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略偏执和一个患有阿斯伯格的无性恋的故事。

一楼给桃子 @苏念桃蓉
一篇生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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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日更的，大家不要心急~

第一章有不见吗？为什么我的还有？

这下保险了√

于是第二章再来一遍吧……
2
吴家三代，从吴家老爷子传下来，在他父亲那一辈还算有三个弟兄，到他这里，二叔三叔都没结婚，干脆就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因为是独传，所以从小就金贵得不得了，成了全家的宝。
三叔吴三省经营着一家公司，祖上传下来的，虽没有鼎盛时期那么辉煌，也算经营的有声有色，是能在电视上露个脸的那种。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三叔一直有意无意让他接触公司的事务，反正早晚都是他接手，但吴邪天性散漫，对这些完全不上心。
不得已，他三叔给了他大侄子几百万，让他去投私募，连人员都给他打点好了，就差和人吃个饭把事定下。
同样是不得已，吴邪那天就去了。也幸亏他去了。
私募这事儿，吴三省也做。他的合作者选的是私募界有名的黑瞎子，但据说，吴邪要投的这位，是黑瞎子死皮赖脸（三叔语）才拖过来的私募界传说，在十岁时就接手了整个家族产业，私募是他的副业，就这人家在十二岁时，也管理了十几亿资产。
当天吴邪被迫穿上了白西装，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跑去赴宴，借的是他三叔那辆风骚的兰博基尼，说什么有气势。其实吧，吴邪本人开的是金杯。
后来吴三省嫌金杯实在掉渣，给他换了辆奥迪，不过这就是后事了，咱们暂且不表。
到了地方刚开门，人居然已经到了，比吴邪这个做东的来的还早。那个带墨镜的男人他认识，是黑瞎子，见他进来，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小三爷这一身不错！”
吴邪冲他礼貌疏离地笑笑，把目光移向他身旁的位子上……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瞥，只需要眼部肌肉的小小配合，敲定了他，为了座位上这个垂着眼帘的沉默寡言的男人，为了带走他眉宇间的孤独和愁绪，付出一生。
“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吴邪把它拿出来，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手机差点滑到地上。
当时吴邪出门的急，只抓了一件风衣，里面的毛衣已经脱掉了，他又站在迎风口抽了半天烟，现在有点感冒的趋势。
他揉揉鼻子，视线滑到手机上：爱人。
是张起灵。他愣了半天，才忽然回忆起他在手机备注上换过太多的名字。一开始不熟的时候是张起灵，后来偷偷的变成了闷油瓶，被他看见一次，觉得还是改一下为好，又变成了小哥。
两个人在一起后，吴邪嫌每天打他的号码都要弄好久，于是给他改了个“啊”，一打开通讯录就能戳到。再往后，不知是一回，他突然发现，张起灵的备注名变成了“爱人”。反正是一样的“a”开头，吴邪也没有在意。
是张起灵改的吗？他会有这个闲工夫干这种的肉麻的事？
吴邪苦笑一声，没有去管嗡嗡不止的手机，自顾自地抽着烟。地上已经掉了好几个烟头，他扔掉手里的那个，换了一支，叼在嘴里点燃。
手机又响了，贴着皮肤在颤动，也同样震颤着吴邪隔着一层皮肤胸膛里跳动的那个隐痛的东西。
他伸手又把它拿出来，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似的，点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朵上。
“……小哥。”他说。出口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干涩粗哑，听上去和重感冒患者一样。
“吴邪，你去哪儿了？”
对面这一个带着急切语气的问句让他不由得一怔，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人一向冷静自持，万事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中。他按部就班得像精准的机器，精细地切割每一样东西。总之，张起灵绝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状况。
吴邪无意识地咧着嘴角傻笑了两下，张望了一下四周，才发觉自己有点迷茫：“我不知道……看起来像城郊一个老旧小区……”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做到一半张起灵跑去厕所吐的情形，一心只想逃离那个家，跑到楼底刷了辆自行车，上车就漫无目的地乱骑，看到有地方停就还了车，走了一段路后才到达这个小区。
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儿。看地方估计是个老旧小区，应该没错。
“等我。”
张起灵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吴邪保持着那个姿势，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突然把脸埋到手掌里。

