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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 地狱新娘 by郁绘离(修文重发)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一楼授权。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一)

通常情况下,我是不大爱回长沙的冒沙井老家的。说实话,也不光是因为那个地方鸟不生蛋,实在没什么意思,更主要是因为那里老派规矩多,比较无聊,再加上前些年出的一档子事,让我彻底对那儿没了好感。我这人性子可能就是这样,懒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年也忙够了,眼下还没消停多久,实在犯不上给自己找抽。
大约是一个礼拜前吧,老家一通电话把我二叔跟老爹都召了回去,我妈是不太高兴,念叨着又不知什么事儿得让他们回去当冤大头。结果本来两句话可以交代的事,她足数落了快一个钟头,末了又让我拿两坛她新腌的小菜回去吃。
结果,老娘给的小菜还没吃完,夺命连环call就call到了我这儿。
我一直觉得我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也没必要非得叫上我回去处理什么大问题,除非又是碰见个迁坟祭祖的大场面,跑不掉我这个长子长孙。不过这回那头把情况一说,我也真坐不住了。
他们说我老爹受了伤,缝了七针。
我也不敢就告诉我妈,还是找了个做生意的借口,急匆匆地上了路。

我的小金杯一般也就能在冒沙井显摆显摆,刚开进村,就有一群小屁孩追着车啃着手指围观。好容易慢慢开到我家老宅门口,刚关上车门,就正好碰见二叔跟几个我叫不上来的老头子出门。
二叔看见我,明显地就皱了皱眉:“阿邪,你怎么来了?”也没等我开口,他又马上摆了摆手是以我不用回答,接着说:“你爹在二楼屋里,你去看看吧,我跟你这几个堂叔伯有点儿事。”
二叔不知道我要来的事让我很意外,但毕竟当时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也就进去了。
诡异之处在于,那几个老头子一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看得我脊背发毛。直觉有两个人还在笑,笑得很不对劲。

我老爹肩上是有个伤,但其他都还好。他也不想多说的样子,含糊了一句狗咬的,打过针缝过线就没什么了。
叹两口气后,我老爹就问了跟二叔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我就如实相告,说是九公让人给我打的电话,不过我没想到这事老爹他们都不知道。
九公是那种年纪特大辈分超高还跟许多支脉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的老头子,别说我,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称呼他。他们那个年代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他单名一个九字,大家就喊他九公。依据冒沙井“尊老即是敬贤”的传统,他在表公过世后被推举为代理族长,坐上第一把交椅,成为新任“镇村老妖”。(最后那词可不是我说的,是三叔以前污蔑表公的原话)
老爹一听这话,眉头锁得死紧,瞎子也能看出来挺不高兴,就是不知道为的什么。
本来这些天我老爹就因为我跟闷油瓶的事儿天天给我脸色看,他现在这样我也不敢多问什么,就先回自己房间收拾,反正既然来了,总不能马上就又回去,还是得住下。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张鲜红的纸片趁着风劲往屋里头窜了两尺多。把行李放下后,我把那纸片捡起来一看,是个双喜字,办喜事贴的那种,也不知道怎么飘进来的。不过这到底也算个好兆头,我也没扔,顺手撂抽屉里了。
这老屋子除了又落上好几层灰之外,其余的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我找了块毛巾开始抹灰,刚抹完一张桌子,就觉得不太对劲。
停下动作,我仔细听了听,竟像是老爹屋里有人吵架。

