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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如此定了罢。”

骈光山山脚下一处被临时征用的茶舍里，阳光被屋顶上的厚厚茅草挡在了外头，阴凉而潮shi的味道无处不在，就这不过三五丈宽的茶舍里竟挤着十几条壮汉，个个腰上、背上都别着长长短短的各式刀剑，见惯了血的眼中迸着光彩，仿佛只要坐在上首的人 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冲出去打家劫舍。

颤颤巍巍的茶舍主人缩在厨房的角落里，从厨房门的缝隙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他的茶舍已被这帮人连敲带打地搜过一遍，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酒罐子，为数不多的几张八仙桌也被拼成了一张长桌，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有些激动地用食指疙节猛敲了一下桌子，脆弱的桌子便咯吱咯吱地摇起来。

“我同意！”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后面便有人接二连三地附和。

坐于首位的饶盟主在这一片热烈的气氛中，手抚黑须哈哈一笑，旋即端下笑来，如猛虎般的铜铃眼看向闹腾的人群中唯一静坐的人。

宽大的白袍纤尘不染，清俊的面容上，双目微阖，似乎感觉到饶盟主的视线，他缓缓睁开眼来，落落大方地回视过去。

饶盟主被黑须遮住的唇角向上一挑，抚着须问：“公冶教主可有何见解？”

饶盟主话一出口，整个茶舍霎时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一时聚焦在这个气质出尘的年轻教主身上，但却没人敢往他脸上看一眼。

白凤教在江湖上的地位特殊，它亦正亦邪，每一任国师皆出自白凤教，而且别看白凤教在江湖上的行事低调，即使不出门的小事都能被白凤教知晓，有些连当事人都记不清的事，白凤教却一笔笔记得清楚，是以即使白凤教大部分时间处于半隐状态，在江湖大事上却不得不为白凤教留个席位。

不像江湖其他门派，遇到大事时恨不得将所有得意弟子都派出来长长脸，白凤教出席的人数从来不超过五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有教主和左右hufa三人，不过白凤教的人武功高强，就算只有教主，他们要暗算他也得掂量着。

对于这么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强武功，况且还生得俊美的公冶教主，众人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公冶沂藏在宽袖下的手小幅度地揉了揉duzi，自从缠上束腹带后，duzi就一直不舒服，隔上一段时间就一阵疼，而且一次比一次疼得剧烈，他想忽视都做不到，特别是刚过去的那一阵疼，疼得他差点就要坐不住，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死死捂着被束缚着的duzi，闭上眼睛默念静心咒转移注意力，可这并没什么用，他脸上的肌肉都紧紧绷着，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是这茶舍昏暗，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公冶沂深深吸了一口气，运内力稍提起气，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但嗓音还有些微哑：“我没意见。”

“那白凤教……”饶盟主略有些迟疑地道。

公冶沂没等他说便打断了他的话：“任凭盟主做主。”

饶盟主似乎一直在等他这句话，手指抚了抚黑亮的胡须，装模作样思考了一番，提议道：“不如白凤教就跟东路，你看老夫和长剑门主都走北路，东路总得有个主事人不是？”

公冶沂听到这句话，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却不显，阖手冲饶盟主一抱拳，说：“既如此，公冶定不负所托！”

“既然公冶教主也同意，那便趁着时候尚早即刻出发吧，哈哈哈。”饶盟主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意，“咚”地锤了桌子一拳站起身来，长剑门主也同他一个步调起身，两人相让着朝门口走去，簇拥着站在门边的人纷纷往两旁让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两个正道大人物都起身出去了，公冶沂也不好再待下去，别看其余人都兴冲冲地跟着出去，还有不少人的注意力仍旧落他身上，他捂着fubu的手，手指轻轻在上面按揉着，另一只空手曲肘悬于身前，他身体微微前倾，蓄满力的双tui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自从他身子渐渐重了以后，就再没这么猛地站起来过，头一阵发昏，身体向后晃了晃，垂放下来的手刚好搭在桌沿，右脚跟往后踩了一小步，才稳住身体。

