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走出酒吧多远……方明爵脸上就落了几滴雨水，他加快脚步追上萧桓，“嘿，等等我。”

萧桓在一处银行门前停下，眼看着方明爵追到他身后，奇怪问道：“哥你怎么追来了？对不住，我真有事。”

“我还有很多问题你没给我答案。”小雨中站姿笔直的方明爵，一脸男人味地道。

“那你等我一下……”萧桓走进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前。

方明爵没有到屋檐下躲雨，他燥热的心情需要被冰凉的雨水冲刷。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萧桓就像一块磁石，总是能吸引他的关注，特别是那个很心无忌惮的笑容，让人欲罢不能的想多接触。

不一会儿，萧桓出来了，“哥，你淋湿了，怎么不进来等？”

“你那天真是自杀吗？”方明爵没有拐弯抹角，那不是他的性格。

萧桓愣了下，表情苦涩，“不是。”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强颜欢笑道：“呵呵……不好意思，这个我真的没法向你解释，我……我就是……肚子饿。”

方明爵眩晕……肚子饿你吃药？那还不如啃树皮要来得合逻辑些，这厮果然脑袋打铁。

“好吧，当我没问，对了，今天能收留我住一晚吗？”方明爵话锋一转道。

“啊？”萧桓的嘴张开老大，不明白方明爵这一身不俗的气质和时尚的装扮像是没住处的人吗？

方明爵无辜的耸耸肩，他今天已经是低调到人生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了。名表没有带，洗澡换衣服换的也是那种最普遍的风格，兜里装了几百块钱，不开跑车……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轻易露富总是不好。

“你别逗我了，哥？”萧桓为难的笑笑。

“怎么？不愿意？”方明爵咄咄逼人，我可是你的大恩人，你小子敢拒绝我？

“不是……”其实是萧桓想到自己那间居住环境极差的出租屋，觉得挺丢面子的。

“那走吧。”方明爵执意。

“哦……好……”萧桓只得勉为其难。

两人没有坐车，方明爵提议想走走，还是在雨中……

路上方明爵大多时候都是在沉默，萧桓也找不到好的话题来聊，走了许久，眼看要到萧桓住的地方。

“刚才是汇钱给别人吗？”方明爵才问。

“是我妈。”萧桓回道。

“…………”

“她说她病了，急要钱。”

方明爵侧脸看着萧桓，疑惑道：“我还以为你欠别人钱呢？”

萧桓无奈苦笑，他妈倒真像是他的“债主”，还是那种只管索取，从不付出的“债主”，上辈子怕是他作孽太深，今生让这么一个妈来生他。

“到了。”萧桓也不会觉得丢面子了，该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指着面前的一处砖瓦矮房对方明爵道。

方明爵粗略扫了一眼，无所谓，很不在意地道：“要不我两喝点酒？”

萧桓才发现这人真是怪，但他小学语文老师教的好，所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那他就尽量报吧。

“旁边有小卖部，啤酒成吗？”萧桓道。

方明爵点头，补上一句；“再买几包花生和牛肉干。”

萧桓刚抬脚。

“等等……”方明爵把五百块钱丢到萧桓的手里，“多买点。”

“这？不用……我还有钱。”

方明爵转过头继续欣赏周围根本没什么可欣赏的风景，明显的不想废话。

萧桓只好接受，当是弥补那顿饭了。

简陋但是整洁的房间里，空气有点闷，头上的灯也不太亮。方明爵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沙发，只好先站着等主人安排坐处。

“来，你先擦擦。”萧桓递了一块干毛巾给方明爵。

犹豫了下，方明爵接过，在萧桓就要走开的时候拉着他的胳膊，手持着毛巾覆盖在他脸上。

“先擦你的，病好了？”方明爵问，像妈妈在给幼童洗脸。

萧桓先是一惊，也没太反抗，“嘿嘿”笑着道：“一个月了，能不好吗？没事，我以前常常淋雨的。”

方明爵擦完后直接又擦了自己，要知道，他可是严重的洁癖份子，遇上个萧桓，竟瞬间治愈了。

萧桓走到墙角的纸箱子前，想开口又有点难开口，考虑了下，还是问道：“我这有几件干净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先换上？”

“好。”方明爵干脆答。

湿透的毛衣从雕刻般精壮的肌肉上退出，萧桓拿着一件白体恤站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

天呐！现实传说中拥有八块腹肌的人，在他有生之年，真正看到了，心里小激动着。

方明爵目光冰冷，表情随意，继续把手往皮带上放，“唰唰”两下皮带开了裤子就从他结实的两条大长腿上滑下。

萧桓神色微滞，瞳孔像被火瓢过，眼热眼热的，喉咙一阵发紧，不自觉的咽下口唾沫。太叫人意外了，目测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加上这么一身鬼斧神工的肌肉，不是天生做模特的料子是什么？直叫人想发出一声赞叹，但又觉得这才刚认识多久？会不会夸得太多点了？萧桓好歹忍住没夸，视线偏了偏，原来阳刚俊美的男人也可以这么性感。嫉妒呀！特别是四角内裤里，那鼓鼓的一只大鸟让萧桓真想问，哥？你怎么练的？

