是类似的角色,没有什么突破。电影里有一段在铁托的命令下炸桥的情景,而南斯拉夫另有一部专门以此为内容的电影,那就是我们都熟悉的《桥》。然后开始看《苏捷斯卡战役》(Sutjeska,1973),这可以算是《内雷特瓦河战役》的姊妹篇,故事发生在内雷特瓦河战役之后的几个月即1943年6月,又是一次以少胜多的大战,在《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扮演瓦尔特和基斯的两个演员再次出现,还有在其中扮演老钟表匠的那一个,但表演都没什么特别。在《苏捷斯卡战役》里出现了铁托,那个演员很熟悉,但表演显得优柔寡断。
昨晚收到请网友29元在多抓鱼购买的《夜航船》(张岱著作集,刘耀林校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年初版,2014年3印,定价48元),今天收到16元在孔夫子购买的《鲁迅<摩罗诗力说>注释·今译·解说》(赵瑞蕻著,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初版,封面、插图:傅靖生,封面题字:黄养辉,定价1.06元)。《摩罗诗力说》是鲁迅最难懂的文章之一,人文社版《鲁迅全集》里虽有注释,看起来依然费劲,赵瑞蕻的这本书却有着详尽的注释、译文与题解,可以帮助我们更充分地了解鲁迅的这篇奇文。书前有九页傅靖生木刻的拜伦、雪莱等人的头像,为此书增添了一些趣味。
从昨天起,开始整理地上的那七八个塑料箱里的书籍,准备把它们按照类别归放到各个书柜里。昨天把其中的童书还有俄国与法国文学基本放入书柜,又把一部分中国现代文学(包括20本鲁迅全集,10本茅盾译文全集,4本钱歌川文集,等等)也归拢完了。然后把这几年乱堆在英国和欧洲文学书柜里的其他书籍全部拿出来,发现其中大部分是古籍和中国现代文学,迅速装满了刚刚腾空的一个半箱子,这可怎么办呢?更不幸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右手的一根手指被书柜高处坠落的精装书砸掉一块皮,左手的一根手指被玻璃划破而流了血,还未彻底恢复的左手又在搬运塑料箱的时候拉伤了。
今天,把各种多雷插图集、丁聪漫画什么的塞进艺术类书柜和阳台的柜子里,又把昨天和今天从书柜里清出的一部分书塞到阳台和厨房的柜子里,再把一箱子武侠书和一箱子蔡东藩历史演义、几大本山海经什么的干脆塞到床下,最后发现地上还剩差不多六个塑料箱的书……这可怎么办呢?真希望我有《蚁人》里的那种神秘技术:对着那些箱子和书柜一照,把它们缩小成玩具那么大,直接揣在衣兜里,需要阅读的时候再照一下,把它们恢复原大。可是我没有那种技术,所以只能明天再说了。这时候已是下午4点钟,然后意识到连午饭都还没吃呢。往后我再也不买书了。真的。不信拉倒。

