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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榜|酒逸 · 王绩

楼主:南湖野客  时间:2019-10-06 09:06:44
王绩,隋末唐初著名的诗人。字无功,号东皋子,古绛州龙门人。王家乃当时之名门望族、官宦世家,亦悬壶杏林。隋末大儒王通是王绩的哥哥,初唐四杰之一王勃是王绩的侄孙。王绩一生,历隋唐两代更迭,三仕三隐,晚年归居乡里,专注于娱酒、卖卜、著述、耕读。在诗歌创作上,王绩是唐代诗风的主要奠基者之一,其诗近而不浅,质而不俗,真率疏放,旷怀高致。我们都知道格律诗滥觞于六朝,但拘泥于辞采华美和音律和谐,反倒丢失了汉魏时期的朴拙高远,王绩结合了二者的优点,开创和引领潮流,并成为王孟李杜之先声。

王绩不仅是中国诗歌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酒中江湖里不亚于刘伶、阮籍、李白、苏轼的断片达人。史书上说王绩嗜酒如命,酒量也大得很,能饮五斗,曾自作《五斗先生传》,还撰写了《酒经》、《酒谱》等书以及《醉乡记》、《酒赋》、《独酌》、《醉后》等与酿酒和饮酒有关的诗文,太史令李淳风誉之为“酒家之南董”。南董指的是春秋时期著名史官南史氏和董狐,因为王绩把历代著名造酒家的事迹都搜集起来,写成了《酒谱》一书,就如同史官记事一样。

王绩性情旷达,毕生纵酒自适,因酒量很是了得,被尊称为“斗酒学士”。他极其仰慕陶渊明、阮籍、嵇康那般高风亮节的人物,曾写诗赞颂,譬如其《醉后》诗云:“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与自己的这些偶像们一样,王绩嗜好饮酒完全可以比肩,据说常常能饮酒到五斗都不醉,只要有人以酒相邀,无论对方地位高低,总是欣然前往。没有酒局的时候,也要自斟自饮,自娱自乐,他的《独酌》一诗说:“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

但他又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王绩有个老朋友叫杜之松,在某地担任刺史,有一次写信来邀请王绩去讲授礼法,王绩回信说:“揖让邦君之门,低昂刺史之坐,远谈糟粕,近弃醇醪,必不能矣”。这段话的意思是,让我去官衙里恭谨地拜谒应酬,端坐在长官的宴席上寒暄逢迎,谈论那些没有用的所谓道理,却放弃了眼下随心所欲畅饮的美好乐趣,不好意思哈,我做不到啊!你瞧瞧,他愣是拒绝了。想来杜长官也是有美酒伺候的,王绩心中却丝毫不为所动。

王绩曾干过三份公务员工作,说来都与酒有莫大关系。第一份工作是大业元年时,应孝廉举,中高第,授秘书省正字。“大业”就是那个挖运河下江南的隋炀帝杨广的年号,“秘书省正字”相当于今天的国家图书馆的一名馆员。但是王绩这个人生性简傲,不愿在朝供职,请求组织上让他当扬州六合县丞。县丞是县令手下的小官,辅助县长大人干些跑腿打杂的事。王绩嗜酒如命,常常喝醉酒误了差事,因此被弹劾,偏又赶上那时候天下大乱,于是解官去职,不干了。他说:“网罗在天,吾且安之!”意思是,这世道如陷入天罗地网一样,处处都是束缚,我能到哪里去呢!只好就回老家去了。

王绩的第二次出仕,已经是唐朝了。唐高祖李渊武德八年,朝廷以前官待诏门下省,就是征召前朝官员列入名册备录,将来择机选能安排职任。王绩虽然罢职,也属于隋朝官吏旧员,因此以原来的职衔待诏门下省。朝廷按照门下省当时的规制,每天发放好酒三升。王绩的弟弟王静有一次问他:“哥呀,你这个待诏的差事怎么样啊?”王绩回答说:“弟呀,待诏的俸禄也太低了,又寂寞又无聊,只有三升好酒让我有所留恋啊!”未成想这话传到了王绩的临时上司,侍中陈叔达的耳朵里,陈叔达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把发放给王绩的酒俸从三升加到了一斗,所以“斗酒学士”的称呼就是这么来滴。

王绩第三份工作,是被朝廷征召为有司。有司属于部门主管,比前两份工作的级别要高一些,更重要的是所管部门或许不大,可好歹是个一把手,不用每日里被别人呼来喝去。可这个王绩真是个怪咖,他竟然不想去坐这个升了职的位子。王绩老早就听说过太乐署史焦革很善于酿酒,于是请求给焦革做个太乐丞。和县丞一样,太乐丞就是给主官跑腿打杂的。组织部的领导很为难,说这不合品级(因为丞官比有司级别低,王绩等于自请降职)。王绩却非常坚决地请求说:“这是我深切而特别的愿望,还请能答应。拜托了!”

最终领导还真个同意了,按照王绩的请求任命了他。闲话一句,那时的上级好像人性化多了,要搁现在,呵呵!其实王绩就是喜好焦革家酿造的好酒,为了杯中物,仕途前程在他眼里也毫不在意。后来焦革去世,他的妻子还一直给王绩送酒。一年多以后,焦革的妻子也去世了,王绩叹息说:“天不使我酣美酒邪?”意思是,这难道是老天爷不许我继续畅饮美酒吗?因为不再有好酒喝,王绩觉得这个太乐丞也没什么干头了,于是就弃官而去。从此在家专心著述,以琴酒诗歌自娱,乐享田园隐逸之趣,再也不踏入仕途。

王绩在其《五斗先生传》里这样写道:“有五斗先生者,以酒德游于人间。有以酒请者,无贵贱皆往,往必醉,醉则不择地斯寝矣。醒则复起饮也。常一饮五斗,因以为号焉。先生绝思虑,寡言语,不知天下之有仁义厚薄也。忽焉而去,倏然而来。其动也天,其静也地。故万物不能萦心焉。”其实,这位五斗先生不就是王绩自己吗!相与饮酒者,不论贫富贵贱,都欣然前往,而每饮必醉,醉了就地而卧,醒了则接着饮,常常能一次喝下五斗酒,所以自号“五斗先生”。熟悉刘伶的人都知道《酒德颂》,王绩此文可谓惺惺相惜之姊妹篇。

南湖野客评曰:王绩好酒,类若阮嗣宗、陶元亮,亦以之为楷模。三仕三隐皆为酒,一生一世只酩酊。时人焦革擅酿酒,王绩因求其辅官之职,及焦革没,痛之,作《酒经》,备述酿造之法。又集仪狄、杜康以来造酒术,撰为《酒谱》。惜此二书皆散佚,于中国酒历史殊为憾事也!王绩或诗或文,著酒意于字里行间;或醉或醒,游梦思于尘俗之外。放旷任情,洒脱彻悟,纵酒自娱,高情胜气。王绩自撰《墓志铭》尝云:“有唐逸人,太原王绩。若顽若愚,似矫似激。”既自谓逸人,酒仙榜承其意,号为「酒逸」。

参考资料:
1.元代辛文房《唐才子传》
2.北宋宋祁、欧阳修等《新唐书·列传·隐逸》

楼主:南湖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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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9-10-05 14:22:45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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