结果，萧桓那廉价的地摊货衣服穿在方明爵身上，硬是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乍看上去像是健身房里的健身教练。

“有点小啊？”萧桓尴尬地道。是他太瘦了，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的衣服不合人家穿呢？现在想叫方明爵脱下来，看着那被勒出紧致线条的两片臀

瓣，还有坚挺的胸前那凸出来清晰可见的乳tou。

画面太他么“美”了……

萧桓转过身咬牙憋住笑，也换下自己的湿衣服。

第十章

地上铺上一张席子，两人坐在上面喝酒。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聊了很多的话题，电影，足球，近况，未来……方明爵竟发现和萧桓有那么几点共同的爱好，但就是谁也没提自己的过去。

最后，还是方明爵想起此行的目的，深入了解。三下五除二的邀着萧桓再多了几口啤酒，引着萧桓讲述了他的家庭情况。

二十四岁的萧桓，父母早离婚。母亲在他十六岁改嫁后对他不闻不问，父亲前几年也再婚，为了不影响父亲的新生活也避免和继母有冲突，萧桓选择大学毕业后留在外地拼搏。

“你妈是公务员还向你要钱？”方明爵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伸直在席子上，歪着头问萧桓道。

萧桓头有点昏，但酒没停的继续喝着，半天才听见他道：“她花钱，哼……那叫一个厉害，成日只晓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十个手指头都不够她带金戒指的，还要向我要钱，其实就是她过的不好，想让人关心她，我呢？我过的不好，她关心过吗？总是拿生病和要钱来逼我和她住，怎么可能，我恨她。”

恨，不知道是不是萧桓说的太过了，方明爵内心触动了下。回忆是痛苦的，这点他或许能感同身受，但他不愿和萧桓说，因为，他早就逼迫自己失忆了。

“想开点，是好是坏，都得过日子，何必计较。”方明爵淡淡道。

“哥？我怎么感觉你说话那么老成啊，你到底几岁？”萧桓把头仰在床沿上，斜眼看着方明爵，真是觉得他帅得掉渣。

“二十九。”

“真的假的？我看你像二十五。”

“逗我呢？”方明爵笑了，大手拍在萧桓腿上。

“哥，真的很感谢你，从学校出来那么久，我那些哥们都离开我了，就只剩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今天我真高兴，有你陪我。”

彼此彼此，方明爵淡定，没说什么。

“哥，我放首歌给你听……”萧桓突然道。

方明爵嘴角勾勾，点头同意。

萧桓没有电脑，用手机放的：………………

歌词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是很在意，听着听着，方明爵有了几分睡意，眯着眼感觉到萧桓身体轻微的抖动，萧桓哭了……

一个人奋斗，是挺难的，一个人硬撑，是挺悲哀的，一个人无人懂，是挺伤心的。

方明爵靠着萧桓，手还没搭上他的肩，门外一阵催命的敲门声响起来中断了原本该进行的安慰。

萧桓用手背抹眼角的泪水，一股脑站起来去开门。

“我说小伙子，我忍你很久了，还让不让人睡觉的。”粗线条的大妈声音在门外传来。

“不是……我放这么小声也吵到你了。”喝酒后的萧桓态度不怎么好，就没遇到过这种烦人的房东。晒衣服水没拧干要说，门外垃圾忘记倒要说，早上闹铃响得太早要说，***现在不过是喝点小酒听点小歌，她还要说……当着他“恩人”的面，存心找茬栽他面吗？

操！***JB倒霉！萧桓怒狠狠的看着女房东，这凶狠的小眼神表达的意思是：我就放，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女房东哪是好惹的软柿子啊？就一个怨气过重的单身老女人，开口没句好听的道：“嘿我这暴脾气，你还敢瞪我，一开始我就不想租给你们这些外地人。一个个的没素质，怎么着？下个月的房租都拖了两天了，什么时候给我？没钱趁早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别脏了老娘的房子。”说着，女房东又朝屋里瞥了一眼，看到地上堆积起来的花生壳和烟头，还有东倒西歪的那十多瓶啤酒瓶，顿时火冒三丈，“哎呦喂！我说，你怎么这样？看你把我房子弄的，脏死了，谁允许你叫人来这喝酒的，租房子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能你一个人住，要保持安静，你不是说，你挺爱干净的吗？合着是蒙我的？”

萧桓听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觉得一只苍蝇在他的耳边绕了几百圈，抬手就想给她打下来，再把她碾成肉末最好。

“大妈。”

“谁是你大妈？我有那么老吗？”