2018年11月22日 星期四
17:46。昨晚睡觉之前,发现床侧的铁棍断了,怪不得昨天拉出床下的塑料箱时听到咔嚓一声。铁棍断裂处早已生锈,一定是猫干的。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刚刚躺下,小小猫咪就钻进被窝,猫女儿随后也跟进来,乖乖地用脑袋枕着我的胳膊,最近几个晚上都是如此。前几年猫女儿也曾这样,但事先进入被窝的总是猫妈妈,而他最后总是被妈妈骂走。如今我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念及此事,顿觉心如刀绞,了无生趣。睡到半夜,小兔子的沙哑的叫声把我吵醒。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开始乱搞,弄得鸡飞狗跳的。早晨起来,终于明白小兔子昨晚怎么回事了,因为地中央有一只死去的小黄猫。可是她这次怎么会只生一个呢?这回倒好,她和小小猫咪的孩子都已死去,过年时不必往外送小猫了。
今天一阵忙活,到中午时还有四五个塑料箱里的书没有办法装进书柜里。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想离家出走,我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书柜处处,数不胜数。可是我只能想想而已。不管怎样,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把阳台书柜里需要淘汰的书装到袋子里,腾出地方,二是用堆放欧美书籍的书柜的剩余空间去装古籍和艺术类图书。我干嘛要买人文社的四卷本《聊斋志异》啊?我干嘛要把蔡东藩历史演义买全了啊?我干嘛要买八卷本的元曲选啊?至于十九卷本的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就不用说了。另外还有差不多一箱子的林语堂呢。绝望到极点之际,我开始反攻。就这样,奇迹出现了:傍晚时分,我居然只剩下一箱子古籍没有放进书柜,外加一箱子林语堂及其他。当然,这个胜利是有代价的:《狄更斯文集》的旁边,趴着一摞《兴唐传》和《再生缘》;司各特选集和《元曲选校注》居然成了邻居,外国戏剧书中间混入了一本厚厚的《聊斋俚曲集》……这实在太乱了,严重违背按类归放的原则,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给古籍就留出了一个书柜,自然不够装的。等到明天,彻底消化了仅剩的一箱古籍之后,那些书柜里的内容一定会变得更加混乱的,唉。
18:56。刚刚收到快递送来的《通俗常言疏证》(孙锦标著,邓宗禹标点,封面题签:刘石,中华书局2000年初版,定价41元),28元在孔夫子所购。你想知道“老太婆”这个词典出何处吗?“男女授受不亲”呢?“和尚”呢?这些不都是最平常的俗语吗,难道也有出处不成?当然有,《通俗常言疏证》就是专门记载这些俗语来历的,此书只有一种民国时代的石印本,电子版扫描得模模糊糊,几乎看不清,所以我买了这个排印本。收到书一看,竟然是精装,还是繁体竖排,书后有笔画索引,仅印3000册,这要是再版,不卖七八十块才怪呢。

