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伤痛
一个有病的社会，一个有病的时代，造就更多的精神病患者。
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完整的健康=躯体健康+心理（精神）健康+社会良好适应能力+道德（社会）健康。但全球性调查结果显示，真正符合健康定义的人群只占5%，有约20%的人群是需要诊治的病人，其余75%的人群处于亚健康状态。
“精神病”，这个社会上带有歧视色彩的词语，让多少患者的生活蒙上阴影，让多少家庭失去欢笑！精神病是不死的癌症，甚至比癌症还恐怖还可怕。社会谈起“精神病”如洪水猛兽的恐惧，到处是自杀、杀人负面消息。
“精分”，不是精英分子的缩写，而是精神分裂症的简称，一正一反如同光明与黑暗转瞬交替。
“精分”伤痛，是持久刺心之痛！精神病患者想着“解脱”，认为脑袋不受支配在打架生不如死；精神病患者家属，承受着患者病情反复的煎熬！
精神病患者的世界很玄奥，幻听幻视妄想等带来异常行为举止让常人无法理解，患者沉寂在个人妄想世界里恐惧不止。唯有爱和坚强伴随着“时间”这副药引子才能拯救精神病世界的刺心伤痛！
01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午后，一年中最热的八月份，农历三伏天。
徐竞奋正在机台上挥汗如雨的干活。他方正而消瘦的脸上汗水像小溪一样纵横漫流，眼镜片上有几点汗渍,那蓝色工作服，后背处汗湿一片紧紧的贴着皮肤。偌大的车间机器轰鸣，行车在上空穿梭，员工忙碌而有序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这是一家生产电线电缆的企业——太湖市和灵集团。
突然手机响起，他一看是老家的号码，心一惊——家里没事通常不主动打电话。
“什么事情？”机器轰响而噪杂的环境，徐竞奋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一边问一边跑出闷热的车间。
“你赶紧来家，我脑袋坏了。”张燕的声音有些颤抖，透着恐惧。
“啊，什么？脑袋坏了，你这不是好好吗？开什么玩笑？我这不是刚从家里回来一周吗？”徐竞奋惊讶的问。
“你赶快回来，我就是脑袋坏了——我给你说不清楚，我怕……。”电话那头张燕要哭了。
“孩子，燕子生病了。啥也别问了，你以最快的时间赶回来。她天天睡不着觉，要出事呢。”电话那头，岳母接过电话无奈的说。
徐竞奋立刻慌了神：岳母在自己家里，说明老婆张燕确实出事啦。他跟机台师傅老蒋说了一下情况，急忙跑到车间办公室请假。
他急急忙忙回到宿舍换下工装,匆匆去车站,坐晚上火车回家。此时他心情可谓七上八下,想回去看看老婆，看看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星星，但出了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呢？他想不通，脑袋坏了到底是啥情况呢？
老家刚刚下了一场雨。火车到市里，汽车到镇子，徒步到庄子。徐竞奋踩着烂泥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这路太熟悉了。路边长着茂盛的茅草，田地里长着绿油油的玉米、开着花蕾的棉花。雨后的天空瓦蓝瓦蓝，田野是那样的翠绿，空气是那样的清新，而徐竞奋的心情却是那样不安。
徐竞奋，忐忑不安往家赶，烂泥直在脚下飞舞。他额头冒汗，喉咙里干渴，只想赶快到家。
他到了家看到老婆张燕静静的躺在里屋床上睡着，没有表情，喊她也没反应。酷热的夏天，闷热的房子，徐竞奋的心却拔凉拔凉。母亲正拿着奶瓶喂着孩子，孩子才刚出生半个月。
“到底什么情况呢？我走时她好好的。这才几天呢？”
“剖腹产在大营医院时，张燕就说睡不好。你是知道的，那房间你来他走的，一会孩子哭一会大人说话，根本睡不好。”母亲描述着。
“这我知道的，那几天在产科病房，我也没睡好觉。”
“都是剖腹产惹的祸！要是顺产什么问题也没有啦，不听我的话。你们年纪轻不懂！”徐母生气的说。
“那事不说了。不是来回折腾，什么事情都没有。”竞奋“唉”一声心碎心痛。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生活没有假设，没有“月光宝盒”倒退回去重来。
“吃喜面那天，我就感觉张燕不正常。亲戚过来看小孩子，她都不知道吭声。眼神怪怪的，莫名其妙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晚上睡不着觉。她妈过来看情况，让她哥从市里带来药，吃过就躺在床上不动啦。”徐母讲述着。
……