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推开门,声音戛然而止。
屋里的除了二叔跟老爹外,还有个九公。九公穿着汗白褂子,满脸的皱纹,但眼睛还很清亮,看得出精气神不错。二叔一个人坐着,悠悠哉哉地转他的铁核桃,神色极平静,居然还有笑意。
老爹跟九公就不同了,脸都还是猪肝色。
我心里有了底,但这情况并不正常。我老爹我是了解的,像他这种先人后己兢兢业业死而后已的老式党员老好人,能跟人吵起来,是非常了不得的。
不过这两年经历那么多事,我到底也有了些心理建设,面上还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跟九公打招呼。
“呦,阿邪回来啦。”九公也是一笑,老脸皱成朵菊花。
老爹冷笑了一声,不过九公就装没听到,继续对我寒暄,说的净是些有的没的,我一时也摸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摸着脑袋笑着打哈哈,心道这些老头子们总不至于是想念我这个正牌的嫡子嫡孙了,找机会把我叫回来看看吧。
“九公啊,”二叔给我倒了杯水,把这诡异的和谐氛围给打破了,“那件事,你可以自己跟阿邪说说看了。”
我注意到九公跟老爹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微妙,心里一动,竖起了耳朵。
“咳咳,”九公顿顿,沉吟片刻,“这次叫你回来,主要是……你年纪不小了,处对象没?”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二)
有那么一会儿,我脑子滞了一下,然后飞速转了起来。
在我对祖村有限的记忆力里,九公的形象不是那么突出。但是,我还是依稀记得,村口开小卖店的寡妇,是他的一个孙女之类的亲戚。如果事情真的恶性到我想的那样,那么老爹反应那么大也是有道理的。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但我还是及时调整了心态,给了一个比较保险的回答:“我有对象了。”
我老爹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应该是冲着我跟我那个“对象”。
“哦,呵呵……”九公干笑几声,“这么说吧,阿邪,咱也不是要干涉你处对象,就这么个事:在那个族谱上,给你的名字后头,再添一个,就成了。”
“添名字?那人是谁?添完了怎样?”我明白过来九公不是要给我相亲,舒了口气,端起了水杯。
“不怎么样,添完之后,咱开祖坟,把她请进去,就是了。”九公语气凉凉的。
“咳……”我差点没给呛死,同时反应过来,“阴婚?!”
这个事前些年我听说过,还觉得那个男人实在是特杯具,但我从没想过,这种听起来就极不可思议的事,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当时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开始无限扩音回放我三叔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需要洞房吗?
到了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最应该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去担心的必要,只不过是当年那件事对我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
九公叹了口气,缓缓地跟我讲了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源在十几天前,村子里两个年轻人热热闹闹地办了喜事,本来是没什么不妥的,问题就出在第二天一早,那个早上,大家发现,原本贴在门上、树上的大大小小的双喜字全部不翼而飞。
应该说这是件比较晦气的事,做这种事的人就是要存心给人家添恶心,但这两家人人缘都不算差,坐在一起排查过来,也想不出究竟谁会有这种深仇大恨。最后村人就把目光落在几个追求过新娘的小伙子身上,弄得他们受了几天排挤嘲笑。
过了两天,这新娘的一个本家兄弟打外头办事回来,他是从后村回来的,我以前也说过,那个地方房子都是老早的,基本上都破败了,没有什么人住。当时他远远就看见一口废弃的水井沿上有一两点鲜红。估计是正好遇上喜字丢失的事,他就留了心眼,过去看了看。
那就是几个双喜字,给弄湿了黏在井沿上。这人就站在那儿骂了几句娘。
这口井早就没人用了,大概也干得差不多了,但这人骂完后又发现不太对,因为那井里的麻绳换成了新的。
这人也是好奇,就把垂在井里的绳子往外拉,也不是十分沉,很快拉了上来。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下头绑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那人没把尸体完全拉出来,看到东西露头之后头皮立马就炸了,当下把绳子扔开跑回村里。
这人慌慌张张回去一吆喝,九公几乎是马上就听说了。他作为代理族长,自然不能让这种平白扰乱村民的流言传播,所以很快就组织了人赶去探查,结果就那么拉出一具通体青白的女尸。
其实一般来说,一具尸体可以吓倒胆子小的人,却不会恐怖到让所有人慌神的地步,真正让人恐慌的是这具尸体的保存状态。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女子,头上手上都戴着老式的金首饰,穿着绣花红袄,黑布裤子,一双小脚穿的是绒布绣鞋。这该是年头不短的尸体,头发都已经枯的像把干草,还勉强维持着原本的发髻形状,虽然已经失了大多水分,却也没变成真正的干尸,但是颜色青白相当不自然,还有一股子类似于某种药物的怪味,就像是专门处理过的。连神态都看得出来特别安详。
而格外让人恐慌的,是那女尸怀里还揣了两张红喜字。
九公先稳住了阵脚,跟人说这是年代久了的无主尸体,当下就找人赶紧拿棺材装殓了,在祠堂一侧屋子里安放起来。还找了道士来做法,只等找个时日就下葬。
谁知,从那时开始,怪事就不断的发生。
先是村外那条河,在女尸被装殓的第二天开始发生了异变,一点一点地泛出红色。开始是很浅的红,看到的人也只以为有人往里倒了些什么东西,后来这颜色非但没有稀释,反而渐渐浓重起来,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没办法视而不见的地步,中午一过,河水已经变成了鲜红。那个颜色越来越诡异,没多久就好像变成了一河血水在流淌。直到晚上,红色才开始渐渐消退。
这一天村子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去看了河水,却没人敢弄一些出来好好研究一下。也不知是谁开始说有怨灵作祟,流言很快就铺天盖地地传了起来。
这一下九公也有些无措,他就马上让人叫我老爹他们回来商量。
我老爹早年是走南闯北的地质考察员,怪事也没少见,并且倾向于给所有现象一个科学解释或者说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方向。他当时就说这种现象也不是没见过,多半是跟某些藻类的不正常爆发式繁衍有关系,这应该又跟水质的污染有关系,那么与其再恐惧什么怨灵,不如去查查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小作坊在偷偷排污。
话是这么说,但多数老辈村民是不能信服的,甚至连道士也找了个理由草草收场不肯久待,九公没办法,眼下说立马腾个地给这无主尸体也实在不太容易,但要把尸体就那么撂在那里又不大放心,就专门找了个没儿没女专门给人干杂活的老头来守灵。
这个老头叫老棉头。老棉头也没多说什么,想来也是生活所迫,就直接搬了铺盖过来守着。
我猜开始老棉头也不信女尸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没太留心,半夜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九公起了个大早,转过去看了看老棉头还没睡醒,但棺材周围的泥地上已经是一大摊的水,棺材沿里,还夹了张红喜字。
不知是出于什么习俗,老村这边的棺材不到下葬前是不会钉死的,但也会用木钉简单地封一下。现在棺材明显已经是被打开过了。
这事儿他们并没有声张,我老爹自然是不语信怪力乱神的那种人,至于我二叔,虽然不会在确有证据前表态,但他也是倾向于有人作怪。反而是九公跟老棉头,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那天夜里,我老爹睡下后,又犯了风湿的老毛病,到了半夜也没睡着,开了灯起来吃药,又看了几眼他带的书,直到感觉好些,又躺下要睡。
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我家老宅是一面朝外那种,打开房门就是露天,我老爹睡的是二楼,但农村的房子也都不算高,想偷爬上去也简单。不过也是除了三叔不怎么有人住,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从没想过防盗之类的。更何况这里的人情不同于城市,没有必要铁网铁栅栏的往上加。
当时我老爹第一反应是二叔起来打拳,但再一想又似乎太早了点,二叔再早起,也不能起在半夜。并且,门外的脚步声并不像是经过,而是徘徊。
那种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环境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被捕捉到,老爹他正好是没睡着,注意力很快被这唯一的声音吸引住,就那么听着那个脚步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走了一遍,又拐回去一遍。
两三趟后,那个脚步停住,安静了有几秒钟,响起的是另一种声音。
很慢的,咚,一下,咚,又一下。
就像是有人在叩头的声音。
我老爹听着,再不信鬼神的人,也有那么一点寒意。他咳了几声,起身要细听,那个声音竟消失了。
我老爹满腹狐疑地又睡下,闭上眼睛有些朦胧时,就又听到了那个类似于叩头的声音。这回我老爹他立马下了床去开门,可是外面除了阵阵夜风,什么都没有。
然而,十几分钟后,老爹就又听到了那个似有若无的声音。
到底是上了年纪又有些病症的人,我老爹无论如何也没那个精力去一次又一次地开门,就那么睡着。这一夜都没休息好,一旦稍微有点意识,那个声音就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老爹出了门,就看见地上有一朵非常老旧的绒花。
不但如此,早已开始太极的二叔,面色阴沉的拿了两张红喜字给他看。那间通常是我住的房间,门上歪七扭八地贴满了喜字,几乎都有些残破,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又粘上去的。
九公一知道这个情况,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说那女尸身上,就带着这样一朵绒花。悄悄地启棺再看,早已不翼而飞。
老棉头虽说守夜,毕竟也是有些年纪的,再加上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怕人惦记,夜里犯困还是得打盹。这九公自然明白,他想了想,又找了个后生,叫铁汉的一起守。
第二天早上,九公特意去看他们,当时两人还在玩牌,还说这一整夜起码是有一个人醒着,什么事都没出,九公这下总算有点安心,等铁汉走了,九公又进了祠堂,琢磨着出了怪事还是给祖宗上炷香好些。谁知道,他刚一进祠堂,就见那女尸平平整整地躺在祠堂里!
九公立马叫老棉头过来,那老头子一进门,登时就吓了个屁**流,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什么话都说不囫囵。
其实以九公对村人的了解,他会叫老棉头跟铁汉来守夜,就是不怕他们会错搞什么鬼,九公也不是怀疑老棉头他们,毕竟这装神弄鬼的事他们也分不到什么好处。
这样一来,关于女尸的怪事就实在是无法解释了,九公沉吟片刻,招呼人把女尸再次装殓,索性就停在了祠堂里。然后,他让人叫来我老爹跟二叔,除了说明当早的怪事之外,还讲述了一个很早之前的故事。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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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超爱烛天召唤基友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三)
五十年前,时局不稳定,种田的没出路,许多人就铤而走险,做起了另类生意。比如说我爷爷他们,当时正在四处淘沙。
有一天,村里来了个外地的年轻女子,穿著红袄,带著一只樟木箱子,箱子的黄铜锁上还扎著红绸子。
女人自称是跟这村里的人订过亲的,家里人接二连三的离家的离家,过世的过世,她一个人想来想去没办法,就把剩下的一点点财物变卖,给自己办了份妆奁,也不要什么迎亲,也不要什么仪式,就这么投了夫家来。
这时候,她夫家里的女人都不在了,几个男人出门讨生活,村里人就指点给她那家人的宅子,她也就在那家的柴房里住下了。幸好那时大家都穷,都不怕被打什么主意,又看女人可怜,都给她点零活干,分些粗粮杂面给她吃。
女人在柴房里住了三个多月,结果没等来夫家,反而等来了一个噩耗:她订过亲的男人祖孙三代在外面出了事,四个死了三个,只剩下她男人的弟弟进了杭州城,碰见也是在外讨生活的村人,这才有了信儿回来。那人还说,她那个小叔子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杭州城了,这边宅子还要继续空下去。
那个女人就孤零零地在柴房里大哭起来,哭过了半夜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第二天,女人和她的樟木箱子都不见了。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见她抱著箱子跳了井,也有人说她被人图谋那点妆奁,给害了性命。奇怪的是,就没有人说她另谋出路,离开了冒沙井。
这女人跟谁都无亲无故,大家又都有自己的生活要操心,这事儿慢慢也就被淡忘了。
又过了半年,那女人的小叔子在杭州安定下来,捡空回了趟老家,听说那女人的事还好一阵唏嘘,可那女人已经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知道姓刘以外,其他都是一无所知。这件事也就这么撂开了。
直到现在,那女人夫家也发达了,风光起来了,可那女人自己被遗忘了,所以心里气不过,一定要出来。她还没过门,就到处贴喜字,想进吴家的祠堂,想要回吴家欠她的。
——最后那个结论就是九公对这事的理解了。他认为,要解决这事,就得搞一次阴婚,否则那女鬼不宁,村子里什么喜事都不顺(九公还指出最近村里吴老崖家的怀了八个月的身子莫名就早产,生了个死婴,也跟这女鬼有关)。还有,这应该跟女鬼完成阴婚的,就是我。因为那女人的小叔子就是我爷爷,当年她应该嫁的我爷爷的哥哥是横死,连尸首都没弄回来,所以即使是给他们办阴婚也做不到,但她要嫁的是个长子长孙,所以现在,也要让她以长孙媳妇的身份进祖坟,上族谱。
可以想见,我老爹跟二叔当下的感想绝对是——扯淡。他们一口就回绝了。我老爹脾气那么好的人,因为我对象的事正是著急上火,当时特别受刺不过我老爹根本不会跟人掐架,最后还是把自己给气住了,甩手就走人回自己屋里闷著,二叔跟九公也是不欢而散,继续按自己的想法探究这些怪事了。
老爹闷到傍晚,越想火气越大,也是受不了了,就出门去转转,结果在村口,就碰见了那只狗。
据说是头跟小熊差不多大的狼狗,见我老爹就扑,给咬了一口,幸好当时九公正带一批人出村,这才赶走了狼狗,送我老爹去卫生所。
、九公又说这是那女人的怨灵,从地下来的——反正谁也没见过哪家养了这么一只狗——我老爹阻止她进吴家,她以前认他当公公,给他磕一晚上的头,现在恼怒了,就来报复。
我老爹心情不好。懒得跟他争——争也争不过——可没想到九公自作主张给我打了电话。
我就这样来到了冒沙井。