2018年11月23日 星期五
12:00。早上收到55.6元在孔夫子订购的《快雪堂日记》(嘉兴文献丛书,修订本,[明]冯梦祯著,丁小明校,凤凰出版社2010年初版,2015年第2版3印)与《土风录》(历代笔记小说大观, [清]顾张思著,曾昭聪等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初版)。
《快雪堂日记》列入凤凰出版社的“嘉兴文献丛书”第一辑,该辑共三册,另外两册是《六研斋笔记 紫桃轩杂缀》与《艺林悼友录 寒松阁谈艺琐录 鸳湖求旧录 续录》。奇怪的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竟然也有一套“嘉兴文献丛书”,包括《萚石斋诗集 萚石斋文集》、《恬致堂集》与《秋锦山房集 秋锦山房外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买到的《快雪堂日记》是2015年版修订本,封面看起来比旧版更好,但内容呢?看罢书后的《点校后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点校者说,他最初校点此书,是在五年前,出版以后,发现N处错误,所以心情很不好,希望通过这次的修订,完成其“个人学术良心的一次自赎”。幸亏我订购之前发现,此书还有修订版,不然说不定就去订购初版了。
从《点校说明》看,《快雪堂日记》不过是《快雪堂集》的一部分,就去下载了四库存目丛书里的《快雪堂集》影印本,大致翻了一下,发现全书共64卷,前26卷都是序、碑、传等一本正经的官样文章,末二卷都是诗歌,而我对这些都没啥兴趣。《快雪堂集》的卷27至28是游记,卷32至44是尺牍,写得都挺好看;卷46是漫录,其中颇有些宣扬因果报应的杂记,格调不高;卷47至62是日记。随便翻了几屏,发现卷33有一篇尺牍,写得情真意切,题为《与友人》,忍不住抄出并标点如下:
“不佞与足下黄金台作别,差池至今。谁谓河广?曾不容刀。奈何间吾两人驩也。岁莫滞武林,遂不能出户,时载酒,西湖之上,飞履两高之巅。坡公苏小,时作伴侣,此间饶于风物,啬于人伦,即不佞超然为雄伯,足下辈得无以扶余国王易我乎?不佞迟见诸君,真以日为岁。元宵后当不失命棹尔。数字寄心,掷笔意咽。”
短短几行书,友情与山水情跃然纸上。信中“饶于风物,啬于人伦”的评语令我颇感意外,估计今日的西湖人或者说杭州人必然不服气——最近他们不是在大力限狗吗?这是多么不“啬于人伦”的壮举啊。
要是有人舍得花时间点校《快雪堂尺牍》和《快雪堂游记》就好了,因为我觉得这两部分的内容与《快雪堂日记》同样精彩。回头再翻《快雪堂日记》,发现第87页的四月初四日记(原收于《快雪堂集》卷53)里说:“是日颇暇豫,啜??,香味双绝,数日中所无,恨不与叔宗共之。”由此可知,冯梦祯实乃重友之人,喝几口“??”,还想着与朋友共享。不过“??”究竟是啥东西呢?查了一下词典,??是岕的异体字,唐宋时代将宜兴茶称为阳羡茶,明清时代改称岕茶。那么说,冯梦祯觉得“香味双绝”的,应该是宜兴茶,即曾被茶圣陆羽“推为上品”的阳羡茶。
顺便说一句,《快雪堂日记》是繁体竖排的,这挺好,只是正文印得太小了,看久了伤眼。至于这套书的其余几种,我却没有购买的兴趣。
《土风录》的内容与我昨天买到的《通俗常言疏证》类似,都是追溯俗语源头的考证著作,《土风录》的内容更少,但征引的书籍有时更为广泛。全书简体横排,未免遗憾,但这套历代笔记小说大观丛书都是如此,不管是先出的十九卷精装合订本还是后来陆续出版的单册平装本。书后附有平装本的历代笔记小说大观总目,与十九卷精装合订本粗略比对了一下,发现汉魏六朝、唐五代和明代部分的内容与精装本基本相同,但宋元与清代部分各自新出了三种,即《困学纪闻》《容斋随笔》《梦溪笔谈》与《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土风录》。此外,清代部分少印了一种《今世说》。我对《困学纪闻》没兴趣,《容斋随笔》等也早就买过其他版本,所以仅仅买下《土风录》就够了。