“精神病”，这个社会上带有歧视色彩的词语，让多少患者的生活蒙上阴影，让多少家庭失去欢笑！精神病是不死的癌症，甚至比癌症还恐怖还可怕。社会谈起“精神病”如洪水猛兽的恐惧，到处是自杀、杀人负面消息。

02
这到底是啥情况，怎么办呢？要尽快送到医院治疗。这是徐竞奋脑袋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常人都如此。
徐竞奋与岳父张良顺通了电话，商量第二天送到市里大医院查查。岳父说要送到专门医院，好像心里有底。竞奋，这个25岁的年青人却是一头雾水，在他心里以为张燕这病与生孩子身体虚弱有关。
晚上，徐母专门做了一碗鸡蛋汤给张燕。徐竞奋把张燕扶起来，让她背依着床头，自己坐在旁边小汤勺喂饭——张燕半睁开眼，吃着饭。张燕没有表情的吃几口，手颤颤的指着，“星星，你看地上的星星”她喃喃的说。
“燕子，我回来了，你一打电话我就……往回赶了。”竞奋声音沙哑，泪已无声无息的流淌。
“星星，星星在闪……”张燕喃喃的说着，手虚弱的指着。
“燕子，我是竞奋……，我是徐竞奋呀。我回来晚了。”他哭出声来，张燕似乎根本不认识他——她身体虚弱目光呆滞，对竞奋说话没有直接反应。
“星星，这一颗……那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张燕给女儿起的乳名！他们的小婴儿，此刻还未满月，正在隔壁房间由徐母照顾着睡觉。
徐竞奋的眼泪涌了出来，噙在眼眶里，滴到眼镜片上，眼镜模糊了。淡黄的灯光照射下，看到地上有许多星星在闪动呢。竞奋也分不清楚真的还是假的？满眼都是闪耀的星星——那是泪花！
张燕躺下，徐竞奋独自坐在床旁。老婆张燕那么熟悉，此刻感觉陌生：她浑身散着淡淡的汗臭味，平日秀丽的长发如今蓬乱失去光泽，嘴唇成兔唇状，面无表情，呼吸声缓缓现在共和。
徐竞奋走出房间，站在院内，看天上闪闪的星星。晚上的饭，他没吃几口，没胃口根本吃不下去。
星星
一颗一颗
永恒的挂满夜空
只是晴朗时闪耀，阴雨时隐藏
地上一个人
天上一颗星
斗转星移多少时光
……
苍天呀大地呀，我的生活为什么那么不顺呢？这个疑问在他年轻的心里汹涌翻滚着,像洪水一样不停的冲刷堤岸。结婚生子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突然遇到这样变故，对竞奋这个年青人来说，如何能接受呢？不解，如同田间蛙声在心底此起彼伏；伤痛，好似夏天的闷热笼罩着躲避不了！

@80后俩孩子的妈 2016-03-31 15:19:52
现在什么情况了,我爸也是精分住院了,我一周去看他一次,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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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走最艰难时刻了，写出来也是“压力释放”“伤痛宣泄”。
这小说几乎都是个人真实经历。

@湖湖海海2 2016-04-02 16:02:58
这个话题， 有些沉重。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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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这个话题社会有些偏见（认为精神病都是拿刀杀人的），实际武疯子是一部分
更多的是需要社会关注的弱小可怜的沉默文疯子