是我发出来你们没看见还是压根不想理我qwq

4
有的时候，我们开始的太早。许诺的时候，格外喜欢说“永远”，就好像自己能掌握自己似的。到最后才知道，时间一长，什么都没了。
早上吴邪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虽然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分手，大晚上的吴邪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还是在张起灵家凑合的，只不过这一回睡上了沙发。
奇异的是分手这事儿完全没影响到他，他睡得比以前任何一次躺在张起灵身边的时候都熟。以前张起灵下班迟，吴邪就逼着自己等他回来，等到那人洗完澡拖着身体上床，吴邪就期期艾艾地凑过去抱他，非要嗅着他身上的肥皂味儿才能睡着。
现在回想起来，四个字：妈的矫情。
说起来也挺丢脸，睡双人床睡惯了，也习惯早上起来旁边没人，所以他迷迷糊糊就下意识往左边一翻，想在张起灵躺过的地方再睡一会儿，哪知咕咚一声就翻到了地上。冷硬的地面加上额角的疼痛，立刻把他刺激醒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裹着被子，像个卷儿，浑身都是汗，黏黏的。吴邪放飞自我地躺在地上掀开被子，冷气瞬间侵袭，他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甩开被子站起来，吴邪晃着脚步走到衣柜里披了件大衣，眼前的景物全部都像水糊了似的搅在一起，吴邪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回到了婴儿时期。
他几乎把整个人都趴到了衣柜里扒拉出自己的衣服，完了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吴邪伸出手掌摸上自己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衣服一股脑都塞进自己的箱子，牙刷牙膏什么的都丢进垃圾桶，平常用的杯子也是这个待遇。在他听到瓷杯自由落体后在桶里碰到底哗啦一声碎掉的声音的时候，他居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一切都弄好后，吴邪还有闲心帮他把被子叠了，一手拎着箱子准备出门。脚都踏了一半，吴邪还是站定转身，打量着这个他好歹生活了半年的屋子。
半年前他是怎么来的，现在就要怎么走了。
吴邪自诩不是那些如水的姑娘，分手后要死要活的，哭个不停，但该伤心还是要伤心的。人后哭了那么一场，今天他觉得有点麻木，明明都要离开了，却一滴泪都没有。
果然过了那晚，他就再也没有泪了。
他还记得当初张起灵让他到他家住的情景。那个时候他高兴得要疯掉，从自己床底下拖出小箱子，往里面随便塞了几件就要跟张起灵走。
那时张起灵合上手里的文件，“就带这些？”
吴邪笑的傻乎乎地反问他：“不是有你？反正咱俩身形差不多。”
那人听了后静静地看着他，灯光下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也许是一如既往的面瘫冷漠。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说：“嗯，有我。”
声音淡淡的，可能是含着温柔的吧，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总之当时吴邪听完后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张起灵在他凑过来的瞬间僵了一下，差点就把他推开，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他站在门口，和昨天晚上的速度一样，猛的拉开门冲出去，又哐地把门掼上，力气大到右手发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用力，一个发烧了的病患，居然把墙灰都震了一地，整个手也是红彤彤的。
用手机滴滴打车，半天没约到，吴邪只好放弃，自己拖着脚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他简直恨死了这样的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他的忽冷忽热，恨两人之间的虚情假意。
最糟糕的是，事情发展到这样，他发现他居然还爱着。
他吴邪，处在人生二和三的中间，在此之前从没摸过大姑娘的手，一上来就和个男人谈的轰轰烈烈如火如荼，本以为这辈子都要栽在他身上，谁知才半年，这场爱情就走到了头。
分手是他提的，提完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
然而早已没有一点瓜葛了。
……糟糕透顶。
“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吴邪以为自己挡道，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谁知那喇叭声还是不依不饶地响着。
迫不得已，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的窗户缓缓下落，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冲他比了个“枪”的手势，完了还像西部牛仔一样吹了口并不存在的烟。
“哟，小三爷！”

