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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武侠文】《麒麟公子》师父瓶\/徒弟邪(古风长篇HE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小灵子又开坑啦,这篇以前写了一半,现在重写过又开了贴,欢迎各位小伙伴来围观。


1、架空,师徒梗,有藏宝图 ,灭门惨祸,武林盟主等元素。
2、中篇或长篇,HE.,更新不定时,回复多就会多更些。
3、喜欢的小伙伴请收藏,不艾特。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01
原来这跳崖的感觉竟和荡秋千似的,就是坠地快一些,也久一些。

吴邪闭着眼睛,冷风像刀子般刮着身子,五脏六腑轻飘飘地,有些难受,然而心中却是平平静静,先时逃命的慌张、惧怕,此刻半点也不在了。

他记得这处悬崖下是一条河,此时天寒地冻,落入那河中不消多久就会死了吧,然后就能和爷爷,和父亲母亲在黄泉路上团聚了吧,最好是叫水里的鱼虾将他的尸身分食干净,别让那裘徳考找到他,叫他拿不到藏宝图,叫他机关算尽却仍是一场空。想着,吴不自禁地笑起来,他展开双臂,似一只自由乘风的鸟儿一般,不想轻飘飘的身子忽然被人接住了,紧紧地勒在怀中,鼻子淬不及防地撞在来人身上,直痛得眼角都湿了。


吴邪来不及惊呼出声,来人揽了他踏着绝壁而行,几个起落就化解了下坠的势头,向着下游的河滩急奔而去。


“有人截住了那孩子!”


“快追!”

时下正是隆冬,大雪下了几个昼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如清幽的月光一般照亮着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眼见吴邪带着藏宝图纵身跳崖,裘德考立在悬崖顶上正无计可施,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此刻瞧清有人半途截住了那孩子,立时带着手下人追了下去。


吴邪此时已勉强瞧清,接住自己的人一身夜行衣,面上覆着半块青黑的面具,只露出紧紧抿着的薄唇,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这不正是先前出现在爷爷房中的黑衣人吗!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那时吴邪只从墙缝中瞧见此人一眼,并不能分辨其是敌是友,加之家门被灭,他独自一人带着藏宝图逃脱,此等境遇下,自然是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的。他挣扎着想摆脱开去,可这人一双臂膀如铁钳子似的勒住他,凭他如何用劲都不能挣开分毫。如今生死是小,护住藏宝图才是首要,情急之下,吴邪张口就朝对方的肩膀咬了下去。他是使了十成劲道的,只听一声闷哼,口中立刻泛起咸腥的味道来。


“别动!”黑衣人低喝一声,脚下猛踏山石一个回身,右手提刀在身前来回舞动,叮铛数声脆响,挡掉了后方射来的暗器。


“站住!”


“又是你!把人留下......”


不过眨眼间裘德考已寻到小路,带着一干弟子追了下来,口中呵斥不断,暗器更似雨点一般,追着吴邪二人的身影一路射了过来。


黑衣人忽然道:“抓紧我。”


方才见了那许多暗器,吴邪已吓得停止了挣扎,现下听见这话,下意识地伸手去抱他的腰,不想这一下摸到了一柄小刀,刀刃扎在这人的肉里,凉凉的血粘腻地浸在衣袍上。吴邪一惊,嗖地缩回了手,只见掌间一片黑色,说不出地可怖。想起先前爷爷嘴角流出的血也是这般黑地诡异,吴邪一下便肯定了那刀上是喂了毒的。这人为救他竟遭了裘德考那奸贼的毒手!


也不知是被那满手的血吓地,还是惧怕被裘德考抓住,吴邪眼中渐渐热起来,瘦消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双臂使劲缠住黑衣人的腰囧身,屏着气息,脸埋在对方肩上,偏偏又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裘德考。


毕竟是怀中抱了一人,行动间难免拖累,不多久裘德考便追到了近前来。吴邪眼瞧着他一扬手,不知是掷了个什么物事过来,随即二人猛地一个踉跄,双双摔在了地上。吴邪扑了满头满脸的雪,爷爷交给他的剑也脱了手,不知摔到何处去了。待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黑衣人已和裘德考缠斗在了一处。


“快走!”两刀相击,迸出数点火星,印亮了那双黑曜曜的眸子。虽是眨眼便熄灭了,吴邪仍是瞧清了那里头的急迫与担忧。


“剑!我的剑丢了。”


这柄剑是爷爷唯一的遗物,万万不能遗失的。吴邪顾不得其他,跪在地上扒着碎石雪块翻找起来,却是这片刻的耽搁,裘德考的弟子已赶了上来。“哪里逃!”为首那络腮胡的大汉上手便揪住了吴邪的腰带,轻轻巧巧地将他提了起来。


吴邪是武林世家出身,自五岁便开始习武,气力虽小,招式却是练了一些的。此刻惊惧之下,握紧了拳头就朝大汉的腰腹击去。又扭又打之下,还真叫他摆脱了那大汉,然没逃两步,下一刻却被大汉一记手刀敲在了脖颈上。这一击力道十足,吴邪只觉一阵剧痛,周身立时失了气力,迈出的步子一软便向着雪地扑去。他痛地双眼发黑,倒在雪中被冷地一个激灵,眼前复又清明了一瞬,只见一柄黑中带金的长刀自远处飞来,呲地一声闷响,深深扎进了大汉的背心里,随着大汉倒地,他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方裘德考见吴邪被弟子击晕在地,已是逃不走了,又见这黑衣人失了兵器,不由得心下一喜。他们先前在吴家府上便交过手,分明瞧见此人中了暗器的,想来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未毒发倒地,“就凭你也妄想同老夫争藏宝图?现下乖乖束手就擒,老夫便饶你......”


话未说完,只见对手又自腰间抽出一柄半臂长的短刀来,寒光一掠,便斩断了他的兵器。裘德考被震地急退两步,他那兵器是西域最好的工匠所铸,坚不可摧,就这么被斩断了着实叫他一愕,再瞧他身形稳健,半点要毒发的样子也无,莫非他不怕毒?


“你究竟是何人?”


裘德考不死心,一扬手又掷出一把毒针来。不想黑衣人旋身一避以掌相推,竟将那毒针引向了裘德考的弟子们。这一下变故突然,那几人未及躲避一下便着了道,纷纷倒地哀嚎起来。


裘德考气得瞪圆了眼,提气又扑上去同黑衣人斗起来。几个回合后,他终是自食恶果,中了自己洒出去的枯叶融之毒,一面哀嚎着满地打滚,一面急迫地从怀中翻找解药。


见裘德考寻了解药出来,黑衣人上前一脚踢碎了那瓷瓶,而后盯住地上的人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有胆你便继续追来。”


他本可一刀杀了裘德考的,此话一出叫裘德考好不纳罕,愣神了片刻才想起那洒落在雪中的解药,不管不顾地扑过去和着泥雪便往口里塞。待他吞下几口,再回头,却哪里还见那黑衣人及吴邪的身影?


雪窸窸窣窣地越发下得大了,那一地凌乱的痕迹不多时就被新的雪埋住了,似是从不曾有人在此恶战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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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火光照在吴邪脸上,他还在昏睡,黑衣人给他清理过被碎石枯枝伤了的脚底,敷了药粉,双手细细摸索过他全身筋骨,又查看了他的双掌,心中一阵宽慰。这吴邪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孙儿,这一身筋骨确是个习武的好胚子。黑衣人满意地为吴邪理了理发丝,这才拿袍子裹了他身子,安置在火堆旁取暖,而后自己拔了插在腰侧的小刀,胡乱扯了半截衣襟包好,便盘了腿坐在一旁调理内息。


这么安稳地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将白之际,忽听吴邪喉咙中挣出些呓语来,一时叫着母亲,一时又伤心地喊不要,眼泪大颗大颗地溢出来,一看便知是被魇住了。

黑衣人伸手推了推他,这一碰才觉出他身子抖地厉害,脸颊滚烫发红,还冒着细汗,竟是发起了高热。想吴邪年纪这般小便受了此等灭门之灾,悲戚惊慌之下冒着风雪奔逃半夜,就此病倒了也觉正常。

“吴邪,吴邪醒一醒。”


黑衣人轻轻拍着他的肩唤他,可吴邪现下哪里听得到,他正深陷梦中,一会置身熊熊大火中,被烤地皮开肉绽,一会又坠入冰冷的河水中,全身结了冰,再要不就是总也走不完的漆黑的密道……好不容易寻到了出口,却从墙缝中瞧见裘徳考举刀要杀他爷爷和父亲母亲,他吓地大喊起来,下一瞬又听得有人唤他的名字,是爷爷的声音……爷爷抚着他的发顶嘱咐道“这件金丝软甲中藏有一副藏宝图”,“你要护好这藏宝图,千万莫叫人夺了去”,“吴家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你沿着密道一直走便能逃出去”……爷爷说了许多,他难过地一直哭,脸上的泪擦也擦不尽,后来那泪水不知怎的变作了爷爷嘴角流下的血,血黑的可怖……“爷爷中毒了,裘徳考毒害了吴家”,而后周遭的所有声音都在说“我中毒了”,有父亲母亲,管家,平日守门的魏叔,还有厨娘的小儿子他的好玩伴,他们口中流着黑血,哀怨地望着他说“我中毒了,我死了……”这一片哀泣中独有一道声音是清清冷冷的,他道“我也中毒了”,抹了一掌的黑血伸给他瞧,那可怖的颜色,只望了一眼他便如坠冰窟,那冰雪下有一双冷淡的眸子,黑曜石一般……

吴邪着实病得厉害了,不多时里衣已有些湿了,呼喊声也沙哑了。这废旧农舍中无药无医,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若任吴邪这么昏睡下去,只怕病势会加重,黑衣人略一思虑便决计带他进城去求医。将身上能脱的衣物都脱下来裹住吴邪,刨了墙角的雪来灭了火堆,却见吴邪眉头跳了跳,愣愣忪忪地睁开了眼。

吴邪神智尚未清明,脑中糊里糊涂,见有人俯身瞧着自己,脸上还罩着面具,识不出是何人,迷迷糊糊地张口便问了句:“你是谁?”他声音沙哑,气如游丝,加之睡眼惺忪,一看便知他还迷糊着,然这黑衣人还是答道:“我姓张,你可叫我张大哥。”

吴邪似是累极了,连眼皮都抬不住,沉沉地出了口白气,隔了一会儿才跟着重复道:“张大哥。”也不知究竟明不明白口中说的什么话,而后偏了偏头,又没了动静。


姓张的小哥耐心等了片刻,见他确是又睡过去了,便欲背他起来。不想一番动作,吴邪又醒了,低低咳嗽了几声,瞧着目光是清明了许多,然思绪还是接着夜里昏迷前那一刻,急急地念叨起他的剑来。


此前张小哥带他走时已帮他寻回了那柄剑,现下心疼他病地迷糊,即刻拿了剑来放到他手中,“剑在这。”

宝剑触手冰凉,这凉凉的沉沉的感觉自手上传到心底,吴邪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然下一瞬他又想到了什么更紧要的事,慌忙伸手进衣襟里去摸,待摸到那金丝软甲还好好地贴身穿着,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张小哥关切地问道。

他这一出声,似是将吴邪惊了一跳,只见他变得呆呆地,呆愣中还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半晌才抽回手,呐呐道“没……没事。”

黑瞎子总说他的性子太冷,容易叫人心生畏惧。吴邪此时必定对谁都心存戒备,要想让他觉得亲近,进而依赖自己,确是该收一收这性子了。想着,张小哥微微笑了笑,语声也较先前柔和起来,“你着了风寒,这里没有药,张大哥现下带你进城去寻医,你别怕。”

吴邪病得头昏体乏,各方反应都要慢一些,听了那话才想到昨夜这人于万分凶险中救下他,还为此中了毒。现下天这般冷他却只着单衣,其余的衣物都裹在了自己身上,作为素未谋面之人,待他竟是这般好。吴邪瞧着那双眼睛,想到梦中曾见,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亲近来,而下一瞬他又想到爷爷嘱托过,除了少林住持以及他的二叔吴二白,这天下谁也不能信。

见吴邪思虑半晌,张小哥又笑了笑,柔声道:“走罢,我背你走。”伸手要来拉吴邪,吴邪却避了开去。


不得不说这人的唇角笑起来好看极了,然而那面具却遮去了他的面目,方才说起自己也只道姓不言名,且昨夜分明见他身中有毒暗器,为何此时却无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吴邪虽只十二岁,昨夜家变一事却成长不少,加之他明了自己阅历浅薄,万事还需遵照爷爷的嘱咐来,爷爷说不可信那便是不可信。如今自己身负守护藏宝图的重责,这人藏头露尾,少同他牵扯才是正理。


打定主意,吴邪扶着墙想站起来,这一动才觉身体乏力,四肢酸软。他强忍着目眩站稳,似模似样地抱拳施了一礼,“昨夜多谢前辈仗义相救,大恩大德吴邪铭感于心。”

听他唤一声前辈,张小哥就知他仍是戒备,然面上却作不知,伸手扶住他,“吴兄弟言重了,叫我张大哥便可。”

吴邪无奈,又施一礼,“吴邪身负祸事,昨夜已累了张大哥许多,现下我既已安全了就不该再拖累张大哥,吴邪就此拜别,他日若有缘再见,定当报答大恩。”

“既然你决议如此,张大哥也不便勉强,只是你现下病着,外头风雪连天,你这样子……”眼睛朝吴邪的双脚瞧了瞧,“……要如何走到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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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昨夜从家中逃出时,慌地靴子都丢了一只,只得光着脚跑,不说冰雪满地,就是碎石枯枝也叫他吃了许多苦头,现下那脚底已是木了,一粘地却又钻心地疼,着实有碍行动。

“昨夜我也受了伤,也要去求医,不如你我同去,到了城中再分手也不迟。”

见吴邪面露犹豫,张小哥径自接过他的剑挂在腰间,“莫要再推辞了,好歹我拼死救你,让你一人上路,若是累倒在风雪中岂不白费我一番心意。”这番话他说地极快,手上动作也快,拉过吴邪一条胳膊便将他背了起来。


吴邪慌忙推拒道:“还是让我自己走罢,这如何使得。”



张小哥不依他,搂紧他双腿便往破屋外走,语气柔和地哄道:“你脚上有伤,再走会加重伤势,你只乖乖的,我背着你走咱们很快便能到城里。”


如此吴邪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两厢沉默着走了一段,吴邪到底耐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张大哥为何会救我?你认得我爷爷吗?”

