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舞文弄墨 >  忆苍梧|龙圩拾零

忆苍梧|龙圩拾零

楼主:绝密2009  时间:2020-01-02 21:47:05
忆苍梧|龙圩拾零
文| 覃炜明







今年几度回龙圩,曾经想到街上转一转,但是来去匆匆,也可能有一种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的心情,虽然住了两个夜晚,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街。我想,如果把记忆中的龙圩比喻做一位早年或者少年的相好,我估计我,是怕今天再见,细看的时候,突然发现容颜已改,不复旧时模样了。所以,我宁愿先写写我记忆中的龙圩,让文字保留一座小城的美好吧。


大码头与大榕树
写到龙圩,总会想到忠义街口的大码头和大榕树。实际上,去年和前年春节,我都先后去看过大码头和大榕树。可惜,因为修了防洪堤,更因为水上交通的退出,大码头往日碧水汪汪,舟楫来往的情景,早已经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大榕树虽然还在,但是已经不再枝繁叶茂。站在树根,飘来的是防洪堤外刺鼻的尿骚味。加上防洪堤里边,一排都是卖鸡的摊档,鸡屎味夹杂饲料的腥味,大码头与大榕树早已经美好不再。记忆中的大码头与大榕树,可谓实实在在的龙圩地标。大约是1973年,我由隔壁的定森(他在氮肥厂工作)带着,第一次搭拖拉机,从人和转坐客船到龙圩,探望早年被卖到龙圩的十叔。飞跃客轮从龙潭峡下来,再往前开大约几十分钟,开始鸣笛,期间隐约看到远方水面上浮动着一棵大树,大树旁边有房屋和竹林掩映。定森告诉我:那就是龙圩的大码头。客船靠近大榕树码头的时候,有一艘驳船开了出来。驳船的柴油机突突突的叫着,一个水手手挽粗绳索,做出随时准备往大船抛过来的样子。后来绳索真的抛过来了,驳船和客轮被绑到一起,两船相碰的时候,一大波江水哇啦的一声,泼了起来,浅到了我的身上。一位维持秩序的服务员看到我湿漉漉狼狈的样子,关心地问我:打湿了衣服啊!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一声可能是不经意的问候,让我马上对龙圩这个地方,特别对大码头这个地方充满美好记忆。之后我到龙圩读书、学画、教书、坐机关,前前后后在生活了大约六年,无论是从上游的人和街坐船下来,还是从梧州的牛屎码头逆水搭苍交上来,几年间,记不清自己在这个大码头上上落落,到底有几个来回?只记得,六七月江水上涨,下了码头,踏上跳板,轻轻松松就可以上船,去梧州,船费是两毛五角。冬天,江水浅了,码头下边有一个一个水泥趸船,搭着一块一块跳板,弯弯曲曲,往江上延伸。有时候抱着孩子,刚刚赶到码头,看到江中的苍交船的烟囱已经冒烟,发动机突突突叫着,船已经在掉头,船尾卷起一圈一圈的漩涡。当然赶不上了,这时候只好在大榕树下叹息一声,默默等下一班船。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四十分钟。由于水位时高时低,这个大码头也催生了龙圩一个行业:码头搬运业。当时有龙圩搬运社,是集体单位,那一间屋子就在码头边。我来到龙圩的时候,发现码头旁边有两条伸到江里的轨道,轨道上各有一辆铁架的板车,用滑轮控制,每天滑上滑落,拉货船上的一些货物。我1985年结婚,几件简单的家具(床和衣柜)是在梧州读书的地方(东正路教育学院)做的。在梧州,和同学用板车把家具拉到牛屎码头,放到苍交船上。到龙圩,借用了码头旁边的滑轮车,把家具拉到了岸上。九十年代初,有两位朋友在大码头附近的单位工作(外贸局、交通局),他们都住在单位的宿舍,更有朋友在码头附近开了一个炒田螺的档口,好几次在大码头附近,或者是朋友的家里,或者是朋友的档口,一个晚上喝酒猜码。我的烟火人生,留下大码头的那段记忆,热烈而且充满激烈酒精味。