03
第二天一早，徐竞奋与岳父张良顺找了辆面包车带上张燕去市里医院看病。颠簸的车上，徐竞奋扶着张燕，她依然神志不清不做声。张良顺好像心里有底，说到特殊医院去那汴河二院。
到了医院门口看牌子，徐竞奋才明白汴河二院另一个称呼——市精神病专科医院。看这牌子，他有些懵懂，因为“精神病”这字太刺眼。
挂号、办理住院手续、缴费，找个病床安顿下来。这是到医院看病流程。
医生咨询。一个四十多岁男医生过来，说道：“你们到办公室一趟，我了解下病情。”这医生中等个子、分头，脸色黝黑，他自我介绍，“我姓陈，张燕的主治医生，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这次生病是什么原因呢？有啥症状呢？”
徐竞奋说，“我是张燕的老公。她之前好好的，生过孩子睡不着觉。快生孩子时，肚子幽幽的疼几天，后来我们才决定剖腹产，大人孩子平安。就是生过孩子十多天后这样子，可能这过程受到刺激和影响。我想可能是产后抑郁。”
他还想多说，看岳父张良顺给他递一个眼神。
陈医生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之前有过这块生病记录吗？还是第一次生病呢？”
张良顺说，“六年前有一次很轻，就是这丫头考上咱们汴河学院时，上大学开学靠近一个月老师打电话让我去学校说她生病了。那次也是在这治疗的，主治医生刘建国如今都调走了。后来休学一年在家休养就好了，把学上完毕业。”
“有遗传吗？家庭其他人有这方面病史吗？”陈医生问。
“没有，我和她妈都好好的，我们上一辈也没有这毛病。俺祖宗八代都与这没关联，这孩子摊上这病，谁都想不通。”张良顺神情激动起来。
听岳父这一说，徐竞奋心头一震，原来之前事情他都不清楚，蒙在鼓里。这感觉如同黑夜里走路光听到脚步看不到对方的面貌，那心里甚是恐惧；又如同开个会议，自己中途到场根本不了情况被要求上来做表态，是好是坏呢？

04
“那先做下基本检查，再决定治疗方案。”陈医生了解情况后说。
医生上来开一叠检查单让去门诊楼办理，什么抽血、心电图、B超等系列项目。徐竞奋与岳父张良顺扶着张燕逐项做检查，一套下来就靠近中午。检查就是“花钱”，医院就是“烧钱”的地方如同柴草进入灶台轰轰隆隆刹那间变成青烟飘走——到医院的人多数有此看法。
因为地里西瓜熟了需要采摘，傍晚岳父张良顺回去了，留下竞奋一人陪护。
住院就是上午输液，早中晚按时服药。家属陪护是指半开放病区，封闭病区是不需要家属陪护，当然开销也大。对竞奋来说，陪护具体是配合医生治疗方案、提醒护士换药换水，照顾张燕按时吃药吃饭，注意异常反应。
每天早上8:00-8:30是医院例行查房，几个大夫一组逐个问询患者病情动态情况，以便安排新的治疗方案。
入院两天，张燕状态有些好转，神智上能认识竞奋并能说上几句话交流。
徐竞奋给张燕说，“你有什么感受与情况多给医生说说，大胆的说不要怕，医生才能心里有数。”
“我不知道说什么呢？那……那……不是有你吗？”张燕小声说。
“当然要你说，医生就要听你说的。你再想想，我出去看看医生问到哪个房间啦”。徐竞奋一会跑回来了，“医生到隔壁了，马上就到了。”
张燕和另个床铺上的小姑娘立刻紧张起来。
“叫什么名字？今天感觉如何？”一女医生注视着张燕问道。
“我是张燕，今天比前天刚来感觉好些。”张燕说了一句后不吭声了。
“我老婆生孩子剖腹产才半个多月，所以她看起来很虚弱的。”徐竞奋赶紧补上一句。
女医生笑着问张燕，“生的男孩女孩呢？”
“女孩”，张燕微笑着说，虽然笑的有些僵硬。
那女医生靠近看下张燕剖腹产伤疤并用手指按一下，“伤口恢复还可以，天热容易感染。”回头对做记录的医生说，“输液注意补充些消炎、增加营养方面的药物。”
这女医生看起很年轻，看样子30岁不到，说起话富有亲和力。她可谓美女一枚，瓜子脸蛋白皙的皮肤，穿上白大褂更漂亮。她长的高挑，长发扎个辫子，说话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看胸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时诗。
医生们注意力从张燕身上转到同病房另个床铺上。
“凌云来这多长时间了？你想家了吗？”
“多长时间我不清楚。有些想家了。”女孩低头说。
“时大夫，我这丫头住院半个多月了。我看看就是最近几天起色变化快，刚来时像个木头疙瘩”。女孩父亲老华说。
“再观察几天，从心理层面多鼓励她。平时多带她到院子里走走，逛街也可以考虑下，让她多说话多接触他人。”时医生亲切的说。
这女孩叫华凌云，初中生，状态恢复不错，每天上午只输液一小瓶。小姑娘长的很清秀，齐耳短发文文静静，但目光不敢直视看人，平时不怎么吭声。