张小哥偏过脸对他笑了一笑,坦言道:“我同你爷爷只有过一面之缘。吴老盟主一生高义,此番吴家遭劫,而我碰巧遇上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吴邪不置可否,“昨夜事发时,我瞧见你在我爷爷房中,你为何会在那儿?”


“我久闻吴老盟主威名,昨日终得上门拜见,只可惜我到时,吴家上下具已中了毒,而我力量浅薄竟救不下一人,实是惭愧。”


裘德考本是爷爷的故交,昨日带弟子上门拜访,爷爷和父亲自是高兴,摆了宴席一番款待。吴邪趁无人注意,偷偷钻进爷爷房中的密道里去玩,不想就在那时,裘德考丧心病狂地向众人下了毒,吴家上下,除了身在密道中的吴邪,无一幸免......想到前事,吴邪又不禁悲痛起来,无声地落了好一会泪。


张小哥觉出他气息不对,知他又是伤心了,心疼之余却也无可奈可,这一事谁人劝慰都是无用的,唯有时间可以缓解这心伤。腾出一只手来,为他拉了拉遮住头脸的衣袍,“你还病着,万万不可再受凉了。”


吴邪听他软语关怀,感动之余,悲伤之情消了些,只是他固执于先时那番思量,不敢轻易改变,心中七上八下地想了一会,终是熬不住伤病,又昏睡过去。

二人到得城中已是正午,天气虽冷,只因快到年节,贩夫走卒或采买物品的人亦川流不息。张小哥向路人询问了医馆所在,背着吴邪直奔而去。

医馆中燃着两个大火盆,将不大的厅堂暖地犹如春天,人还在门口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敢问大夫可在?我兄弟病了,劳烦大夫给瞧瞧。”

老大夫并两名小徒儿正被火盆暖地昏昏欲睡,忽听有人进来,一下清醒过来,抬眼瞧见个戴面具的怪人,动作难免一滞,但见此人腰间挂着一刀一剑,一副江湖侠士的做派,便不敢怠慢,忙吩咐徒儿去泡热茶,自己将人引进侧屋里去。


将吴邪安置到临时看诊的小床上,张小哥朝老大夫一拱手道:“他早间开始发热,出了好些汗,神智也有些迷糊了,有劳大夫给他治治。”


老大夫点点头,上前拉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袍,露出一张热地发红的脸来。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确是热地厉害,再找到吴邪手腕,搭上脉细细诊了片刻才对张小哥道:“令弟是心气郁结,内火燥热,加之风寒入侵,导致五内不调,是以才发高热,不过好在他筋骨强健,这病也不凶险,吃几服药,修养些日子就好了。”


“他脚上还有外伤,劳烦大夫也给瞧一瞧。”张小哥说着轻轻拆开吴邪包裹着脚掌,脚底有些细碎的伤口,好在已止住血了,脚背有些发红发肿。老大夫行医多年,一看便知是赤着脚在雪中走,才成了这副样子,可瞧这孩子衣着不凡,如何也不像是穷到没鞋穿的人,不过老大夫自知这些江湖人的事本就不是常人能窥得的,只点点头道:“这外伤也不打紧,莫粘了水,按时换药,过些时日也就痊愈了。”


张小哥本也不是太担心吴邪这伤病,此番听了大夫的诊断,点点头,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如此多谢大夫了,不知大夫可否行个方便,收留我二人在医馆内住两日,诊治吃药也方便些。”


一般大些的医馆本就有为方便病人治疗而准备的客房,老大夫见这兄弟二人诊金充裕,也就爽快地留下了他们,自去写了药方,拿给张小哥看过,再交给弟子抓了药煎上,不过大半个时辰,药就送到了吴邪住的客房。


张小哥推了推吴邪,将他唤醒,坐在床边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了药碗过来喂他。那药热气腾腾的,闻着便有一股苦味。想来小孩子都是怕喝药的,张小哥皱了皱眉,问站在一边的小童道:“可有去苦的蜜饯糖果?劳烦小兄弟拿些过来。”


小童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了。吴邪原本还迷糊着,听了这番对答这才清醒了许多,见这人亲亲近近地扶着自己,还周到地帮他讨了蜜饯糖果,心中一阵感动,又觉有些不好意思,便不愿给这人瞧见他羸弱的样子,伸手撑着床边坐起来,“多谢张大哥,我自己来罢。”接了药碗过来,胡乱吹了两口,屏着气猛灌了一大口,不想那药还太烫,入了口要后悔已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咽了下去。那火烫火烫的汁儿自口中流到腹中,把心肝都烫地一阵哆嗦。


张小哥瞧他的样子便知他被烫着了,笑着抚了抚他的背,“小心一些,我再帮你吹吹。”接过药碗来一口一口地吹着。待小童拿了蜜饯来,药也凉了些,吴邪接过去想也没想,仰头就干了,放下碗来,才要咧嘴,张小哥已捏了颗甜枣凑到他嘴边来。吴邪心中虽不好意思,现下也顾不得了,张口含了甜枣,接连吃了三四颗,口中苦味这才淡了去。


喝完药,张小哥先时吩咐小童买的粥也送来了,端给吴邪吃了,扶了他躺下,帮他把周身被子压地严严实实,“你好好歇着,出一身汗便会好了。”自己退到旁边坐了,瞧这样子是要在此守着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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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吴邪记挂着先时说的到城中就分手的话,可人家才将他安置妥当他就说这话,未免失礼,犹豫来去,颇有些不自在,闭了眼也无睡意,只这么静静地躺着。


张小哥听他吐息就知他没睡着,静了片刻,又走近了问他道:“睡不着吗?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吴邪睁开眼来,想了想又道:“多谢张大哥关怀。”


见他仍是语气疏远,张小哥点点头,又坐了回去,静了半晌,又听吴邪问道:“张大哥的伤可诊治过了?要紧吗?”


先前说要来求医的话本就是诓吴邪的,是以来了这从未对大夫提过,不过此时吴邪仍记得询问,张小哥不免心中一暖,朝他笑了笑,“我的伤不要紧,已敷过药了。”


吴邪瞧他也不像伤重之态,心中倒是有另一番疑惑,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昨夜见张大哥血中带黑,似是中毒了,现下为何......”


他有这一问也是意料之中,张小哥笑了笑,坦言道:“我常年浸泡各种药物,如今体质已和常人不同,一般的毒药是伤不到我的。”


这样的事吴邪还是第一次听说,然他毕竟对眼前这人心存戒备,是以各方情绪就有所收敛,即便心中惊奇,脸上也不曾露出过多情绪。


张小哥瞧出他这疏远的心思,心下暗叹一声,知于吴邪一事急不来,可又不忍放他独自一人,便没话找话,“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吴邪一直谨记爷爷嘱咐,离了家便一心想奔着少林寺去的,可他并不打算告诉这人,只道:“现下还不曾想好。”


张小哥如何猜不透他心思,可现下再多的心疼和不舍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来,又坐了会儿,只听吴邪又道:“张大哥有伤在身,该去歇息为要,吴邪已无事了。”语气斟酌,小心翼翼地。

张小哥了然,爽快地站起身道:“你无需为我担心,先前说过到了城中便分手,现下你便安心在此处养病,张大哥就先走了,日后一切多加小心,你的身份应是别泄露为好,你我后会有期罢。”


说是不想与这人牵扯,临到要分开,心中的滋味又难以言喻,然这一切心思吴邪仍是压在了心底。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朝张小哥抱拳道:“吴邪再次谢过张大哥的大恩,望张大哥一路好走,保重。”


话已说完,张小哥不再拖沓,点了点头便出门去了,然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屏住气息贴了墙站着,细细听了好一会,不曾听出吴邪有何动静,这才施施然下楼去了。去到堂中又嘱咐老大夫好生照看吴邪,再多付了一倍的诊金,这才离开医馆。步出医馆,张小哥一头就钻进了对面的客栈,利落地要了一间临街的房间,进到房中将对着街的那扇窗户推开一条缝,见正对着医馆大门,还能瞧见吴邪住的客房,这才满意了。




且说这边,张小哥走了以后,吴邪呆呆地坐了一会,身上觉着凉了,才又躺下去。许是先时睡地多了,此时半点睡意也无,心下也胡思乱想起来,想来想去只觉万事皆悲,唯一一个关怀他的人也被自己撵走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屋顶,倒是白费了那一碗发汗的药。


吴邪这病虽是风寒入体,但毕竟也伴有心因,可无奈他一夜之间痛失所有至亲,悲戚伤心自是难抑,这病也就好地慢了。第三日间,因是本地约定俗成的进城赶集采买的日子,街上便比前两日喧闹些,就连这医馆中也热闹起来。


吴邪数日来思亲难抑,整日整夜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这一日喝过药躺下许久,半醒半梦间隐约听人提起西域人,这字眼似针扎在他胸口上,顿时便醒了,再凝神去听,楼下又有了些其他说话声,再辨不清了。


他害怕是裘德考追到这里来,掀了被子鞋也不及穿便跑出门去,悄悄蹲在楼梯上往下瞧,医馆厅堂内一片祥和,并没有什么西域人来此。他又听了片刻,方才那人原是和人谈天来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吴邪听了半晌才领会过来......原来吴家上下雪夜殒命之事已经传开了,附近百姓只道那夜吴家宅子起了大火,烧光了所有屋子,连府中的人也尽数烧死了,一个活口都没剩下,好在吴老爷子的故友恰巧来此,便帮着装殓了尸身,料理了后事......他们还道那故友不远万里自西域来此访友,未及登门却闻至交驾鹤西去,这等憾事实是叫人唏嘘......
那几人说地甚是动情,似是能感同那失友之人的悲戚一般,而吴邪听着只觉满胸满腹的恨意翻滚不休,他想冲下去骂那几人,想告诉他们是那裘德考毒害了吴家上下又放火烧了宅子,可迈出一步,他又放弃了这想法。有谁人会相信他说的是实情呢?他们相信了又有何用,爷爷父亲母亲已活不过来,他们亦不会因此去杀那裘徳考帮他报仇,且说不定这正是裘徳考的诡计,想逼他现身呢。

此处离家只有半日路程,今早他还想着待病好了便悄悄回去看看,而后再启程去少林,可现下看来已不能回去了,裘徳考此刻正光明正大地待在吴家,他一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在楼梯上待了半晌,吴邪默默回了房中,心中一时悲戚,一时愤恨,一时又彷徨无助,想了半晌又扑在床上无声痛哭起来。

许是前一日哭得畅快,心中郁气暂得疏解,翌日一早他的病已大好了,身上爽利不少,只脚伤还有些疼,可此处毕竟离家不远,若再久留恐生出事端来。如此打定了主意,吴邪便去同老大夫辞行。


老大夫听吴邪说要走,细细瞧了瞧他的脸色,又拉他坐下,搭着脉诊了片刻,确是已无碍了。而后望着他,张了张口却又没说什么,花白的胡须抖了抖,只道:“你且等待片刻。”转身去侧屋取了个大大的包袱出来,“这是你家大哥走那日为你备下的,交待等你走时便交给你。”


吴邪真真是意外的,接过那沉沉的包袱,搁在膝上打开来,最上头是一个小些的布包,打开来只见是些酥饼干粮,小布包下头是叠地整整齐齐的几件崭新的袍子,并一双鹿皮小靴。吴邪瞬时觉着双眼发热,拿起那小靴细细瞧了瞧,比他离家时穿的那双还要精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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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更这么多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更新啦更新啦,好少人看诶,求回复,多回复就多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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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老大夫见他神情戚戚,实是想不通这兄弟二人为何这般。那做哥哥的那日分明已经离开了,不料后来又折转回来,给了他这么一个包袱,后来又送了一匹马来,而后每一日医馆打烊之时又来,总是细细问过这兄弟的病情又离去。老大夫瞧见他住在对面的客栈里,想他既然挂心这兄弟,离地这般近,为何不亲自来瞧瞧他呢?再瞧这做弟弟的,知道哥哥留了东西给他,亦是感动至此……