龙华街
上了大码头,往前直走,就是龙华街。龙华街大多数都是居民的房屋,很少有商店(估计是这条街道以前经常被洪水淹泡)。我今年春节开车经过,发现在龙圩,龙华街的变化最小。大多数过去的房子还在,连居民房子的摆设也没有什么改变。龙华街的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家镜画店,店主好像叫温定波。温先生当时在龙圩也很有名,连我的美术老师胡蔚泛都知道他。这家镜画店所以让我记忆深刻,是因为里边所卖的镜画,和其他镜画店的镜画有些不同。其他镜画店的镜画,大多数都是传统的画面,福、禄、寿,比较常见。温先生的镜画店,不少镜画估计都是他的创作,很有新意。或者红日飞鹰,或者桃花朵朵,加上松树参天,意境高远。龙华街记忆深刻的,还有一家名叫苍梧酒厂的酒厂。苍梧酒厂是县属企业,也是纳税大户。生产的三蛇酒、蛤蚧酒一度卖得很火,有一段时间酒厂用“东安圣人”潘保芬的头像做广告。潘保芬鹤发童颜,长须飘飘,广告做得很具视觉冲击。不过后来酒厂的经营情况我已经不清楚。我走进酒厂,是因为当时在龙圩中学做语文组长,办文学社,要出铅印的《芳草》文学报,学校没有钱,要找企业赞助。我找了古凤村的钟有纪和苍梧酒厂的邱焕军厂长。记得从龙华街进入酒厂,要走一段小路。坦白说,邱厂长当时对我这个老师到来,并不太热情,但是他知道我是办文学报,还是愿意赞助一些钱(赞助了多少?我记不清楚了),就是因为有邱厂长和钟有纪的支持,第一期《芳草》印刷出来了。近日有学生发来当年的《芳草》文学报,我发现第一期我的名字还是“指导老师”,到第二期出来我已经是“顾问”了,因为我已经离开龙圩中学。龙华街记忆,特别深刻的要算苍梧电影院。电影院在龙华街的尽头,转右,就是电影院。电影院也是旧龙圩的地标,当时很多公众大会和娱乐生活都和这个电影院有关系。我在苍梧电影院自然看过很多电影,但是片名基本都忘记了。记忆最深刻的是1978年刚刚进入苍梧师范,当时电影院放映了一部香港的电影,片名叫《巴士奇遇结良缘》,主角喇叭裤、卷头发,抓着方向盘,直白的反复唱“香港地系文明世界,有人猪笼入水,银纸装唔晒,有人大只雷雷,挨到都边打坏,你话究竟系点解?无谓唉啦,挨世界啦。徳叔提早收工,唔讲声拜拜,阿义我仲有排挨,挨世界拿个挨世界,挨啦挨世界。””我系巴士佬,我系巴士佬”,那一个样子,刻录在记忆里,非常难忘。我大约先后三四次看过《巴士奇遇结良缘》。说到这个电影院,自然还有一个人要说一说,他就是黄均培。当时电影院,每当新片上演,门口上边都要张挂起巨幅的电影宣传画,样板戏的郭建光、阿庆嫂、李铁梅、《闪闪的红星》的潘冬子等等的大幅照片,都在上边张挂过。据说苍梧电影院的大多数宣传画,最先都是黄钧培画的。后来据说我的画友李坤林也一度到电影院做美工。我跟从胡蔚泛学画的时候,见过黄钧培,个子不高,说话不多,一副文弱书生样子。当时龙圩画界似乎有几个“流派”,胡蔚泛代表文化馆派,主要是搞美术创作培训,组织作者参加各级美术展览;龚遂芝,中学老师,主要培养学生中的美术爱好者;黄钧培,主要画宣传画,很多公社电影院的放映员都跟黄钧培学画。我来苍梧文化馆学习的时候,画友吴冠英似乎已经在县电影院工作。实际上他的早期本事,包括他的书法,都曾经受黄均培的影响。黄钧培的书法被我私下叫做“钧培体”,因为那一种字体曾经在苍梧县一度非常流行。连我的朋友曾子云的毛笔字,也多多少少有些“钧培体”的影子。据说是因为黄经常到照相馆写字,曾子云见而仿效之。黄钧培后来好像去了广西区电影公司,一度时期广西电影的画报,名字都是钧培体,估计是黄钧培写的。