说实话,听到这儿,要不是我还有理智,知道自己面前的都是长辈,我一定一定一定得——骂娘。
第一反应倒不是探究这故事真假,而是郁闷,绕了一大圈,最后我这个貌似百无一用混吃等死蹭家底蹭人脉的小市民还有这么个作用——跟女尸阴婚。
把一肚子的脏话压下去之后,我总算是找回点逻辑思考能力。
娘的,那我在房间里拾的红喜字岂不是…………
“阿邪,你考虑考虑,”九公叹口气,“这对你没什么实质的影响,但对咱村子,可是帮了大忙了。”
“九公,”我也无奈,挠了挠头,“要是真是这样就能完了,我肯定也不推脱,说实话,我觉得这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咱们还是得找到这个是人才对。”
“捣鬼的人现在就躺在祠堂,”九公的表情一下子生硬起来,“阿邪你也该考虑下村里的情况,别的我也不多说,咱们村已经失去好多年轻人了,折腾不起了。”
九公又撂下句让我们再商量商量的话,跺跺脚走了。
这气氛就不太对了,弄得好像是他们在逼、额……逼婚似的,更严重的是,明明是这么不客气的口吻,我们却也实在不好怎么反驳。当初三叔他下了血本去西王母国,折了一大批夥计,其中有不少是冒沙井的子弟兵,并且,九公家的一个曾孙之类的小辈就在其中。
考虑到我老爹最近受了伤心情也不好,我跟二叔宽慰了他两句也不就久待,放我老爹一个人休息。
“阿邪,”二叔捏著铁核桃,一派风轻云淡,“你怎么想?”
他娘的我还能怎么想,反正我不娶就是了!我愤愤地咬牙。
“不过,二叔,”磨了一会儿牙,我又转念想想,“虽说这事咱们都信是人干的,但这里头还是好几件事搅不清楚他怎么做的……”
“阿邪,”二叔拍拍我的肩,直接打断我,“别想太复杂,解释出能解释的问题,就好。”没等我消化完这话,他又问了我一句:“你是自己回来的?”
其实……不是。
“额,小哥能找到三叔,所以我们在长沙就分头行动了。”我抓抓脑袋。
“那就好。”二叔点了点头。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潜水的粗来冒泡一下好嘛
楼主一个人单机超级尴尬的啊……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四)
对于我跟闷油瓶的事,二叔表现的十分平静,一副顺其自然的态度。并且他说过一次,在巴乃时看到我那个不要命的样子,可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老妈就比较情绪化,知道之后也是又哭又骂闹了一场。不过现在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尤其是见过闷油瓶几次后,态度竟然开始缓和。上次回家我提了次闷油瓶觉得她做的五香大头菜好吃,这回她就专门让我带两罐回去。
至于我老爹,只能说见子知父,他的固执怕是比我只多不少。到现在他还是要给我摆脸色发脾气,这也没法子,这种事必然不可能一下就接受下来,我倒无所谓,虽说老吴家到我这代怕是要断,不过事已至此,我想瞒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只是我是不孝子,骂我也就算了,闷油瓶子已经是一无所有,我不想他跟著我受气。所以后来再回家,我尽量不带他一起。
我也清楚闷油瓶不可能跟我上族谱进祖坟,但这不表示我愿意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啊不,女尸作我名义上的妻子。也不知道这阴婚有什么仪式规矩没有,要是还得拜个天地入个洞房什么的,我立马带闷油瓶私奔去。
就这么想了半天,我还是不得其解,只能继续干我的清洁工作,准备等下脑子清楚点再去祠堂哪儿的看看。
正当我热火朝天地体会著家庭主妇的成就感时,院子里又是一片纷乱的人声,就听见有个人大喊:“让大爷二爷快去河边瞧瞧啊!”
二叔没惊动我老爹,跟我一起赶到河边,那里已经有一些村民在围观了。
河水流得不慢,波光粼粼的,乍一看没什么异样,但很快我就明白哪里不对了:河里的鱼,正玩命地往外跳。
现在想想,那个场面挺诡异的,一群人站在那儿,面如死灰的看著河里的鱼扑通扑通地跳了落落了又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群鱼跳得很欢,跟开party似的,但跳著跳著,有一两条蹦到了河岸上,平日里还爱捞鱼开荤的人这时谁也不敢上前,像是怕被鱼传染了神经病似的,远远地看著它弹腾。
“看!看上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上游漂下来一只绣花鞋。
人群立马炸了。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天那些怪事,但差不多都知道捞到了一具诡异女尸。
绣花鞋漂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一片浅滩,卡在两块石头之间。
“谁把那鞋子捞上来?我给五十块钱。”二叔开口。
没人动。
停了一会儿,二叔又说:“一百块钱。”
这次有人挽裤腿了。我正出神,冷不防二叔小声对我来了一句:“阿邪,你带钱了吧?”
这话听得我一个激灵,立马脱了鞋袜挽裤腿下河,这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说起来是我长辈,要论坑我讹我,一个比一个得心应手!
幸好我这次回家穿的都是比较普通的运动装,要是又把我新买的ME&CITY穿来,非得心疼不行。恨恨地看了眼我那布衣布鞋仙风道骨的二叔,敢怒不敢言。
河水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就是鱼还在一个劲地往外跳,水不深,有的地方还有死鱼翻着白肚皮漂着,有点恶心。
捞了那个轻飘飘的绣鞋往回走,正慢慢趟着水,冷不丁地脚底一疼,然后一种又痛又麻的感觉就蔓延到我整个小腿上,右腿一抽一抽地疼起来,那个痛感一瞬间就把我右腿上的神经全部侵占了,动弹一下都很难。这一下来的太措手不及,我一时没站稳就摔在水里。
摔一下倒是没什么,就是太晦气,而且那么多人看着,我的老脸也有一点挂不住。可气的是这一圈围观的人没上来帮忙就算了,居然全给我抽着冷气后退。
只有二叔皱着眉走到岸边,看我站了起来,便只是问了一句:“阿邪,没事吧?”
“嘶……还好,抽筋了。”我试着伸了伸右腿,虽然还略微有点麻麻的感觉,也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抽筋真是来的奇怪,去的迅猛。水可能是凉了点,但这样也能抽筋,我倒不觉得说明我的身体素质变差了,只能说明最近人品不行。
这么想着,我继续向岸边走着,没两步,眼前又是一黑。
……看来人品不是不行,是差到天怒人怨,;老天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玩我。
关键时刻还是亲人好,二叔见我又想栽,快步下了水,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上了岸。
“怎么回事?”二叔拍拍我的肩。
“呃……贫血吧……”我晃晃脑袋,把眼前乱飞的星星甩开。
二叔叹了口气,接过那只绣鞋,“回去换衣服吧。”
事实证明,河里的绣鞋是女尸的,据说她不但光了一只脚,身上还湿漉漉的。
开棺求证那活儿我没去掺和,自己擦了澡换了衣服就去吃晚饭,就见二叔九公跟九公的那些亲信围坐在堂屋里,闷着头抽烟,大声地争吵,那么好吃的熏肉放在那儿也没人动。
打了个招呼我就一屁股坐下,一手端了大碗米粥,一手猛夹熏肉,吃的那是一个是风生水起虎虎生风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九公可能被我如狼似虎的吃相震慑了一下,咳了两声才开始发言。他说中午的时候老棉头喝了两口小酒就有点晕乎,下午他们去开棺的时候,那老头儿一看吓得没尿裤子。我觉得这老头子挺不靠谱的,可能九公他们心里也这么觉得,但一时之间也找不来人再干这活,更别提下午河里出现绣鞋之后,流言立马飙升了一个等级,就连老棉头,也打了退堂鼓。
“阿邪,”老棉头和颜悦色地问我,“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放下碗筷,抹抹嘴,很认真地看回去,说:“九公,我想过了,你看,这位刘小姐这么厉害,她要真当了我老婆,第一件事就是得把我对象掐死,是吧?那难不成,我这进祖坟之前,都得打光棍?”
有几个人低声笑了,九公脸色不太好看。
虽说这事越说越悬,可我至今也不太相信是,我总觉得这后面还得是有人在搞鬼。
幸好我吃得快,撂下碗就跑,九公都没来得及展开下一轮攻势。
回到自己房间,我就直接往床上一摊,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整理思路。我弄不清楚,真是有人捣鬼的话,为何一定要冲着我来,这次如果不是老爹受伤,九公叫人给我打电话,我是不可能回来的,像我这样长期不在老家的人,能和这边的谁有什么过节呢。而能布下这个局的人,就算不是九公,也得是个对村人非常了解的人,必定是在村里住了很久的人。
在我的房间贴上喜字,只能说是为了引导某种联想,而让老爹受伤,就是能把我叫回老家的好理由,至于从女尸身上偷东西营造闹鬼的氛围,也不是做不到,我真正怀疑的,倒是那个晚上在老爹门外徘徊的人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女尸移动到祠堂的那一晚,老棉头和铁汉都拍着胸脯保证是守了一夜,不过我觉得这中间可能还有猫腻,虽然据说这两人基本没什么交集,不可能早有预谋,可是被人用某种方法同时蒙蔽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说真的,如果没人守夜,我倒比较能相信她起尸了,真是有人看着,哪怕是再厉害的白毛粽子,也不可能凭空从这里消失出现在那里——总不至于她还能打开虫洞进行跃迁吧,又不是科幻电影,就是僵尸王在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超越物理规律。
另外就是河水的异变,也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这么想了一会儿,我坐起身来,就这么一刹,头又是猛地一晕。
就在这时,我听见窗外有女人的笑声,很轻很轻,笑了两声,停顿一下,又开始笑。那个声音不太好形容,但明显让人觉得阴测测的。
我立马翻身站起来,冲到窗边,只看见窗玻璃上贴着一个大红的喜字,打开窗,外面夜色浓郁,一个人也没有,隐约却还能听见两声笑声。
我仔仔细细地把周围打量了一遍,感觉背上慢慢地渗出了冷汗,揭下那个喜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院子外又响起了车声和人声。
有个年轻人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三爷回来啦!”