5
一方小小的桌子，对面坐着个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此刻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对面穿褐色长风衣的男人拿着啤酒对嘴吹。
“小——”
“咣当！”一句小三爷被吓得硬生生噎回去，黑瞎子连忙上前把拿着酒瓶想往地上砸的人弄回去，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醉鬼紧紧抓着手里的啤酒瓶子，动作看上去有点想往黑瞎子脸上砸。他立刻反应过来，一只手挡住吴邪的动作，偷偷用了点擒拿的姿势，心里说了声兄弟对不起，把吴邪制在椅子上。吴邪喝醉了没什么力气，扑腾几下就咕哝一声安静了，保持着姿势继续喝他的闷酒。
天知道黑瞎子当时只是想和兄弟男朋友打个招呼，谁知吴邪二话不说上了他的车，一路载到饭店，路上沉默得吓人。到了目的地，菜都没点，上来一溜排白的红的就开始灌，一开始黑瞎子拗不过他，后来趁他有点醉，给换成了啤酒。
“小三爷，你干嘛作践自己，是不是和哑巴吵架了？”黑瞎子试图好言好语地和醉鬼说理，“哑巴那人性子就这样，你可是他的宝，弄成这样哑巴张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到头来我可不好交代。”
本来吴邪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听到“哑巴”两字才算有点反应，醉醺醺地往桌上一趴，似乎冷笑了一声：“宝？妈的都分手了宝什么宝……”
分手？黑瞎子吓了一跳，不应该啊，前几天他才刚开导他那榆木脑袋的兄弟“你爱吴邪”，试图把他往正道上引，毕竟人小三爷爱他爱的要死是有目共睹的，也亏得吴邪能看上他，还不赶紧抓紧。
以吴邪爱他爱到撞南墙也要撞得头破血流的劲儿，再加他这么一调和，还不立刻就蜜里调油。哪知道这没过几天，居然分手了？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黑瞎子漫不经心地嘟囔一句，低头摆弄着酒瓶。还没摆弄一会，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冷光直至地射到自己的背上，立即出了一身白毛汗，有种张起灵正在盯着他的错觉。
然而他猛的抬头时，发现这样的目光居然来自吴邪。
他今天本来就穿的是深色的长风衣，手紧紧捏着酒瓶子，眼睛通红地瞪着黑瞎子，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然后他手一松，酒瓶就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底下还剩了点啤酒，摔到地上后层层泛着细沫，堆叠在绿色的碎片上。
黑瞎子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种状况，吴邪就像脱力了一样跌在座位上，迷蒙着眼睛，嘴里嘀咕着什么。黑瞎子本着八卦的心理凑过去听，吴邪一下提高了声音，差点没把他耳朵震聋。
“怎么和？床都不和……我上，怎么和……”
说完这一句后，他人好像清醒了点，自己把酒瓶子拾掇拾掇抱在一起，呼吸很沉，像是刮在粗砺的地面上。他趴着喘了一会气，才冲黑瞎子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他没做错什么，分手是我提的。”
这下整个气氛就变得和他的呼吸一样沉重。黑瞎子知道，这事算是彻底完了。哑巴张是个不开窍的，如果是他提出来，那么他牺牲一下左右跑个腿儿，指不准就能把吴邪劝回来，两个人还能继续过。如果是吴邪提出来，那就两个字：没戏。
当初黑瞎子就觉得吴邪能看上张起灵简直就是个奇迹，在他眼里，那家伙就没几处好的，除了皮相还能看，要性格没性格（脾气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要浪漫没浪漫（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要生活没生活（无性恋），还是个精神病。
这个精神病不是贬义，而是实意，有医院白纸黑字证明的阿斯伯格综合症。无性恋也并不是黑瞎子的玩笑，这人的的确确就是这个性向。
吴邪黑瞎子也算熟，长得挺帅，五官秀气得很，主要脾气好人温柔，最重要一点是死心塌地地爱他，和老张比起来就像人间天使。
结果这最后还是分了。
这厢还没有思考完，那边已经拉着垃圾桶吐上了。本着照顾兄弟前男友的原则，黑瞎子伸手想扶他去厕所，刚刚碰到胳膊，被手下黏腻冰凉的触感吓得差点缩回去，疑心自己抓到的不是人的胳膊，而是一条蛇。
这个温度明显不对劲，黑瞎子试了试他的额头，却是一番滚烫。
这个人，在发烧。
摸着像高烧，刚才还不要命似的灌酒。
黑瞎子破天荒地站着思考了好一会儿，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兄弟眼中的老张：一无是处
吴邪眼中的老张：人间至宝