绝对有，萧桓尚有一丝忍耐的力气，控制住坚决不能爆发的怒火，平静道：“大姐。”心里又马上说：切，叫的真他么恶心。控制住语气：“你再容我两天，我会交上房租的……”

“不行，现在就给。”无奈‘大姐’死都不给面子，驳了萧桓本是可怜巴巴的请求。

“我……我就晚几天。”萧桓这真是有点哀求的意思了。

‘大姐’始终是大妈，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声调变得尖躁起来，“我说你好意思吗？一个大小伙的还欠房租？说出去不怕人笑话，我就指着这点房租过日子，我同情你，谁同情我呀？”

“…………”

萧桓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脖子上的青筋跳动着，面色很沉。

“萧桓，我这有钱。”方明爵句句听清楚了，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才开口的。

萧桓回头看了一眼方明爵，从他脸上，体现出一种彻底的心寒，再一次触动了方明爵那本来一直坚硬的心。

“对不住，哥……”萧桓说了句。

方明爵站起来，他包里的银行卡有钱，正欲掏给萧桓，一个酒瓶在半空中落下，炸了一地的玻璃渣。

萧桓火了，砸了手里的酒瓶后爆发一样对大妈吼道：“老子不住了，你这屋留着给鬼住吧，你们这些冷漠的人，早死早好……”

噼里啪啦收拾东西，衣服塞进行李箱，被子困成豆腐干，其他杂七杂八的直接装麻袋……

搞定。

“哥，我们走……”萧桓一手提麻袋被子，一手拉行李箱，朝方明爵说道。

方明爵跟着他出去，门口处的大妈也急得炸毛了，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啊，真是有人生没人教，我看你也就是个做鸭子的，你……”

方明爵停下，扭头一道阴冷的视线射过去，两道剑眉狠拧在一起。

大妈喉咙哽了下，没敢再骂。

第十一章

这种一次又一次落魄不堪的样子，想想都叫萧桓难以承受。多没面子，多羞人啊？不知道方明爵会不会看不起他？一路走着，萧桓始终低着头默默无语。

方明爵和他并排在一起，夜深人静，低头去看，还是看到他眼眶红着。

“多大点事？不准哭。”方明爵斥责一句，拽过萧桓一只手上的麻袋和被子，被子直接背在背上，麻袋夹在腋下。

萧桓“噗嗤”一笑，脸上苦巴巴的表情变得那叫一个麻利，取笑道：“哥，你现在真像农民工了。”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外加一句：“二狗子？哪个村儿的呀？”傻瓜一样的憨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从没被开过这样的玩笑，换做平时，方明爵早丢下人冷脸走了。但萧桓“哈哈”得他意外乐了，乐得无一点虚假的很实在，好看的嘴角弧度变化，小样？竟然有点心疼萧桓起来，因为明明，那只是一个还很单纯的小青年，也太过孤苦了……心里的大男子主义挥发，强烈的保护欲望升起，如果萧桓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笑，该多好？

萧桓不知道从哪儿又提着一瓶啤酒猛灌。

“还喝？”方明爵抢过来，他从没干过今天这种跌份的事，幸好是深夜人少，这样的造型要是被熟人撞见？不被笑死人才怪。

“喝，怎么不喝？我告诉你，哥，喝酒就是要喝痛快。”萧桓醉人醉语。

方明爵把剩下的半瓶酒仰头喝干，不忍的看着萧桓。他知道萧桓这是想发泄，因为萧桓的眼睛里始终湿润着，但就是没让眼泪滴下。

冷风吹了许久，走到哪里方明爵也开始分不清楚方向。萧桓跌跌撞撞的踩到一处路面上的积水，同个孩子一样的使劲踩着水玩起来。一脚印一脚印的，像是在用劲践踏他的不甘与屈辱，然后仰天长啸一声：“啊……”

方明爵好好望着他，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萧桓准确无误的一次又一次牵动了他的心，隐隐疼痛。

“萧桓。”他小声唤了句。

萧桓没听见，继续撕裂着叫喊：“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我一定会坚强……萧桓，要好好活着……”

方明爵鼻子里一股酸味，太特么煽情了……这一晚上遇到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有点儿像演电影的意思。

“鬼叫什么，你有病吧。”路上一辆奔驰车里司机伸头出来骂道。

萧桓吊儿郎当的眼神对望上去，用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直接就回道：“[脏话省略】，你管得着吗？不想听拿shi把你耳朵堵上，老子就是叫，路又不是你家的。”

在方明爵听来，这句脏话叫嚣得很是够味，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很难有机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臭小子，你活腻了？敢和爷爷这样讲话，看我不下车削了你……”司机下车，两人这才看清是凶神恶煞的壮汉一枚。萧桓不怕死的要往前冲，车上又下来三个手持木棍钢管的人，个个等同于愤怒的恶狗一般，早就龇着獠牙准备把他给活撕了。