TBC


楼主废话:大半夜看真的是吓死窝了
瑟瑟发抖.jpg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你……你们这些只点赞不回复的!
哼╯^╰!
强行卖萌.jpg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五)
把揭下的喜字和之前捡到的放在一起,我快步走出房间。
院子里那一盏黄色的灯泡孤零零地亮着,但是三叔是一个自带气场的人,加上一起涌进门来的几个年轻人,跟村里大多数地方的安静比起来,我们这个小院硬是显出几分热闹。来的是对三叔特别忠心的那一批伙计,可以说是他的嫡系人马了,不过,以往三叔回老家那种前拥后戴的盛况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这么一想,这幅三叔夜下归家图又让人觉得凄凉。
“这又丫的是怎么回事?老子这才多久没回来,谁把老大弄伤了?哪个不长眼的犊子犯浑了?!”三叔还是那副中气十足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一种横着走的姿态,和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也可以说,就是所谓的霸气了。
这几年风风雨雨地经历了这么多事,不管是谁都觉得累了,解连环选择离开我能理解,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三叔竟然是由两个人交替扮演,这件事最初给我的震撼确实很强烈,然而到了现在,我也慢慢想明白,虽然“三叔”的演员有两个,但对于我而言,三叔永远都是同样的一个人。
“你小声点,非要把老大吵醒出来,骂你一顿就舒坦了?”二叔蹙着眉责怪,不过脸色上还是能看出些高兴来。
三叔嘿嘿一笑,“我还以为第二胎基因上就是比第三胎强呢,怎么,老二你也摆不平,还是乖乖等老子出面解决?”
“叫我二哥。”二叔脸一沉,道。
我也没再围观他俩斗嘴,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那个眼神淡出鸟来的家伙梦游似的走了过来。
“我说大侄子,你三叔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搞得客气点,”三叔拉了我一把,低声道,“你是没见你们小哥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哑巴张是找你三叔我寻仇来的。”
“那是,不来两手硬的,能逮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吴三爷吗?”我没心没肺的跟三叔打哈哈。
“你个混账小子。”三叔一笑,下狠手把我的头发呼噜两下,就跟我小时候似的。
我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三叔他真的是老了。看着他甩了手雄纠纠气昂昂地带人进了屋去,一时间五味杂陈。
把熏肉和米汤热了给三叔跟闷油瓶坐在堂屋里吃着,二叔已经把这些天的事对他们说了一遍。
闷油瓶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三叔倒是乐的差点把肉渣都喷出来。
“大侄子你这名字起得肯定有问题哈哈哈哈哈……怎么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你都能招哈哈……”
靠!这还能怪我不成?隔那么远的,你倒是招一个我看看!
连带着三叔那几个亲兵也在笑,我老脸一红,踹了他凳子一脚。
“啧,连你三叔我都踹,这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三叔放下碗筷站起来,“走,开棺验尸去!什么玩意儿!敢蹦跶起来就塞她一黑驴蹄子,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吴三爷的风采!”
“三爷,咱现在可没黑驴蹄子!”一个伙计很狗腿的接话。
“那把你小子的蹄子塞给她也成嘛!”三叔照那伙计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一伙儿人笑着就准备出发。
“等等!”也不知道九公什么时候又领了一票人马,气势汹汹地赶过来,这会儿也进了院子堵着门,“吴老三,你又干吗去?!”
“去看看咱吴家的新媳妇!”三叔点了一根烟,笑的很嚣张。
“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小子是手痒!那女人身上带着金子,你是害馋痨!”
“笑话!那么点东西还进不了老子的眼!”
“吴三省!到了现在,你小子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霸王!?之前大伙儿也算是给你面子,你看看你,把那么些后生领出去,领回来几个?!”九公登时着了恼,脸皮紫涨,说话也吼了起来,不过多少带着点老年人的气虚。
“九老头,你听着!”三叔也上了火,一脚踹翻了凳子,“你们家瓜伢子那是哭着喊着求我带他干,老子本身也看不上他的身手,肯带那他还是卖你面子!再说,哪一次下地老子不是提前给他们立下生死状?!做这个生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老子一早也说得明明白白!没那个本事,就别伸手捞那个钱!出了事儿,老子也是仁至义尽,给谁家的钱少了不成?!”
九公那帮人立马躁动起来。
“三省!”二叔开口喝道。
“哎,二哥,你说!”三叔那一声回答是乖顺到不行,整一个孝悌俱全的模样,假的不能再假,看得我是一身寒毛倒立。
“要吵要打,出去。”二叔顿了一顿,“老大在楼上。”
“走走走!”三叔带头出门,“今儿咱们就说道说道。”
众人向外涌的时候,二叔走在后头,给我递了个眼色。
我立马会意,拉着闷油瓶走偏门离开。
祠堂里没有人,看来那老棉头也是个踩点上工的,跟王盟一个德行。他的铺盖就摊在地上,那口棺材静静地卧在一角,棺头还供了一个香炉,一对蜡烛,应该是老棉头弄的。不过看来这香火也没顶什么用。
棺盖还是没钉死,我选了个角度,开始推棺盖。
正专心用力,突然有个冰凉的东西从我的外套下摆钻进去直接贴在T恤上,把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就对上了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
“嘶……小哥你别吓我成不?”
闷油瓶不做声,手上加劲拧了两把。
“靠!找你验尸又不是验我!”我让他拧得一怒,直接把他放我身上的爪子扒拉下来。
闷油瓶木着脸放开手,走上前去掀棺盖。
我也是第一次见我那传说中的未婚妻,长相嘛生前应该还算清秀。我虽说多多少少也看过不少粽子,但这一只的形象也算得上是不落窠臼。尸体整体来说保存的很好,没有什么明显的干瘪,肤色青灰,有点像是一具鬼气森森的塑像。开棺之后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并不像是普通的尸臭,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闷油瓶微微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就干脆利落地把手伸了下去。
这天杀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捏脸。
然后我就明白了,这女尸的肌肉都是僵硬的,一个指头戳下去都不会有坑那种。
闷油瓶又抓起她的手,看了看紫黑紫黑的指甲盖,接着就把那女人手上的镯子撸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便作势要递给我。
“我不要!”我感觉自己恐怕是出了一脑门的黑线了。不管怎么说,闷油瓶都不像胖子那样见钱眼开,当初多少宝贝打他眼前过了,也没见他要捞什么,怎么现在跟了我从了良,连这种东西都不放过了,难道是我平时管钱太严,给他的零用少了不成?那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多给他点零花钱?可这闷葫芦也不像是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一点无奈的样子,一边把那镯子给她戴回去,一边淡淡地说:“药金。”
靠,原来刚才是误会了……药金就是铜锌合金,经常被用来冒充黄金,这种程度的山寨,都不算很有诚意。
那边闷油瓶已经开始合棺盖了,我拉住他,“这就完了?”
他淡淡道:“已经够了。”
悄悄回到老宅的时候,九公跟三叔已经快要杠上了,老爹的房间亮着灯,不过人不在,他一向处理不了这种场面。我四下一张望,就看见二叔提了个应急灯,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过来。
“去看过了?”二叔走到我身边,低声问。
我点点头。“二叔,你这是去干吗了?”
“河边看了看,死鱼又多了。”二叔锁着眉头看向吵闹不休的一帮人,轻轻啧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去看看你爹,就不出来了。你也看着你三叔,别让他闹太晚,他年纪也大了。”他平静地交代。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三叔的性子我还不知道,等会儿眼红起来,我敢去拉他,铁定连我一起片了。二叔本着早睡早起的习惯雷打不能动的原则,就这么飘然而去了。
我转向正捋袖子的一帮人,心里是成千上万的神兽咆哮而过。“得,这又成我的事了,明天老爹估计又要怒,二叔怎么就把这么一摊子甩给我的……”
话音没落,闷油瓶已经几步上前,迈进人堆,劈手夺下一个愣头青手里的木棍(我觉得那就是根擀面杖),两手各握一头,一个用力,那粗圆的木棍瞬间就完成了由一生二的量的飞跃。
那伙人都静了一下,闷油瓶又看向九公,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很有质感的杀气,就像是食人的恶鬼,这个神情连身经百战的女中豪杰陈文锦都怕,更何况是九公和他的那帮虾兵蟹将?
“滚。”
九公被闷油瓶声音里的寒意震得退了一步,又恨恨地看了三叔一眼,气的一言难出,咳了两声,转身走人。
三叔一口啐在地上,笑着看我一眼,大约是碍着还有他那帮伙计在,倒是很给面子的没说什么,反而转头招呼他那帮小崽子们。
闷油瓶表情恢复淡然,拐回来拉着我就进老宅去,也没搭理三叔。
“阿邪!”二叔从老爹屋里出来,站在二楼向下看我,“你爹叫你去他屋里睡。”


TBC


大晚上的再搬一章,明天就算了吧……
突然心疼老张哈哈哈哈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设定上我稍稍作了变动,大家请把它当成盗墓笔记第八本结束以后,小哥不需要去守门的一个平行世界吧。
不然光是三叔到底是不是解连环这一点我都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忽视……