2018年11月24日 星期六
10:22。今早起来叠被时发现,床上有一只扁平的小黄猫,这肯定是小兔子的第二个孩子,自然也是早已死去了,所以她又谈起了恋爱,小小猫咪也是如此。真希望我也能跟她们一样现实,可以轻易地把伤感驱散或者压在心底,可是我不能够,真的不能够,因为我爱了就要爱到底。
昨晚看完了今年上映的《伸冤人》第二部,感觉比第一部更精彩。从第一部里就可以知道,华盛顿扮演的黑人男主角是个爱读书的,第二部的开头,他化妆成伊斯兰,坐在前往土耳其的火车里,手里捧着一本《在世界与我之间》。这是美国黑人作家塔纳西斯·科茨的畅销书,曾在2015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中译本也已经出版。当他来到书店,拿到预订的图书时,我们可以看见,那是一本厚得惊人的《追忆逝水年华》,我大概永远也没勇气读完的名著。如果说《在世界与我之间》透露了对有才华的年轻黑人的关爱之情(正像他几次帮助那个擅长绘画的黑人青年那样),那么《追忆逝水年华》则暗示着他对亡妻的怀念之情,所以这两本书都是符合他扮演的男主角的性格的。电影进行到后半段,那个黑人青年被杀手围困在他家里,而他打电话告诉那个小伙子打开书柜,拿出《土生子》那本书,就可以看到按钮,躲进暗门里面。然后我们看到了他的书柜的一个架子的局部特写,那上面摆的都是精装书,最左边的是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这又是有关青少年心理的著作,它可以说明他为什么能与那个黑人青年愉快相处;《麦田守望者》的右边是《欧亨利小说全集》的第一卷,这代表着行事简捷,语言幽默;之后是黑人作家理查德·赖特的名著《土生子》,而《在世界与我之间》的书名就来自理查德·赖特的一首诗;紧接着又是一部理查德·赖特的著作《Black power》,国内似乎没有翻译出版过;后面是肯特插图本的《白鲸》,这象征着坚韧不拔。所以这些书不是随便摆放的,它们的书名和内容都可以反映男主角的内心世界。这些画面在电影里只是一闪而过,不知道会有多少观众能够注意并且领会导演的良苦用心,但导演还是做出了这样精细的安排——单单冲这一点,我也应该为这部电影点赞。
今早收到10元在孔夫子订购的《花鸟虫鱼及其他》(中国科普佳作精选,周建人著,顾明远选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初版,2000年2印)。多年以前,曾经在网上看到周建人的《田野的杂草》的电子版,觉得写得还不错,却买不到原书,只好打印出来,这样就不必高价购买三联书店出版或士林书店1949年出版的《田野的杂草》了。前几天偶然发现这本《花鸟虫鱼及其他》,估计其中必然收入《田野的杂草》,就订购下来,而事实证明,其中不但有《田野的杂草》(只是删去了那些植物插图,太遗憾了),还有《白果树》《乌米饭》《秋叶》《燕子》《金鱼》等光看题目就很有意思的科学小品。书中的多数文章都注明了原始出处,对于《田野的杂草》等则不然,难道是出版过单行本的就不再注明吗?此书的编选者是顾明远,而他是周建人的女婿,我在这个月3日参观八道湾鲁迅兄弟故居时,还曾在一个书架上看到顾明远捐赠的一些与鲁迅有关的书籍呢。另外发现,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年也出版过《花鸟虫鱼及其他》,副标题是“周建人科学小品选读”,列入“中国科学小品名家名作系列”丛书,内容似乎与我买到的这个湖南教育版相同,编选者的名字却改为周渠——为什么不再是顾明远了呢?我想这是因为顾明远的妻子正是周渠,所以署谁的名字都一样吧。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2018年11月25日 星期日
18:11。昨天正式开始录入孫蓀意的《衔蝉小录》,但一天只录入了五页。本以为永远也看不到《衔蝉小录》,月初去北京,临走时跟朋友说及此书,他答应替我查查,而他竟然在前几天为我搞到了影印件,但当时我还在收拾最近购买的书,直到昨天才终于有时间开始这个工作。今天没有继续录入《衔蝉小录》,而是用整天的时间四处下载古籍,希望从中寻得一个秘密:孫蓀意的丈夫高第究竟结了几次婚?因为昨天发现,他们夫妇的朋友胡敬写过两篇文章,一篇说高颖楼的妻子死了,但她姓叶;一篇说景宁教谕高君的妻子死了,但她姓沈,高的原配姓孫。如果这两个高是同一个人,那么高第究竟结过几次婚呢?查来查去,不但查到孫蓀意的小传,连她爹的都查到了,就是查不到她丈夫的详情,只能查到零星资料。据此推断,景宁教谕高君或许不是高第,因为高第是萧山人。可是萧山人就不能去景宁当教谕吗?两个地方都在浙江。胡敬的那文章里暗示,景宁教谕高君叫做伯骧,而《晚晴簃诗汇》卷一百三十九说,“高锡蕃,字伯骧,号已生,乌程人,道光丁酉举人,官严州教授”,那么胡敬文章里提到的景宁教谕高君,很可能就是高锡蕃。但如果不是呢?是啊,如果不是呢?我到现在也查不到确切证据,真愁人。
刚刚收到20元在孔夫子购买的2017年第1期《收获》杂志,因为里面有赵武平新译的所谓的《四世同堂》的真正结尾。翻了一下,感觉字印得太小了,这期杂志里的其余内容印得也够小的,看起来太累眼睛。杂志里的那些小说,我也翻了一下。尽管有近三十年不看中国当代小说了,感觉这些新作还跟过去差不多,甚至比过去更差劲。甭管是不是名家,他们的语言乏味、病句连天也就罢了,居然连标点都不会点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算了,就让他们继续自娱自乐吧,我才不去关心呢。