仰望夜空 星星闪烁

配张图片，感受意境

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
按时服药，保持病情稳定。
最好的医生是自己；最好的治疗是时间。
最好的心情是宁静；最好的运动是步行。

05
陪护是很单调乏味的，徐竞奋看着老婆病情心急却帮上什么忙——只能看着输液瓶一个个吊着慢慢流淌，甚是无聊。徐竞奋就到处找报纸杂志看，把报纸的每个角落内容都看完。报纸杂志多是其他陪护家属留下的，徐竞奋与老华共享报纸资源，无聊时聊聊历史故事。
老华是个四十多岁的农民，眼睛深陷颧骨突出，那种干瘦干净的类型，对一些历史典故尤其野史有些精通。
“老胡到东海视察海军，突然一军舰疾驰而来，迎面开炮。马上要追上来了，情况十分危急，老胡那军舰突然加速，远远抛掉追赶的军舰，飞快离去……”老华说他在一本军事杂志看到的。
徐竞奋听得一愣一怔的，他喜欢历史，但从没听过这一段——那时还是老胡时代。他上学时学文科，就是天天被历史常识，什么儒家“仁爱”、半殖民半封建社会进度。
“这就是江湖风云。领导人都是权斗高手，与咱老百姓生活不搭干”。老华咂咂嘴说道。
吹大牛听奇闻怪事是为了释放压力，但也回避了眼前的困惑。
“你老婆是什么病呢？医生下结论吗？”老华问。
“没有。我老婆生孩子前好好的，怀孕前还和我在外地打工。那是电缆厂，体力活需倒班。我想可能与生孩受刺激有关，没休息好影响睡眠。”
“你有空到医生办公室同医生聊聊，看病历写着什么病症。”老华建议。
“我猜可能是产后抑郁吧……”竞奋这“吧”字音拉的很长，心里没底。这几天，他看医生办公室墙壁上的精神疾病常识，抑郁、焦虑、狂躁症等介绍，以及睡眠障碍、幻听幻觉等精神病症。他初步明白精神病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
“唉。我和老婆在太湖市打工，怀孕时就打算在外地生孩子我母亲去照顾，医保是公司给上的。我母亲提前一个月都过去了，但是靠近预产期我老婆肚子疼是幽幽的疼，医院建议剖腹产。我母亲说外边医院黑就知道赚钱，剖腹产对身体不好。
我也没经验，母亲不停的唠叨，说什么外边生如何吃喜面呢？第一个孩子你们就不招待亲戚了吗？把我外地生孩子主意也说动摇了。几百里路，我们就坐车回来了，路上顺利没事，回到家岳父岳母也高兴。
但回到家我老婆的肚子还是幽幽疼，断断续续的疼，不剧烈的。这又是两三天，马上到预产期了，最终决定剖腹产。大人孩子平安，我回公司上班。结果半个月，就出事啦。
要是上来就剖腹产估计就不会出事啦。”
说完一阵沉默，竞奋感觉心里疼痛——他在深深的自责。这到底要怪谁呢？一种挥之不去的无奈！

