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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情报？

为了值回票价，杨良硬是坐到了火车的终点站才下车。他在新城市晃荡了两个星期，没能得到什么情报，于是再次离开。他把所有白色的城市称为“白笼”，因为无论多高的楼房都触及不到防护网，当火车驶离城市，防护网的颜色和楼房的颜色一样，就像只巨大的白色鸟笼。

几个月来他就通过火车在城市间穿梭，寻找贝比玛的消息。他揣着最后的希望踏进这里的红灯区，仍是失望而归。没有人知道贝比玛在哪，他们大多只听过些传闻。

深夜，他颓废的拉开出租屋的房门，发现自己二十几平米的小屋里突然出现的杨洁亮的扎眼。她正站在窗户下的光亮处，红色圆帽下每根弯曲的头发都被描摹出圣母的光泽，和拥挤的黑暗格格不入。

杨良惊讶到忘了关门，回神才发现屋里穿白大衣的棕色的长发女人只是恰好嘴边有颗朱砂痣，模样与杨洁并不相似。这女人，是当时红灯区里的护士！他不自觉的摸向兜里的小刀。

“我知道你在找贝比玛，而且我知道它在哪！”女人注意到杨良不安分的手，试着让杨良对她放松警惕。杨良狐疑的伸手打开出租屋里的电灯。

在电灯亮起来的一瞬间，“嗒哒～”她嬉笑着揭开帽子，露出和阿良一样的耳朵。

这次杨良毫不迟疑的亮出了刀。“唬——喵嗷！”蛋黄一下跳到杨良身边，弓起腰，朝女人唬声。

“不错的架势。”说完女人转了个圈，长发随之划出好看的弧度。“你看，我什么武器都没带。”她朝杨良眨巴眼。

场面太过诡异，杨良丝毫感觉不到与自由同族重逢的快乐。他记得出门时随身带上了钱包和身份证名。

很好。

“蛋黄。”杨良低低喊了攻击姿势的猫一声。猫短暂喵呜回应后，一人一猫扭头就跑。杨良逃跑时还不忘带上房门。等到蛋黄颓废的停下大喘气时，杨良才跟着停下。

“你们就这么招待客人吗。”女人悠悠栽栽骑着脚踏车来到杨良跟前。杨良瞪大双眼，盯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他浑身汗毛倒立，蛋黄唬声威胁。女人忽视他们的惊讶和警惕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就是从那地方来的。”

“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杨良发出质疑。女人笑着摇头，“因为你帮过我，而厌恶人类的自由异族只有和贝比玛在一起才能继续进行这场残酷的生存游戏。”

更了更了！

三十六、抽丝剥茧。

闻言阿良挑眉。他讽刺地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厌恶人类了？”女人轻快地继续回答道:“罗勒亚。”她一句话答的阿良发蒙。

“罗勒亚的失火案，老年公寓宿管因电路老化失火。”她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大概已经忘记了，可这就是证据。”

“电路老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阿良波澜不惊的摊手。“呵呵，你知道这起火灾差点害死多少人吗？”女人的语气咄咄逼人。

“十六个。”女人嬉笑着自问自答，“你差点成功杀了十六个人。”

“……”

“你可以狡辩，你扭断值班室的胶套千真万确。”她故作姿态，将裙子微微提起。

阿良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他发现女人的情报并非完全准确。不过既然女人都说了她知道贝比玛，山穷水尽总要试一试。

女人叫艾丝。在阿良暂住的小屋里她告诉了阿良贝比玛的由来。四年前的冲突让贝比**纳了更多自由异族扩大规模，同时令贝比玛更加团结。冲突的原因艾丝表述的慷慨激昂，似乎是城市偷偷对异族进行的疯狂实验被揭露曝光从而引发了异族的反抗热潮。

“就像大崩塌一样不可抵抗，异族将不再是异类！”艾丝说完一口喝掉桌上阿良准备的茶水。

这位女士请你不要说这种像是flag一样的话好吗！

虽然艾丝方方面面都可疑，但阿良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于是，两人一猫开始了昼夜赶火车的日子。艾丝不肯直接告诉阿良目的地，只是大致说了方位。只要阿良起疑心艾丝就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透露贝比玛的情报，不过艾丝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阿良追问她就摆出一副免谈的表情。

“还有多远？”阿良受够了被艾丝吊胃口。他对艾丝发出最后通牒，要是艾丝还用什么东边西边搪塞他，他就甩手不干了。“呼……”艾丝微微叹气，她无奈回答道:“你知道三不管吗？”