以上作者原话

这设定不说清楚我难受啊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六)
上次跟老爹睡一张床,大概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躺在外侧,跟老爹背对着背,也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的别扭,睡不着。
老爹叹了一口气,我立马绷紧了神经,暗道终于来了。
“阿邪,你也大了……”老爹话说了一半,又开始咳嗽。
我突然心口一阵泛酸,我这个儿子还真不孝。虚长二十多年,还是一事无成,开铺子做生意说到底还是借了长辈的关系家里的底子,就这么着还不让人省心,哪一次出门带回来的一身伤不让爸妈心疼的?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个独苗又来这么一出,别说他们想抱孙子,直接给老吴家绝了后。
“我们也知道,管不住你了……”老爹缓缓继续,“可是你啊,在我和你妈心里,一直都是小孩儿。你现在做这个决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爹就希望你好好想想,非得这么着不可?”
老爹很少这么耐心、温和地跟我谈过心。
非得这么着不可?
不是,不是非得这个样子,我知道,如果我有一点退缩,或者说我当时没有主动把闷油瓶留下,甚至我现在跟他说我们不能这样在一起了还是做个好兄弟好哥们儿吧,他绝不会不同意,他会像每一次消失那样离开,走得干干净净,但下一次,如果还需要他豁出命来救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面前,这无关乎我是不是照顾着他的衣食住行,无关乎我们是不是在夜里拥抱亲吻,无关乎我会不会在他发呆的时候把他拉回这个世界,无关乎我是他身边的恋人还是别人的丈夫、父亲,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这么做了,他并不在期待回应,不期待我,或者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给他回应。
可是这个样子的张起灵,我怎么能放开?
如果我放开张起灵,我之后真的能若无其事的娶妻生子?
“爸,对不起,这辈子,我认准了。”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老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老爹真的已经老了。
有好一会儿,我都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克制不住掉出的眼泪浸到枕头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半夜是被憋醒的,老爹的呼吸已经匀了,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放水。
这边的厕所我是没法去的,那就是个粪坑,我没信心不掉下去,现在又是半夜,我就干脆找了个角落放水。
我没带手电出来,拉上了拉链转身就走了,没两步,却感到一丝异样。
这两年锻炼下来,我对自己的应急力跟判断力的上涨都有了些自信,现在,这后头八成有个东西跟着我。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是立刻完全清醒过来,做个深呼吸,稳住了步子慢慢往前走。
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明显,有向我逼近的趋势。
我留神听着那个声音,心里默默地判断着他跟我的距离,估计到了点上,猛地煞住步子一个侧身。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就扑到了我原来站的地方,被我堪堪避过。
就趁着黑影扑空的当儿,我迅速地从地上捞了一块沾满泥土的青石头。
那是头黑色狼狗,到我的腰那么高,它呲开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大概就是攻击我老爹的那只疯狗了。真给这狗咬到,搞不好就跟匹狼差不多,撕下来块肉都是轻的。
没等我整理出的仇恨情绪,那畜/生就再度扑来。
如今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虽然手上只有那么一块破石头,可我毫不畏敌,飞起一脚朝狗肚子猛踹,手上的石头也狠狠地扣到狗头上去,同时,气壮山河地大嚎了一嗓子——
“张起灵!”
这里离我家老宅不远,就是祖师爷千万保佑那个闷油瓶子别睡死啊!
我刚才那一脚一点力气都没留,但是这狗太邪行了,这一脚踹上去跟踹水泥袋子似的,加上我那一个扣头,不但没打退这狗,反而激得这狗更发狂似的扑上来。这**不轻,猛地一扑我一下子没抗住,要后退避开,脚下又不知什么东西一绊,直接倒地。
黑狗低吼了一声,就张了臭嘴冲我脖子咬过来。
我/靠了一声,死命拿着青板石拍狗脸,怎奈这狗死重,我被摁着一时竟挣不开他,我也没有闷油瓶的天生神力能把他掀起来,只能一手拿板石拍,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以避免被他咬到。这**的一只后腿就踞在我两腿之间,察觉到这点我的冷汗就下来了,最好这狗没智商,要不他那爪子再往前点,我估计就得失去战斗力了。
就在僵持之中,我发现了异样:这狗,竟没有呼吸。
狗脸跟我凑得很近了,借着老宅门口那盏我出来时打开的灯泡的弱光,能看到那上面脏泥一片,黑红黑红还带着腥臭味。那双眼肮脏污浊,没什么生气了,黄黄白白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来,挂在眼眶边的皮毛上结成了块状物。
娘/希/匹!老子又碰上狗粽子了!
这恶心的狗脸又近了一寸,我吼了一声,被逼到这会儿,别说潜力,杀气都冒出来了,就借着这一下子的力气,我狠命把这粽子狗一掀,竟给我掀起半拉狗身子,我赶忙趁势要挣扎起身,谁知将将开始翻身,那狗稳住了阵脚直接从背后就要咬。这个姿势我不好用力,眼看就要拦不住攻势,心里一个劲哀嚎,只怕吴小三爷我一世英明就要葬送在这**嘴里了就算咬不死也实在愧对江东父老愧对一起下斗打粽子的兄弟……
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身上就是蓦地一轻。
黑狗一声狂吼,翻滚着从我身上落下来,竟是被人生生踹开的。靠!我踹的时候怎么就没踹飞他的?
然后我被从地上猛地拉起来,接着被搡到一边去,就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对我说道:“你到后面去,不要动。”
闷油瓶手上寒光一闪,亮出了把折刀,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衣冠整齐,完全不像是刚从被窝钻出来的样子。
狗粽子找到新目标,一个腾身,发狂地扑过来要去撕咬闷油瓶。
闷油瓶脚下没移动,只是侧过了身,等着狗扑上来的瞬间一手勒上它的脖子,一手挥刀刺了下去。
狗肚子给开了个洞,慢慢冒出了些黑黑红红的东西,而扑咬的势头一点也没减,闷油瓶皱了下眉,大约是明白了症结所在,便也不再做无用功,直接把狗向地上一掼,一脚踏上正弓起来的狗背,胳膊扳过狗头,一个用力,狗粽子的脑袋给扭过了180度,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软软地耷拉了下来。
被扭了脑袋之后,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狗粽子一下子就瘫了下来。
又是一次秒杀。对比我这边的狼狈不堪,实在是让我这个小三爷无话可说。
闷油瓶扔下狗粽子,转身回来,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儿基本就在老宅的门口了,刚才我闹的动静大了点,把老爹他们都吵醒了,就听见一片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几束手电光就照到了我身上。
“大侄子你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嗯?这什么东西?”三叔注意到狗粽子,把手电光打到那团尸体上,“老大你看看,这和攻击你那畜/生是一只吗?”
我老爹皱着眉沉吟,说感觉像,但他不确定。
“爸,”我也顾不上老爹接不接受,直接问出来,“那狗咬你的时候,是活的吗?”
老爹对我的提问果然诧异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说那是一只很正常的、活生生的狗。
我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我遇见的情况,老爹大骇,连道不可能,二叔则陷入了沉思,三叔干脆蹲下来准备翻看这狗粽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还是二叔一把拉住了他,让他小心为上。
就在这会儿,居然又传来了人声。
“干吗呢,几位?大半夜的在这儿开家庭会议?”来者是九公,他身后还跟了俩人,抬着篾竹筐,盖着蓝布,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你老头子这会儿不睡觉又干什么去?”三叔最不乐意搭理九公,直接扯开了嗓子。
九公哼了一声,就道他处理河里的死鱼去了,省的给大家看了更慌神。
“呦,那您看见这死狗没?”三叔冷笑起来,“真巧,真巧。”
九公一听三叔话里有话也来了脾气,眼看又要杠上,吓得我连忙劝住三叔,虽说心里也觉得蹊跷,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把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面上也总得维持着关系。拉住三叔,我就把晚上遇见狗的事跟也九公说了一遍。九公也算得上是活成人精了,怪事没少见,听见说这狗是粽子,也没怎么受惊吓,反而是他的两个心腹有点慌了。
九公听了我说,闭了闭眼想想,把眼一睁,就对上了闷油瓶:“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等着这狗出来不成?吴三省,你这伙计哪儿带来的?别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小哥那是守夜,这事儿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我打包票!”听着他这么明显的质疑闷油瓶,我心里就窝着火,一时也有点控制不住。
“哦,咱村里怪危险的,还得有人守夜是吧?”九公更是阴阳怪气起来。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今儿小哥来的晚点,我就给咬个窟窿出来了。”我立马又驳回去。
闷油瓶仍是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言语,倒是三叔又开了火:“我带回来的人我心里清楚就得!别的我不说,要害大侄子,这小哥不能够!什么时候咱们这把老骨头走到头了,把大侄子交给这小哥,我吴老三就能把眼一闭腿一蹬该去哪儿去哪儿滚/他/***!”
我这一听三叔的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也不知道是我本来心里有鬼还是三叔确实说的有点漏了,正捉摸着这话旁人听了该是什么个意思,二叔就开了口:“九公,先不说别的,今天晚上,那尸体也是找人看好了吗?”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又顺着二叔手电的光看向地面。
狗肚子被闷油瓶戳了个洞,肠肚什么都慢慢的流了出来,一团乌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有一点金光闪了闪,像是个老式的戒指。