6
吴邪还记得那一天的微风，天蓝的像玻璃，云很浅很淡，晕染出长长的纱一样的一抹。当时张起灵靠在他一旁的栏杆上，身上穿的白衬衫，出乎意料的干净，如同刚出大学的学生。
可能是光线，可是是衣服，也可能是气氛，总之那天的张起灵，格外柔软。柔软得就像下一秒要融在天空里一样。
好像一缕长风，从手指缝里溜过，你什么也抓不住，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天真地笑的灿烂。
“你喜欢在天台上谈生意？”吴邪也靠到栏杆上，侧着头笑着问他，呼噜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有人喜欢在天台上谈生意，他们也不过是恰巧遇到。
吴邪没有意料到的是，张起灵会很认真地回答他，说：“第一次。”
第一次在天台上谈生意？
他随着这句话微愣，风吹的他头发在天空中一扬一扬。不过这怔愣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接着扬起的是他的嘴角，继而眉梢眼角都飞扬出笑意。
“小哥，你这人……”说到“你这人”的时候，吴邪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张起灵这个人。不过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困扰他太久，接着他就如释重负般笑起来，“你人真好。”
旋即他眼里闯入那人的眼睛。分明是白天，那双眼睛里却倒映了满天星河，光辉灿烂，让人联想到冬天窝在火炉旁，怀里抱着只黑色小猫时，指尖触碰到的小猫身上光亮顺滑的毛，温暖，柔软，带着新生的活泼与喜悦。
于是他又怔了。好大一会儿后才在那人歪着头疑惑的眼神中轻咳几声转过头去。
风还在吹。
吴邪低下头，恰巧能看见栏杆上那人白净的手指，让人疑心他是个弹钢琴的。那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栏杆，指腹上沾染上黑褐色的铁锈，吴邪一瞬间有把它全部抹干净的冲动。
沉默良久，吴邪闭上眼睛，不知怎么地，他开始说话，说他以前的事情。
“小哥，我其实很久都没有上过天台了……”他的目光久久凝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微微有些呆滞，仿佛在回想什么。
“那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说着他局促地换了个姿势靠着，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有一天我爬到三叔公司的楼顶，站在天台上，往下看……”
“我居然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一向波澜不惊的张起灵听到这话，眼神变了变，凝视着吴邪的脸，没有挪动。
“很奇怪是不是？”吴邪苦笑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段时间我连剪刀都不敢拿，生怕拿起来就把它往眼睛上戳……我真的特别害怕，觉都不敢睡。”
他不再说话了。
这天吴邪不过是路过通往天台的楼梯，若是往日，他怕是连走近也是不敢的。可是那一刻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任自己颤颤巍巍满心惶恐地踏上走向天台的台阶。
当他颤抖的手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当他看到靠到栏杆上的张起灵回过头，衣服像只海风里雪白的海鸥时，当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迷住他的眼时，他那颗不安躁动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像是被什么安抚了。
长久以来的恐惧和彷徨就这么远离了他，他觉得自己像只气球，飘飘然要飞开去。
吴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俶尔就被拥入一个温暖带着皂角气的怀抱里。他偏头看见张起灵线条利落的侧脸，迟疑着把手搭到这人的腰上。
两个大男人拥抱或许是奇怪的，这事吴邪和另外任何一个人做都会感到不自在。可是如果是张起灵抱着他，他却感到非常正常，自然而然地把脑袋搁到他的肩膀，闭上眼睛，鼻间都是皂角的气息。
那一刻，吴邪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被大众用烂，却还是很适合的四个字。
——岁月静好。
那一天，吴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一阵尖锐的疼痛唤醒了他。他动了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阵疼痛很快消下去，变得隐约但是火辣辣的，吴邪顺着疼痛的方向抽动了一下手腕，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捏着。
吴邪睁开眼睛，入眼的天花板和满鼻子的消毒水味儿提醒了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看向自己的左手，入眼是胖子惊喜的脸：“天真你终于醒了！”
他看着胖子的动作，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开始是护士拔了他手上的针头，后来就是胖子帮忙压住伤口。
“胖子……”吴邪喊了他一声，声音微弱沙哑。正巧黑瞎子端了杯热水走进来，递到他嘴里，他喝了几口，脸色才好些。
还没等吴邪开口，胖子立刻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东西胖爷倒是帮你弄回来了，只是听说……算了，可能用不上了吧。”
吴邪无声地摇摇头，咳嗽几声，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拿来给我。”

大家注意！
第七章更完后将会进入新副本：哥视角回忆杀
我是接着章节还是把它当做番外？

7
平常，胖子就拗不过自己这个倔驴一样的兄弟，更何况现在这个刚刚失恋的病号版。胖子根本就没有坚持多久，就心虚地转开视线，示意黑瞎子从他包里面拿东西。

不一会儿黑瞎子就摸出个盒子，帮忙打开，递到吴邪的手边，看清里面的东西，“哟”了一声。

盒子里是一个墨玉坠子，成色很好，水头也足，引人注目的是上面浅浅的雕刻了一层麒麟浮雕，仿佛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一样。

吴邪整个人往右边靠了靠，手指摸索着从盒子里拿出坠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攥得指关节都泛白，攥得隐隐约约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邪突然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手一扬，那小小的玩意儿就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直直往地上落去。