老大夫暗自嗟叹半晌,又道:“他记挂你脚上带伤,还给你买了匹马来。”说着示意徒儿去后院牵马过来。

这话一出,吴邪眼中终是沁出一滴清泪来,他抬了眼问老大夫道:“我大哥,他真的走了?”未待回答却又低下头去,直盯着那包袱发愣。这话又何必问呢,是自己不愿同他有牵扯的,自己要让他走,现下他是真的走了。

老大夫有一双外孙,同吴邪差不多年岁,多年来父母双亲外加祖父母轮番宠着,便是笑都笑不过来,哪会似吴邪这般满面阴霾,虽不知他遇到了何事,心中仍不免有些心疼这孩子,便也陪着坐下,依着自己的猜测从旁宽慰起来,“老朽一早便瞧出来,小公子同哥哥情意深厚,若是有什么事,敞开说上一说也就过去了,天下间有这么一人同你亲近,对你好,实是幸事,若不铭感其心,给辜负了去,日后再想回头来寻,怕是就不在了。”

吴邪不知老人家为何同他说这些,只是听着心中愈加难过起来,然他一番遭遇又岂是寻常人能想象的,便只咬紧了唇,极力忍住眼中的热意,硬是没再露出半点声息,末了终于敛起全部心绪,郑重地辞了老大夫,牵马离开了医馆。


吴邪极少接触马匹,幼时虽由父亲抱着骑过几次马,但自己从未独自骑过,现下只牵了缰绳慢慢走,那枣红的马驹在后头默默无声地跟着。他一路走着不时回头看看,直到出了城,脚伤难忍,这才鼓足了气,想试试骑上去。


张小哥送来这匹马驹体型算不上高大,但也同吴邪的个头差不多了,是以他要踩到脚凳就颇为不便,好不容易踩上了,又因不得其法,爬不上那马背去。好在这枣红马性子温顺,乖乖地站着任他折腾。待他终于骑上去,这马却还是站着,任他如何催促呵斥也不肯往前走,生生将他急出一额头汗来。


而后一位路过的老丈实在看不过眼了,出声提点他,“你这马缰没理顺,又拽地太紧,脚也不在马凳子上,它如何会走?”说着好心地帮他将马缰顺好,再瞧吴邪这样儿,坐在马背上便踩不着马登子,踩着马凳子便坐不上去,摇头一叹,帮他将马凳子栓短了些。


吴邪谢过他,老丈只摆摆手,“要它走便要说‘驾’,放松马缰,用腿夹马腹,要它停下要说‘庾’双手拉紧马缰,遇着岔道,拉左缰它便往左,拉右缰便往右。”



吴邪大悟,坐在马上朝老丈深深一鞠,“多谢老丈告知。”


老丈只是摆摆手,望他一眼,未接他的话,口里咕哝着继续赶路去了,北风将他的声音吹了回来,只听他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待在家中,这要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吴邪听得一愣,然这几日来不说能平复心中悲切,但至少不像头两日那般触碰不得了。他忍住胸中苦楚,又朝那背影拜了拜,这才一夹马腹,催着马儿走起来。


才骑上去时便觉着高,现下马儿迈步一走一晃,他难免有些害怕起来,双手不由得抓紧了马鞍,弓腰驼背,紧盯着地上,如此骑了一段,便还不如自己走来得舒坦,可他一心想磨练自己,也就这么将就着,想着久了便会惯了,到时也就学会了。

吴邪不敢催马快行,到得太阳落山之际也只走了三十里不到,无奈腰背酸疼得厉害,又恰逢一座小镇,便干脆停下来找了家客栈,安置好马匹,早早地歇了,翌日一早再启程赶路,三日后,终是出了临安府。十二年来,吴邪是第一次独自出门,他性子坚韧,凭着离家时爷爷给他备的银两,虽不至于风餐露宿,但也是辛苦非常。

因一直忧心裘徳考追来,便不敢走官道,专打听了僻静小路去走,那一日眼见天要黑了,才自山道走出,却不想仍是个无甚人烟的所在,强忍焦虑借着雪光又行了半晌,终于遇上一位赶车的人。

天光黑暗,那车上立了根杆子,上头挂着一只灯笼,照着车上的物事。那车极其简陋,只有车轮车板,拉着一锄一铲,上头粘着些泥。那赶车的人一身粗布短袄,也粘着些泥,似是个农夫。那人见吴邪骑马靠近,热络地出声招呼道:“天色这般晚了,小公子怎地还在赶路?”

吴邪正有意朝这人打听一番,上前抱拳道:“大哥有礼了,敢问大哥,此去前方可有客栈?我自山道出来,一路也未遇到可歇息的地方。”

那人听了一笑,笑声颇为爽快,“小公子这可问对人了,往前三里地便有客栈,我是那店里伙计,正要回去,小公子就跟着我走罢。”

听得此言,吴邪心中终是松了口气,“如此便多谢大哥了。”

那人又是一笑,将马车顺至一边,让吴邪的马走上来同他并排,待瞧清吴邪样貌俊秀衣着精致,言语更热情起来,“小公子客气了,我姓张,在家排行第二,人人都唤我张二哥,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因那惯戴面具之人的缘故,听得这一称呼,吴邪倍觉亲切,然自知不可泄露身份,只笑了一笑道自己姓吴。

张二哥又道,“小公子是一人出门?这是要去寻亲吗?”

这话近日来已有不少人问过,他也明了世人都好奇他一个小孩独自赶路,每每被问及便都坦然说是,再一来一去说上两句,即聊以解闷,又增长见闻,还可打探前路。“正是,张二哥为何这般晚了也在外赶路?”

“掌柜的差我送坛子回酒庄去,天黑路滑,这马儿又尥蹶子,出了酒庄便朝官道上四蹄朝天,一阵狂奔,叫我好一顿赶,这才回地晚了。”

吴邪被这话逗地笑出声来,张二哥也跟着笑,“小公子是去往何处寻亲?为何不找人结伴同行?这处虽不是官道,但也是联通各方的捷径所在,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说不得小公子还能结识一两个友人一道上路。”

“我要去往宣城,料是不远了,一人走也是无事的。”

“宣城离此地也只一日的路程,一会儿小公子到了客栈,我帮你备些热食热水,吃饱了暖暖地梳洗一番,好好歇歇,明日晚间便能到了。”

“那就有劳张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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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06

二人一路闲聊,说话间客栈已在眼前。吴邪驱马走近打量过去,只见这客栈也不是张二哥说的那般门庭若市,听着店里头也无甚人声,楼头上本应照亮招牌的灯笼里也是黑的,只门边一盏残灯如豆,显得冷冷清清。

“掌柜的,有贵客到!”张二哥朝店里喊了一嗓子,跳下马车殷勤地小跑过来牵住吴邪的马,再搭手扶他下来,“外头风大,小公子先进去罢,里头有掌柜招呼,马儿就交给我,保管好料伺候。”待吴邪下来,帮他解了挂在鞍上剑递过去。

“多谢了。”吴邪朝他一拱手,张二哥自牵马绕进后院去了,堂中出来一人,热络地引了吴邪进去,待他坐下,忙搬了只火盆过来,并倒了热茶招呼他。

吴邪吃上面时,那张二哥也过来了,道马儿已安置好。吴邪冷得厉害,加之身体疲惫,便无甚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欲上楼歇息。张二哥提了热水,点了灯引为他引路,二楼皆是客房,静悄悄地。“天气冷,住店的客人们都歇下了,小公子也早些歇息吧,有事就唤我。”将他引到最里的一间房中,张二哥便退了下去。热水洗过手脚,周身终是暖了些,想到明日就能到宣城,吴邪心下稍安,躺下片刻便睡熟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辰,只觉周身渐冷,梦中隐有人声,那人声忽远忽近,极为嘈杂却又辨不清实质,搅得他睡不安宁却又醒不过来。如此不知又过多久,忽地一声巨响,自己这房门猛地被人撞了开来,吴邪这才有了一丝清明,觉出了点火光,继而听得有人道:“轻点儿!仔细房门被你踹倒了。”


“怕甚,人都吃下药了,你还怕他听见不成?”


“这小孩来时我瞧见了,穿着华贵,张二也说这小孩的包袱不轻,说不得便是今晚油水最足的,嘿嘿嘿……”
听清这二人所言,吴邪瞬时惊醒过来,莫不是进了传言中的黑店了?!他想逃却忽觉全身酸软无力,手脚如同别人的一般全然不听使唤,费了老大的劲才只在床上翻了个身。

这二人说着话,将手上烛火放在桌上,直奔床上的吴邪而来。

吴邪瞪大双眼望着那二人,心中惧怕不已,亦悔恨自己识人不清误入了这贼窝,想他两次死里逃生,若是死在此处才真真是冤枉,而且若给这一干贼人得了藏宝图,叫他如何有脸去见酒泉之下的爷爷?

二人嬉笑着走近,猛地瞧见吴邪睁着眼皆是一愣,然到底面对的是个孩子,二人很快恢复如常。那拿刀的一人奇道:“不是已吃下药了吗?怎地醒了?”
另一人亦是满脸疑惑,然随后又道:“管他醒与不醒,进了咱这门都得死,且他只是个孩子,怕甚!”说着便伸手来拎吴邪放在床边的包袱。

“你们要做什么?!救命啊……”即便知晓难逃厄运,人在将死时也会拼命挣上一挣。吴邪此刻也只能既希望于周遭的房客,盼着有人能听到,来救他一救。

他惶恐无助,情状甚是可怜,然这贼人又哪有半点怜悯之心,此时吴邪越叫地惨,他们越是快意兴奋,“做什么?嘿嘿……谁叫你小娃娃家独自出门呢?咱们自然是劫财的。”

“你就别费力气了,这店里能救你的人已经不喘气了,喘着气的都是咱们的人,哈哈哈……”

“这身衣服不错该值几个钱,先扒下来,别一会儿给弄脏了。”说着便伸手来欲拉扯吴邪的衣袍。


“你们不能这样......救命啊......”


望着那双伸来的手,吴邪三魂已去其二,惊惶过度脑中只剩一片混沌,只反复想着藏宝图在金丝软甲中,金丝软甲被他穿在了身上……


然而就在那手将要触到他衣襟时,忽听糊窗那油纸一声脆响,随即这伸手之人猛地周身一颤,倒退了两步便载倒在地。另一人见此情形瞬时慌了,以为是吴邪动的手脚,惊惶万状地退了几步,手中的刀指着吴邪颤抖个不停,见吴邪无别的动作,大着胆蹲下囧身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得知那人已死,猛地跳起来便往外奔去,不料才到门口又被什么挡了回来,摔在地上扭了几扭便再不动弹了。

吴邪早已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双手抱膝坐在床角瑟瑟发抖,瞪大了双眼盯住门口,眼里的泪转来转去,却不敢落下来,然下一瞬,一道湛蓝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唤了一声:“吴邪。”

来人脸戴面具,手持一柄黑中带金的古刀,除了张小哥还会是谁?

看清来人,吴邪眼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半晌才凄凄惨惨地唤了声:“张大哥……”

张小哥自临安府一路跟随吴邪至此,吴邪进了这客栈后他便一直守在附近等候时机,现下终见吴邪这幅模样,原本平静的心顿生一阵疼惜,然并未后悔,只冷冷地瞥了眼地上那两具尸体,再望向吴邪时,眼中流露着万分担忧,“无事了,有张大哥在此,别怕!”扬手解了自己的披风,几步上前将尤带体温的披风裹到吴邪身上,一张口却隐瞒了自己一路跟随的实情,“你怎会走到这里来?此处道途偏僻,多有强盗匪徒出没,你一人到此可知有多凶险?”