06
傍晚，徐竞奋看到医生办公亮着灯，陈主任在值班。他敲门进去咨询下心里困惑。
“陈主任，我老婆这两天治疗状态好多了。谢谢您！”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这病不能急：精神病病因很复杂，目前医学上还没有权威的科学解释。我们都是根据情况调试药物疗效，找出最佳药物搭配效果。”陈主任解释说。
徐竞奋心里一怔：精神病治疗就是药物效果尝试，早点找出药物最佳搭配，那就患者早见效，否则就效果差时间长。
“陈主任，你看我老婆是产后抑郁吗？”
“现在还不好说。虽然是产后生的病，但之前有这方面情况，我看比抑郁要严重，不那么简单。”陈主任说。
竞奋从陈主任那出来，下楼到院子里转转。老婆生孩子前后的情景一遍一遍的浮现脑海，如同放电影似的。如下：
母亲的唠叨。外边医院太黑，一个剖腹产七八千元，老家三千元到顶了。剖腹产对身体不好，你看看农村有几个剖腹产的？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呢？过去生孩子快生时还在地里干活呢。
医院退手续，确实自己犹豫了——一边老婆，一边母亲。那天回到租房处，正是长江流域大日食，日食那会正赶上刮风下雨。打算收拾回家，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宿舍拿物品——老婆母亲劝他不要去了，天黑危险。
回到老家，那几天快乐的时光。岳父岳母的快乐笑容，张燕拍大肚子照的欢快，吃葡萄吃西瓜，何等的幸福。
医院待产。为了顺产要多走路，竞奋陪着张燕在大营镇街上走路的情景。
现在回想如果说没有一点异常，那是胡说，否则自己是傻子。岳父张良顺说，‘这燕子肚子疼了几天，迟迟不见动静，不能等了。农村生孩子出事的也有。’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就这样商定：明天剖腹产。’竞奋也坚定的说。
那天下午，竞奋陪着燕子做各项手术前检查，傍晚抽血。抽血后，张燕说头晕，扶她休息。半夜张燕说‘肚子不动了，肚子不动了’。竞奋也紧张了，一起找值班医生，医生抬下眼‘明早再说’。那晚竞奋根本不敢睡。
搞得一早陶医生检查胎心，竞奋神经兮兮的问一句‘胎儿现在情况正常吗？’
剖腹产，母子平安，冲淡竞奋心里一切忧虑。老婆张燕高兴，亲戚都过来看孩子。
如果直接在外地即公司那剖腹产，会出事吗？自己是否优柔寡断呢？母亲生气会一直在那陪护吗？老家剖腹产后母子平安，如果自己早知道张燕会生病，老家陪护一个月如何？车间赵主任会允许自己假期吗？
那日食时刻天漆黑自己去宿舍拿东西，好吓人呢！
……
他脑袋想的要爆炸啦！如果、为什么的字眼不停的在他脑袋里蹦跳着。人生没有如果，命运不相信假设，都是一条单行线。

07
一天下午，老华转一圈回房间发现女儿凌云不知道跑哪去了，很担心。急忙问周围人，有人告诉跟某患者家属去市里逛街。老华急忙坐公交就去追，半路看到，一起在市里逛街半天。
傍晚回到病房，老华还不忘记唠叨这事情。
“下午，你怎么能瞎跑呢？吓死我啦。”老华吼着。
凌云低头不吭声，小姑娘两手放在一起。
“你要去市里逛街喊上我”，老华语气缓了缓，“要记得喊上你爸呀”。
“别人喊我一起去逛街，那会你不在。”华凌云低头“噗嗤”笑了，笑的很自然，像一朵田野里盛开的蒲公英。
“那不能等等我呢，有那么着急吗？”老华的气顿时没有啦。
华凌云把逛街买的煮花生拿出来大家吃，张燕也跟着吃一把。
晚上睡觉，隔壁房间老太婆嚷着腿疼，“哎呦呦……哎呦”声音很大，一阵阵传来。
“我这腿麻了，老头子帮我揉揉”老太婆说。她老伴急忙帮助按摩，敲敲腿。
“这腿疼，疼死我了，快去叫医生来。哎呦哎呦……”老太婆声声入耳。她老伴没办法，只能找医生。
“哪疼呢？我看看，这腿好好的呀。”晚上时诗医生值班，跑过来。
“医生，疼死我了，疼的我不敢伸这条腿。快给我吊水。”
“上午都吊过了，你不记得吗？”时诗说，“我给打一针止疼，这样起效快，不影响睡觉。”
时诗医生回去配一只药水回来，给老太婆打一针，实际就是一支葡萄糖。老太婆安静了一会，接着又嚷着起来。
“屋里闷，我喘不上气。老头子把窗户打开”老太太嚷着。老头子走过很响的推动窗户，大声说：“打开了，你听。”实际上窗户一直打开着。
“还是闷，我要睡在靠近窗户的那张床”老太婆又提出要求。
老头子又把老太婆扶到靠近窗户的那床铺躺下。慢慢的，老太婆睡着不作声。
老头子在门口抽一支烟，叹一口“岁数大在家吃饭杠掉一颗牙，就得了这怪病啦”。
竞奋睡不着觉，这几天他对精神病有了具体感性认识。精神病人都很强的心理作用，幻视幻听很是玄奥。精神病人生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正常人一时很难理解——目前的医学也解释不了精神病发病机理。