萧桓背脊发凉，蔫下来的那叫一个快，魔性的转身，拉着方明爵撒开腿就跑……

后面的人追了几步没追上，只能原地叫骂，把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还不成，一根手腕那么粗的木棒被其中一人甩飞到萧桓身后，差点砸中要害处。萧桓吓得加快了速度，珍惜生命的冲刺向前。

跑到一处花园，两个人才停下来喘气。

“妈的……吓死老子了……都是些什么人啊？”萧桓喘得比方明爵凶，弯着腰差点没背过气去。

方明爵把手上的麻袋一放，心中都是气愤，挺爷们地道：“你拉我跑干什么？不就是打架吗？”自己则是心想：就他这样的身材和气魄对付三两个喽啰，还成问题？健身房的三年散打，算是白学了。

但萧桓不知道哇，他是觉得问题大了。真遗憾，没有遗传到战斗民族优良基因的他，实际是既怕疼又怕死的。气喘顺了，他直起身来，脸皮厚得针戳不破地笑着道：“我这不是怕连累你吗？”

意思你一个人就敢上了？骗谁呢？方明爵冷笑……已经连累了好吗？他就没这么窝囊的在路上逃命狂奔过，这一抹丢脸丢尊严的痕迹，必须在这夜过后从他的记忆里消除掉。萧桓真是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小人物的活法，既惊喜不断又刺激不断的，不知道等会还会不会来点诡异的？

“你小子倒挺能贫的？甭跟我来这套。”方明爵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摸出烟抽。

萧桓挨着方明爵坐，贼精贼精的小眼神亮出来对方明爵道：“哥，我也要抽。”

方明爵拿鹰眼扫他，想这人是真单纯还是傻？可是怎么又觉得萧桓不是太傻，或许还藏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小聪明……“你会抽烟吗？”他问。

“嘿嘿，我可以学，男人抽烟是迟早的事，放心，我包教包会……”萧桓自夸道。

方明爵对准萧桓的鼻子处喷了一大口烟雾，大手推开他的脑门，“一边呆着去，抽烟不是什么好事。”

“小气样，是你舍不得吧？”萧桓本性使然的发了点小脾气，白眼“哼”了一声。

方明爵脑袋被浆糊抹了，竟觉得萧桓是在向他撒娇吗？“酒醒了你？不难过了？”瞬间口气温和，转移了话题。

萧桓拿背对着方明爵，气恼的回：“我才没醉。”

其实他是在从行李箱里拿酒，从出租房里收拾来的还剩下几瓶，他现在就要全部消灭掉。

“给我一瓶。”方明爵力度很小的踹了萧桓屁股一脚，短短一晚上，他觉得和萧桓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不给，拿你的烟来换……”萧桓嘴里含着酒瓶扭头，怪模怪样的一张脸特别招人稀罕。嘴角流下的酒水在他尖瘦的下巴形成一颗晶莹的水滴，欲坠不坠。

心里有一种久违的快乐感充斥着方明爵的大脑，他心无顾虑的笑着扑向萧桓，“敢跟我闹？”两只有力的长手臂圈住萧桓上身，好不容易夺了一瓶酒过来。

畅快喝，畅快享受着萧桓带给他的一切奇妙的感受，他深邃黑亮的眼睛，一刻也离开不开萧桓的身影。

第十二章

萧桓越喝越醉，嘴里的话从天边讲到天外，具体讲什么？方明爵听不太仔细，看萧桓看得着迷了般，不自觉想把他揽在怀里。

“哥，我想家了……”萧桓突然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

时机成熟，方明爵抬手搂着他的肩膀，还没用力往怀里带，萧桓触电般的跳开了。

“我要撒尿。”他晃晃悠悠走到水池边，费力掏鸟。

一起尿呗！方明爵和萧桓排排站，也在掏鸟。

“我还是不要在这尿了。”萧桓可真是逗逼，换了个方向，鸟露着走到一颗大树下。

方明爵的尿被硬生生憋着，有点不爽口气问道：“怎么着？还怕我看啊？”

萧桓用尿浇树，声音里明显有股爽劲，“我喝了酒，尿是毒的，池子里有鱼，别被我毒死了。”

方明爵彻底服了，想笑没笑出来，收了鸟去到萧桓身边。

萧桓立马又拿背对他，“去去去，尿那颗树去。”

“为什么？怕我的宝贝太大吓着你？”方明爵此生第一次说这么露骨的话。

萧桓尿完了，低头抖鸟，竟不屑搭理方明爵。

方明爵被他挑拨得压根痒痒，“要不咱两比比谁的大？还是，你那小东西缩回去了？”