“天真——”胖子只来得及一声惊呼，身体动了动，又顾忌着手里吴邪的手掌，颓然跌回座位上。

万幸的是黑瞎子手脚很快，一个弯腰，在那玩意儿落地之前稳稳接住。

这么一瞬间时间都静止了。风吹过窗帘的呼呼声，卫生间里水龙头的滴答声，墙上钟表走动的机械声，全都清晰可闻。吴邪单薄的胸膛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就像在拉一个破旧的风箱。

心里的野草蔓延开去。

糖有多甜，现在就成了多毒的砒霜。

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沈默，不知什么时候，沉默居然成了吴邪最常沉浸的状态。

终究是黑瞎子第一个坚持不住，直起腰站起来，怕吴邪又要把它砸掉，放回盒子里，盖好塞进胖子的背包。

“嗡——”

手机的嗡响打破了三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吴邪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张起灵给他打来了电话，拿手机的手都是抖的。看到屏幕上显示名字的时候，明知道是他的可能性很小，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三叔。

因为两个人的性别问题，他俩好上这事吴三省是完全不知情的，吴邪也是能瞒就瞒，估计吴三省根本想不到自己大侄子爱上个男人现在刚刚分手。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怕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喂，三叔？”

“你小子，这几天怎么一个消息都没有了，你那个账户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千三百万，我也查不到是谁，你赶紧过来看一下怎么回事。”

吴邪捏紧了自己手机，不用想，那一千三百万肯定是张起灵打过来的。之前三叔给他的五百万，他直接交给张起灵管理了，自己没过问过，这笔钱就是让张起灵挥霍掉他也没意见。只是……

打钱是什么意思？分手费？

撇得也太干净了吧。

“……大侄子？”那头吴三省见吴邪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喊了一声。

“知道了，我马上去。”

挂掉电话，吴邪把手从胖子手里抽出来，一翻身就下了床往身上套自己的风衣。胖子想拦他，黑瞎子一个眼神示意，于是两个人还是看着吴邪脚步匆匆地出了病房门，没有去阻止他。

打了车到公司，一路上认识他的员工都被他灰白的脸色吓到，自动让开一条路，此起彼伏地喊着“小老板”。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一个人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就这么半天的时间，吴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他想念那个人的气息，想念他手掌的纹路，想念他怀抱的温度，想念睡醒了看到他靠在床边看书的身影，想念他穿着睡衣在阳台上晒衣服的样子。

甚至，那个人给他带来的，如潮似涌的安全感。

没有好浪漫的，张起灵连“我爱你”都从未说过，偏偏是这些生活中最小的细节让他的精神被逼到崩溃的边缘。

电梯门开了，吴邪机械地走出去，凭着身体的习惯拖着脚步向吴三省的办公室走去。

恍然中他想起某一个夜晚他实在没撑住支着脑袋在桌边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时被身旁窸窣的声音吵醒。抬起眼皮，发现是张起灵拿着一个毯子正往他身上盖。

似乎有一个吻落在他额角，视野是他带着温情的眼神。那个时候吴邪实在太困了，咕哝了一句小哥就再度沉入梦乡。

实在是……有点遗憾啊。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天台的楼梯口。

作者有话说：猜猜那个坠子是啥？

8
如果说吴邪是家里护着养出的小少爷，那张起灵与他则是天翻地覆。他从十岁接手家族产业，从小在你来我往尔虞我诈里翻滚出来，逐渐练就了冷心冷情的寡淡性格和果敢狠辣的手段。

一开始想掰倒他的人很多，等到他足够年长且强硬到无法掰倒时，企图爬上他的床的人逐渐变多起来。

形形色色的，带着假面的，无一例外都是面容精致，落落大方下隐藏着虚与委蛇。

就像这些逐渐增多的人一样，对他们和那件事的厌恶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加深，最后达到不能再升的顶峰。

无性恋。

所有人在张起灵眼中成为模糊的幻像，男女与他并无太多分别。甚至于，第一次见到吴邪，他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白色的影子，水糊了一样的眉眼。若不是黑瞎子向他再三保证“吴小三爷是个绝对有意思的人”，他是连晚饭都不会去的。

第一印象并不好。大概就是个请人吃饭却来的比客人还迟的二世祖。他这么想着，几乎这么一板钉将吴邪钉死在木板上。

什么时候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张起灵也不知道。像是一个灰白的世界，突然闯入了明丽的色彩。就是突然而然的，他随意一瞥，从镜子的反光里，看见那人唇角的笑涡。