TBC
不得不说大邪那气壮山河的一嗓子……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七)
那天晚上大家的混乱我都不想多说了,祠堂里的棺盖掀在地上,尸体不翼而飞,至于老棉头,半根毛都没见到。
九公一下子扑在地上对列祖列宗磕起了头,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三叔被他念得心烦,上去就要踢他,九公那两个心腹一看就不乐意了,要跟三叔玩命,反而让三叔一手提溜了一个教训。二叔特冷静地左看看右看看,那架势跟明智小五郎似的。老爹则是犯了老毛病,又见三叔跟九公那边又要打起来,抖着手指着三叔咳得话都说不出来,吓得我连忙去给他拍背顺气。
闷油瓶?他娘的别给我提那货。
所有人乱成一团时,他蹲在角落里拿老棉头的肥皂脸盆洗手来着,对周围的一片混乱完全不care,冷静地低头打量着老棉头留下的铺盖,淡定得让人**。
到最后还是二叔说去老棉头住的地方看看,三叔把两个被他一顿好揍的年轻人赶去送我老爹回老宅休息。
老棉头倒没被女尸带走做粽子,他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还是被三叔踹门惊醒的。之后他赌咒发誓自己跟九公说好的,那活儿他不干了,可九公则坚持老棉头来“引退”的时候他是把人劝回去继续干了,两人就这个问题完全不能达成一致。
那么问题就是这消失的尸体究竟去哪儿了,明明傍晚的时候我和闷油瓶还溜去看过。
想到狗肚子里的金戒指,恶心之余我居然想,这下没人能逼我跟她办阴婚了吧?
那狗变成粽子,依我看八成是因为啃了女尸,那尸体邪行的很,谁知道那尸毒有多重。不过能有这么牛的尸毒,这东西真起个尸散散步我看也不是不可能,就这么被狗吃了估计也得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这天后半夜我也没睡,一来是老爹半夜回房去睡,又浅眠,我怕回去再把他吵醒了睡不着,二来我这个时候脑子里很乱,即使勉强去睡也肯定是休息不好的,索性就趁着兴奋的劲头跟二叔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期间三叔抽了好几根烟,眉头锁得死紧,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也没讨论出什么来,二叔打太极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临走他还交代我一句:“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是你注定解释不了的。”
要说二叔这话我也不算完全不懂,毕竟这些年下来,这么多事之后,我最深的感悟大概就是,有些秘密注定了永远都是秘密,硬要把他们挖出来的人,也许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这种代价,很可能是他想象不到的无法承受。
不过如果把这套“秘密论”用在这件事上,我倒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闷油瓶不爱说话也不算新闻,不过,他虽然不靠谱,但终究还是能提供些有效信息的:其一,女尸确实是经过特殊的手段做了防腐处理的,其二,金饰是假的,作假的工艺还很新。虽然乍一听挺像是废话的,但我仔细想了想又琢磨出些不对来,我有个想法,这具女尸很可能并不是故事里的那个苦命女人,而是有人故意要以此来扰乱视线的,这么做就是要掩盖他自己的真实目的。至于这神秘女尸从何而来则完全不得而知了,我甚至在猜想,会不会这里曾生活过一个有特殊癖好的怪人,悄悄地保存了这么一具尸体,然后……算了,还是打住不去想这种事了。
过了一会儿三叔就坐不住了,嚷嚷着赶紧吃了饭去找女尸,总不可能让那狗连皮带骨地给吞进肚子里去了。他嚷嚷完就要闪人说是去招呼几个伙计,还特意交代我他车里有他带来的小菜,算是把做早饭的任务交给我了。
三叔带的小菜是芥菜丝和雪里红,厨房里还有馒头,用高压锅热起来之后再煮个红薯稀饭就差不多了。跟在家里一样,闷油瓶像个背后灵似的安安静静地在厨房跟着我转悠打打下手,我问他昨晚怎么不睡觉他也不吱声,他不张嘴我能有什么办法,就是自觉现在这心胸越来越开阔了,对着这人给我装哑巴也不那么容易来气了,顺手拣了片生红薯塞他嘴里,话不能说东西总能吃吧,至少能看见他嘴巴动动,咀嚼肌一点问题也没。
饭做好时天色也亮了,我跟闷油瓶就坐在院子里台阶上对着个石墩子吃饭,二叔打完太极吃点东西又开始喂鸡了,他过的神仙似的生活,吃的东西一向很少。那边三叔喝到第二碗了,正好看见老爹出来就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老大,你看现在,咱这儿一家五口全带把的,明显的阴阳失调啊,要不就让大侄子娶了那女的算了,正好阴气重,冲一冲。”
我老爹本来脸色就不好看,一听这话立马阴沉下来:“再阴阳失调那好歹是活人!好歹还能打个狗!”说着还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好像这事里有我参合着一起气他一样,完了又转过去继续骂三叔:“回头你***回去看看咱妈,再给我天南海北的不着家我非得把你腿撅了!”
我一直等到老爹走了才拍着腿大笑起来,三叔吃瘪的样子让人看着实在是够舒爽的,老爹不常发火,最近算是诸事不顺,让三老狐狸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二叔也笑的挺舒心的,不过这倒不算什么,真正惊悚的是,我一回头看见闷油瓶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可以算的上是微笑的表情。
三叔是不是混得太失败了,连闷油瓶这种无欲无求的人都要因为他幸灾乐祸一把?
吃完饭我拉着闷油瓶去研究那个搞鬼的人的逃跑路线,我让他站在老爹门口,听到他敲门之后我从老爹床边往门口走,看一个人究竟能不能趁着这个时间消失。
事实证明这个人要是闷油瓶就完全没问题,他一个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跟只大猫似的,落了地也没有一丝声音。
至于在我窗外贴喜字那个,闷油瓶的逃跑路线是从我窗下的一个神龛为起点,极其灵活地顺着墙踏了几次借力,就这么窜上了屋顶去。我打开窗户之后果然看不到人,还一个劲地东张西望,直到他从上面扔了个小石子砸到我颈子上,才抬头对上了他那双淡如止水的眼睛。
………靠,那是二楼的屋顶啊。
最后我无比郁闷地跟三叔打听冒沙井能有谁的身手好的跟闷油瓶似的,三叔想了半天才道,村子里有几个年轻人倒是跟他下了几回地后身手练得不错,不过肯定没闷油瓶那么牛X,而且其中有个最厉害的小个子已经死在西王母的地下城里了。不过也可能还有身手不错的,像是铁汉,他小时候跟着爹妈在河南,家里人打工管不了他,就是给送进洛阳的武术学校里去的,三叔当初还挺想招他入伙的,不过可能是不在村里长大,没适应这种全民淘沙的生活,死活不干。
铁汉?又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动。
我是跟闷油瓶两人一组进的山,老爹见三叔要拉我一起去瞪了他好几眼,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可能是看我和闷油瓶一起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所谓的山,也就是个丘陵,没多少特别隐秘的地方,倒也算是有几分自然风光了,以往我回老家还会跟三叔他们来这里打到野猪。不过这回也没见到尸体,也没看见什么野猪,倒是同来搜查的人见了几茬,有三叔的人,也有九公招呼的人,九公的伙计见了我都不给好脸色,可能还都觉得就是因为我的不同意阴婚才有这么多事,他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娶我肯定是不会娶的。我好好一个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享受着正常性生活,又没有恋尸癖,娶这么个人物实在太为难了。就算不用天天对着她也不成,这没事一想祖坟里还有个鬼老婆等着我下去陪她,岂不是连死都不敢死了。
这一路走的百无聊赖,我不敢指望闷油瓶能活跃气氛找话题聊天,这一直都是我的活儿,没话找话的一直说到我口干舌燥才蔫头蔫脑的停了闭上了嘴。
就这一点说,娶闷油瓶也不比娶粽子强。
“唉……”猛地传来一声叹息,女人的声音,幽幽的,百转千折。
“小哥,你听见没?”我站住脚。
闷油瓶看着我摇了摇头,皱起了眉。
幻听?才这么想着,又传来一声,就在右手边的灌木丛里,阴恻恻的。
我犹豫着往那边走去,这时第三声也悠悠响起,震得人脑子发木。
闷油瓶前跨一步拉住我,他自己走上前,拨开了灌木丛。
我看了一眼,就想今天的午饭可以省了。
就是那个女人,红袄黑裤已经烂成一堆朽布,左半身也被撕咬得差不多了,颜色极不自然的肌肉里露着骨头,骨色也已经发黑,碎肉和青紫的脏器流了一地,怪异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汁液却不是很多,至少没有血溅当场。那女人的眼睛张开了,是两个黑红的洞,有蛆虫从里面钻出来,带出些白色的粘液,地上的脏器动了动,然后一只黑老鼠从下面钻了出来,又爬进她的肋骨下头去了。
我觉得,估计再没有谁的未婚妻,能比我这位更带感了。


吴邪你说小哥为什么笑啊,那显然不是因为看你三叔笑话啊!