2018年11月26日 星期一
19:02。昨晚看完了南斯拉夫电影《苏捷斯卡战役》(Sutjeska,1973),感觉跟《内雷特瓦河战役》差不多少。今天继续查找跟高第有关的情况,却依然没有什么收获。中午,出版社告诉我,不准备出版我为赵元任译爱丽丝所作的注释,只想出赵译本身,还是不加改动的,不过或许可以把我的部分解说文字印在小册子里。既然如此,我不如与这书彻底划清界限,尽管为此耗费了一年多的心血。他们爱怎么出就怎么出,只要不提我的名字就好,我的任何有关文字也不想给他们印在任何地方。当然,这件事与出版社无关,而是由于某种神秘的不可抗力,或者说与出版社无关而我又不能够了解的缘故。不过我辛辛苦苦写下的那些注释也不能算白写,有空干脆我自己重译一遍爱丽丝,那些注释就有用处了,删去与赵译有关的部分即可。
傍晚,突然有人说是供暖部门的,要来检测室内温度。他的检测结果是20.2度,还要我签字,而我自然是要拒签的,因为我怀疑他的电子温度计拿到北极也会是这个读数。出去吃晚饭时,突然明白他们为啥今天来测温度。今天最高气温竟然是9度,而明天起就骤降为0度,所以他们必须今天来,也不能在上周来,因为上周的气温太低。
走进饺子馆,要了一盘白菜猪肉馅的,现包现煮。手工包制的饺子和机器的就是不一样,不但口感好几倍,外形也够靓——你看每个饺子上面的人手捏出的棱角,这是机器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就在我欣赏那些棱角时,忽然背后有人说:“我跟你说,我今天……没喝多少!”一听他就是喝得不少,舌头都大了,不过这是他的事情。接下来,那个人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却听不到同伴搭话,估计人家也嫌他烦吧。我吃完结账,转身离开,恰好从那个人身边经过,顺便看了他一眼。他应该还没到中年,穿得也不像是神志病医院里跑出来的(我穿得才像呢),衣服挺干净,坐姿也挺干净,他的对面则更干净。原来他刚才一直正襟危坐,目视前方,面对空气,大放厥词,此刻则依然如此。于是我飞速逃出店去,店内服务员或许也有同样的心理吧,只是他们却无处可逃,真悲惨。

2018年11月30日 星期五
10:12。接连查了四天,仍然找不到高第的详细资料,只好暂时收手。昨天用了一天时间,给《衔蝉小录》的第一篇序作完注释,今天准备给第二篇序注释,然后继续录入另一篇序和跋。原先仅仅对《猫苑》进行全部整理、核对并作了能有几十万字的详注,把查得到的古今中外猫典全部收入其中,令这些注释变成了一种猫咪大百科。现在我决定对《衔蝉小录》和《猫乘》也进行整理并笺注,再把《猫苑》《衔蝉小录》《猫乘》译成白话,形成中国古代三猫书的大系列,但以详注本《猫苑》为主打。前些年,北京有家挺大的古籍出版社约我校注《猫苑》,以为很快会完事,我却拖了一年多,写出大量注释,那个编辑却害怕了,从此不敢接我电话——不出就不出好了,居然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亏你还是大出版社的编辑。不过这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猫妈妈,是否出书和赚钱,我都不放在心上。不久前,又有出版社想出我的《猫苑》,最终却告诉我,他们只想出简注本,不想要那几十万字的注释——如果那样的话,这书又何必出呢?所以这一次是我不识抬举,主动放弃。不管怎样,我的《衔蝉小录》的录入和注释等工作还要继续,为了我深爱的猫妈妈,为了真正爱猫的朋友们。