公冶沂只稍缓了一息，便脚尖一转跟着人朝门口走，他背挺得笔直，手没再捂着duzi，只自然地垂立在两旁。duzi因为刚才的使力一阵阵地发紧，仿佛有人在捏着他的duzi不断挤压，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孩子再往下走，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能顶到孩子。

然而，即使是在这随时都可能破水的情况下，他脸上仍保持一贯的表情，只是双眉间微微蹙起，待走到阳光下，他已出了一脑门的汗。

公冶沂什么也没做，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立在一旁，不远处在树荫下乘凉的众人已慢慢围拢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着淡青色纱衣的青年，墨黑的长发被与衣服同色的发带扎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得像个书生，只是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纹着一条龙，龙随剑上，也不知有意无意，有一段龙身的凹槽里被染成了暗红色。

他是饶盟主的二儿子饶嘉致。饶嘉致迈着大步很快走到父亲面前，听到父亲的话，又望向刚出来的公冶沂，眼中带着希冀和隐隐的兴奋，可是他的激动并没能成功传达给公冶沂。

他正忍受着腹中的痛，缓缓催动内力，引导着内力聚集于腹中。不过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只是能暂缓腹中的疼痛罢了，等这一阵过去，更剧烈的疼痛说不定会提前到来。

饶嘉致看着那张在阳光下白得反光的脸，心里不由一阵阵发紧，他直觉公冶沂今天的状态不对劲，虽然他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宽大直垂至足底的白袍一如既往地盖住了他修长的身体，许是习武人敏锐的直觉，他还是感觉到了公冶沂“平常”面具下的那一丝丝不自然。

虽说公冶沂是名义上的主事人，但按白凤教一贯以来的作风，想让公冶沂管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事实上的管事权还是落到了武林盟主的儿子——饶嘉致身上。

饶嘉致不愧是盟主的儿子，自xiaobian耳濡目染、听多学多，把他父亲当盟主的那一套统筹兼顾用得是熟练无比， 不一会儿便把各人的任务都分配好了，公冶沂作为江湖上最不能惹的人之一，他的存在堪比吉祥物，去走走就好了。

这样的安排正合公冶沂的意，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真让他做什么他也做不来，他跟着去也并非想寻得什么宝物，只是不得不去而已。

山洞里黑压压的，几支火把不明不暗地跳跃着，两旁的岩壁还向下淌着水，时不时从岩顶上落下来一水珠滴入地上的积水里，发出清脆的“滴答 ”声，宛如毒蛇的黏液滴滴答答地落在跟前。

火把的火光有限仅能照亮小范围的地方，就连脚下的青苔都看不清，大致还能分辨出几步外障碍物的轮廓。

浸着冷意的危险气息袅袅从幽黑的山洞深处传来，本就单薄的暮春衣裳根本挡不住这源源不断的冷意，鸡皮疙瘩如临大敌般根根竖立起来。这山洞大，十人横排着走不成问题，可他们却不自觉地越走越聚拢，火光渐渐聚在一处，暖洋洋地照着每一个人。

但众人却并不感觉暖和，反而越来越冷，甚至有人已牙齿打架发起抖来，那暖黄的火光似乎只是照亮了人，没把暖烘烘的热量传过来，随着他们走得越来越深入，火光跳动得愈加厉害，地上的影子也像黑色的火舌般剧烈地跳动起来，张牙舞爪地举着不成形的身体席卷过来将他们也一同拖入黑暗中。

突然，像是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机关，两个火把“啪”地一声，灭了，山洞里重又深深陷入黑暗中，所有人空长了一双眼睛，只能用双手拍拍全身，确认没有哪里多出一块或是少了什么。

阴冷的气息像是没有感情的舌头，从头到脚tian舐着他们，好半天才有人突然想起什么，全身上下摸自己的口袋，尝试着把火把点燃，可这里边的空气太潮shi了，连点火的火条都着不起来。

就在众人焦急地尝试点燃火把无果后，开始为到底是返身回去还是继续往下走而争论时，公冶沂却是松了一口气，作为主事人，他理所当然地走前面，这也意味着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稍做出一点异样的动作，相当于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身子不适，这世上有太多人想要打探清楚白凤教的底细，他不敢保证他临产的事实一旦暴露在人前，会给他和孩子们乃至整个白凤教带来怎样的灾难。