TBC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嗯……慢慢搬吧,明天就阔以把进度追上了
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作者那边还是没更QAQ
所以我要赶紧搬完然后有理由去催更啊哈哈哈哈哈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八)
尸体是三叔带人处理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地拿出了什么“化尸粉”,我估计主要成分是石灰之类的。三叔说这玩意儿主要是不入流的土夫子用的,这些土夫子为了多摸些东西,把尸体都带出来倒腾,翻完之后再用这东西处理了,颇有点不忌鬼神的架势,不过真正有手艺的人是不用这个的,也不干那么不上台面的事。我问他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东西,他脸色一青连道惭愧,这年头谁没几个不给力的小弟啊。
因为尸体是我们发现的,三叔先斩后奏就把事情给办了。等九公知道的时候,剩下的渣渣都已经又烧了一遍。
三叔跟九公的想法很不一样,在三叔看来,无论是粽子还是什么东西,想要作怪就得有实体,她再怎么厉害,这么一烧,剩的一把灰又能把人怎么样,更别提三叔到现在都对这女尸是不是真的会起尸持保留态度。而九公虽没真正见过粽子,可他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心里有恨的魂魄是不会去轮回的,一定要圆了心愿,这下子这女人一定要变成厉鬼,再也不会放过冒沙井,更何况尸体还穿着红衣服。
所以现在九公和三叔他们在我家老宅吵得是不可开交,而且我的名字的出现频率高达平均每分钟两次。
我一向是不爱管这些麻烦事的,现在更是觉得分外气闷,就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客厅里溜出来,想带着闷油瓶到处转转。
谁知闷油瓶反而折回我房间拿了手电出来,领着我又向发现尸体的后山走去。
闷油瓶对地形的记忆能力果然非同一般,熟悉得就好像他才是这村里的人,走了千百遍的后山似的,没多久就带着我回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来,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掉了钱在这里,又转念想他要真有这份心思记得自己带了多少钱出门掉钱的话又掉在哪里,我也不会老是替他操心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一会儿工夫,闷油瓶已经蹲在地上摸索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等他起身时,已经掀开了一块草垫子和撒了土的木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看见那个洞口第一反应就是“操”了一声,我真的没想到,已经金盆洗手这么久,居然还会莫名其妙地撞上个类似于斗的玩意,但这个村子先后住过我爷爷和我三叔,自家后院有一个斗的话,打死我也不信他们没发现。
闷油瓶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这不是古墓。”
说完之后,他就蹲在那个洞口,用手电向里照着,微微皱起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依旧是淡淡的口气,“我先下去,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对他做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论身手,闷油瓶根本是远远超越正常水准的好,实在用不着我打肿脸充胖子去抢着打这个头阵。
洞口不算大,闷油瓶嘴里咬着手电,两只手撑着洞口,身子一缩就窜了下去,我看他下去了就赶紧也在洞口蹲下,拿着手电往里照着看他的情形,幸好这里头不算特别深,闷油瓶落得很平稳,能看见他的手电光向周围探查着晃了一圈,然后才抬头向我示意下来。
我好像又健壮了一点点。我就说男人还是健壮一点好,不能每个都跟闷油瓶一样瘦。所以我就是健壮了一点而已。总之,看着闷油瓶在洞口还能用两手撑住自己,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换了我来好像就比较困难了。也怪我最近生活得太安逸,想想当初在海底墓的时候,还能用手撑着墙壁往上爬,简直是上辈子的事了。
权衡了一下,我决定不考虑落地的美观性,反正下头也就只有闷油瓶一个观众。这个洞口往下一段都是打在土层上的椭圆的通道,再向下就打通了地道,才会豁然开朗起来,闷油瓶可能是在这里用双手撑着向下移动做了缓冲,我就干脆直接跳了下来,就这么点高度,跟我以前跳过的各种“楼”都没有可比性。
我落地的时候扬起了很多尘土,我毫无预警地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就想咳嗽,虽然我做了缓冲动作以免受伤,脚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震痛了一下,这种时候也确实算得上是灰头土脸了,但闷油瓶在旁边还是扶了我一把,然后,他就凑近我,吻了上来。
我还没有看清这是个什么地方,黑暗的,像个墓穴似的地道,并且很可能跟一具来路不明的女尸有莫大的联系,然而,我居然就在这么个地方,跟闷油瓶接吻,而且,很快进入了状态。
如果对啃的时候我脑子清醒,我肯定是要骂自己的。
每次跟闷油瓶接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很急切,好像害怕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给我用咬的,他一咬我就来气儿,邪火是蹭蹭地往上冒,手上也就不留情了,跟他“打了几架”好好磨合了一番之后,总算是好了点,至少不会亲个嘴就见血了。我一直觉得亲热这种不算高难度的事属于会让他失控的少数情况之一,他的力道极大,平日里做事动作看起来都特别的轻,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把控力极其精准,但有些时候这种把控就不管用了,即使不是完全失控,留几分力气也要够让人受的了。所以我觉得,别说换个女人了,就算是我,要不是靠着这些年斗里来斗里去锻炼出的小强体格还能与他搏上一搏,指不定也要被他给弄死了。
我们两个亲了好一会儿,久到我开始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的时候,他才退开。
我那会儿脑子不太管用,就又跟过去凑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他放在我后颈的手滑下来,转而抓住了我的手,开口时语气还是很淡定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点点沙哑,“跟紧我。”
然后我的上半身才开始打败下半身重新掌权。
我跟他都没松手,一只手牵着对方,另一只手拿手电。能牵着手一起走的机会不多,所以,这个漆黑阴冷的地道,竟意外地给了我一种安心和温暖的感觉。
闷油瓶抓着我的力度拿捏的刚刚好,就处在捏得生疼的边缘,再多用一分力气我就会踹他,这个分寸也算是这么试出来的。
我们没有说话,各自观察着地形,这里真的不像是个墓穴,倒像是地道战里挖的那些地道,不过有些地方已经坍塌,被黄土埋了起来,我跟闷油瓶都只能低着头前进,但在爬过盗洞之后,这里的环境看起来似乎还是挺美好的。
没有警惕的必要,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走神,闷油瓶抓我一直抓得很紧,换做以前,我根本想象不到淡的似乎一点欲望也没有的闷油瓶会这样近乎神经质地抓着什么东西不放,这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是我的手。我之前就一直相信,如果我当初没有主动,闷油瓶至死也不会和我走到这一步,如果我决定放弃,闷油瓶也一定不会有一点拖泥带水,我到现在也这么相信,但他现在很用力的捏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就想到一件小事,那还是在家里的时候,我们坐在沙发上,我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他对着电视发呆,我咬了一个雪梨,觉得很甜水分也足,就习惯性地用水果刀切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可这家伙愣是左躲右闪地不肯吃,他反应速度极快,我也只得作罢。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可是现在,一个完全不搭边的时间和地点,我突然觉得我明白了。
明白的那个瞬间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如果闷油瓶是个孩子,那就是个性格极其别扭的孩子,对着明明很想要的东西却偏偏表现的满不在乎,如果给了他他就会死死攥在手里,可如果有人跟他说,这东西你不能拿着,你拿着会害了他,他就又会马上放开手,并且一点留恋不舍得样子都不会有。
然后我就想笑,我甚至想当下就拉着这个家伙跟他好好说点什么,但我怀疑被看穿心思之后他会恼羞成怒,说不定一个反身就会把我踹到墙上去,我脑补了一系列这样的场面,结果真的笑出来了。
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觉得他可能是对我的不敬业已经习惯了,我绷住脸挥挥手示意没事,正要继续走,闷油瓶却猛地拉住了我,他自己又向前了半步,拿手电照过去。
前面已经是一段地道的末尾,一个被挖开的大洞穴就在对面,我们用的是普通手电,照不出多少米光束就散开了,借着这个光亮看过去,里面不是空的,堆着些什么东西,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也看不太清楚。
而且我也明白了闷油瓶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向前走了,在那片阴影里,有个什么活物,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连我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它又向阴影里钻了钻,似乎是在躲避光亮。
我的心提了起来,难道这里还有一只狗,或者是另一只粽子?!
“呜~~~~~~~”就在这个时候,阴影里传来了怪怪的鸣声,那个声音很奇怪,不像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种动物。
然后我突然想到,我可能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TBC
晚上大概很晚才回来,提前搬过来w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九)
在那个瞬间,我差一点笑出来。
我有点想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生物是个什么的心情,再想想又觉得我们贸贸然闯进来,估计把人家吓了一跳,还胆战心惊地出声恐吓我们,再笑话似乎就有点不厚道了。忍住了笑意,我看向闷油瓶。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幸好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漠然,早就能从这张脸上捕获些别人看不到的信息了。跟他对视了一眼,他松开手,我拿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走向洞穴深处。