吴邪原以为自己逃不过一死,想不到又遇上了这人,被这般亲亲近近的一番怪责安抚,眼中的泪更是止也止不住,抽抽噎噎地道:“我不敢走官道,怕那裘徳考追上我。”

闻言张小哥轻轻一叹,“好了,无事了,别怕。”执袖拭去吴邪额上的汗,及满脸的泪水。

经过这一番,吴邪周身的气力也恢复了许多。他细细想来,料定是因当时不曾吃完那碗面,这才在中途醒来,虽身不能动,却极力呼救,最终引来张小哥救了他,且最最重要的是未曾泄露藏宝图一事……想来真真是惊险万分。

“我在宣城听闻此处有间黑店专打劫路过客商,便来瞧瞧,不想竟遇上了你。”吴邪脸色仍是惨白,张小哥起身倒了杯茶给他,“这开黑店的,惯常用迷药害人,想来你也是中了此道。”待吴邪喝过水,张小哥拉了他手过来,以二指搭上他的脉,诊了片刻,而后道:“你中的剂量不大,待我为你运功驱毒,很快便无事了。”

吴邪本就性子坚韧,此时心绪已平复了些,怕再累了张小哥本想拒绝,却一想自己此刻瘫软着何尝不是拖累,便道:“那便多谢张大哥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小哥笑了一笑,扶他盘腿坐好,自己也绕至他身后,以掌抵住他后背,运起内劲为他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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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你猜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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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如此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忽听屋外廊上有人喊叫道:“老三,叫你二人搜完包袱将人搬下去,怎地恁个慢?莫不是又想偷懒耍滑了......”来人说着似是踢了外间房门,发出老大的声响来。


此时吴邪的毒已驱地差不多了,张小哥收了内劲,“店中还有其他贼人,咱们去瞧瞧。”拉了吴邪下床,拿上刀往屋外走去。


二人来到廊上,那人端着烛台,口中骂骂咧咧正自一间屋中出来,抬眼瞧见张小哥及吴邪,未料此时此处还有能动的外人,被唬了一哆嗦,手中蜡烛险些掉落,“你......你你......你们是何人?!”言罢约莫是想着此地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不需惧怕这一外人,胆便壮了起来,握了拳头便欲上前招呼。


然而这方张小哥异常镇定,待他跑近只猛地抬脚一踹,这人便往后飞了一丈多远,撞在墙上再落下已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了。 他仍是摔在地上的样子,费力地想仰起头,“......你们......”话未说完,张小哥又一脚将他丢在地上的烛台踢飞过去,那尖利的铜针瞬时钉上了他的头顶。


吴邪虽生在武林世家,然这是第一次这般近地目睹武林人士间的拼杀,虽知他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心中仍是本能地有些不适。张小哥在一旁瞧出他脸色不对,柔声安抚道:“这家黑店近年来已害了许多人性命,若是给官府拿去了也是死罪的,但现今官场腐败,百姓遇上不平事也无处伸冤,便只有少数江湖人出来打抱不平了,待你长大些便会明白,有些人的死是罪有应得。”


“......我明白。”吴邪点了点头,抬头望张小哥,只见此刻他眼中神情凛然,周身气息冷淡却不无情,竟和往日里父亲同他说“习武者应侠义天下”的神情如出一辙,令他看得心神一痴,不由得呐呐道:“待我长大了,也要像张大哥这般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听了他这话,张小哥颇为欣慰地笑了一笑,赞道:“好孩子。”


二人说着话,忽听一间房中隐约传来一阵呼噜声,吴邪愣了一下,“这客栈中人不是均中了迷药昏过去了吗,为何还有呼噜声?”


张小哥已辨出是哪间房中传来的声响,道:“去瞧瞧。”


二人进到房中,只见地上散落着不少衣物行李,床上则四仰八叉躺着一个胖子,露在外头的肚腹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睡地格外香甜,如何也不像是中了迷药的样子。


“莫非这人也同我一样,中的剂量不大,到这时药效便过了?”吴邪说地轻声细语,唯恐吵醒这人一般。


张小哥亦放轻了动作,微微搭上那人的脉,片刻后点头道:“你猜地不错。”摆了摆手招呼吴邪出了房间,让那人继续睡。


随后二人依次查看了别的客房,其他人均是昏死过去了,张小哥道:“他们中毒颇深,怕是到了明日都醒不来。”


瞧他们只是形容朴素的寻常百姓,其中甚至有比他还小的孩子,吴邪心中一阵担忧,“那可如何是好,他们会死吗?”


张小哥未接他的话,转身自桌上拿了只茶杯,拔出随身的黑金古刀在手指上割了道口子,血瞬时便流了出来,滴在那茶杯中。


吴邪一愣,惊道:“张大哥你做何要割自己的手?!”


张小哥见他如此惊讶,笑了一笑,“我不易中毒,寻常的毒,饮下我的血亦可以解的。”他手上那口子颇深,不过片刻便流出满满一杯血,而后他扯了半截衣角裹住那伤口,径直端了那杯血去喂给那几个昏迷的人。


吴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想这些人同他非亲非故,他竟能以自己的血去哺救,这是何等的侠义之心......


客栈中中毒的共有十数人,张小哥足用了四杯血才喂遍过来,待安顿好他们,张小哥的脸色已有些苍白。吴邪担心他身体,上前去扶住他,“张大哥你放了如此多血,先歇一歇吧。”


张小哥只摇了摇头,“无碍,后院还有几人,先做正事要紧。”


二人下了楼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灯火通明,那掌柜正蹲在井边磨刀,一面磨一面朝亮着烛火的屋内喊:“张二你上去瞧瞧他们三个是怎生回事,这半天了还没搬得一人下来,再磨蹭着眼见天就要亮了,又得待到天黑再埋。”
原来他们是将人迷晕后便拉去埋了,吴邪听得甚是惊骇。

屋里的张二哥应着声出来,对那掌柜道:“要不将那两个娃娃留下?小孩子肉嫩好熟,正好明日做包子用。”言罢还猥琐地笑起来。


吴邪跟随张小哥藏身暗处,听得此言瞬时惊出一层薄汗,想不到他们不仅谋财害命,竟还打算拿他做包子,幼时听大人说人肉包子之事,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这事发生。


张小哥猜出他心思,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低声安慰道:“无事,他们说笑呢,有张大哥在,别怕。”


吴邪暗暗吞了口口水,他虽惊却也不如何害怕,不管那人说的是否是玩笑,他都知道有身旁这人在,绝对无人能再伤得了他。


那张二哥还在笑着,掌柜却呵斥道:“滚犊子去!恁多马还不够你做包子!”


张二哥回口道:“马驹卖了还能多得些钱,为何非得杀了?”


“你就只识得钱,马驹卖出去给人识出来,找到客栈来如何是好?”


“卖远些就是了,何必如此小心……”



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吴邪直听得满腹愤懑,他虽不惯于骑马,可那枣红马好歹驮着他走了这许多日,且那马儿性子温顺,从未欺过他,他是打心底喜爱那马的,此时听他们要杀他的马,便比听说要拿他做包子还要生气,当下大步走出,指了那两人便呵道:“你们好生歹毒,不仅谋害人命,竟连马匹都不放过!”


他出身富庶人家,自小知文识礼,便是再大的不满也骂不出那些个粗俗的话来,那张二哥听得此言,下意识地便是一阵蔑视嘲笑,随后才想到为何这孩子还好好站在这里,“你怎会在此?!”


吴邪不应他,只冷冷地望着二人,相形张二哥那掌柜倒极快反应过来,呵了声“黄口小儿找死”,握着刀几步便抢上前来要刺吴邪。

吴邪未及动作,张小哥自后头一把拉开他,依着在楼上那般抬脚一踢,直将人踢得飞了出去,不过这掌柜的运气不佳,直接落进了井里去了,想这般天寒地冻地,那是要活活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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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的小伙伴吱一声吧,楼主我是日更啊日更都好冷清/(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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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这边张二哥见掌柜眨眼间便被眼前这人结果了,吓得呆了一呆,随后想到其他人三人,望了望张小哥身后,抖着嗓子喊道:“老三,你们仨死哪去了?!”

张小哥冷冷道:“他们已经死了。”

张二哥闻言吓得大叫起来,抖着腿犹豫了一瞬,不晓得逃命,却转身自墙边抓了根臂膀粗的木棒,举了便朝张小哥袭来。他口中哇哇乱叫,瞧着似疯了一般。


张小哥冷眼瞧着,待他奔到近前,唰一声拔出黑金古刀猛地朝他劈了下去。吴邪以为他这一刀是要劈在张二哥身上,不想却只是削断了他手中的木棒。


随着那半截木棒掉落在地,张二哥方才那番疯状也不在了,他望着手中的半截木头墩子,那般粗的木头一刀便削断了,且是紧擦着他的手指断开的。这般的精准无误,快如闪电,他吓得突地跪倒在地,不住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错了,大侠放过我罢……”

张二哥磕头如捣蒜,吴邪心中又犹豫起来,问张小哥:“咱们如何处置他?”

张小哥只对跪在地上的人道:“你们一共有几人?”

张二哥如实答到:“五……五人。”

“你上楼去将那三人的尸身搬到这屋里来。”张小哥指了指他身后屋子。

张二哥得知暂时不用死,千恩万谢,忙不迭地爬起来往楼上跑。为防他逃走,张小哥跟进厅堂内去看着他,吴邪则说要去瞧瞧他的马儿。

待三具尸首都搬下来放进那屋中,张二哥又跪下求饶,“求大侠绕了小人罢,小人以后不敢了,先前是他们逼着我做的,小人日后一定改过自新,求大侠开恩……”

张小哥依旧是冷冷淡淡地,问他道:“会写字吗?”

张二哥不明所以,却仍是点头,“会!会写!”

“将你等姓氏名谁,家住何处,何时开始作案,作了几次案,害了多少人,并一干细节详细写下来。”

张二哥一懵,心中已有了些猜测,顿时后悔为何要承认会写字。可他不曾想到,就算他不会写字,那说话总是会的,眼前这二人完全可以代他写的。他犹豫一番,斟酌着道:“先前……先前做过几次小人记不清了,求大侠放过小人,小人保证立即离开此地,往后绝不再害一人……”

张小哥懒得听他说这些话,“你不写,我即刻便杀了你!捡记得的写下来,若有造假我定不饶你。”随即不容他再多说,揪住衣襟便拖进厅堂中去,再拿过纸笔来塞给他。

吴邪道:“要他写下来,是要报官吗?”

张小哥点了点头,“此案太过惊骇,往来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在此丧命,其中详情若能得官府昭告四方,也算还逝者亲眷一个明白。”

张二哥心中一阵呜呼,却苦于打不过眼前这戴面具之人,只得铺好纸,执笔开始写,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足写了七八页纸,方才停下。

张小哥拿过那纸,从头细细看了一遍,而后递给吴邪,对那张二哥道:“你既已写下罪状,我们这便带你去报官,如何处置便看官府如何定罪罢。”

张二哥听了瞬时脸上一片煞白,虽说如今朝廷腐败,可这等大案官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且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去了官府如何逃得了一个死?他将此刻境地翻来覆去想过一遍,竟是无路可走了,望向张小哥的眼神便带上了十二分的恨意,先时的畏惧讨饶似是全忘了,咬着牙一转身奔向殿堂南面的柜台而去,再自台下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刀来,指着张小哥恨道:“我百般求饶你却步步紧囧逼!今日我便与你拼了!”

吴邪冷眼瞧着他这狗急跳墙之状,而张小哥仍是稳坐如山,只轻轻皱了皱眉,在对方才迈步之际,提脚猛地一踏身边的长凳,长凳立起来接着又被往前一顶,直直飞出去撞在五步之外张二哥胸口上。木凳被撞地登时四分五裂,张二哥亦被砸倒在地,手中的大刀也应声落地,发出一阵唴喨声。

“你......你这狗贼......”连对手的身都近不得便被一招撂倒,张二哥仍是不死心,口中污言秽语骂着,颤颤巍巍又爬了起来捡回了刀,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吴邪,想着皆是因这小孩到来,才引来了这戴面具的煞神,一时恨他入骨。且吴邪坐地离他更近些,对付一个孩子总比那煞神来的容易。


张二哥打定主意,举着刀便向吴邪劈来。吴邪眼看着张二哥袭来,未待他做出反应,便瞧见对面的张小哥手腕一动,先时给他倒的那杯茶便飞过来丝毫不差地挡下了那刀,瓷片茶水撒了一地,却没有半点溅到他身上。
紧接着,张小哥一扬手,搁在桌上那笔便射了出去,直订入张二哥脑门上。他倒地时双眼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自张二哥发狂到倒地,这张小哥都端坐不动,仅是动动手脚,眨眼的功夫便解决了,吴邪看得呆住了,想这几人既然敢在此谋财害命定是有些本事的,不料遇上面前这人,竟是云泥之别。第一夜张小哥救他时,情势紧迫他未曾瞧清楚,此时见识了他的手段,心中实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而后不禁暗想,自己要何时才能有这一番本事呢。


此时天色已明,厅堂内已不复夜间的昏暗,吴邪不禁又有了另一番感怀,想这黑店中人昨夜还迎客入门行着歹事,不料一夕之间便殒命瓦解了,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这店中的贼人都死了,还报官吗?”


张小哥想了想道:“这罪状便留在这儿,待楼上的客人醒来见到此情形,定会拿了去官府报案,不论官府理不理会,此事必将就此大白天下。”


吴邪点了点头,如此也算有始有终了,实是再好不过。


顿了顿张小哥道:“不知你此行是要往何处去?可是打算好了?”

吴邪也未多想,坦言道:“我已想好了,去少林寺。”全然忘记了先时对这人的诸多戒备和隐瞒,先时打定主意不想同这人有牵扯,此时竟是也忘了个干净。

见他表情纯真可爱,张小哥忽而生出促狭心思,出口便问:“去少林寺出家做和尚吗?”

他如此问,吴邪甚是错愕,瞪圆了双眼,极认真地辩解道:“我不是要去做和尚!”

“不做和尚还去少林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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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码子码高兴了,现在才想起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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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这一问吴邪不知如何回答,说是爷爷的嘱咐,那岂不是证实自己之前对他有所防备,他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罢。
见他不言,张小哥自觉不好再逗弄他,正色道:“你明知道裘德考等人不会放过你,此时若去了少林,岂不把祸也带了去?”


