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个国家一点都见不得光。


〔我们为了留住那一点点的碎金，即使死了也甘愿〕



PS


1 整个国家极度爱着他们的王，直至痴狂


2 主角是王


3 他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像光


4 主角有病，三观不正，喜怒无常，脾气极其难搞，**


5 凡是在文中出现过姓名的都不正常

0.00序章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狗啊？"



我第一次听这句笑意盈盈甚至带了点轻蔑的问句，尾音有些慵懒地拖长，是在一个下雪的冬天。轻盈洁白的六角雪片在云端起舞，在我倏然仰起头的那一刻，轻柔的飘落进眼里，扩散至整个棕色晃动溃散的虹膜。


王披着件雪白的斗篷，雪落在他的金色碎发上，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微微眯着，流光溢彩，背着光，轻慢地打量着我。


他的眼睛。


他低垂的睫羽。


他嘴角溢出的笑意。


他在看着我，歪着头，向我问话。



……


这一切……让我喘不过气来。



——



联邦，是一个怪物。


它是退化的，无机构的，混乱的，好战的，残酷的，血淋淋的，充满呛鼻的硝烟与冰冷的人性，至今未瓦解的原因，只是因为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


王。


我们的王。


联邦建立了多少年，王就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多少年，与我们这些低等的生物逐渐老去、死亡不一样，王是永恒的，如同神明一般。联邦的存在，不，应该说，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存在于世，全部都是因为王——


人们因为王而争吵，因为王而战斗，因为王而团结，浴血奋战保护王的联邦，我们是他的忠心的狗，匍匐在他脚下，为了那点轻飘飘的垂怜争得头破血流。



所以联邦，是一个怪物。而我们，都爱着这样的怪物。





——博伊党安迪于3601.11.6日记。




——




"我们的首都名叫安露森，它取自王的第一任左手的名字，"安迪走在前面，他的棕发在晚秋时长得过长了些，所以又在初冬剪短。他下意识抚了抚耳后："那是一位非常美，而且非常坚毅的女性，王到现在仍然怀念着她。"



"王？"外邦的使者打了个哆嗦，安露森的气候实在是太冷了——他惊愕地看着来来往往穿着单薄的人们，他们随身携带枪械、佩刀，男性将武器别在腰上，女性大多数绑在腿侧，踩着嵌着刀锋的黑色高跟。


使者满脸惊悚，紧了紧身上多加的一件厚衫，随口应和着："联邦王？"


"是的，您想觐见王吗？"


"……我承瓦伦陛下的意志来次，自然想见见名誉天下的联邦王。"


"王不见得有时间。"


"可是这也是瓦伦陛下的意愿，为了冬季的货物流转问题，想必联邦王也是愿与在下一见的。"

使者特意把"联邦"二字咬的很重。


从开始到现在，这种自大过头的称呼就让人浑身不自在。

与其说是王，不如说是那个名誉天下的、不老不死的怪物，和他的这个充满暴力血腥却敢自称和平联邦的野蛮国家。


安迪在前面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温和的面部轮廓被棕发衬得更温柔浅淡，根本让人想不到他就是博伊党的代表——联邦左派，王的左手。


他浅棕色的眼睛涌动着暗流。


也许是深处北方，低温和冰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雨雪来袭，见不得半点阳光，这里的人肤色都很白皙，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没有半点人气。


即使是安迪眼眸的棕色，也仿佛冰雪铸造的。


那块冰快要冻住他的五脏六腑了，使者咬着牙，才听见一个缓慢地声音：


"那，请您跟我来这边。"


使者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一次迈开脚步，身体没来由的哆嗦一下，背后一片冷汗。


不知何时，街道上的场景静止了般，那个街头抽烟的红发女人缓慢地掐灭烟头，抬眸向这边看来；他们身侧大多数市民都停下手上的工作，面无表情地面向他们的方向；一个小女孩坐在前面先臣的大理石碑上摇晃着腿，光洁的脚踝绑着一根刺刀，向使者天真地笑了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使者没敢再抬头，脸色难看，跟着前方的安迪步履匆忙地穿过这片街道。


从"联邦王"这三个字出现后。




——



"我们的红神 我们的火光"


"于烈焰里诞生"