那里面堆着些木箱,落了厚厚的尘土,脏兮兮的。在两摞箱子中间,缩着一团阴影,可能是察觉到我的靠近,他又向更里面的地方躲了躲。
我又好气又好笑,到底这是没什么干坏事的经验的。
“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我说着,就向那人探过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迅速地猫下了腰,从我身侧嗖地一下溜了出去,虽说我是故意留了余地,但这人的反应也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人被逼急了,都是能激发出潜力来的。
那人没有向我们来的地方逃跑,反而向另一个方向冲过去,我这才注意到那里也有个窄小的洞口,他身子一矮就要钻出去。
不过显然,这人只是个小角色,即使开了挂,也斗不过闷油瓶。
闷油瓶守在一边就是等这人自己往外跑,那人刚钻了一半,就被他利索地卡住直接拉了出来。
我们下来的时候洞口还隐藏的很好,也不像是近期有人从那里进出的样子,所以,当意识到这里还有其它人的时候,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这里还有其他出入口。这下连问都省的问了,我走过去照了照那个洞口,黑黢黢的,一个成年男人从这里爬进爬出估计是不会太舒服的,闷油瓶那样会缩骨的例外。
之后我就去看刚刚抓到的人,40多岁的样子,非常干瘦,黑黑的脸,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很会打算盘的人。一把年纪的人了,刚刚为了吓唬我们学鬼知道什么东西叫,这会儿又被抓包,脸色自然是尴尬无比。
不巧,我还认识他,虽然我回老家的次数不多,但这人的传闻确实是比较奇葩,所以,我对他还算有印象。
虽然再嘲笑是不厚道了,但我开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崖叔,您在这儿是干吗呢?”
吴老崖蹲在地上不做声,只是抬头很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他这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出我能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他钻狗洞被我抓到,也不至于这么着吧。
“崖叔,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什么,不如都跟我讲讲成么,您看,最近出了点乱七八糟的事还跟侄子我牵扯不清的,您帮我把这事理顺了,回头我登门拜谢。”我也蹲了下来,摸出烟盒递到他面前。
吴老崖啐了一口,才恨恨开口,“少废话,就是你们一家子干伤天害理的买卖不积阴德才招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老子儿子没出娘胎就给你们害死了!”
我这才想起来,九公确实提过,吴老崖家的怀了身子又小产,生了个死 婴,这事儿据说也算在我没娶女尸的头上了。靠,我这真不是一般的冤,听他那口气,这不知道的八成还以为我是殴 打 孕 妇了还是怎样。
这么一想我口气也就不大好了,“崖叔,你自己家的事,怪到我头上,这不合适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自己儿子害死的?”吴老崖脖子一梗,青筋都暴了出来,“老子是对婆娘还不够好啊?她怀个孩子,光鸡都炖了八九只,老子对婆娘还不够好啊?合着吃那么多鸡,就该给我生个死孩子啊?!”
操,怀八个月孩子吃了八九只鸡,好到令人发指了吧。现在又不是困 难 时 期 物质匮乏,怀个孩子都还不能吃好点,吴老崖他老婆也实在是可怜。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说起这个吴老崖,他之所以让我也给记住了就是因为他的抠门实在是传说级的,他自己家里就是养鸡的,但平时家里很少吃鸡肉,除非是鸡得病了死了,才会宰了煮了打一次牙祭。这人胆子小又没本事,不敢跟着三叔干,看见别人下地有得赚,自己又眼红得不得了,嘴巴就特别的酸,挺不招人待见的。
一想这人平时的行径,我又有点理解他为什么来来去去地念叨那八九只鸡了,也不知道他心疼的到底是没出世就夭折的孩子,还是白白投资了八九只鸡也没生出儿子来。
那人还在念叨,“格 老 子的,连着十几天顿顿喝鸡汤,还喝出问题来,给老 子生个死小鬼……”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连着吃了十几天的鸡?我觉得事情不大对,“崖叔,你那鸡,是自己宰的,还是病死的?”
吴老崖看我一眼,“鸡 子没精神卖不出去,老子不自己宰了吃,还得挖个坑埋了再立个 碑 是不?”
操!我站起身,一脚踹到一边的土墙上,“你自己给老婆吃瘟 **孩子折腾死了关你 爷爷我屁事!”
到底是一个村子里的,年纪又比我大,我不好直接踹他,只能踹别的东西来泄泄愤,要是换我三叔来,估计早一脚把这人踢翻了。
不过这一下好像也对吴老崖有一点震慑作用,他不敢再念叨什么鸡和孩子了,老实了下来。
我压着火气,继续问他,“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无非是以前躲小鬼子反扫荡时用来藏东西的地道罢了,”吴老崖闷闷地说,“现在是搞什么鬼用的,这你得问你自家三叔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皱了眉头,三叔是出事之后才叫回来的,虽然他坑过我很多次,但如果说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对着那堆木箱扬扬下巴。
闷油瓶率先走过去,从箱子上的积灰来看,有几个近期确实是被人打开过,有一个箱子盖大概之前是被吴老崖推开过,掀起了一半,我捂着鼻子跟嘴巴,继续掀箱子盖。
手电光照进里面,露出了一双干枯、脱水的极像人类的脚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看时,果然是一具干尸,已经脱水的不成样子了,面目很是狰狞恐怖,乱七八糟的毛发就像杂草一样,这具尸体浑身赤条条的,因为干得很厉害,肋骨条都能看的很明显,倒是还能看出是具女尸。
我沉默着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垂着眼睛研究这具干尸,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
之后,我俩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箱子,另外几个压在下面,我们也没去动,其中只有一个箱子没有尸体,里面放这些腐烂的稻草,其余的无一例外的放着一具尸体,有干尸,也有已经烂的只剩下骨头的。空气里头还有种说不出的难闻味道,倒是有一点点熟悉。
我们翻完了几个箱子——或者叫棺材,一时间我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说这种场景我还从没见过,这里不是古墓,却藏着这么多人类尸体,虽然明知道这里不过是一段普通的地道,却又让人不寒而栗,阴冷之感不输于古人墓中的殉 葬坑。
察觉到我的沉默,吴老崖哼了一声,“你敢说这跟你们家没关系?”
“没,”我想都不想地回过去,定了定神,“我三叔下地也是为了捞好处,弄这些有个什么好处?”
说真的,我只知道以前有盗墓贼盗了鲜货,把刚下葬的死人身上的陪葬品拿走后找个地方弃尸,但绝对不至于这么认真地收拾起来藏在一起,这种做法实在比单纯的求财倒斗更恶心,也更不可理解,我直觉三叔不是会这么做的人,至少据我所知,他绝对没有收集尸体的怪癖。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我转去问吴老崖。
开始他还想给我装装流氓,赖着不说,但是后来闷油瓶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还状若不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可能刚才被闷油瓶抓住拖回来的时候对他的力道有了些直观认识,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就装不下去了,向我要了一根烟,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原来,早先的时候,吴老崖是在这个山头的背面发现有人偷偷地养着一只大狗。那狗被铁链子锁在一个石头洞子里,也不叫唤,就是看人走近了就开始喷粗气磨牙,像是凶得很。那个地方很偏僻,少有人去,吴老崖最初没有在意,想是谁弄了一头凶犬,在村子里养不方便,就拴在外头,以往也有人这么干过,而且那种特别凶的狗多半是养了生崽再卖出去看家护院的。要是在外头养只猪或者羊,是很有可能被顺走的,但这种不爱叫特别凶的狗,就算再值钱,也没人敢顺,保不齐就会给逮住来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直到后来,村子里出了怪事,又听说我老爹就是被一只大狗给咬了,他才又想起这么回事来。
吴老崖想着估计就是因为我三叔做的坏事太多,才招了鬼都来报复,心里也很是幸灾乐祸。因为事情实在太邪行,他不知深浅,没那个胆子去插一脚,又有点好奇,就拐回之前他见过狗的地方,想再看一眼,谁知,他这次回去,那只狗已经不见踪影,然而石洞里确实有装食物和水的铝盆,证明确实有人曾在这里养过狗。这么一来,似乎事情就不止是鬼神作祟那么单纯的了。
吴老崖在洞子里转了几圈,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下,石缝里有个什么东西一闪,他去捡了起来,竟是个小小的金扣子。吴老崖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难道那狗养在这里是为了守什么好东西不成?毕竟这村子里淘沙的人实在不少,也难怪吴老崖会往那方面去想。
吴老崖清理了几块石头,露出了个狭缝,本来吴老崖的胆子是不大,但这会儿金扣子就攥在手里,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要发财了,就这么爬了过来,却万万没想到,这里没有什么财宝,有的只是破木箱子和尸体,而我和闷油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到了这里。
“崖叔,那个扣子能给我看看么?”听了吴老崖的叙述,我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吴老崖瞪着我,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我看完了绝对还你。”我按着脾气解释,心说是不是真货还另说呢就这么不舍得。
在旁边神游发呆的闷油瓶慢慢移回视线,看了吴老崖一眼,这一眼把他看的浑身一个哆嗦,接着就不情不愿地摸出扣子递给我。
扣子刚拿在手里的时候,那个手感就让我我暗暗地吃了一惊,那是个老式纽扣,不像是新做的,但也不是什么古董,不过,这绝对不是铜锌合金的冒牌货,十有八九,这是一枚真正的金扣子。


TBC

楼主:初痕敲可耐  时间:2020-01-14 08:50:18
QAQ度受又抽了,只能分开一段段发
第九章 TBC

楼主:初痕敲可耐

字数:28606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8-05-20 15:44:00

更新时间:2020-01-14 08:50:18

评论数:13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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