石路shi滑，这一路他走得极为艰难，duzi被束缚着，像是刚吃撑的胃被一只手捏着堵住了食管想吐却吐不出来，时不时duzi里的孩子还会在狭小的空间里剧烈地挣动，孩子不止一个，其中一个动了其他也跟着动，duzi里像是打起了群架，闹得他好几次差点从石块上滑下去。

再加上之前在山下用内力压制疼痛的后果显现了出来，duzi一阵一阵疼的间隙越来越短，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趁着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公冶沂扶着duzi，慢慢向前挪动双tui。白凤一族除了天生具有内力，五感也比一般人强，即使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也能行动不受阻碍。

凭着刚刚有光时看了一眼的记忆，公冶沂记得大约十步开外有一根两人合抱的石柱，虽说不是能坐的大石头有些可惜，但石柱也算好了，至少能供他靠一靠。

公冶沂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其余大部分人都在吵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借着黑暗隐藏身份的黑影，悄悄绕过人群，向着公冶沂的后背慢慢靠过来。

忽然肚里的孩子剧烈一动，那可怕的疼痛又来了，公冶沂踏出去还没放下的脚抖了抖，一下踩偏了位，随着产程的渐进，公冶沂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了，重了怕伤着孩子，轻了又使不上劲儿，如今身子又沉重，在这般四处shi滑的山洞里，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己向一旁歪去。

他缓缓扭动着沉重的duzi，让自己的腰背向下duzi朝上，这样摔下去的时候才不至压着duzi，他把手搭在duzi上紧紧护着，他知道这一摔下去必定就瞒不住了，一旦发动其他人想对他们做些什么他都无力反抗了，但他心中仍存一丝希冀，深深地望着幽深黑暗的山洞深处。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他的胳膊被猛地往前一扯，公冶沂惊骇之下一脚踩进了旁边的积水里，鞋底在积水的石板上一滑，单膝“咯”地砸在旁边一石头尖上，积水漫过了膝盖，冰凉而刺骨的感觉顺着膝盖蔓延上来。

公冶沂大喘着气儿，额头上成滴的汗珠儿顺着脸颊滑下来。黑暗中有人轻笑一声，慢慢俯xiashen来，带着点阴邪味儿的轻音在他耳边响起：“白凤教主行这么大个礼，左某受不起啊。”

公冶沂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将被抓着的手臂从左丘遂手里挣出来，他把身子往旁边斜了斜，说：“多谢左门主相助。”

左丘遂嗤笑一声，对他这不走心的感谢不甚在意，带着满身气势退开几步。

公冶沂指尖点在旁边的石块上，歪斜着身子，另一只手托住duzi，慢慢抬tui，膝盖像是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可这再疼也比不上duzi的疼，硕大的duzi被两条tui夹着，像皮球般直往前凸，然前头有束腹带绷着，duzi只得继续往他身体里缩。

紧接着他感觉xiashen一热，热流shi了亵裤，没被亵裤吸住的尿液顺着他的大tui根慢慢滑下来。公冶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堂堂一教之主，竟……竟失禁了。

公冶沂站起身，继续按着刚才的方向迈出一步，左丘遂也随之迈出一步，公冶沂直觉不对劲刚想转身，忽然身后的气流一变，公冶沂猛地回过身，随即流转着全身内力的手掌挥出，“啪”地一声迎上了左丘遂袭来的掌。

然而，如今公冶沂的内力仅能用上全盛时的十之一，可左丘遂是打了重伤公冶沂的主意所以用上了全力，这力道就算他没怀孕时对上也难保自己不受伤，更何况他现在。

公冶沂连一时半刻也撑不住，很快便倒飞了出去，“啪”一声撞上了石柱，****de感觉沿着脊髓慢慢爬上来，他感觉他全身都不疼了，fubu似乎也不再胀不再沉甸甸的了。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得噤了声，空荡的山洞中，突然传来“嘎啦”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公冶沂身后的石柱轰然倒塌，石柱崩裂开来，碎石啪啦啦落了满地。