18-11-30 星期五 10:26 肖毛




2018年11月购书42册目录

2018年11月1日,实付148.1元
1~4.《明代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四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初版,2018年9印,定价298元

2018年11月3日,实付335.87元
5.《正续英烈传》(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明]佚名著,华夏出版社2014年初版,定价22元,京东价17.1元
6.《石头和星宿:译文集》(吴兴华全集4),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定价53元,京东价32.5元
7.《埃涅阿斯纪 特洛亚妇女》(杨周翰作品集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初版,2018年3印,定价69元,京东价62.1元
8.《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一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初版,2018年9印,定价108元,京东价102.6元
9~10.《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二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初版,2018年9印,定价198元,京东价188.1元(以上几种,京东价402.4元,减去200,实付202.2元)
11~16.《清代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初版,2017年7印,定价398元(京东价263.34元,用第三方五折券及10元京豆,实付133.67元)

2018年11月7日,实付230元
17.《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历代笔记小说大观),全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初版,2018年8印,定价658元

2018年11月11日,实付14元 18~19.《绣像济公传》(上下册),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初版,定价2.9元、2.8元,10元购
20.《王统照文集》(第五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初版,封面设计:王悦玉,书名题字:茅盾,定价1.7元,4元购

2018年11月14日,实付22元
21.《To Kill a Mockingbird》,By Harper Lee,Grand Central Publishing,$8.99

2018年11月17日,实付241.2元
22~33.《石匮书》(全十二册),张岱著,乐保群校点,故宫出版社2017年初版,印数1000,定价496元

2018年11月19日,实付185.5元
34.《The Catcher in the Rye》,By J.D.Salinger,Little,Brown and Company,1951,2014
35.《The Annotated Alice》,W.W.Norton & Company,Inc.,2015, Printed in China

2018年11月20日,实付29元
36.《夜航船》(张岱著作集),刘耀林校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年初版,2014年3印,定价48元

2018年11月21日,实付16元
37.《鲁迅<摩罗诗力说>注释·今译·解说》,赵瑞蕻著,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初版,封面、插图:傅靖生,封面题字:黄养辉,定价1.06元

2018年11月22日,实付28元
38.《通俗常言疏证》,孙锦标著,邓宗禹标点,封面题签:刘石,中华书局2000年初版,定价41元

2018年11月23日,实付55.6元
39.《快雪堂日记》(嘉兴文献丛书),修订本,[明]冯梦祯著,丁小明校,凤凰出版社2010年初版,2015年第2版3印,定价38元,24元购
40.《土风录》(历代笔记小说大观), [清]顾张思著,曾昭聪等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初版,定价38元,31.6元购

2018年11月24日,实付10元
41.《花鸟虫鱼及其他》(中国科普佳作精选),周建人著,顾明远选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初版,2000年2印,平装定价16元

2018年11月25日,实付20元
42.《收获》(2017年第1期),《收获》文学杂志社出版,定价15元

2018年11月购书42册总付:1335.27元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鲁博的猫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乐亭海边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鲁迅西三条故居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李大钊故居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哈尔滨的蓝天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不好意思贸然贴出与裘沙夫妻的合影, 只贴书吧。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谁说是最后一篇?以后还会有的,只是买书肯定不会再这么疯狂了。比如,我已经几周没去桥市了,今天也不去。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好多人都觉得我的书柜不可思议,因为每次我都说塞满了,下次却还能把很多书塞进去,于是我说,我那是宝柜,永远有空间。事实上也是如此,我的书柜里现在真的还有不少空间呢,天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时间:2018-12-13 18:22:59







楼主:肖毛

字数:28984

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8-11-30 18:32:06

更新时间:2018-12-13 18: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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