就这么一点特别吧。特别到他二十八岁的人生里，从未见过笑的这样天真无邪的人。

一阵冷风吹过，张起灵无意识地轻皱了下自己的眉毛。身旁有人会意地关上窗户，看到自己的老板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窗玻外明净的天空，在想什么，又好像没有。

接着张起灵低下头去，继续看手里的报告。旁边的张海客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老板冷冷的一句：
“帮我买包七星。”

“什么？”张海客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您不是……？”张起灵不是从不抽烟的吗？

张起灵再没说话了。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张海客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正逐渐笼罩上一层浓郁的悲伤。

他坐在那儿。他与往日都不同了。

这是张起灵结束出差的第三天，是他离开杭州的第三天，也是他……
离开那个人的第三天。

当初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张起灵的一念之差。

那一天是个雨天，连绵不绝的阴雨把张起灵堵在了他家附近的一个车站。天已经很晚了，当时他差点就拿出电话打给分公司的司机让他开车过来。只是在摸向手机的时候，一个人影顶着衣服跑进了车站。

张起灵去拿手机的手停住了。他慢慢放下来，将手插回自己的口袋里。

那个人把衣服从头顶上拿下来，甩了甩脸上的水，转过头来，看到他，一下愣住了。

“……小哥。”

他嗫嚅出这两个字，接着是突如其来的寂静。

漫天的雨幕，跌到地上发出哗啦的声音。这一声几乎被湮没在雨里。

张起灵冲他点点头，转头看车台的棚子。连成线的雨滴从上面滑落下来，即使是近处的高楼大厦在这样的雨中也变成了灰白一片。

“小哥！”

近旁传来他的喊声。张起灵转过头看着他，吴邪的右手下意识绞着他自己的衣服。滂沱的雨声中，他却清楚地听到在他手里西装细微的摩擦声。

张起灵看到他闭了闭眼睛，眼神痴痴的，心底一下就空落下去，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接着，吴邪就说出了一句任张起灵如何想像也不会想到的话。他这一辈子，都栽在这句话上了。

“我恐怕，爱上你了。”

“哗——”

雨势突然增大。车站旁流动的水似乎积汪成河。冷冽的雨雾拍打在张起灵脸上，而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脑子里的东西都成了浆糊。

“我给不了你什么，吴邪。”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对面那人的神态被雨划成了磨花玻璃，弥漫的水雾氤氲，那双略带潮湿的眼睛却在他眼中却愈加清晰。他看着它们一点点被哀伤低落笼罩，泛上水光，在雨幕中晶晶然反着光。

有那么一刻，张起灵不想让这双格外干净的眼睛，蒙上不属于他的情绪。

潮湿的眼睛。潮湿的唇。

一触即离。

“试试吧。”他说。

那人欣喜地弯起唇角，眼角不知泪水还是雨水，连成一条线，跌落下来。

9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回来，家里都会多出来一个人。每回张起灵匆匆洗完澡掀开被子上床，身旁的吴邪总像能预料到什么一样，嘴里呢喃着不知什么凑过来抱他。

张起灵本人极度反感他人的靠近。独独是这个人，手上想把他推开，心里却控制着自己接受他的拥抱。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得比往常都迟，他才知道为什么吴邪每天都会像知道他回来一样。

这个人，根本就未曾睡着。

昏黄的灯光下他支着一条手臂靠在桌子边上，看起来很安静。张起灵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那种典型江南人的长相，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联想到下雨时的西湖。但他从未好好地看过他。

张起灵认不出他的模样，但只要他一笑，张起灵就知道，是他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毯子想盖到吴邪身上，可能动作大了点，吴邪睁开眼睛，看清是他后喊了一声“小哥”，是那种吴侬软语黏黏糊糊的声音，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一刻，张起灵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就像……回家了。

倏然场景转换。回到那个黑漆漆的车里，满车都是难闻的烟味，云雾缭绕中吴邪的脸被手机电筒照的惨白。

“分手吧。”

他的眼里亮晶晶地流动着什么，像那个大雨滂沱的一天，车站下站着的吴邪，那双泛着水光的潮湿的眼睛。

那个时候，因为这双眼睛，张起灵答应了他。

吴邪给了他一个家。现在这个家就要分崩离析了。

还是这双眼睛。张起灵近乎绝望地想。这双眼睛……

罢了，都听你的吧。

他尽量控制自己声线的平稳，即使内心疯狂地叫嚣着什么，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说出那个字——
好。