峡顶街
龙华街上去,就是峡顶街。峡顶街可以说是小城龙圩的“中心大街”。当年,县百货公司(百货大楼,在电影院对面)、县饮食公司、县商业局、县供销社、信用社、苍梧饭店、东风照相馆、苍梧邮电所、乃至冰室、布店、书店……都开设在峡顶街。圩日或者星期日,峡顶街人流如织,热闹非凡。一直到现在,峡顶街可能仍然是龙圩最繁忙的街道,各种品牌商店林立,晚上霓虹灯闪闪。可以说,没有到过峡顶街,等于你没有来过龙圩。我第一次来龙圩,在大码头上船前“湿身”,当天找到了十叔。晚上我就住在峡顶街。当晚十叔带我到塘边一个屋子吃了饭,他喝了一点酒,再带我到峡顶街。他在一户人家的屋里搬出两块门板,放到走廊上,用凳子搭起来,我们叔侄就睡在这样的床上,说家乡的旧事。十叔说,很想回家看看,但是没有钱。后来我到龙圩学习,十叔已经过身了。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当年带我到峡顶街、在走廊上睡觉?我在2006年,写到这段旧事,一个名字叫“冯源”的先生联系了我,原来这里就是十叔当年落脚的冯姓人家的铺面。冯先生告诉了我一些十叔的旧事,有关冯家,有关峡顶街,有关十叔的女人……之后我曾经几次想拜访冯先生,但是十三年过去,我们一直没有见面。



回到峡顶街,记忆最深的莫过于那间照相馆。无论是当年在罗寨水库,还是后来在龙圩读书、教书,和峡顶街打交道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峡顶街上的“国营东风照相馆”。据说,东风照相馆前身叫新光照相馆,解放前已经开办,属于李姓兄弟的私人物业,在苍梧县很有名。解放后先经历公私合营,后改为国营,属于饮食公司下属单位。十几年前改制,原来的权属人又把照相馆买了回去。今相馆铺面已经转营他业。我早年的几张照片,几乎都是在东风照相馆照的(即使是罗寨水库的合照和后来的学生毕业照,也是东风照相馆的师傅照的)。当时东风照相馆铺面不大,两层。一楼,前边开票,后边有个布景,布景前有一辆小孩子的玩具车。玩具车轮子是假的,很多小朋友站在那个假车上,用脚行走,貌似开车,咔嚓一声,同样留下了幸福童年的记忆。二楼摄影室,也有一个置景,一个窗口,后边画上上海外滩、桂林山水、海滩椰子树之类。窗前两张木头做的沙发,中间一个茶几,两个人或者几个人照相的时候,就围着这个窗口做样子,或者站、或者坐、或者有人坐窗前,有人站窗后。坐好了,咔嚓一声,师傅说,好了,等几天,照片洗了出来,凭票去取。我在罗寨水库期间,和工友的合影,和在苍梧师范,毕业时候和几个同学的合影,都是在这样的场景留下来的纪念。后来结婚照,也是在这个照相馆,由好朋友曾子云(他刚刚从饮食公司办公室调到到照相馆)亲自操作、照出来的。记得子云当年照我的照片时候,正好手指受伤了,他是带伤为我们的照片上了颜色的。那一张照片是我和夫人照得最满意的黑白合影。大约八十年代末,东风照相馆遭遇火灾,子云就住在照相馆的二楼,家具家杂被烧得精光,幸好人无事。不久子云也调到县工会工作。照相馆复建以后,好像建了五层。照相馆的旁边,曾经是苍梧计量所的旧址。早年的计量所,实际是一个做木秤的工场。我的族兄覃颂声一九六九年从空军复员,先是在生产队晒谷,后来招工,他工作的第一站就在这里“点秤”。我当年经过龙圩,很多时候会去这里拜访四兄。看到屋子里乱七竖八的都是木工的工具,我不了解一个开飞机的(后来才知道他是修飞机),到这里怎么样施展他的拳脚?峡顶街自然有很多记忆和生活有关。曾经在这里的布店,买过缝新衣服的织布。在邮电所,寄出过很多信件。在街上的冰室饮过N次冰水,在高高的吊扇下,让一杯冰水落喉,那种舒服,至今记忆犹新。唯独在苍梧饭店,好像吃饭不多。那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在街上吃饭,要吃也是偶然到那里吃一碗河粉。至于峡顶街上的供销社,我差一点成为那里的职工。1977年,县供销社到罗寨水库渠道指挥部招工,招工的人看了我画在会议室的《娘子军渡槽》,指名道姓要招我出来。但是,指挥长陈桂森找我做工作,希望我先留下来。他说他会好好安排我的工作。后来,这个招工的机会让给了一位姓谢的团委书记。几十年不见,我不知道,当年的谢书记是不是知道他和我之间的这一段旧事?