男人呀！一旦被人引发出原始的兽性就收不回来了，掩藏在皮囊之下呼之欲出的欲望，首先，就用说下流话来开始。

“比就比。”萧桓痛快的转身，直男性格暴露无遗。

方明爵就看到了那一根塌啦吧唧的棍棍冷空气中也不算太细，还是挺中看的，像萧桓本人，直长清秀，‘楚楚动人’。

“看傻眼了？都是爷们，我也有一米八的身高，【实际是一米七八】就是没你壮，但我这……”萧桓指着自己的鸟，自豪满满地道：“坚决不会比你差多少。”

方明爵掩嘴狂乐，萧桓醉得也太没品了，他不过是开玩笑，哪想到萧桓真就上当了。

“快……把……把你的拿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大？”萧桓醉眼迷离的说胡话。

“你自己来拿。”方明爵环手在胸前，大腿开了开，他倒是要看看，萧桓能没品到什么境界。

没想到萧桓怂了，脚往后退，后背撞在树干上，脸上一阵潮红，吞吞吐吐道：“我……我才不碰你，我不喜欢碰男人。”

裤裆处的拉链没拉上，挺凉的……方明爵的心更凉。那个拉着他手跑了一路的人，现在说这种话？

“你醉了。”方明爵沉声说完，阴着脸转身去别处撒尿。

一会儿方明爵回来了，萧桓早瘫坐在树下，细看之下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摸他的头，才发现他因为冷而瑟瑟发抖。

“萧桓？怎么了？冷吗？”方明爵弯腰扶他。

“我想吃糖？”

嗯？方明爵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太苦了，我要……吃糖……”

模糊中方明爵还是听清了，一句话，重重砸开了他的心窝子，开了一条缝装进去萧桓这个人。人生苦，所以喜欢吃甜的？是这个意思吗？方明爵觉得是。

“别怕啊，哥带你回家……”

方明爵第二次背起萧桓，心中感慨，也许，从此以后，有些事就这样改变了……

出租车行进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小区门口，方明爵朝保安吩咐了几句，出租车得以从自动升降杆下开进高十多米的气派大门里。短距离内车停在一处欧式风格的别墅前，方明爵先下车把萧桓给扶在他身上靠着。“师傅，你看我这也腾不开手，还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放到我门口，钱就不用你找了。”

“好嘞。”司机大哥自然很乐意，一百块钱还要找六十三块呢，能不乐意吗？

方明爵把萧桓像麻袋一样夹在胳肢窝下，他正在裤包里摸钥匙。

“这是哪儿？”萧桓喃喃问一句。

“家。”方明爵重重回一字，除了眼皮有点张不开，他倒是没什么酒醉的感觉。

萧桓两只爪子乱晃，差点给了方明爵脸上一大耳刮子，“谁……谁的……家？我……没家……没家……”

“现在有了啊，听话，别闹！”方明爵破天荒哄道，虽然很快意识到这样的口气不妥，无奈萧桓醉得离谱，门一开就勒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哥，是……你吗？”

“是我，不是我还是谁？”和醉鬼一起，方明爵的耐心突破历史的高，他打算先把萧桓挪进客厅沙发。没想到萧桓直接抬脚挂在他身上，让他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趔趄，两人双双睡倒在玄关前的地板上。方明爵还无辜的做了一回人肉坐垫，萧桓的大屁股正巧落在他肚子上，砸得里面的肠子瞬间抽搐了下，疼得他脸色也变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想害死我呀你？“方明爵忍不住骂了句。

两人平躺在地板上，方明爵一只手还枕在萧桓的后脖颈处。

萧桓半睁着眼，傻笑着没头没脑的回：“哥，你好香，是我的衣服香还是你身上香？”说着还侧过头小狗似的用鼻子嗅嗅，“哦，是你香……”那样子却是挺逗的。

能不香吗？为了见你，特意喷的高级男士香水，方明爵在心里道。

“大老爷们的还喷香水？真臭美……”萧桓添了句。

方明爵定定看着萧桓的脸，嘴角化开的温暖笑容始终都在，看了好几分钟，他才从地上把萧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把萧桓放到客房的大床上，本想转身离开的他又听见萧桓念叨：“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惹得方明爵直想把他抓起来挠两把，有完没完？他是伺候人的主吗？

“我跟你说，你乖乖的，哥家里没有，明天再给你买。”方明爵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好黑……”萧桓的眼角又湿润了。

这胡话说的？方明爵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百瓦亮灯照得房间都如同白昼了，还黑？你是做梦梦到的吧？

“听哥的话，好好睡一觉，哥走了啊。”说着方明爵低头仔细再看了萧桓一眼。

萧桓这回彻底睡着了，不答。

方明爵本想伸手理他额前的头发，但理智的大脑劝住了他，来日方长，下次吧……

方明爵回到楼下，因外大门外还放着萧桓的行李。

第十三章

等方明爵睡起来已经是次日下午，在家里不见萧桓，有半会儿的功夫让他想到萧桓可能是又跑了。默默走到厨房想冲泡一杯咖啡来喝，不经意间他才看见萧桓留在饭桌上的早餐和纸条。