这些时日来吴邪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爷爷确是这般嘱咐的,且凭他一人之力,就算此刻图纸还在,也难保下一刻不被人夺了去,而少林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依靠。


“依我之见,你为何一定要去少林,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岂不人人都安生?”


“不,那不行,我必须去。”


见他神色坚定难以动摇,张小哥只得转而激他道:“莫非你想请少林寺为你主持公道,替你报仇?”


“当然不是,家仇应由我自己报,岂有求助他人的道理。”


“你可曾练过武?功夫如何了?”


吴邪开始面露愧色,“只练过两套剑法……”离报仇还远得很。


吴邪神情渐渐黯然,张小哥心知急不来,宽慰他道:“也罢,报仇一事不急于一时,需从长计议。我此番要去洛阳,与你也算同路,不如你我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你一人上路实是有些危险。”


提及家仇,吴邪才生出的亲近之情亦有所退缩,不同于先时的防备,现下是真的不想拖累到张小哥,“张大哥方才也说了裘德考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若同你一路走,岂不又会连累了你。”


张小哥闻言笑了笑,“怕他作甚,莫非你觉得我功夫差,护不了你?”


“不,不是,张大哥武艺高强,吴邪自是敬佩。”


“那便是了,走罢。”言罢张小哥径自接了吴邪的包袱和剑便往外走,一副不容拒绝之态。


如此吴邪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心中顾虑只得压了下去,随即想到这人待他种种体贴亲厚,心中不禁欢喜起来,自离家以来第一次真心露出了笑意。

张小哥去马棚牵了那枣红马出来,先扶吴邪坐上去,自己再纵身而上坐于吴邪身后,轻呵一声,双手一抖马缰,胯囧下的马儿便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吴邪自己骑了数日马,已不觉害怕,且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望着道旁景致极速后退,似是自己长了羽翅飞起来一般,心中渐渐开怀起来,这一开怀话便多了些,回头对身后的人道:“张大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我也想似张大哥这样纵马飞奔。”

“好说,不过想要我教你,你就得拜我为师。”

张小哥此时也只随口一说,既是给吴邪一个预示,也是叫他放松心绪说的玩笑话,可吴邪心思单纯,认真思量了这话。他没了家人,若是能遇上有缘之人收他为徒,自然是极好的。可若对象是眼前这人的话,未免有些太草率了,这人整日戴着面具,自己连他真容也未见过,且不知他名讳,如何能拜师?想是这般想,然经过这许多事,吴邪对这张小哥已是亲近不少,这般想便也这般问了,“可我连张大哥的名讳都不知晓,且从未看过你的真容,张大哥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张小哥知他终会有此一问,笑了一笑,“行走江湖之人,谁人都会有自己的惯常之态,你的爷爷惯于在袖中藏一只小狗以代嗅觉,我的惯常之态便是不露真容真名。”

这是什么惯常之态,吴邪只觉怪异,“连我也不能知晓吗?”

张小哥仍是坚持,“若是你能打赢我,便能叫你知晓。”

“这有失公允,张大哥比我年长,学武时日比我长,我如何能赢得过你?”

“这可未必,我瞧你天分极高,只要用心学,终有一日是会打败我的。”

二人你来我往聊地甚是和恰,原本乏味至极的旅程因有了对方作伴,变得有趣了许多。


有了张小哥纵马驰骋,二人日落时分便到了宣城,寻了家客栈吃了饭住下。因那黑店之故,吴邪这夜睡地格外沉,醒来时已日近中午,张小哥已备了一架马车等着他。

“为何不骑马,改坐车了?”

张小哥将车门处了帘布掀开,示意他上去,“越往北风雪越盛,骑马不耐寒,还是坐车舒服些。”

吴邪依言爬上马车,见里头备着褥子棉被,甚至还有极大一包蜜饯酥饼等吃食,立时兴奋起来,想到不用再顶风而行,连心脾都觉得暖了。

瞧他高兴,张小哥自己也欣喜,进车来打开一个包袱,取出一件狐裘披肩来披在他肩上,“北地极寒,莫给冻坏了。”

“张大哥待我真好。”吴邪摸着那柔软的狐裘,心里头似揣了个小火炉,暖地要化了一般,长到这般大,除了三位至亲,还从未有人待他这般好过。

因改坐了马车,一些捷径小道便不能走了,只能往官道上去,一路上城池重镇不少,可看的景致更是繁多,若遇着大雪纷飞之日,二人索性就逗留个一两日。自离家来,吴邪心性已成长不少,这番悠哉无虑之际,他偶尔也会想着练习往日爷爷及父亲教他的剑法,每每此时,张小哥便在旁提点他一些,虽不是亲授之师,但对他也益处极大。

二人就这般走走停停,足用了大半月,在除夕那日才行到了淮水城。

雪窸窸窣窣地落着,本是没人愿出门的天气,却因是除夕夜而有所不同,街上红灯冉动,放炮声此起彼伏,更有大户人家会放上数支烟花,那些小簇小簇的火花一飞上天便引得逛夜市的人们驻足观看兼拍手欢笑。


一片喜气祥和中,城南大街上却有六骑人马神色黯然,匆匆而行。几人自南边而来,好不容易赶在关城之时进来,却绕了两条街皆未找到可下榻的客栈,心知这个日子这个时辰没有店家会开门迎客,心中正烦闷地紧,不料忽见前方有一人直愣愣地挡在道路中央,几人一时怒火四溢,行在前头那人当即大呵起来,“何人挡道!活腻了么?!还不速速滚开!”

挡在街心的人双肩积了一层白雪,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身材矮小气度平平,不像是武林中人,听了那呵斥唬地全身一抖,慌忙作揖回道,“小人……小人受命等候在此,有话相告。”

马上的几人自诩是江湖侠士,素来瞧不起平头百姓,此时竟有这么一人跑来要同他们说话,心中只觉不屑,想也未想便欲出声责骂,不料却被为首的西域汉子扬手阻了,“何话?受何人之命?”

钱肆拿了那人的钱,听那人说只要他来此找这几人做个交易,卖一句话,便能得三百两银子,如此好事他想也不想便来了,却不料对方是走江湖的人,只那气势就唬得人双腿打颤了,可无奈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小人不识得那位大侠,那位大侠命小人在此跟几大爷做,做做……做笔交易。”

听得此言,那为首的西域汉子略一沉吟面上露出点疑惑来,先时出声那人只觉此事甚是荒谬,无奈有首领在前,只得低骂几句泄愤。

钱肆瞧见那人脸色心中怕极了,又一咬牙想着早说早了,便上前几步问道:“几位大爷可是在寻一孩子,及一位戴面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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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么没有小伙伴跟楼主讨论下文文剧情呢,要知道楼主看到会灰常嗨皮的呀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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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知道那二人现在何处?”

“那,那位大侠命小人向几位大爷讨……三百两,便,便,告知那二人此刻身在何处。”

为首的西域汉子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纵身飞掠过去,顷刻间便捏住了钱肆的脖颈,眼神凶恶得似乎能射出刀子。


此举吓得几个行人纷纷惊呼躲避,却也有胆大之人渐渐围拢过来瞧热闹。钱肆平日里最多就是小偷小摸以图糊口,哪里见过这情形。他头脸被勒地通红,双腿腾空乱踢,双手是无论如何都掰不开那索命的铁手。如此片刻,眼见钱肆就要毙命,西域汉子终于放开了他。钱肆摔在雪地上,捂着脖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唬得只剩半条命。

待他咳地差不多了,那西域人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那二人现在何处?”

钱肆哪里还敢多言,哆哆嗦嗦地回道:“在……城东,悦来客栈。”

马上几人听后皆是一喜,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只那西域首领仍是面色不改,继续问钱肆道:“是何人命你来传信?”

钱肆苦着脸道:“小人真的不识得那位大侠,他……也是江湖人的行头,丰神俊朗极是年轻……”

西域人还欲再问,后头有一人忽道:“大人,管他是何人传信,现下既已知道了那孩子所在,当即刻去拿人才是,晚了怕又叫他跑了。”其他几人亦是附和,那西域首领也就没再问,上了马带人穿过人群,朝城东驰去。

悦来客栈,因是除夕,在外之人大多都已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是以住店的人寥寥无几,店掌柜早早地便命伙计关门熄灯,回家同家人吃年夜饭去了,天地间只有微弱雪光印出影影倬倬的楼台,在这一片寂静中忽有几个高大人影自院外悄悄跃墙而入。

吴邪今晚睡地早,才进城时便见许多人家都已挂上了红灯笼,吉祥喜庆团团圆圆,而他却迎来了第一个过没有亲人陪伴的团年。他离家已近一月,过去几日他还能勉强振作,到了今日心中伤感之情却再难忍了。

暖和的棉被包裹住身体,他睡得沉,发了梦,梦中也是团年,爷爷和母亲站在廊下笑着看他疯跑,父亲坐在厅中佯怒着轻声责骂,脸上却也是笑着的。他在院中点了炮,那喜庆的声音传得老远……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只冒着紫色火焰的火折子自外伸了进来,那火焰漫出的气息带有一丝香甜,甚是怪异。几个黑影轻声步入房中来,房间不大却各应事务俱全,对着房门的桌上摆着茶具糕点,左侧是一架屏风,后头摆了沐浴的大桶,房屋正中燃着火盆,盆边温着一壶水,徐徐冒着热气,一切宁静而温馨。


执火折子的那人将光亮凑近床边照了照,随即回头招呼道:“高大人,吴家孙儿的确在此,看来那人果真不曾诓骗我等。”几人受命自临安府向北追寻被人劫走的吴邪,寒冬时节顶风冒雪奔波跋涉了近一月,此刻终寻到吴邪,自然喜不自盛。

被称作高大人的西域汉子闻言上前来看,见吴邪静静地卧在床中,当即喜地哈哈大笑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一同进屋来的其余几人亦是大笑,吴邪便是被这笑声惊醒了。

突一睁眼瞧清这几人面目,吴邪整个人顿时一惊,想要爬起来逃却忽觉全身酥软使不上劲,瞬时想到这几人又使了惯用的手段了,下毒……这些无耻之辈就爱此道。随即吴邪又想起张小哥,往日他都同张小哥睡在一起的,怎地这时候不见他, 莫不是已被几个奸贼给害了?想着不由惊惶伤心起来,“张大哥......你们把我张大哥如何了?”他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连泣声都气若游丝。

那姓高的西域首领见吴邪醒了,上前来捏了他的脸左右瞧了瞧,不理会吴邪的反应,对手下人道:“师父所料不错,他果然是要去少林寺,今日抓到他,你我终于可以回去向师父复命了。”说罢将吴邪往床上一甩,如对待物件一般,睁着绿豆小眼四下打量了一遍房间,又道:“先拿绳子来绑了手脚以免再生枝节,你们将这屋子仔细搜一搜。”

其余的人齐齐应声,上来两人便要抓吴邪,却在这时,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发出一声巨响,同时,涌进来的冷风吹灭了那只怪异的火折子,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未及作出反应便觉一股劲风袭来,接着便是刀戈拳脚声,咒骂惨叫声,混着器物倒地声,一时间混乱不堪。



吴邪紧张地听着,打斗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最后一声闷声呼叫后,一切声响停了下来。 他细细去分辨,半晌才听得房门的位置隐隐传来些微急促虚脱的喘息。

“张大哥?张大哥是你吗?”吴邪竭力想挪过去,他心如擂鼓,几乎盖过了黑暗中的喘息。

“……是我。”片刻后那方有了回应,声音极轻,接着屋中又亮起来。张小哥点起一只火折子,火光中吴邪猛然瞧见他肋下衣襟一片血红,竟是受了重伤。


望着那么多血,吴邪几乎吓得忘记了哭,张小哥却朝他笑了笑,接着费劲地爬起来走了两步,从地上一堆杂物中拾起一个破烂物事来。细细一瞧那似乎是一只灯笼,还是个金鱼的样式,那眼睛做地极为精巧,只可惜已经被踩烂了,只剩下半截。


“城西有个夜市,我想着去给你买些小玩物来,想不到那贼人竟这时候找来了,还好我回来地早......”张小哥丢下那半只灯笼,捂着胸口一阵喘息,神色间显得极是痛苦。

吴邪见他这样,只觉心如刀割一般,“张大哥,你怎样了?你可万万不能有事……”拼着这份慌乱无措,终于往前挪动了一些。

“你中毒了?”张小哥此时才注意到吴邪的异样,随即他以刀尖支地,慢慢走到一具尸身旁费力地蹲下去,想在那尸身上寻到解药。他似乎伤地极重,随意动一动皆会引来一阵咳嗽,然而待他搜遍了所有的尸身,却仍是未能寻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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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麒麟公子修改重发啦,小伙伴们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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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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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心焦无比,瞧着他站起身来,衣襟上那处血渍因此又扩大了不少,光洁的下巴上不住有汗水滴落,虚脱的身体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张大哥……”吴邪眼中不住滚出豆大的泪珠,他自小受家人百般呵护,虽有习武,但连血都不曾见过几次,何况这样的伤势,“若不是为了救我,张大哥也不至遭这番罪......呜呜......”