紧接着整个山洞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上的积水碰撞在凸起的石块上迸出一朵朵水花，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扑进积水里，浑身上下沾满了苔藓，像泥鳅般挣扎着爬都爬不起来。

山洞顶上的积土也开始簌簌地往下掉，下面的人全都灰头土脸，但他们还不忘拼命地往来路上爬，嘴里还求爷爷告奶奶地嚷嚷着什么，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从洞口传来，所有人仿佛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

山洞塌陷的轰隆巨响，像是黑白无常夺命的摇铃，在众人的耳中不断回响，靠近。

“嗯……”山石灰土簌簌抖落，在被碎石块覆盖的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影，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一边的衣摆被撕下来一大块，另一边的没被全撕下来还藕连着在底下晃晃悠悠。

罩在面上的纱衣也破得像豁了大洞的蜘蛛网，左一着右一搭地挂在身上。他脸上已被没长眼睛的碎石块砸得鼻青脸肿，人虽站起来了，脑袋却还迷糊着，迷迷瞪瞪地向前迈一步，不提防踩着那晃晃悠悠的破布，“啪嗒”一声又摔进了碎石堆里，扑起的尘土呼了他一脸。

痛摔一跤他才清醒了些，饶嘉致轻哼一声，慢慢撑起身来，打量着这个半圆像锅盖似的洞壁，洞壁表面乍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但细看却发现那些石块的断口极为平整，像是特意打磨过一般。可能是年久的关系，那些打磨平整的石块上添了许多新裂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漆面掉了一层的金属龙头环环嵌在石洞壁约一人高的地方，这山洞里唯一值点钱的东西就含在龙嘴里，九只夜明珠的光将这石洞照得莹莹亮亮。

这是个什么地方？

饶嘉致猛一下惊醒，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儿。好像是突然之间，整个山洞就开始塌陷，一开始只是洞口在不断下塌，后来他们没到过的山洞深处也传来“轰轰隆隆”的声响，有不少向两边跑的人都被压死了，而他当时念着公冶沂一心往这边赶，竟只是被碎石砸晕了脑袋，捡回一条命。

想到这，他眼睛又在碎石堆里忙乱地找寻着，找寻着公冶沂的身影，忽然他眼睛一亮，在断裂的石柱旁，正好好地趴着一个纯白的身影，塌下来的山石土灰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他仍是那么亮眼。

饶嘉致两手扒拉着碎石，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向那个白色身影跑去。

侥幸跑到这块地方的都捡回一条小命，被碎石砸晕脑袋这会儿也都稀稀落落地清醒过来，就在饶嘉致跌跌撞撞地向公冶沂跑过去时，已经有好几个人站起来了。

公冶沂侧卧在地上，腹中的疼痛一阵接一阵，疼得他满头大汗，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几声低吟，咬紧牙已经无用，为了不让自己喊出来他只得把手saijin嘴里，而今已经在手腕处咬出一圈月牙般弯弯的血牙印。

duzi还被紧紧地束着，他甚至能感觉到duzi正一张一紧地收缩，随着duzi里的收缩，houxue源源不断地流出温热的液体。

饶嘉致扑到公冶沂身边，才发现他躺着的是个石台，那地方比周围盖着碎石的地高出一掌。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石台的模样，便一眼瞧见了公冶沂身后的白袍上那刺眼的殷红。

饶嘉致蹲坐在石台旁边，看着染红了白袍的血迹还有已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心中不由流出一阵酸楚，“公冶教主，您……您受伤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要将公冶沂的手拿下来，另一只手轻轻撩开公冶沂的衣袍。他的心慌乱得不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撩开那身标志xing的宽大白袍，看看常年被遮盖的身体是何等修长，又是何等动人。而现在他正要撩开这衣袍。

“教主，你不会有事的，”饶嘉致声音有些发抖地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我母亲是百草谷的医女，我小时候跟她学过两手，这外伤不难的，我……我能治，而且，而且我带了药，你一定不会……啊！”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公冶沂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聚了全身内力的一掌直冲他的xiong口挥来，口中怒吼一声：“滚！”

饶嘉致没设防，被拍得倒飞出去，摔在了三步开外，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