他拿起一看，纸条上写着：哥原谅我太饿而私自开了你的冰箱，我帮你做了早餐，是白粥和鸡蛋，用微波炉热热就行，我今天加班，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的行李先留在你家，我晚上来拿。看完方明爵不自觉的会心一笑，再回到楼上的浴室里，萧桓的行李果然规矩的放在墙角的一处，因为刚才他起来就先去客房看见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敢情是萧桓忙着去上班把行李提到浴室换洗了他才没见到。误以为萧桓再次不辞而别，看来是他多虑了。只是此时，他心里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晚上？萧桓？你来了，就别想走。

……………………

一天的工作结束，萧桓坐地铁回到北山路的别墅小区。别说，白天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区大门那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上面写着的那几个金灿灿的字，他心里硬是狠狠被震撼到了。这不是荆市有名的富人才能住的小区吗？敢情他这位美男子恩人是个有钱人啊？这回算是遇上贵人了，萧桓觉得仿佛做梦一般，要不是加班迟到要扣工资，他真想在那张有史以来睡过最温暖的床上再睡个三天三夜。

一进小区大门萧桓霉运当头的就被满脸横肉的保安一枚拦住去路。

“你好，有门禁卡吗？”保安怪‘吓人’地问道。

“没有。”萧桓答，这地方要门禁卡才能进的吗？早上他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要？

“那你是里面的住户吗？”保安又问道。

盘问嫌疑人的口气给萧桓心里带来一丝麻烦感，“不是，我认识里面的人。”

“那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和你认识里面业主的名字？”保安大哥的这个工作态度认真得让萧桓只想给他点个赞，富人住的高档小区就是不同，他看安保严的和监狱也没什么区别。

“我叫萧桓，认识的业主叫方明爵。”

“啊？”保安大哥瞬间换了个笑脸道：“是您啊！方先生交代了，你来的话直接放你进去。”

萧桓终于得进去小区大门，走在离别墅还有段距离的林荫小路上，他疑惑方明爵怎么就想到要交代保安让他能进来？要不是如此，他今天说不定得在门外磨半天也不一定进得来，因为他手机早没电了记不住方明爵的电话号码，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去记别墅的具体位置。

想着想着……

“咦！哎！”

发出这样的声音后，萧桓一看这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方明爵的别墅哪儿去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迷路中。笼罩在身旁的黑暗让他心里发慌，这时候他听见草丛那里有怪声传出。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老鼠和野猫，野猫他不怕，老鼠的话可就有点问题了。心里一紧，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是老鼠！不是老鼠！不是老鼠！心里祈求道，就是没胆子往前迈开腿。

“喵……”一只野猫从他的脚下窜过，倒像是他惊吓了野猫而不是野猫惊吓到他一样。

就在这时候，鬼影般的一个人突然站在萧桓身后。

“啊……妈啊！”他一声尖叫，腾空跃起趴到来人身上。

方明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紧紧抱着怀里的萧桓，“怎么啦？”让他摸不清头脑的问道。

“吓死我了，是猫啊，我还以为是老鼠呢。”萧桓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啊……对不起。”接着又很慌张的跳开方明爵的怀抱。

方明爵僵在那，搞什么飞机？怕老鼠？“哼，呵！哈哈哈……”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觉得面前的人真是可爱的同时又有点愚蠢至极呀！一只大野猫不怕，怕小老鼠？

“哈哈哈哈哈哈……”狂妄忘情的笑声持续，无视萧桓迅速拉下来的脸，方明爵足足笑了好几秒钟。

“哎？哥，你什么意思，笑够了没有？别笑了……”萧桓真有点急了，怎么每一次他的狼狈都要被方明爵撞见？缘分吗？鬼的缘分……萧桓瞪着方明爵。

方明爵置若罔闻，揉着笑疼的肚子：“一个大男人还怕老鼠？哈哈哈哈……”

怪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你就没有吗？

“怕老鼠怎么了？我是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所以才怕的，你不怕吗？”萧桓撅起嘴问。

“不怕？”方明爵收起笑声。

“那你怕什么？”

“恐龙。”方明爵想都没想，直接就说出来。

听到恐龙这个词语，令萧桓半天反应不过来，脑瓜不灵活的居然问：“恐龙？哪种恐龙？”

“霸王龙。”还是不假思索，方明爵就道。

靠！萧桓还以为说的是指“人”的那个“恐龙”呢？“霸王龙？”萧桓转动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思索半天，好不容易让智商回笼，“操，你耍我呢？”

第十四章

方明爵忍笑轻咳一声，巧妙的转变话题：“你在这干什么？刚才我去门口问他们说你早就回来了，我在家等你半天，你是在这欣赏风景吗？”

萧桓的两只腿还在哆嗦，方明爵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这样子是欣赏风景的样子吗？萧桓生气了，他只是告诉自己：别和他说话，别和他说话……自顾走开。