“别哭,难不成要我眼见着你被人擒了去?”张小哥轻轻笑了笑,扶着墙壁站起来。他挪到吴邪身边坐下,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吴邪肃然道:“你中的是紫云香之毒,若是不服解药,七天之内皆是全身无力。”说罢径自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找不到解药,现下你只有饮我的血来解毒了。”说着不顾吴邪拼命摇头,硬是将手指塞入他口中。


吴邪哪里肯,张小哥受了如此重伤,此刻双唇已看不出一丝血色,他哪里还能再饮他的血,只用舌头抵住那手指,欲把它推出去,“……不要……”


“咱们的行踪已泄露,说不得那裘德考正往此地赶来,咱们得尽快离开才是,可我受了伤,你若不解了毒咱们如何走得?”张小哥的手又往前探了探,同时运功施力把血液往手指输送。


温热的血液快速顺着喉管而下,被逼得急了,吴邪的泪掉的更凶了,活脱脱一个泪人。这人几次救他性命,如今又豁出性命地护他,他要如何才能报他大恩?


张小哥被吴邪这副样子弄得一笑,只觉这孩子怎么如此爱哭。他挨着吴邪躺下来,执袖抹了他的眼泪,柔声哄道:“别哭,张大哥没事。”

一盏茶之后,吴邪觉得身体的气力已恢复了八成,再看张小哥,他闭着眼动也不动,薄唇上已是有些泛白。吴邪推了推他,他还是不动,直将吴邪吓得木呆呆的,过了半晌才大着胆伸手去探他鼻息,待手指觉出微微气息,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张小哥伤在腰腹,躺了这么一会儿,血已染红了身囧下的床褥。吴邪解开他的衣襟瞧,那伤足有三寸长,兼之又深,是以一直凝不住血。吴邪毕竟年纪小,此时怎晓得如何处置那伤,见那血涓涓流出,瞧得心慌,便胡乱抓了块布巾来按上去,想以此法堵住那血。


他这一按,张小哥立时疼地哼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张大哥你醒了,你......疼吗?”吴邪知道自己弄疼了他,但见他终于睁眼,心下不由一喜,然这喜中又带一分侥幸,三分伤心,五分自责,并数不清的感激涕零,说话声便又哽咽起来,“都是为了我,张大哥才受这重伤,你待我恩情深厚,可我却总拖累你。”


张小哥神智渐自清醒,瞧他又要哭,便笑了笑道:“我没事,不是太疼,无需为我担心。”


见他这般情形下仍是温言安抚自己,吴邪的泪一下便涌了出来,豆大的水珠子越掉越凶,“一直都是张大哥在护我疼我,我要怎么报答你的大恩呢......”


张小哥抬手轻轻拭了拭他的泪,“你不是一直叫我大哥吗,那我自然是要护你疼你。”吴邪听了这些话只有感动地更深,哭地更凶,直哭地眼泪糊了双眼,气都接不上了,这般哭法叫人看了都跟着伤心。


见实是安慰不住他,张小哥轻叹一声,“你本性纯良,又孝顺又乖巧,张大哥喜欢你才对你好,日后也必定护你周全。以往我行走各方都是孤身一人,这些日子有你相伴才觉有了些快意,只是此行终有到头的一日,等你到了少林便用不着我护了,我也又成了孤身一人。”


吴邪是第一回听他敞露心迹,听来只觉甚是悲凉,悲凉之外又有一丝不忍和心疼,恍惚间便对他承诺道:“张大哥想我陪着你,我便一直陪着你,不让你再孤身一人!只是......”


张小哥听他如此说,眼眸瞬时亮了些许,不去理会他未说完的话,柔声问:“你真愿陪我?其实我一早便想同你说,我甚是喜欢你这乖巧聪慧的性子,不如你别去少林了,日后就跟着我,拜我为师,我定将毕生所学统统传授给你,如何?”


其实这话吴邪听来甚是心动,这些日子相伴过来,他也是越发喜欢这张大哥,但就是喜欢才害怕,怕日后他又为自己受伤,甚至丢掉性命,“可是我怕......怕我跟着你会害你不得安宁,裘德考一日不抓到我便一日不肯罢休。”


“可你去了少林不也一样?裘德考会跟着追到少林去,搅得全寺上下不得安宁,你便不担心少林寺的大师们因你受牵连吗?”


是啊,裘德考知道自己要去少林,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牵连到旁人。吴邪一时只觉自己便是别人口中的灾星,走到哪便祸害到哪。惶惶无助之下又湿了双眼,先前担心张小哥时是呜呜地哭,此时便只咬着唇无声无息地流泪,瞧上去真真叫人疼碎了一颗心。


见他如此伤心难抑,张小哥只得无奈一叹,“罢了,咱们不说此事了,你去帮我找一块大些的布来。”


吴邪此时才想起他的伤口还未处置好,赶忙找了自己的干净衣服出来,拿小刀割下衣角,帮着他在身上裹了一圈再系紧,如此那血终是渐渐止住了。又歇了片刻,张小哥元气恢复了一些,催着吴邪道:“咱们快些离开此地,给人发现这一屋子尸体就麻烦了。”这等武林人士之间的械斗仇杀也并非不多,但毕竟是死了人的,且发生在城中的大客栈里,传出去必定引起一番风波,官府就算只做做样子,也是要差人来调查一番,再出个告示缉拿凶手的。


吴邪点点头,依着张小哥的吩咐,给他取出干净衣袍帮着他换上,再洗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迹,匆匆拿齐了包袱,扶着张小哥离开房间。二人趁着夜色赶了马车自后门出了客栈,而后寻了个僻静之处等待天亮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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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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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三更,夜市已散了,各方声响渐渐趋于平静。吴邪同张小哥待在马车中,四周一片漆黑,他也不想说话,在客栈中已哭地疲累了,此时却因心绪难平毫无睡意。


默默地待了许久,张小哥知他没睡,自一堆包袱下摸出个物事来,对他道:“今日是除夕,是要祭拜祖先的,你家人新丧,此时更该祭奠一番。”


吴邪年纪小,哪知晓这些风俗仪式,听他这般说只觉自己 实是不孝,愧对酒泉下的亲人。一番黯然心痛下也不知说什么,默默地随着张小哥下车去。


原来张小哥拿的是一包香烛纸钱,他蹲下囧身将东西一一分开来,吴邪瞧他做地颇为费力,忙去扶他起来,自将一对白蜡烛朝着家的方向在地上立好,拿火折子点上。


张小哥又去车里拿了些糕饼点心,并一小罐酒出来,递给吴邪吩咐他拿帕子垫上摆在烛火间,也算是祭品了。
物事预备妥当,吴邪在烛火后跪了,张小哥燃了三炷香递给他,他拜了拜。张小哥再将纸钱拿出来,他接过去引了火烧了。手上做着这些,吴邪心中越发悲戚难过起来,先还只是默默流泪,后来便低声呜咽起来,断断续续地出声对着阴司下的亲人哭诉,“母亲,孩儿想你,孩儿从未离开母亲这般久......你走时都没同孩儿说上一句话,孩儿时常梦到你。”


“爷爷,父亲,今日是除夕,可孩儿不能回去孝敬你们,是孩儿不孝。”


“孩儿现身在淮州,再过些日子便能到少林寺了,你们不需为孩儿担心......我还有张大哥护着我。”
“我一定会勤练武艺,待长大了便为你们报仇。”
“父亲母亲,张大哥救了孩儿多次,还为我受了伤,你们一定要保佑他......”


他说及此,张小哥也燃了三炷香,朝南边拜了拜,而后打开那酒罐子,倾酒相祭,“吴老盟主,那日匆匆一会未及细说,实不料情势竟会发展至此,只恨晚辈去晚了,竟没能挽救这场劫难,心中实是惭愧。”


惨白的烛火摇曳不定,照得四下明明灭灭,吴邪的哭声和着张小哥的话语,在北风中凄然呜咽。他跪了许久,身囧下衣袍已被雪浸湿了,可心中太疼,已觉不出丝毫冷意。


“吴大侠和吴夫人请放心,有晚辈在,定会护得吴邪周全,绝不让他被人欺凌。”


“我少小离家,无亲无故,多年来四处漂泊,细想那日吴家之事似与我幼时遭遇相类......”


他说着蹲下囧身捏了几张纸钱来烧,吴邪不知他最后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九泉之下的亲人说的,又觉他似乎并未说完。


“张大哥......”吴邪想问他却不知如何问,抬眼去瞧他,只觉他眼中似乎有无限哀凉,却又带着坚毅。吴邪瞧不懂他这神情,只隐约觉得他此刻是难过的,他说过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原来他也是无亲无故,他也同自己一样少小离家。吴邪细细打量着那双眼睛,忽而想起在客栈里他说想收他为徒那些话……


张小哥烧完手中纸钱便站了起来,不想这一动太急,竟牵扯了伤处惹来一阵咳嗽。


见他忽然咳地这般厉害,吴邪急忙爬起来扶他,却忽见他嘴角溢出了一些血迹。吴邪顿时慌了,从小耳濡目染,他自然知道内伤比外伤更易要人命。此时见张小哥咳出血,竟比瞧见他腰腹上那伤口还要惊惶恐惧。“张大哥,你怎么了?你会不会有事?”此时深更半夜,身边又无医无药,更连个可求助的去处也无,他已是六神无主,眼泪便似五月天的暴雨一般,也不知是如何想的,记着张小哥说他不愿孤身一人,此刻只盼着他心里欢喜了伤便能缓住,冲口就道:“我答应你,你想我陪着你我便一直陪着你,你想收我为徒我便拜你为师,只要你好起来......呜呜呜......”


张小哥的内伤本不重,这一番咳嗽也要不了命去,但见吴邪因此吓得什么都应了,实是意外得很。他想笑笑,却又觉费力,“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一说话又牵了疼处,一番痛苦自然又被吴邪瞧了去,吓得他连连点头,“是真的,吴邪这就拜张大哥为师。”说着便要跪下去磕头。


张小哥想他诚心诚意自愿拜自己为师,不想他是一时宽慰自己才答应,便阻了他又问一遍:“你是真心?”


吴邪跪在地上,泪水迷着眼瞧不真切,只觉张大哥这神情十分严肃,他心里打了个突儿,怕他已反悔了,急急问道:“张大哥在客栈中说的话不作数了吗?”


瞧他问这话神色间尤带惶恐,张小哥便知他是真心了,“自然是作数的。”言罢放了吴邪任由他跪着,自己稍稍退了一步,不知怎地心中忽而有些打鼓,然面上仍是不动,只肃然地望着他。


见他如此,吴邪瞬时领会到他的意思,深深望了望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而后郑重地拜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泥雪上,一颗心却似终于落到了实处,近一月彷徨凄苦,如今张大哥将成为他的师父,他将又有亲人可依,心中那些顾忌是再不愿去理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吴邪一拜。”言罢直起身复又拜下去,如此三次这拜师礼终是成了。


翌日一早城门大开,一架马车载着两人奔出城去,自此天大地大,只任他二人去驰骋罢。


车帘被拢至一边,吴邪裹着狐裘坐在车门口,同他的师父学赶车。
“师父,咱们门派叫什么?”
“师父无门无派。”
“那师父你的名讳是什么?”
“为师说过,等你能赢过我便告诉你。”
“哦,那咱们去哪?”
“钦州。”
“去钦州做什么?”
“那是师父的故乡。”张小哥目光落至远方,心中安宁。
“哦。”稚气未脱的眉目间渐渐显出些期待来,衬得整个人都有了神采,和往日竟是颇不一样了,如那初升的日头一般。


北风渐歇,天边隐现一抹霞光,瞧着似是要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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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个分水岭啊,小伙伴们楼主求评,打滚求评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13

钦州气候温和湿润,早春时节,目力所及皆是一片葱郁苍翠,路边草木中更有野花点点,春风吹过,吸一口那带了花草香的气息,管叫人心脾舒畅


一架马车哒哒走在钦州府西的一条山道上,驾车的人荡着双腿随意挥着马鞭,好不自在。他生长在江南平原,那里的地势较钦州而言,又何止是不同二字可概述的,一路行来,他一双眼早已看花了,如此磅礴山川,他只在书画中见过,那时又如何能领悟到“巍峨”一词说的竟是这般的气势。


“师父师父,你瞧那是什么花?为何生的如此之大?还是绿色的!”吴邪掀开车帘兴奋的叫道。


张小哥似不曾听到一般,继续闭目养神。这吴邪自拜他为师以来性子活络多了,虽不至调皮胡闹,但话是多了许多,张小哥一人独自待惯了,之前为着让他早日亲近自己,扮得体贴柔和,可心底终究是不爱言语的,每每被他抓着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便回想起初见时他安静沉默的模样。然想是这般想,心中却不免欣慰,吴邪正值无忧无虑的年纪,本该如此,过往的那段时日他受苦了。


“师父,你说的故乡到底在何处?咱们还需走多远?”这话近来他几乎每日都要问一遍。


张小哥睁了眼掀开车帘道:“进去睡觉。”


“不要,外头风景如此美妙,睡觉岂不是错过了。”


张小哥佯怒,“不听为师的话?”