当初的相遇是因为私募而起。五百万早已翻成了一千三百万，他们的感情却没有像这笔钱一样上升，反而降至零点，在日益的冰封中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隙，最后土崩瓦解。

这一千三百万他早已打回吴邪的账户，也许这样，就能让他忘记。这样，就能两清了吧。

在外人眼中，他有钱有权有颜，想爬上他床的人不计其数，他如同一个成功人士的范例和代表。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张起灵，终究是个失败者。

就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给了你青眼，却只有那一个人给了你白眼。

他可以不用纸笔几秒钟心算出天文数字，他可以轻松管理动辄几百上亿的资产，他被称作私募界的传奇，却独独算不清感情这笔糊涂账。

“族长，我不是想打扰你，但这个电话已经打来四次了。”

张海客拿着张起灵的手机走进来，张起灵疲惫地抬起眼帘，显示屏上写着“胖子”。胖子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他不禁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还是划向了接听。

“小哥，你他娘的先不许挂电话。我知道你和天真分手了。”

“……”张起灵看了一眼无意间听到什么下巴都快掉了的张海客，示意他出去。

对面的胖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总之快点回杭州。”

“怎么了？”张起灵问。他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酸胀着疼。

“天真他……跳楼了。”

小剧场
张海客：我听到了什么？！什么分手？族长就出去出个差发生什么了？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们看完后一定想打我于是写了个毁气氛的小剧场（顶着锅盖逃走）

今天可能有事更不了了qwq

10
“小哥，我其实很久都没有上过天台了……那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有一天我爬到三叔公司的楼顶，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我居然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言犹在耳，天台上他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鲜活得宛如昨天。从眉心小小的褶子到他抓紧了栏杆的手指，每一个细节在张起灵脑海中无限放大，昭示着那人早已有这样的预兆。

跳楼……

关于他们之间的结局，张起灵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不容于世俗的爱情，可能会被社会舆论压倒，可能是两人其中一个坚持不下去，最后的结果都是分开。他想过自己会失去吴邪，可也不过是置身事外毫无瓜葛，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决绝长久的别离。

出了机场他生平第一次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岔路口在他眼里模糊起来，哪一条都好像是通往吴三省公司的路。

幸好吴三省公司离这里并不远，张起灵一路狂奔往那边跑，途中跑的自己领带都差点挂在路旁一棵树的枝干上。

吴邪平常有读报纸的习惯，张起灵起得早，有的时候把早饭和报纸都给他一起带回来。等他缓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下意识来到的是吴三省公司附近的一个小报社。

潜意识告诉他他应该快些赶到那边，身体却快于大脑先一步从摊子上拿起了一份报纸。

——九门吴氏集团继承人跳楼自杀，疑为情所困

“小哥买报纸不？”报社里探出个脑袋，嘴里啃着块瓜，“听说他有个同性恋人，前些日子刚分手，原本这小伙子就有抑郁症，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那人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张起灵完全没有听进去。分手？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答应他分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事？

抑郁症。

作为与他最亲密的爱人，与他朝夕相处，竟然没有发现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每天晚上吴邪撑着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张起灵不是个会胡思乱想的人，然而脑海中冗杂的想法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他会悲伤吗？会焦虑吗？会寂寞吗？

吴邪这样撑着只是因为想等他回来。等那最真实真切的小欢喜。

他突然丢掉手里的报纸，向着吴三省公司大楼的方向跑去。

不得不说，当时他会答应吴邪分手，一部分原因是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另一部分原因，在他自己。

因为一念之差而走到一起，张起灵一直认为自己犯了一个错。往后的时间里，他都试图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当初的过错。

只是后来变了味儿。

他喜欢上这个人了。

正因如此，他答应分手。他不想让他陷入世俗的舆论中，背负着骂名活下去。

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那些可笑的原则，在事实面前溃不成军。只要吴邪好好的，只要这个人还站在他面前——和他的**起来，什么都微不足道。

能分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的不够深。

张起灵对吴邪的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深厚。相反是那个人，燃烧尽生命的力量，竭尽全力地去爱他。

如果再来一次，在吴邪提出分手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住他，和他说，不要走。

汗珠从发尖上滴下来，划过脸颊，顺着脊背落下去，染透了衣衫。离那栋大楼还有些距离，他却再也走不动了。摸了摸脸，冰凉。汗和泪混在一起。

“……小哥。”

张起灵猛的抬头，发现他日思夜想的人站在他面前。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然而确实是活生生的、完好地站在他面前。