下廓街
实际上,我不知道下廓街的起点和终点在哪里?甚至街道的名字也是想了大半天才记起。反正我印象中的下廓街,是从大码头转右进入忠义街,转左就是下廓街。又因为下廓街基本没有商店,尽是一些新旧交错的民屋,道路也比较狭隘,所以,实际上居住在龙圩,去下廓街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但是,下廓街那边,有一个镇办的蜂窝煤的加工厂,那时候蜂窝煤凭票供应,住在龙圩,还是不得不去下廓街的蜂窝煤厂拉蜂窝煤。拉煤基本上每月一次,在龙小拉着木车,咚咚咚咚的往下廓街跑。去的时候,轻轻松松,和夫人有说有笑。回来的时候,大汗淋漓,面上经常划有黑黑的一道一道煤灰。因为装蜂窝煤,要用手将煤球一只一只码到板车上,交叉着码,才不容易散。在那样的环境装煤,经常满头出汗,用手一抹,脸上就是一道黑印子。拉煤的时候,经过一间学校,记得是一间中专,建筑比较四平八稳,包括门口都是正正规规的一个四四方方的门洞。我从来没有进去过这间学校。好像这间学校现在还在,看招牌好像是广西对外经贸学校,应该是广西外经委直属的中专(朋友更正,应该叫“广西第二粮食技工学校”简称“区二粮”,后改“广西第二经济贸易学校”)。因为走完下廓街,过了河口桥,就是龙圩早年赫赫有名的河口仓。河口仓是广西外贸的一个土产仓库,建立在潯江河边。当年大量的猪只和鸡、鸭、土特产出口前都在河口仓加工。(朋友补充:这个仓库全名叫“梧州地区进出口贸易公司梧州分公司河口仓库”,其库存的物资出口香港,有朋友再补充,河口仓的全名是.:中国粮油食品进出口公司广西分公司梧州支公司河口仓。它不只是一个土产仓库,而是一个外贸梧州口岸的一个储存基地,将五禽六畜从各地乡下收购回来后,集中喂养,养肥后出口港澳的。兼加工制作工场。有猪仓,家禽仓,综合仓,土产仓,加工场,招待所,。。。。根据海外市场的需求,生产话梅,腊肠,腊肉等产品。)不少龙圩人的岁月回忆,都和这个仓库发生联系。因为当年每到旺季,这里有一些业务(比如给鸡鸭拔毛、晒蜜枣)都外包给当地居民。我的太太当年在龙圩,读书的时候,据说每年暑假就会到河口仓,帮忙仓里给鸡鸭去毛。按只论价,每只可以收到一角二角钱。一直到我在龙圩教书,仍然有学生告诉我,暑假在河口仓打工,杀鸡杀鸭,拔毛去脏,说起来好像很开心。而事实上,我1984年从南宁金光农场回来,搭了金光农场的运猪船,两天两夜,船到河口仓泊岸下货,我也离岸,经过河口仓货物区,发现这里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曾经装鸡装鸭、已经腾空的竹笼子。这些都见证这里业务的繁华鼎盛。我不知道鼎盛一时的河口仓是什么时候开始凋零萧条的。现在的河口仓变得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河口仓的位置,正在下小河的河口,大约因为这样得名。河口仓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记得是经下廓街,过了下小河的拱桥,即属于河口仓地带。大约八十年代,车辆出入龙圩,都经过下小河的拱桥。那时候车辆并不多,一座小桥,从龙圩往梧州,过了桥,转一个急弯,就到了地区造船厂。后来车辆渐渐多了,河口桥一度非常拥挤,好像几次禁行。上个月我在龙圩喝酒,学生派车送我回梧州,走旧路,才知道河口仍然可以通行。又据老龙圩说,1949年龙圩解放,解放军是从梧州经河口桥进入龙圩的。在河口桥上发生过枪战,有解放军的军官,战死在河口桥。我不知道官方有没有这样一段旧事纪录,权当民间传说吧!