“走反了，那边……”方明爵不以为然提醒道。

回到那幢像只在梦里一样的别墅，萧桓这才有了又回到现实中的真实感存在。太短暂的在这个别墅里睡过一晚的时间又加上他是个爱做白日梦的人，所以刚才身处于黑暗之中难免让他这样想到。

“都八点了，你这一整天去干什么去了？”方明爵回到沙发上坐下。

“公司加班。”萧桓回答得‘要死要死’的，这也不能怪他。上班一天累成狗是大部分上班族的常态，何况还加上刚才迷路那段，萧桓真心是累，很累……

“加一天？”方明爵斜睨着萧桓，那厮木头桩桩一样还杵在玄关那。

不然呢？我还去玩呀！萧桓此时专心致志看的，是别墅里豪华温馨的装修。现在他才发现，这么有情调的室内布局，方明爵是单身吗？

“你吃饭没有？”方明爵放大音量，把萧桓震回到现实中。

“没……没吃。”萧桓老实答。

“桌上有饭，赶紧去吃。”方明爵平平淡淡说道，一点儿也没有主人的架子。

“不吃了，我是来拿我的行李的……”萧桓道。

方明爵听到这句话，瞳孔的颜色瞬间深如黑夜，神色里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阴冷，试探性的问一句：“找到住处了？”

萧桓眼神闪烁了一下，方明爵就得知了答案，心里不免高兴：“没找到先住我这？”

萧桓扣脑门，有点勉为其难的口吻道：“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我一个人住有什么好麻烦的？”方明爵道。

得，萧桓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是单身狗一个。可是……他怕这恩情是越欠越多，关键他脸皮真没那么厚。正所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正所谓天下哪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正所谓这年头好心人就像大熊猫那样稀少，总不会有什么蹊跷的原因？在不了解方明爵的情况下，萧桓总觉得不妥。

“我看我还是找我的朋友挤挤……”

“你不是说你那些哥们都跑外地去了？”方明爵果断拆穿萧桓的谎言。

现在这扭扭捏捏模样的人，他怎么突然不觉得可爱了？那个说脏话骂人的人，那个露鸟比大小的人，那个跟他要糖吃的人，那个怕黑的人……方明爵猜的没错的话，萧桓应该是那种表面坚强实则内心软弱倔强的人，像这样的人，其实很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和关注。

可气，在我面前装深沉，一次次来磨我的耐心，萧桓，有点能耐啊！方明爵暗自磨牙，扫描仪一样的视线扫视着萧桓。

萧桓面色一窘，假装继续欣赏客厅的装饰，几分钟后，才听见他道：“哥，其实我就是一个没品没素质的人，怕是跟你合不来，我……”萧桓欲言又止，像方明爵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他结交得起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何必呢？他还是喜欢踏踏实实的一个人孤苦奋斗。

“你不是说要好好的报答我吗？”方明爵突然严肃又认真起来，半点说笑的意思也没有。

萧桓被问到点上了，还是要他命的点，他现在这样子，拿什么来报答？哥！你存心为难我呢？

“你反正也要找住处，就租我这的一间房间，我这空着也是空着，还省得你露宿街头，回头再把药吃多了，可真就没人救你了。”

不同于萧桓讨好的贱笑，人家方明爵笑得那叫一个有涵养，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磁性嗓音地道：“八十八。”

“多少？”萧桓眼珠子外凸，鼻孔扩张，开国际玩笑？

“八十八。”方明爵清清楚楚的复述一遍。

“你当你是算命的吗？还八十八，你怎么不要六十六？”这家伙，看不起我是怎么的？爷虽然穷，但只是一时的好吗？可怜施舍人也得有个度，萧桓心里不怎么痛快起来。

“中国人不是都喜欢这种吉利的数字吗？我记得‘八’就是‘发’的意思？”方明爵风轻云淡的解释着自己的认知。

中国人？大哥？莫非你是火星来的？其实是萧桓不知，方明爵二十岁以前都在国外生活……

“服了你了，别瞧不起人好吗？我一定会努力给你看的，总有一天，我萧桓也会有自己的房子。”萧桓宣誓一样的口吻道。

方明爵察言观色，萧桓真急了。他用小腿撞了撞萧桓的腿，玩笑的口吻道：“嘿……我说你这小子，哥是那意思吗？你找骂是吧？房租我不会收你的，你给我好好工作，等以后有钱了再来报答哥。”

“啊？”萧桓难以置信，怀疑的眼光瞟着方明爵。

方明爵淡定的视线对上去，“包里都他……他妈没剩几个钱了？跟我装什么装？你哥好歹比你大这么几岁，照顾照顾你怎么了？不愿意就当我两白认识一场，就当我昨晚背了一只狗回来，第二天又跑了。”方明爵故意把‘跑’字咬得特别严重。