沿着女孩飘渺空洞的歌声走，当声音越发清晰时却突然断了调，声音消失了，使者也脱下来外衣，走廊两侧的红烛幽幽燃着泪，在现在这个时代，会使用如此古老的照明方式的恐怕只有联邦。


古怪，明明这所国家冷的彻骨，皇宫里却温暖的不像话，他跟着安迪踩上木质台阶，咯吱咯吱作响，听起来心惊胆战，当然更让人害怕的是顺着楼梯的方向延伸着大块透明的玻璃，往下面看，好像是城市的位置。大片通体洁白的巴洛克风格的群建筑。安露森，这个城市有个这么美的名字，才只有死气沉沉的黑白灰三色。


……唯一的生气，就是这所王宫了吧。


使者看着沿路盛开的花卉，一侧的窄窗打开了，花香和浓重郁丽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


联邦王是有多么的奢侈无度……使者估量着一路的供暖和大片温暖柔软的轻纱和地毯，简直心惊胆战，他看了眼安迪，对方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这次竟然让他有了点同情，要伺候这样一个骄奢的王，定然很为难吧，为人臣者，都是如此。


他们穿过长廊，斑斓穹顶是火焰、龙、圣女的彩绘，转弯之前，使者突然听见一声轻笑，仿佛水滴落在湖心泛起的涟漪，他情不自禁地看过去。


他站住了。

他站住了。

天鹅绒的红毯一直蔓延到台阶下，一只手从阶梯下伸了过来，骨指纤瘦，皮肤白润，指缝嵌进红色的柔软的天鹅绒。

他移不开眼。

接着那只手的主人懒懒散散地撑着地板坐起身来，通身只披了一件红色的宽松浴袍，胸膛和小腿大部分洁白的皮肤都暴露出来，他慢腾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红色的眼睛如同玛瑙一半，带着轻微的讽刺，仿佛一片金色的羽毛。

这座城市没有阳光，他就像流淌的阳光。

浑身的血液，奔腾汇聚成河流，参杂着雷鸣，疯狂涌动。

"王。"他听见旁边的安迪这么叫，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半跪在他左侧，吻他的手。

王，这个冰冷的国家的王，名誉天下却鲜少有人见过真面目的联邦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安迪的耳后，然后无聊地转过头，看见他，嘴角绕有趣味地勾起，带着玩笑似的恶意，像看只不听话的狗似的。

他红色的眼瞳里映出他狼狈的姿态。

［你怎么不跪？］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使者不敢动，他甚至不敢呼吸了，血液逆流，指尖冰凉，浑身颤抖，让他大脑空白一片。

等等，刚刚他在想什么？

……

……我也想跪在你身侧。

［我的……］

他不敢说出那个字。

注:
①联邦人民极度好战
②联邦人民万分憎恨身为背叛者的瓦伦
③联邦人民十分排外
④联邦人民非常非常非常爱着他们的王，如果有一日以撒不再是他们的王，联邦便不复存在

⑤安迪身为左派博伊党首相，鹰派中的鹰派，恨不得第一个和瓦伦打起来
⑥联邦中认为为王战死是一种荣耀
⑦其实平时联邦人们互相也不是很友好，欺诈和争吵常有的事，但涉及到王就是不行
⑧男女老少:王永远是心中的白月光

以上.

0.01——L'emant


王，你想去见见南方的阳光吗？


温暖，明亮，轻薄，柔软。


还有雏菊、结香、天竺、虞美人，那些只在南方开的花。


王都喜欢什么呢？随我一同去南方吧，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力为您拿到的。






联邦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
“南方离安露森很远啊。”在对方源源不断的对南方的赞美声中，他的那双红色的眼睛却直视着前方的虚空，也不知是不耐烦还是些别的什么，半晌又听倦了般紧了紧松松垮垮卷在身上的狐裘，他站起身:“还是算了。”


“王就去见见吧，”瓦伦的使者低着头，卑微半伏着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没敢去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漫不经心的君王:“瓦伦陛下一直……”


自从他来到安露森到现在，便一直孜孜不倦的劝说联邦王拜访南方的瓦伦——好歹是陛下从命令，倒是他说口干舌燥，也没见着联邦王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哦——那怎么不让他来见我呢？”


王懒懒地拉长了声音，斜睨了他一眼，姿态高傲得让人想起猫。
他折了枝养在银器里的玫瑰，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白皙的指尖懒懒搭在鲜红的花瓣上，色差强烈到让人移不开眼。