这个话题很沉重呢

悠悠岁月 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 亦幻 难取舍
悲欢离合 都曾经有过
这样执着 究竟为什漠
漫漫人生路 上下求索
心中 渴望 真诚的生活
谁能告诉我 是对还是错
问询 南来北往的客
悠悠岁月 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 亦幻 难取舍
悲欢离合 都曾有过
这样执着 究竟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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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华凌云状态恢复不错，老华打算带她回家过几天，给医生陈主任打招呼留床铺请假回去。留床铺请假回去——回家过几天状态稳定就回来直接办理出院手续；如果病情不稳定再回来接着治疗就不用再做系列检查。这说到底就是为省钱考虑，医院例行一遍检查就要花掉好多票子呢！这是中国医疗的套路，一遍例行检查可以冠冕堂皇说对患者负责，站在经济角度可以说医院创收。
张燕住院转眼快一周了，张燕神智恢复不错，能与竞奋说说话交流，也知道想孩子星星。她身体依然虚弱，才生孩二十多天，按农村习俗还是坐月子期间。
徐竞奋的假期，不停与车间赵主任延迟，他已经把返程公司的车票买好了。上午，竞奋手机接到一个公司电话，以为又是催他赶紧回去上班。
“是低压电缆车间徐竞奋吗？我们是集团品牌部和灵视线，想找你拍下车间生产题材视频。因为你对公司文化较理解，是文学爱好者。”电话里面说了一通赞美之词。
“可以，但这几天我请假回老家了，不在车间。”徐竞奋感觉到受宠若惊，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工人，集团品牌部要采访自己。
“哦，不急。你先心里准备下，要到车间拍下视频，还要问几个问题。”对方客气的说。
“行、行，我回到公司再与你们联系”。竞奋解释道。
徐竞奋电话与岳父说好回公司的日期，岳父从家带几个绿皮大西瓜过来。炎炎夏日，冒汗口渴直接吃西瓜。
“燕子，我这中午就坐火车回公司了，这夏天活多机台蒋师傅做活累，车间主任那一直请假也不好办呢！”竞奋拉着张燕那肿胀的手。
张燕瞪着大眼睛看着有些不舍，手攥的很紧。
“孩子，你放心回去，这儿有爸照顾着。照顾人，谁也比不上我。这住院看病到处要开销都要花钱，每天都是几百。咱需要上班赚钱，没工作了，吃啥喝啥呢？还怎么给燕子看病呢？”岳父张良顺说话总是道理一套一套的。
中午，岳父张良顺把徐竞奋送到医院门口。“放心吧，有啥情况打电话，燕子恢复情况我及时告诉你。”岳父说。
竞奋看到“市精神病医院”的牌子，心情不是什么滋味。炎热的夏日，鸣叫的蝉声，奔驰不息的火车，定格在他的记忆里——他感觉到肩上的压力很大！