吴邪丧气地嘟了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车去,换他师傅出来赶车。其实近来他心中越发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师父,便是他之前称为张大哥的这人,自收他为徒后变得有些不同了,待他好的地方仍是好,多数时候却变得冷冷淡淡的,话也少了,也不如何笑了。同他讲话时,他要么不应要么几个字便打发了自己,若是有一事逆了他的意,他便会沉下声问“不听为师的话?”仿佛听他话这一事是顶顶重要的,每日都需拷问拷问。

青天白日,吴邪自然睡不着,躺了一阵又悄悄掀开侧窗看外头的风景,再过一阵便又觉无趣了,不长记性地又去招惹他的师父。


“师父,你都收我为徒了,徒儿能看一眼你的脸吗?”


张小哥皱眉,不搭理他,只作没听见。


“师父,师父!”吴邪拉了拉张小哥的衣袖,“你又发愣走神了。”


张小哥无奈暗叹,其实这样的吴邪率真可爱,他纯净如水,着急了便哭,高兴了便笑,内里如何想嘴上便如何说,心是极善的,这很难得。他摸了摸吴邪的发顶,道:“师父生得不好看。”


“那是什么模样?见不到师父的脸,要是往后师父不戴面具时徒儿便认不出师父,那如何是好?”


张小哥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把吴邪光滑的脸蛋,“听话。”言罢也不去管那拉车的马儿了,径自闭了眼继续养神,不再与他纠缠这话。

又行了三日,张小哥带着他的小徒儿,终于来到了他口中的故乡。那是一片居住着瑶民的丽山秀水,竹楼错落,稻田交叠,是吴邪从未见过的景致,不过他们不能住在寨子里,当地民风未开化,多少有些排斥汉人,加之他们是习武之人,平日里舞刀弄剑,给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张小哥带着吴邪沿江往西,深入山里,日落时分,终于在一处湖边停下,此湖唤作玉英湖,传言湖下有玉矿,可也仅是传言,数百年来并未有人在此寻到那玉矿。


湖边有四间竹屋,屋子前围了半圈篱笆,院中还有一棵高大的梨树,梨花正开地繁茂,树下野草野花遍地,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所。


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屋墙屋顶虽还坚实完好,可内中物事仍是落了不少尘土。张小哥未领吴邪进屋,只拿出干粮给他坐在院中石桌旁吃,径自卸了马车,将马驹散放在院中吃草,而后打了一桶水来,着手收拾打扫。


坐了一日马车,吴邪无甚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去找师父。他自幼养尊处优从未做过这些事,对着满室灰尘无从着手,只跟在他师父后头进进出出,“师父,此地离山如此近,会有狼吗?”不得不说此处景致是极美的,可终究无甚人烟,他有些始料未及,这和他想象中的避世桃园相差太大了。


“没有,但有其他兽类,不过你听为师的话好好练武,他们便伤不到你。”


吴邪有些傻眼,过了半晌才默默接受下来,又问道:“此地有集市吗?”


“有,不过此地瑶民不喜汉人,咱们少去为妙。”


吴邪神色瞬时萎靡下去,低了头望着手中的半块枣泥糕不再说话。


见他此状,张小哥的心一下便软了,摸了摸他发顶,语气柔和下来,“此地虽闭塞却无人会来打扰,你安心在此好生习武,数载之后定有大成。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当然想。”


“那便是。”想了想,张小哥又轻言安抚道:“今时不同往日,现今你需学会忍耐,此地没有玩乐,没有仆人,没有疼惜你的长辈,万事需得你自己担待。”


这话终是将吴邪心中的浮躁及失落压下去了些,其实他心中未尝不明白,吴家没了,他已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少爷,过往的生活已是一去不返了,自今日后他只能跟随师父生活在这山里。然想到师父,吴邪心中又觉一暖,“我还有师父疼我。”


张小哥闻言欣慰地点点头,“今日先将就歇一晚,明日师父带你去买些东西。”言罢将那桶脏水提去外头倒了,搬下马车上的床褥棉被,收拾了一张简易的床铺出来。


那日深夜,吴邪睡梦中一个翻身,忽听外头有些声响,他起身细细一听,原来他的师父还在院中修补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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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14
湖的北面有一小小村落,只有八户人家。最东头的盘马阿爹一家与张小哥算是熟识,几年前张小哥离开京城前往钦州寻访故土至此,在这玉英湖边遇上了盘马阿爹的儿子阿堂,当时他被毒蛇咬了,眼看就要毒发身亡,幸得张小哥以血为他解毒,这才保下一命。因离家时年幼,张小哥已记不清故乡的人和物,只觉这湖水似是见过的,加之多方打听无果,便欲在此安身,也是得盘马一家带人帮他,才建了这几间竹屋,是以盘马一家算是张小哥在此唯一的故人了。


张小哥带着吴邪去时,盘马家中只有儿媳带了孩子在屋中做饭。张小哥离开时这女子已过了门,是以张小哥一说她便想起来了,热络地招呼他们师徒坐下,端了竹叶茶上来。


张小哥初到此地时并不会这瑶族的语言,为着生计便常随盘马父子进山打猎,渐渐也学了些。而吴邪此时是一字也听不懂,只静静地坐着。


阿堂夫妇的孩子见家中来了两位新奇的客人,好奇地站在跟前望着。小孩才只三岁,穿着黑布白边的土布衣裳,胸口挂个银项圈,睁着大眼瞧瞧这个又望望那个。


吴邪看不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见他天真可爱的紧,便对他笑了笑。小孩也不怕生,见吴邪笑便来拉他手,直拽着往屋外去。吴邪跟着他到了院中,问他:“你要带我去何处?”

小孩自然听不懂,回头来仰了脸笑咪咪的,露出脸颊上两个梨涡,而后回头指了指院角那树下,那处躺着一只黑毛大狗,肚子鼓鼓囊囊的。

吴邪同那小孩逗了好一会狗,盘马父子二人才回来,张小哥同他们说了几句话,瞧得出故人回来他们极是高兴。而后吴邪见自家师父给了他们一包银两,又说了几句便带他告辞返回了。

来此耽搁了好半晌,吴邪记挂着昨日师父说的事,心中早已急了,出了院子便问:“师父,咱们何时去集市?”

张小哥道:“不去集市,方才已经拜托他们每隔几日便往竹屋里送些果蔬肉食等物。”

此话一出,吴邪瞬时没了精神,双肩垮得低低的,原来师父竟是如此安排的,不去集市,那可真真是无趣。

张小哥知他初到此地心中兴奋,对这周遭事物好奇得紧,便也由他,只盼他能早日收心早日懂事,当下大致说了自己与盘马一家结识的经过,又嘱咐道:“往后咱们一应物品都由他家送来,你不可四处乱跑,乖乖听话好好习武,师父自会寻个时日带你去集市玩耍。”

吴邪谨记昨日师父说此地瑶民不喜汉人,听他再有次承诺心中也就不再纠缠,点点头道:“是,徒儿记下了。”

待阿堂夫妇替他二人购来所需物品,时候已是正午,吴邪早已饥饿难耐。送走二人,张小哥取了柴米在偏屋做饭,吴邪不顾烟熏及闷热,搬来小凳坐在一边等候。张小哥忙地打转,一时添火一时取水,兼之在锅中翻炒。

吴邪自小有仆人伺候,厨房都未曾进过,见了张小哥做这事,心觉自己师父好生了得,自相识至今,似是任何事都难不住他,有师如此实是天大的幸事,只盼着日后自己也能学得师父的一二分本事。他心念一动,说道:“师父,徒儿也想学做饭,求师父教我。”

张小哥听得一笑,却头也顾不得回,“做饭之事日后再教你,现下你且等待片刻便好。”

师父既如此说,吴邪便坐下等着,须臾,他又问道:“师父,你为何对吴邪如此之好?”

张小哥闻言一滞,回头道:“因为,你我是这世上仅剩的亲近之人。你是为师的欺望。”

的确如此,自家人尽殁后待他最亲的便是这人了,吴邪一时双眼发热心绪起伏跌宕,凑到灶前抓了把茅草塞入灶膛中。可他塞地不好,浓烟瞬时涌了出来,熏得他一阵咳嗽。

用过饭,张小哥带着徒儿将一干陈旧家什整理清洗了一番,除了院中杂草,后又捡了石块来铺了条通往湖边的小道,直忙到日暮才罢手。

翌日天色未明,吴邪还在发梦便被师父从床上揪下来,命他到院中扎马步,直至日出后阳光晒到他身上为止。

吴邪自小便不喜扎马步,觉得实在枯燥乏味至极,无奈不敢违抗师命,只盼着少扎上些时辰,“师父,若是今日有云,日头不出来,当如何是好?”

张小哥知他心中所想,冷了脸色,严肃道:“那便一直扎到天黑。”

吴邪瞬时皱起小脸,闭了嘴不敢再说。张小哥一直在旁监督,到后来他实在累极,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张小哥瞧见了便拿铜钱击他。吴邪先还不满,后见师父百发百中,无论隔多远都能击中他,心下钦佩,便开口求他教自己这扔铜钱的技艺。张小哥欣然答应,又扔一枚击中他肩膀,道:“肩不要抖。”唬得他又继续咬牙坚持。
那日头直到午时过了才从云后冒头,他也足足扎了大半日的马步,至此,他终于真正见识到他这师父的说一不二,严酷无私。

离竹屋不远有处悬崖,崖顶有山溪落下,形成一道飞瀑。吴邪生长在江南平原,自然不曾见过这般景致,冒冒失失冲过去,径直被随风而来的水汽扑了头脸,睫毛附了一片白白的水雾。他好奇地端详自己的手,手臂的绒毛上也是如此,“师父师父,你看我结霜了!”叫了数声未得回应,回头一看,他的师父负手站在远处,冷了眼色瞧着他。

“师父。”他这师父虽待他好,然性子近来是越发冷清了,这一严肃起来还真叫他有几分惧怕,加之才扎了半日马步,现下也不敢再顽皮,低了头乖乖回去听训。

“师父带你来此不为玩乐,习武时不可三心二意。”其实吴邪素来乖巧懂事,张小哥也不是真心要责怪,只是习武是现下的重中之重,得开始便立好规矩。“今日师父要传你一套剑法,你过来仔细瞧好。”言罢拔出吴邪的宝剑一跃而起,乘着风势在崖下舞动起来。

他身姿轻盈灵活,时快时慢,一招一式或霸道强劲,或巧妙施力,游走的剑气斩断了周围的草木,在坚硬的石崖上划下一道道痕迹。吴邪看得目不转睛,这套剑法刚劲百变威力无穷,俨然是一套上乘的剑法绝学。

约摸半盏茶后,十步开外的那棵树倒下之时,张小哥回剑收招,问吴邪道:“可看清了?”

吴邪道:“看清了一些。”


张小哥把剑抛向吴邪,“你舞一遍。”


吴邪匆匆在心中想了一遍,领命舞起来,一招一式颇有些模样。


张小哥面上无他,心中却是欣慰。坊间传言吴盟主家的孙儿聪敏过人,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先时自己也探过他筋骨,今日瞧着果然不错,看来他此番是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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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点赞,这么冷的天,只有点赞才能给予楼主温暖了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看了霜花店,好难过,虐的不要不要的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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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吴邪舞出所有记得的招式,竟已是此剑法的五成。只是部分招式力道不足,每每变换之处又显生硬。张小哥又教他舞了一遍,而后一招一式拆开来细细讲解,最后着他每日用三个时辰修习此剑法,定要他练至分毫不差为止。


“师父,徒儿甚是喜欢此剑法,它叫何名?”


张小哥实言道:“这是为师自创的剑法,未曾取名。”


“哦。”


须臾,张小哥又道:“便叫它屠宝剑法罢。”


吴邪偏着头,这是什么名儿这般奇怪,随即又恍然大悟般高声叫道:“徒宝剑法?可是宝贝徒儿之意?”


张小哥目色一滞,随即点点头,“不错,确是宝贝徒儿之意。”


吴邪心花怒放,这是师父专门为他创的剑法,连名称都取爱徒之意,他必须要好生修习,定要将此剑法练至炉火纯青,精益求精!

晚间,张小哥备了热水给小徒儿沐浴。高高的木桶摆在屏风后,张小哥将一桶桶热水灌入,随后便来解吴邪的衣裳。


“师父,徒儿自己来罢。”他说着便往后扭。


张小哥不言不语,将人一把拖过来,灵活的手指片刻便解开了外衫,露出内里的金丝软甲来。


吴邪有些尴尬,更怕师父问起金丝软甲之密,进而怪他隐瞒,懦懦地又叫了声师父。


张小哥继续动作,解了金丝软甲放至一旁,这才淡淡出声,“这软甲是你爷爷留与你的?”


“是。”吴邪心中渐有雷鼓之势,若是师父问起来,这藏宝图一事究竟该不该如实相告呢?