萧桓心虚了，不明白说着说着他怎么就突然变成“白眼狼”了？

第十五章

萧桓满眼都被方明爵那张阳刚味十足的俊脸充斥着，羡煞了他这个平凡无奇的人。他在想：方明爵怎么就能那么帅？那么好心呢？该不会方明爵真是他命定的贵人？他人生的转折点吧？

萧桓悠悠笑着：“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因为我们认识的太短，我还不了解你吗？

“那就慢慢了解，甭废话了，吃饭去。”方明爵扬扬下巴。

“好。”

萧桓恢复了那股子活泼劲，当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差点脚一滑出溜到地板上去……这是晚饭啊？确定不是把整个饭馆的菜给通通点了？有钱人啊！就是这么糟钱的？开眼了开眼了……

“哥，这这这……这菜？”萧桓打量着桌上那些山珍海味，久久平复不了心绪。

“怎么？不喜欢？”方明爵道。

“不是，喜欢……”能不喜欢吗？光是那盘油爆大虾已经让萧桓掩饰不住兴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哥你吃了吗？”

“这么晚了，我能不吃吗？”方明爵淡淡回。

他背对着萧桓看电视，所以没看到萧桓猴急着抓了一块炸排骨放进嘴里猛嚼的样子。

萧桓早饿了，口是心非地又道：“可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心里想的却是：吃不完才怪，就算撑也要把它撑完……贼笑中……

“那就慢慢吃……”方明爵看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干脆道：“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你就睡昨天那间房，床单和被子我都帮你换了新的，床头柜上的东西吃完记得刷牙……还有，我早上习惯睡懒觉，你自己煮早点吃就别管我了，下班赶紧回来给我做晚饭。”吩咐完一大堆话，方明爵真就去睡觉了。

萧桓看看墙上的时钟，才十点。他算了算，十点睡到明天十一点吗？他方明爵是猫变的吧？可他哪里知道，方明爵下午为了这个能把萧桓留下的‘计划’，亲自开车逛商场超市，大到床垫衣柜，小到牙刷毛巾，还去了有名的私房菜馆。怕萧桓口味不同，硬是花大价钱打包了这满满一桌子的菜。这哪是背了一只‘狗’回来，分明是背了一个祖宗回来。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觉得萧桓可人疼，同情心泛滥成灾呗！就想帮他……这不，忙了下午到晚上的时间，能不累吗？方明爵一倒上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人冰冷，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能融化他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萧桓就从睡梦中醒来，人家说睡眠不好的人才会常常做梦。萧桓就是这样，睡觉的时候美梦噩梦就没停过，但每次醒来去回想，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梦里面到底梦到了什么。

看看手机屏幕，早晨六点整，似乎是太早了一点，房间里外静悄悄的。萧桓挠挠头发又伸了个懒腰，一股脑儿从床上下来。他今天的事还多着呢，哪有多余的时间来睡懒觉。

昨晚上，他坐在方明爵为他重新布置的房间里久久的感动着。特别是看到方明爵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大包小包的糖食。他眼眶红了，这世上就没人对他这么好，这么上心过……他以往总怨天尤人，不是恨这个就是恨那个，现在，他心里暖了，终于相信这个世界真有好人了，所以他决定要早起来打扫卫生和煮饭，算是报恩的开始。

打扫卫生不是萧桓的强项，他的强项是一个人发呆无所事事。可自从有了从高中三年住校和大学三年也住校这个经验，打扫这样的事不是他的强项他也能做的还算是不错。

满意的看着被他擦得亮堂堂的客厅，本该有轻松笑脸的他一点也没有。他忘记这是别墅而不是小商品房，用了两个小时没想到才刚打扫好客厅。不是他萧桓做事爱半途而废，他今天真的有事，那就是要去上公司安排的培训课程。仔细琢磨了下，他还是收拾好抹布和拖把转而先去煮早餐。

早餐很快煮好，萧桓没见楼上的方明爵下来，他又在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了，疑惑方明爵真睡懒觉不上班的吗？可时间不等人，还管人家干嘛……随便吃完两片面包和一个荷包蛋，他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这是郊外的一处度假山庄，一开始萧桓还不相信，哪家公司会叫员工来这种地方学习。后经过同事周明的一番讲解他才知道，公司里每年奖励员工的办法就是安排他们度假。长年租下山庄的一处别墅，作为优秀员工度假时的住处和新进员工培训的地点。这种安抚奖励老员工然后又鼓励新员工的做法，萧桓不是不赞同，只是他想不明白，干的好才能在年底来这豪华别墅里睡大觉。那么干的好的标准又是什么？年底考核？还是业绩水平第一的人才算？

反正像他这种新人，没个五年六年是不会轮到他的。所以他并不期望，哪怕是今儿的天空再蓝，山庄的风景再美，他也只是每一堂课都认真听着带眼睛的男老师激情澎湃的讲解着营销知识，然后细心记下笔记，仿佛又回到了高三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