09
徐竞奋回到美丽的太湖市，回到和灵公司。炎热的夏季正是订单高峰期，他一头扎到机台干活，需要把本月出勤天数凑够。这是台电缆成缆机，机台整体长度30余米，需三人配合操作——机长师傅老王，副手两人——徐竞奋与一个贵州小伙子詹洪亮。
机台工作两班制，徐竞奋抽空到办公大楼品牌部咨询拍视频事情。一位戴着眼镜的张老师热情的接待他。
“徐工，请坐。你稍微等下，我先发个传真”张老师说。
“别客气。”竞奋心想自己就是车间一个工人，哪敢称什么“徐工”呢！
“徐工是这样的。咱们的和灵视线自开通以来反响热烈，老板说多拍些车间生产场景与工人精神面貌的题材。因为你是企业报兼职通讯员，我们首先想到你了。”
“谢谢，我尽力配合你们就是。”竞奋说，“低压电缆车间五一期间才投产，是集团的标杆一面红旗，尤其车间赵主任更是公司明星主任。是不是要先他给说一声呢？”
“你放心，这块我们会先给赵主任协调，低压车间拍摄也是他的荣耀呢。”张老师接着说：“你那篇《活力无限的低压电缆车间》写的好，把车间那种抓订单保质量的热火朝天场面写出来啦，这就是我们要拍摄的主题呀。你写的稿子有底稿件吗？”
“有的，我回去找找。”
“到时拿来，我们要拍摄下。我们要到车间拍下，为了突出你的生活效果，你那住处最好也拍下。”
“我的宿舍很乱，怕效果不好。”竞奋赶紧说，因为自老婆张燕生孩子回去，他就没整理过，乱糟糟的一片。
“哦，那到时就办公楼三楼文体活动室。初步定于明天下午到车间拍摄，接着回到办公楼访谈几句。这是几个问题，你先拿回去琢磨琢磨”。
徐竞奋从办公楼里回到低压电缆车间，向赵主任汇报下拍摄采访事。赵主任正在办公室办事，笔挺的公司白衬衫，那油光发亮的三七分头型被工人戏称“苍蝇爬上去都站不住”。赵主任是公司的明星车间主任，有个绰号“飞机”——形容他穿着每时每刻都如同坐飞机似的正式与干净。
“赵主任，明天下午品牌部和灵视线要给我拍个片子，要到机台取下景”竞奋轻声的说。
“啊？有这事？”赵主任抬起头，立刻脸上荡漾着笑容，“这是好事情呀，到时我让班长把车间卫生做到位，机台老王全面配合拍摄。”
赵主任重视车间管理如同他那形象一样，他那句口头禅“要把‘拉稀’给我搞干净，机台上用手摸没一丝灰”——竞奋一听到“拉稀”就想笑，南方‘拉稀’指垃圾而有的地方是‘拉屎’意思。工人每天上班先搞一个小时卫生脑袋都大了——搞卫生没有工分，但都高兴跟着赵主任——他精通生产管理，车间活多材料消耗低，大家每月奖金多工资高。
第二天赵主任刻意强调下车间卫生，并逐个机台检查。当品牌部张老师一行3人过来，徐竞奋的心里很激动——炎炎夏日，心里像喝了冰镇啤酒一样振奋。
机台王师傅把机器开动，因为竞奋是主角，他站在操作台、摸摸线芯圆整度、拿游标卡尺量量线芯直径——平时熟练的操作，此刻感觉别扭有些僵硬。
张老师与赵主任在一旁参谋与指挥，“眼神要直视，动作再慢点，好就这样，再来一遍”，一个肩上扛着大长筒的人在一旁一丝不苟的拍摄。当然也有赵主任指导生产满脸认真亲切的镜头。
赵主任有事去办公室，车间同事立刻围过来。当拍摄从车间通道走过的场景，竞奋来回几趟，张老师提醒“昂头挺胸，稍微看一眼车间标语”。
同事们在一旁围观开玩笑。
“竞奋，你这家伙还要上电视啦，我干了十多年还没有这待遇。他奶奶的！”
“你走路还不会吗？我教你——就学鬼子进村准上镜，就那效果。”
大家一阵欢笑，苦中寻乐——外边的温度35度，车间因机器发热超过40度，大伙戏称“做活时内裤都是湿的”。
接着转移场地，到办公楼文体活动室访谈几句。那环境优美，有杂志书籍有空调吹着。其中一个问题：
“你在企业报上发表多篇文章。你是如何喜欢上文学，成为一位爱好者呢？”
“我在学校里学的并不是文学专业。到和灵集团工作，车间下班空闲时我就到公司阅览室看看报纸和杂志，看的多了就有感想了就写出来，发表了动力更大啦。当然这离不开和灵集团企业文化，给普通员工提供学习休闲场地，如宿舍电视、阅览室、乒乓球室。”
……
这一天，徐竞奋沉寂在欢笑和掌声中，那种青春进取的激情中，那种炎炎夏日中喝着冰镇啤酒的爽快中。一个大专生一头扎进车间做需要体力的工作，顶着车间老工人“眼高手低”的教训。今天当同事投来羡慕的眼光，“这小子没看出来，还有点真本领呀”！
这拍摄事情，炎炎夏日里，吹淡了徐竞奋心头那份生活压抑与消沉。