他暗自纠结半晌,不料他的师父并不打算询问,只嘱咐道:“那便收好了。”

张小哥将吴邪身上衣物剥了个精光,他周身一凉,慌忙转过身拿后背对着师父,恨不得将身子缩成一团,“……师父。”他自小坚韧独立,从来是自己就寝自己沐浴,如此这般赤条条地立在人前实是头一回,真真是羞煞人了。可他师父全然不理他这心思,伸手将他整个儿提起放入木桶中。


“师父……”


“你总叫我作甚?”张小哥边说边挽起袖子,拿了巾帕开始为他擦身。


“徒儿,今年十二了。”


“那便如何?”


“徒儿十二岁了,能自己沐浴。”


张小哥又被小徒儿逗笑了,不禁拿湿漉漉的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肉,“你不必羞涩,为师帮你沐浴可顺道为你疏通筋脉,如此对你的功夫甚有益处。”言罢便在吴邪后背几处大穴上缓缓施力。


“今后每日都需如此吗?”


“为师在时便如此。”


吴邪闻言慌忙转过身来,搅得桶中热水溅出老高,“什麽?!师父会离开?”


水珠顺着面具滚下,张小哥望了一眼吴邪隐在水中的细白身子,道:“若是有事为师便会离开,你留在此地用心练武,待为师回来便检查你的进展。”


“不能带徒儿一道去吗?徒儿不想独自待在这儿。”吴邪直起身跪立在木桶中,双手捉紧了师父的衣襟。清澈黝黑的眼中透着哀求,瞧着竟有些楚楚可怜。


张小哥无奈一叹,“你忘了裘德考还在追拿你。”


这一说,吴邪只觉被泼了瓢冷水,只是一想到此处荒山一片,那小村子有和没有都无甚区别,心中仍是无法接受。


见他不言,张小哥又道:“你方才也说你十二岁了,该有些担当。”


此言一出,吴邪不禁松了松手,垂下眼去半晌才道:“是,徒儿知道了。”而后转回身去坐回水中。


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小哥自是心疼的,但也无甚办法,只盼他早日习惯这山里的一切。

嵩山少林寺。
“道长请进。”一少林寺小和尚合掌拜礼,将武当元虚道长引入议事堂,“师祖随后便到,请道长在此稍候。”


元虚道长点头,在朝南的位置落座,片刻后便有侍奉的和尚送来茶水,元虚道长朝那小和尚问道:“近日可有江湖门派前来少林,商议选举新任武林盟主一事?”


小和尚放下茶盘,恭谨答道:“有,白门山庄庄主,前日便已来到。”


闻言元虚道长面上透出一丝意外:“吴庄主今日可还在寺中?”


“尚未离开。”


元虚道长顿了顿不再问什么,端了茶碗却未送到嘴边,垂着眼不露声色,不知在想什么。


跟在元虚身边的弟子将小和尚遣走,低声同师父道:“吴二白终究还是到了少林,此事可要禀报……”他话未说完,元虚猛地抬眼瞪他,那弟子自知说错话,立刻止了话头,低下头退到一旁。


堂内一时静下来,元虚将茶碗送到嘴边吹了吹浮沫,泯下一口,这才道:“少林乃佛门清净之地,胡言妄语恐扰了佛祖圣听,坏了众僧修行。”


听得师父指责,那弟子忙躬身垂首道:“弟子知错。”


随后二人不再言语,不过须臾便听到廊下有脚步声传来。来人正是少林寺住持空道大师,以及空善大师,最后进门来的是一袭白衣的白门山庄庄主,吴二白。


互相见礼后,吴二白先道:“元虚道长此来,可也是为了吴家遇害一事?”


吴家遭劫后四周百姓皆言是失火酿祸,吴二白得知后赶去,无意间见义父养的那群狗死状有异,细细一查之下发现它们皆是中毒而亡,于是吴二白当即带手下人掘坟开棺,查验了尸首,进而发现吴家众人具是深中剧毒而后再被人杀死,并非是死于火灾。他正愤怒,手下人忽而抓住了两人押过来,说那两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监视他们,吴二白即刻审问了二人,得知他们头目是个西域人,来吴家是为得到一张图纸。当时他略一思量,猜测图纸极可能是指那张由他义父看护的藏宝图,待要再问,那二人忽而被人用暗器射杀而亡,而后他们追出去未能寻到对方踪迹,消息便也断了。


吴二白查清实情后,这真相便在武林中传开了,当即激起不少人的愤懑。


元虚道:“正是。本派掌门元观师兄已闭关半载,此次由贫道出面代表武当,来同少林商议此事。”


空道大师道了声佛号,吴二白向元虚道长抱拳道:“吴家满门遭此横祸,凶徒则无迹可寻,现只有仰仗少林及武当住持大局。”


元虚道长正色道:“我武当以为,群龙不可无首,当务之急便是选举出新的武林盟主,好带领各门派追拿真凶,并寻回失落的藏宝图。”


吴二白知道藏宝图一事已随着吴家被灭泄露了出去,但实不愿见武林因此而起纷争,又疑惑武当的态度为何有些怪异,略一思量,说道:“依吴某之见,藏宝图一事不宜宣扬,此物毕竟关系重大,若稍有不慎必将引起武林轩然大波。”


元虚道长闻言一笑,道:“吴庄主思虑周全,现贫道另有一事忧心。”


“道长请说。”


“依贫道之见,吴庄主与吴家的关系,此时也不宜宣扬。现敌暗我明,冒然表露身份恐对吴庄主不利。”


吴二白望着元虚暂不接话。他幼年时是吴五爷养子,后做了少林俗家弟子,少年时又自立门户建了白门山庄。吴五爷登上盟主之位后,为了避嫌,两家便鲜少来往。现江湖上只剩一些年长识多者才知晓这层关系。此次吴家遭难,吴二白本想以吴家后人之名插手此事,为吴家讨个公道,却不料武当竟持反对意见,看来是不愿认可他吴二白为吴家后人了。


武当以及少林,均是修行门派,素来无心名利,更不曾公然支持江湖上某一方势力,现下武当此举究竟是为何?

元虚见吴二白不语,又道:“放眼天下武林门派,德行武学能盖过白庄主者,寥寥可数,不知此番选举新盟主,白庄主可有意一争?”


吴二白未表态,空善大师呼了一声佛号,道:“武林盟主为天下武林人士谋福祉,凡有心者皆可参选。”


元虚一笑道:“空善大师言之有理。如此,武当愿联合少林向各门派广发英雄贴,邀请各门派前来一同商议,选举新任武林盟主。”


住持空道大师点头道:“少林愿承此事,英雄大会便定在五月初五罢。只是藏宝图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若宣扬出去,恐怕又将引来各方势力为之相争,到时便又是一场浩劫。”


言及此处,元虚道长抚须一笑,不再纠缠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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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回家了,春节到底要不要更新呢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时间:2018-12-31 10:43:56

16
玉英湖畔。


短短一月,吴邪的徒宝剑法已练至第三层。张小哥命他每晚打坐两个时辰,修习内功心法,如此更令他各方面进步神速,颇叫他的师父感到欣慰。


四月中旬,张小哥道要离开一段时日,嘱咐好一切便骑了马离开,吴邪站在梨花树下泪眼汪汪。他记得师父教导他男儿不该总是流泪,便拼命忍住,可心中还是难过,便功夫也不练了,在那树下站了大半个时辰。

张小哥骑马走了数里地,越往前心中越不放心他的小徒儿,最后调转马头又飞奔回去。回到院外,远远便瞧见他的小徒儿靠着树干一动不动,似一个物件摆在那儿。张小哥心中紧紧一揪,想进去安抚,却又怕耽搁到最后走不了,思来想去,最终骑马往湖北面去了。

吴邪沉浸在愁苦中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听得院外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似是小狗儿的叫声。他凝神仔细听了一阵,而后巡着那声音找了过去。到得院外一块裸囧露的大石边,果然瞧见一只小小的狗儿在那儿。


小狗儿通体乌黑,不知为何爬到了大石上,因大石太高,它下不去,便在此呜呜咽咽地叫唤。


吴邪将小狗儿抱回院中,放到石桌上翻来覆去地瞧。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家伙,吴邪实在喜欢的紧,便一时忘了师父离开一事。


小狗儿伸出舌头舔吴邪的手指,吴邪痒得发笑。他看看狗儿,又抬头看看梨花树,他十岁之时家中养过一只黑白花的母猫,他为它取名叫梨花。那时梨花很小,他总把梨花小小软软的身子塞入衣襟中,只许它露出一个脑袋,那小猫儿便仰着头,用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声音轻细地叫唤。可后来梨花不见了。


“你是打哪儿来的呢?”
“你的毛同梨花的一般软。”
“不如便叫你猫儿!”
“如此我便同时有了狗儿和猫儿。”他轻轻拉着小狗儿的耳朵,问它道:“你意下如何?”

吴邪抱着小狗儿折腾了半日,待到午时阿堂哥忽而带着女儿来了。那日阿堂夫妇送东西来时,顺带捎来了那小孩给吴邪的一只草蚂蚱,他这才得知那小孩名叫金妹,是个女孩。小金妹极是喜欢吴邪,她阿爹数次送东西来她均要跟着,来了便拉着吴邪的手,一直望着他。

小金妹跑过来伸手摸摸吴邪怀中的小狗儿,笑咪咪地说了句话,吴邪自是听不懂,问她说的什么,言罢才记起对方也是不懂他的话。

此时阿堂哥指了小狗儿又指向他家的方向,一番比划,吴邪终于领悟了他的意思,原来这小狗儿是他家那大狗生下的。他只当阿堂哥是寻小狗儿来了,虽有不舍,仍是将小狗递过去,说让他带回去。

阿堂哥见他如此,直将小狗推回他怀中,又递来一只竹篮,篮中是一只大碗,揭开盖来原是一碗肉丝面。阿堂哥口中不住言语,吴邪听了半晌才听出他瑶族话中夹着几个自己识得的字——师父。原来是师父托他照看自己,这小狗儿应也是师父讨来给他作伴的。

因阿堂哥常为他师徒送东西来,张小哥便教过吴邪几句瑶话。吴邪当下施礼谢过,说地是瑶话,惹得小金妹一阵笑。而后阿堂夫妇每日皆会来此为吴邪送些饭食,这段日子张小哥虽教过他如何做些简便的吃食,但他的手艺也仅能将就果腹,不是将粥煮糊便是菜肴忘记撒盐,这下有阿堂夫妇专思他饭食,着实叫他安逸不少。


进了五月,各武林门派从四面八方涌向嵩山少林寺,到了初四那日,到来的人已是络绎不绝,各门派代表手持英雄贴,一一从正门进入。


宿河先生赫连贵保,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说书人,也于初四一早来到。那日晌午,吴二白便命随侍捧了礼盒前去相请。赫连宝贵此人,出身钦州,明面上说书讨口,实则还会买卖传播一些江湖消息,且他口中的消息是极贵也极真的。


寺内南院,吴二白所住的厢房中,两人饮着茶相谈。


赫连贵保道:“如今盟主之位悬空,吴庄主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前辈,不知明日英雄大会上可有意一博?”


吴二白摇头,他对武林盟主之位并无多少执念,一心只盼为吴家讨个公道,“先生想必也知晓,吴某也算吴家后人,当替吴家讨回公道,延承义父生前之志,无奈吴某于月余前遭遇暗伏,至今伤势未愈,此番恐也仅是心有余而已。”


“不知吴庄主被何人所伤?”


“尚不能肯定,或许便是那祸害吴家之人。吴某相请先生,有意向先生打探一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不敢,庄主请说。”


“吴某只知加害吴家之人来自西域,然行踪甚密,吴某至今无迹可巡,不知先生对此有何见解?”


赫连贵保闻言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坊间传言甚多,在下也不过道听途说而已,作不得真。”


吴二白略略皱眉,“先生过谦了,以先生之能,便算是坊间传言,先生也能辨出其真伪。”之前命人送去的礼被赫连贵保退了,此番他又将受伤这机密之事相告,可对方还是不愿吐露半点有用的消息,他吴二白何曾如此受制于人过?


赫连贵保一笑,继续打着太极,“关于加害吴家的真凶,在下确实不敢妄作断言,不过在下听闻此次祸起,是因有贼人欲图谋吴家看护的藏宝图。”


“此话当真?”为藏宝图这点,吴二白早已想到,这一说法还是自他开棺验尸后传出的,然此时有求于人,只得先顺着对方的话说,待寻着合适时机再作计议。


“不过最终贼人未能得逞罢了,只因吴家并非满门遇害,那晚府中曾有人逃出,携了那藏宝图而去。”


此消息吴二白早已知晓,数月来他多番暗中打探可并未得到吴邪的行踪,此时便故作惊喜,追问道:“先生可有那逃出之人的消息?”


“老夫听闻逃出的是吴老盟主唯一的孙儿,吴邪。至于他的消息,江湖中似乎无人知晓。”


赫连贵保说至此,忽然有人大力将房门推开,一位三十来岁的劲装男子大步跨进来,急急询问道:“先生此言可否属实?我那侄儿果真还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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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人气木有回复木有动力了,这可肿么是好呢?潜水的小伙伴很多咩?

楼主:我永远的起灵

字数:400033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1-15 04:36:00

更新时间:2018-12-31 1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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