“别岔开话题。”阿良提着两人的行李，怀里还揣着一只猫。天气渐渐入冬，湿滑的路面和身上的厚衣服都让他行动困难。

“三不管就是贵族不管，市长不管，最高科研所不管的地方，虽然谁也不管，它还能活的好好的，贝比玛就在三不管外边。”艾丝看四下无人，语气严肃，仿佛阿良正在逾越一条看不见的规矩。

贵族不管，市长不管……三不管就是莱科斯塔。可最高科研所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还没走几步阿良就累的喘气，白色的雾气随他呼吸时隐时现。

“因为告诉你，你也找不到。”艾丝夺过阿良手上浅紫色的行李箱，轻松推着朝前走。阿良就在后面提着其他行李紧紧跟着。他逐渐看到了海平线……

“我们必须做船吗？”阿良有些胆怯。

“嗯，而且这条路线耗时最短，去其他路线我们不一定赶得上。”

阿良陷入了沉默。“喵呜……”蛋黄听懂人话似的哀嚎一声。

三十七、重回莱科斯塔。

两人一猫在海上待了里六天五夜。第一天还好，阿良勉强还能走动，之后就彻底瘫在了床上懒得动弹。蛋黄和阿良情况差不多，不过多坚持了半天，夜里才倒下。明知道自己会晕船还不准备晕船药，艾丝真是服了这对主仆。船员看她孤零零一个人，谈话后愿意提供晕船药不过被艾丝婉言拒绝。

艾丝去厨房要了块生姜，她回屋后切了两片，一人一猫都逃不过被姜片辣出眼泪的命运。蛋黄只含过一天姜片，后几天虽然恹恹欲睡但晕船症状不严重艾丝也就不管了，阿良则被逼着每天含两次。即便到达港湾前一小时阿良拼命刷牙，一哈气还是有股姜味儿。

渡口上大大的写着“文所港口，执情好客”，不过年久失修，字体看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或许是褐红色？傍晚橘红色的光晕染的人看不清楚，一旁的植被看起来黑乎乎的，它们原本应该是绿色，再不济也该是枯黄色。斐所——这里是莱科斯塔最大的港口。

奇怪……自己离开的时候有那么破旧吗？阿良走神正好被艾丝看见。“该干活了，小苦力。”艾丝一把将蛋黄塞阿良怀里。猫吓得到处乱挠，在阿良衣服上勾起几个线头。“我也不小了。”阿良不生气，反而苦笑回应。

“还小着呢！”艾丝压低阿良的头，胡乱地揉他的头发。直到阿良嗷嗷乱叫她才停手。

人们都被堵在离渡口几百米远的检查站。人流缓慢，艾丝低声吩咐一句“跟紧我。”就窜进了人群。阿良提着行李寸步难行。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又被推攮到边缘。反复几次，他恼火的用行李撞开其他人。虽然动作粗鲁，却极其有效。周围人有模有样模仿他，场面无比混乱。

在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一巴掌。阿良刚要找人算账就被提着领子拖出了混乱圈。

“走吧，去找个旅店休息。”艾丝替阿良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推着浅紫色的行李箱自顾自向城市走去。

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喂，等等我！”他回过神后立即追逐艾丝的背影。

艾丝带着阿良东拐西拐进了西巷。阿良还曾担心会遇到不想见的人，没想到艾丝完全规避开东区和南区，从东巷和北区的岔道窜到了西区。这次艾丝只要了一间双人房。

以往除了连号车票两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住一间，给彼此足够留多的私密空间，但只要阿良想找艾丝聊聊，一敲隔壁的门她总在屋里。也就是这种莫名的相处模式，给阿良留下了不少好感。

他在玄关狐疑地盯着艾丝，直到她忍无可忍主动开口为止，阿良不曾停止过视线。

“现在只需要等后天的狂欢节，只有狂欢节才有机会去到三不管，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艾丝叹气。阿良继而开口询问：“那你为什么不开两间房？”艾丝摇头回答：“你还想住两间房？这里房租那么贵，不是你出钱你当然不心疼。”

……不对。她不是因为心疼钱才住双人间的。

“我之前也问过，你为什么有合……”

“不去尝尝这里的特色菜吗？”艾丝突然打断阿良的话，走到阿良身边拍了拍墙。

“吃什么？”阿良虽有不满，无可奈何只能顺着艾丝的话继续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艾丝露出笑容，阿良不明所以。关于贝比玛，关于艾丝，他有太多问题没有得到答复。阿良并不完全信任艾丝，但他现在只能跟着艾丝的步伐走。居无定所，无依无靠，并且回到了莱科斯塔……阿良只希望没人记得他。

正在档案室翻找资料的木岩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手机上的消息。他意外找到一份文件后才把手机从大衣兜里掏出来，屏幕上赫然提示着【已进入：塔罗德】。结合这几天的行程不难预测出他的下一站就是莱科斯塔。