按理说寒风凛冽的极北之地不该有这样娇媚鲜艳的颜色，但联邦的左相安迪就是莫名其妙的能弄得到。


金发红眼的王顿了一下，突然把玫瑰甩在使者的脸上，柔软的花瓣散落，根茎上的尖刺刺破使者脸部的皮肤，滚落的血珠与麝人的香气摔碎在地。


使者眨了眨眼，似乎花瓣上的水珠甩进了眼睛里，顺着眼窝滑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句高高在上、又讽刺的语调便落进了他的耳朵:


“我可是他的王。”


使者反应过来，立即俯下身子，将头紧贴着地板，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曾经是。






从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人们开始崇尚武力、战争、血腥、与硝烟了呢？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世界实在看不惯人类的嚣张跋扈，对它的暴虐，便让战争、流感、饥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所有美名其曰为了更好的世界而研发的科技，实施的教育，全在绝望和恶意下变做了满足杀戮私欲的空想。


所有的人性，都在那个时代赤裸裸地被撕开，肮脏的，恶毒的，仿佛回归了中世界野兽的本性，又譬如猎巫运动那般狂热，人类疯狂屠戮自己的同胞，一边自相残杀一边沾沾自喜。


值得庆幸的是，末日还没有到来。


很久很久，疯狂过后，世界又趋于平静，尽管文明尽毁，生灵涂炭。


而那个带来平静的人……


使者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前方的背影。


他的指尖重重嵌进天鹅绒毯中。


那个不老不死的、被誉为世界奇迹的、带来和平却可如今只能屈缩在这样一个寒冷又荒凉地方的……


使者的眼里浮现出了一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茫然和痴迷。


联邦王，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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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迪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狐裘劈头盖脸地遮住了所以视线，好在他反应极快，把狐裘扯下来抱在怀里，半跪下身。


他基本上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臣这就去杀了那个瓦伦的使者。”


果然是那个使者在作妖——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的王看都没看他一眼，把披肩、领结胡乱地扯下便乱扔，他踩着一地华贵的衣服，然后轻飘飘地看过来，轻飘飘地勾起一个笑容:
“啊，你倒是有心了。”


“……”
安迪一惊，他服侍了王这么久，怎能听不出这其中的嘲讽？


“没有我的命令就敢动瓦伦的人？”


“……臣不敢。”


以撒也懒得再看他，转头，对着桌上悠悠燃着的烛火，冷笑一声。


“瓦伦……瓦伦！”


瓦伦是背叛者。
安迪沉默下来。


是的，瓦伦的背叛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基本凡是效忠于以撒的联邦居民，一听到瓦伦的名号，都恨不得亲自上阵替联邦王把这群罪大恶极的背叛者生吞活剥了。


在世界局势刚刚安定下来的时候，恰好是以撒创建联邦的第七十七年，那时世界正以新王不老不死的体质津津乐道时，以撒正为新联邦的政事忙的不可开交。
恰好，在这个最不该出现叛徒的时候，背叛悄然而生。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令王自那以后畏寒、失眠、体弱，喜怒无常，令所有联邦人民极度愤怒痛心的……奇耻大辱。


……这也是如今他们只能龟缩在冰冷的安露森的源头。


安迪半跪在地上，抬眼看向冷冷直视着烛火的王，一会儿，那冰冷的视线便仿佛察觉般落在他身上，安迪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炽烈的红色也冷的像冰锋一样，他只是屏住呼吸，侧过头，温顺恭敬地将自己的脸颊贴近王冰凉柔软的手掌。


“您……是想开战吗？”


……如果。


这是他的王，将他拉出绝望和孤独的黑色漩涡的王。他生来就该在站在至高点，高高在上，纵使卑微与磨难妄图抹去他的棱角，他堕于尘埃的高傲和尖讽都发着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我愿意为您……”


以撒冷淡地俯视着突然因激动而颤抖的他。


“奔赴死亡。”






王，你想去见见南方的阳光吗？


温暖，明亮，轻薄，柔软。


还有雏菊、结香、天竺、虞美人，那些只在南方开的花。


王都喜欢什么呢？随我一同去南方吧，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拼死为您拿到的。


我是您的剑刃，我是您的利器。


然后……


您来做我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