高冲街
和下廓街相反,高冲街在大码头的上游。起始的地点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从码头去高冲街,要经过新街,忠义街,然后才到高冲街。一九六九年批斗“贺霍傅谢袁”,全县二十万人集中大操场开大会,我从人和搭机帆拖拉着的一串木船(一艘机帆船共拉有七八艘木船)连夜赶往龙圩。天亮的时候,木船就停在下廓街的江边。不过。后来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实际上都很少到下廓街。记得街上的房子,也有不少是铺面的格局,青砖的墙,木板的门面,很大,用木板一块一块拼起来。不过那时候高冲街已经很少有人做买卖,所以我一直无法想象高冲街曾经繁荣鼎盛样子。不过和高冲街还是发生过不少联系。因为那里有一个陶瓷厂。苍梧县陶瓷厂是集体企业,一度曾经很有名。我一九七六年在罗寨水库渠道指挥部,先后帮工地的工友特别是几个干部画过不少花瓶。这些无色的花瓶,据说在陶瓷厂卖得很便宜,一角几分钱就可以买回来一个。这些花瓶送到我的手上,我会在上边画一些花草竹木、或者仕女山水,然后用光油在上边一涂,花瓶马上变得漂亮起来。我在渠道指挥部一年多,大大小小估计画过几十只花瓶,画出了我对陶瓷厂的向往。曾经希望有机会到陶瓷厂做一名美工。大约是一九七七年中,县里有一位干部到渠道指挥部,他看到我画的《娘子军渡槽.》,特别看到我为大家画的花瓶,曾经和陈桂森说,如果今年景德镇陶瓷学校有招生名额,一定推荐我上陶瓷学校。可惜年底,恢复高考,我心比天高,没有考虑过读中专,更没有留意陶瓷学校是不是招生。及至后来我读了师范,出来工作,被分配到了农村学校。有一年,我在人和小学的一个老邻居(宋麟祥)调到苍梧师范,他们夫妇都希望我也能够调到龙圩,宋找了陶瓷厂的领导,希望我能够调到那里做美工。说实际,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做老师虽然在农村,至少是国家干部,端的是“铁饭碗”,比去陶瓷厂做一个端“木饭碗”的集体工,自然要“稳阵”一些,我没有答应要去,此事自然不了了之。高冲街还有一间集体企业,叫苍梧县供销社食品厂。食品厂生产腐竹、饼干、蜜枣、酱油之类。工厂的规模有多大?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早年的两个学生,都在这家工厂做了工人。而我的一个写诗的朋友,也曾经担任这个厂的厂长。据说工厂在他手上卖了出去,我一直不知道两个学生后来的生活怎么过?在这家工厂打工的,还有夫人的一位同学。她就住在高冲街,我去过她的家里。她的先生周成志是一个手艺很巧的木工。我曾经把一位亲戚已经废弃的一堆松木板交给他,叫他帮我找出还能够用的,帮我做一个书柜。他把腐烂的木板锯掉,用仍然能够使用的板段,帮我做了一个双门的书柜。这个书柜坚固得很,至今仍然放在我在梧州的家里。每一次回去,打开这个结结实实、塞满了杂书的书柜,我就会想起周先生,眼前浮现他那张言语不多,笑也不多的面孔。听说周成志后来得了一种病,不能够行走,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龙圩六年,朋友很多,留下人事记忆也很多。曾经打算,退休了回到龙圩,买个小房子居住,和以前的老朋友喝喝酒、聚聚旧,疯疯癫癫。我一直在盘算,在龙圩,到底哪个地方,适合我安放已经流浪了几十年的灵魂?

楼主:绝密2009

字数:7096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1-01 20:02:34

更新时间:2020-01-02 21:47:05

评论数: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