“你走路还不会吗？我教你——就学鬼子进村准上镜，就那效果。”

10
工作之外，徐竞奋担心张燕病情，就下班打电话。张燕也能正常沟通了，给他讲住院情况。
“你还记华凌云那个小姑娘吗？回家几天，病情不稳定，又回来住院啦。”
“我记得呀”。
“这次回来，感觉他爸老华明显态度不好了，很生气。没耐心，动不动就训她。”老婆张燕电话里说。
……
“家里钱都花完了，能借的钱都借完了。你要还不好，爱疯疯，爱死死，我也管不了你啦”。老华生气的吼道，看凌云状态不好心烦。
“老弟，对孩子别发火，难道她想生这病吗？这病需要耐心。”张良顺在一旁劝着。
实际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有各自的不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张燕生病，徐母一直在家照顾着小孩子星星，晚上也睡不了安稳觉。照顾婴儿是一项细致活，比田地里干活还累人。小孩子哭闹，是冷是热是饿是尿，都要及时看看，尤其喂奶粉的孩子。
一天，徐母带着香蕉和鸡蛋，去市里看望张燕。小徐庄在三县交界，需先到十里外的镇上做汽车。颠簸的汽车，徐母想不明白：人家大多数是顺产，自家儿媳妇剖腹产，结果剖腹产莫名其妙的生病了。本来是喜庆的事情，如今却很窝心。
回去时，徐母说，“这二三十个鸡蛋放在这，你们早上去门口喝辣汤用。”
“我有钱，俺不在乎那，我做不了那小气事情。你拿回去”。张良顺说话总是大气的。他当过兵，干了好多年的村干部，说话做事都是大的光鲜的，把面子看得很重。比如说他的兄长空闲没事去哪家盖房子处“拎泥兜子”一天赚个几十元，他感觉丢人——甘愿在家看新闻。
这句话把徐母呛得难受很生气，过去做过村干部如今老农民一个，有什么架子和傲气呢。小店喝汤自带鸡蛋，有什么小气呢？又不是一天，住院好多天。
做汽车颠簸回去几十里路，鸡蛋碎了不少，徐母心情糟透啦。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农村里常碰到这类情况。
外号“刘撇子”的包村干部刘传忠来小徐庄要妇检证。在家的妇女直接到村部妇检，外地打工的按要求邮寄一张计生部门盖章的妇检证——每季度一次。
“张燕刚来小孩，如今生病在汴河市住院，怎么妇检呢？”徐父说。
“那就在市里找个专门医院妇检下，把妇检证明邮寄给我。我也是照章办事，否则罚款500元。”刘传忠不温不火的说。
“生病了，还要妇检哪地方的道理。别的县，就那汴河县张楼村一年到头没搞什么妇检，就咱们这个破地方三天两头妇检抓计划生育。”徐父生气的说。
“这是国家的政策，不是我个人想这样干。不行，你交罚款，没钱我把这摩托车推走。”刘传忠生硬的说。
“你推试试！现在不是过去，我们生孩子的八十年代，你们扒房子拉粮食。现在拉东西是违法的。张燕生病住院邻居都知道，刚来小孩，要什么妇检呢？会怀孕吗？”徐父生气道。
“那我回去写个说明给上级，看看能否行的通。我这事也难办呢？”刘传忠说着，眼睛不停的转着。
徐父赶紧把桌上一条烟塞给“刘撇子”。他抽着香烟，晃悠悠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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