“要紧的事吗？”维克尔还在寻找着木岩要的文件，他看木岩盯着手机再无动作，随口询问了一句。他们正在“回重”的资料库寻找几份凭证。木岩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脱掉右手的一次性手套，揉揉少年的头，眼里笑意难掩。他朝维克尔说：“你杨良哥哥要回来了。”

三十八、端倪。

人类恐惧于一切具有人型的怪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折磨异族让异族屈服。而异族以牙还牙，战争避无可避。

异族和人类混战的后果之一，就是产生无数被世人唾弃的孕妇。她们大多不是自愿怀上孩子的，却不得不承受别人的口舌之快，被迫接受他人的恶意。而那些孩子，大多又被低价卖进了黑市……这恶性循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贵族奥沁收购闫氏医院创建了“回重”。

奥沁认为每个孩子都是无辜的，不应当用仇视异族的态度对待这些孩子。在这里诞生的每个孩子都拥有奥沁所管理的城市的序列号，即身份证名。

这些序列号极其隐蔽，可以正常使用身份证名，但详细资料只藏于奥沁的私人档案室。档案室有两道锁，第一道是由奥沁一家人的视网膜才能打开的电子锁，第二道则是特殊的合金锁。他先前在拍卖行上花重金得到的钥匙，正用于开档案室的第二道门。

木岩告诉维克尔他和杨良正分头寻找几个异族讯息。他们知道的唯一讯息就是——有罗勒亚的身份证名。为了表示诚意，木岩将密室的钥匙送还给维克尔。维克尔指指木岩手上的那册文件询问木岩：“是这份？”

木岩手上拿着的，正是“杨良”那个身份的前身，独独这份文件厚度有一指宽，远超同个柜子里其他文件。相片里的孩子笑得很开心，眼里透着发黄与褪色磨灭不去的光。证明的编号为76470，而他的领养人登记姓名为——林罗。

自从到了西巷，阿良反复问过艾丝确认狂欢节才可能去到贝比玛后，抱着熬到后天就解脱的心态，寸步不离宾馆。艾丝怕阿良饿死在宾馆里会引起恐慌，当天晚上硬把他拖到街上吃宵夜。

虽然说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也不至于像杨良一样一件叠一件地穿棉大衣。看阿良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艾丝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缺氧倒在路上。艾丝现在就像被一个摇摇晃晃的怪物尾随。她忍无可忍，问阿良道：“你怎么回事，到了莱科斯塔就这么不正常？”

阿良好不容易才抬起手把厚口罩扒下，回答她：“你连罗勒亚的事都清楚，现在怎么又不知道了。”

“你怕什么，在这里谁都找不到你。”

“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阿良狐疑地盯着她。

“……”艾丝一时语塞。阿良一到莱科斯塔，仿佛接受了降智打击，整个人又傻了一倍。自从杨良和她一起前往贝比玛开始，他连先前的一点点狡黠都丟的一干二净。

“算了，你要是想卖我早就该卖了，菜馆呢？”阿良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混沌的状态。艾丝指向小路尽头，巷子里有家一不注意就会忽视的灯光昏暗的小店。

……我收回前言，你就是想卖我！阿良转身就跑，被艾丝一下拉住，硬是被她拖着进了巷子。阿良完全不要面子的大喊大叫，可惜路上人太少，没谁愿意搭理他。“闭嘴，不然就把你丢去海里。”艾丝不耐烦的威胁一句，阿良立马没了声。

嘤。

艾丝和门口守卫交谈几句，守卫给他们放行。等艾丝推开陈旧的木门，阿良发现店里的摆设意外整洁，当他看见店里的老板，不由诧异地发出如同蝇蚊振翅般细小的怪声。

老板是瓦塔拉。

听到阿良怪叫还吓的动了下像夜猫一样的耳朵，是实实在在的瓦塔拉。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老龙你别介意。”艾丝摘掉两人的帽子，圆滑的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阿良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只能给老板鞠躬致歉。龙老板事要忙，点头认了这个道歉就转身去了后厨。阿良这才起身，他看向艾丝眼里数不尽的惊讶和疑虑。艾丝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招呼阿良入座，她自作主张地填完了菜单，将菜单递给一旁伫立的异族服务员。

“老龙是罗勒亚公民，有钱后就来这开馆子了。这里是实打实偏袒异族的中立带，没有老板许可门卫不会放人进来。”艾丝把桌上两人的餐具一齐摆好，解释道。

阿良哦了一声，问道：“在这里开店很困难吧？”

“嗯哼，这里只有老板的熟人才知道，我特地带你来这是为了……为了告诉你，去贝比玛的方法。”艾丝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阿良忍不住坐直了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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