“吴邪——”他一把把面前的人抱住，手里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个人不是他的想象或幻影。

“我想你了。”

怀里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情话惊得不知所措，伸手在他后颈哪儿轻轻摸了摸，“我知道。”

“你瘦了。”张起灵说。

“没有。”他咕哝着反驳。

张起灵把脸埋进他肩窝，嗅着他的气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植物需要阳光才能生存。如果把张起灵比作一株植物，那么吴邪和光，他一个也缺不了。

下章解密~

11
“小天真——”
一道熟悉的浑厚的喊声像惊雷一样把吴邪炸醒，身体往前倾的动作也像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滞住。他转了个身走下来，抿抿嘴，尝到一阵苦涩。
“不就是分个手么至于这么想不开？娘的还想跳楼？”胖子气急败坏地拽住他的胳膊避免他又有什么自杀的冲动，“小哥就这么好？值得你拼成这样？命都要为他送掉？！”
当时他觉得，分了大不了再找一个，男女都一样过，小哥是很好，但捱不过这人有精神病，性向还有点问题，总会有一天过崩掉。他胖爷不是没谈过恋爱，谁没爱错过几个人。偏偏他这个兄弟谈第一次就要送命，完全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往南墙上死里撞的架势。
“胖子，你不明白。”吴邪低着头，突然开口，“因为是他，所以不一样。”
“天……！”
“行了胖爷。”黑瞎子从门后拐出来，推了推墨镜，说，“不是小三爷的错。”
“小三爷可能患有抑郁症。”他说，“据了解当年吴五爷是有轻微迹象的，不过很快就治好了。家族遗传，后代有这种倾向的几率非常大。”
“这……”胖子看了眼被他抓着胳膊乖乖低着头的人，半响叹了口气。
得，这还真是一对精神病。
“小三爷。”黑瞎子眯起眼睛，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我们设个局，把哑巴张逼回来。”
“哑巴那个人，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种。我们告诉他你死了，他肯定会回来的。”
话音刚刚落在地上，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吴邪猛的抬头看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这……”
“这个时候你还念着他？不是胖爷我说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到时候真分了你哭都没处哭去。更何况要不是我和黑瞎子一路跟在你后面，你刚刚不就是真跳下去了。”
胖子试图苦口婆心地和他讲道理，眼看着吴邪抓着衣服的手越来越紧，风衣的料子在他手里窝成皱皱巴巴的的一团。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声音轻颤地要吹到风里去，“……好吧。”
计划中先由胖子告知张起灵吴邪的死讯。黑瞎子准备了一份报纸，上面的头条是关于吴邪跳楼的新闻。据黑瞎子描述，按张起灵的病情，他是一定会路过那个报社的。用他的话来说，他牺牲他宝贵的一天帮报社老板卖报纸。
黑瞎子的徒弟苏万将会在机场盯梢，等张起灵出现就打电话告诉在报社的黑瞎子，黑瞎子就把他印的那一大叠换上去。吴邪和王胖子只需在吴三省的公司等着，到时胖子出面劝诫一下那个油盐不进的石头，最后吴邪再出现。
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但是它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不知道该说是张起灵好命碰上这么个爱人还是吴邪对张起灵一向心软，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吴邪借着上卫生间的理由跑了。等胖子发现，这个人已经没影儿了。
一开始，吴邪接近张起灵，是觉得这个人格外特殊。后来对他产生感情，则是来源于对那份安全感的依赖。只有待在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不安、浮躁、绝望，全部都会平息下来。
张起灵于他就像毒品，一开始恋上那缥缈无云的感受，最后便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又或者是一种，药物依赖。
刚刚跑离公司大楼没多久，他眼前就赫然出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影子。原本工整的西服被汗水浸湿，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一看就是工作时匆匆赶来的。此时张起灵眼中满满都是迷茫和彷徨，他伸出手抹了抹面颊，对着手上的水渍发起呆来。
他眼中的受伤和痛苦刺痛了吴邪的眼睛。
他突然觉得，当初自己就不该答应黑瞎子的提议。分了就分了，总比让张起灵伤心难过好。
吴邪走过去，一向警觉的那人竟然毫无察觉。他眼眶一热，开口唤他：“……小哥。”
张起灵立刻抬头望向他，惊讶和思念全写在脸上。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喊着名字抱进怀里，接着就是一记直球：“我想你了。”
吴邪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后颈，笑了：“我知道。”
小剧场#为何老张没认出瞎子#
因为瞎子摘了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