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莲蓬鬼话 >  长生酒

长生酒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长生酒
写在前面的:
最原始的初衷加上最近发生的种种,共同促成了想写这本书的念头。
生命作为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却被我们每一个最平凡的人所真真切切的拥有着,而具体使用消耗完这个东西的过程,也就是人生,可能是比生命本身更奇妙的东西。或许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给你讲这辈子该如何度过显得有些不自量力或者让你觉得我在夸夸其谈、十分浅薄。因此我把我的想法写成故事讲给你听,希望可以让更多的人去想这个问题,如何去活。
人最多可以活多少年?很多科学家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不同的解释,大概主要的说法是从120多岁到150岁不等。科技的进步,医疗的发展让人类有机会不断去逼近这个极限,却依旧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衰老。无法遏止的衰老让大部分人类在到达了这一阶段后即使可以战胜癌症,但是松动的牙齿、不灵活的四肢、各种超限的指标都无法再让吃到的食物美味,让自己再有精力去跋山涉水欣赏美景、享受生活,只能靠着各种养生手段来维系生命,即使这样也一般最多在本来的基础上不过延长十余载而已。
而且随着社会压力的逐渐增大,从孩子出生开始好像就活得不那么容易。书里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有时候一种社会关系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何况一切呢?但是即使这样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久一些,即使日子本身的确不那么好过。
人的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它仿佛和呼吸一样,即使很重要,即使我们每天都在进行着,却仍然不会太在意这个事情。假如一个人活了120岁,再好的科技手段可能也只能再延长几年之前所说的寿命而已。但是,他这120年中却有大概40年的睡眠时间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那么如果,不是不知不觉呢?
我要讲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一章 长生祭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寒露时节的到来宣告着今年的秋季已经正式结束了,而且昨夜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雨,让原本就不高的气温又骤降了几度。虽然还未进入冬季,却让人感受到了仿佛十冬腊月的寒冷。这样的天气本应该是街道冷清,可是今天的灵橪镇却万人空巷,聚集在了镇南的古树之下,欢庆着到来的长生祭。
一年一度的长生祭是灵橪镇大概最古老的节日,也是镇上最重要的节日。《礼记》有云:“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所谓祭祀,对象一般分为三种:天神、地祇、人鬼。其中天神称祇,地祇称祭,宗庙称享。灵橪镇的居民每年都会在寒露之后的第三天进行祭祀,来祈求家人健康长寿,岁岁平安。祭祀的对象则是镇南的这棵灵橪古树,因其归于地灵,故称之为长生祭。
这棵位于镇子最南端的灵橪古树大概高二十丈,树干粗壮挺直,十个成年男子也合抱不来,上面分布着些许形状神似夔纹的褐色条纹,树皮整体成墨绿色,叶子则颜色稍浅,叶脉略微泛白,形状成卵形,边缘有细小锯齿。没人知道这棵古树的具体年龄,因为灵橪镇就是得名于此树。当时镇上居民的祖先来到此地看到这棵古树以为是神迹,觉得此树可以荫庇子孙,于是在此定居,逐渐形成了如今的灵橪镇。
灵橪古树的特殊之处除了外表和一般的树木不同之外还有就是它每年都会在寒露节气过后的第三天将它剩有的叶子在这一天的日落之前全部脱落掉,直到第二年的雨水节气过后才重新长出。于是镇上的居民就把寒露过后的第三天定做长生祭的时间,而今天就又到了这个日子。
每年的长生祭由镇长主持,在古树旁的空地上举行。祭祀仪式在日落时分正式开始,一般在这之前镇上的百姓都会早早的到来,进行祭祀前的准备活动。长生祭主要分成三个部分进行:第一部分是击鼓和献礼,一声破长夜,二声退幽冥,三声通树灵。三声鼓响之后,将抬上来祭祀的贡品摆好;第二部分是许愿祈福,每个人对着古树默默许愿,并将准备好的红绳由专门的人员统一系在灵橪古树上以求得愿望成真;最后一部分就是长生祭的最特殊的部分,饮长生酒。
陈雾今天也早早的来到了这里,不过他和其他年龄稍小的人都坐在最外面。因为祭祀盛典的第三部分饮长生酒是只有年满十八周岁的人才可以参加的,如果没到十八岁就只能参加前两部分的活动。“今年你许的什么愿望啊?”陈雾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望是是自己的好朋友陆良。陆良和陈雾算是发小,两个人从几岁开始就一起玩,关系极为要好。“往那边去点,给我留个地儿。”体态较胖的陆良边说着边坐到了陈雾的边上,“你挤着我了。”陈雾用胳膊推了一下陆良,但这个举动好像蚍蜉撼树没什么效果,自己反而被向右挤走了一截。
“刚才问你你还没说呢,你今年许的什么愿望啊?”陆良坐下后接着又问了一遍,“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你都不知道?”陈雾脸上有些微微泛红,陆良看到后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我呸吧,几年前你想要那套新衣服时从长生祭半年前就天天嚷着说自己的愿望就是这个,生怕你妈妈不知道,你还怕说出来不灵?”那……那是以前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陈雾支支吾吾的解释着,脸上涨的更红了。”咱俩认识这么久,你想什么我不知道?“陆良边说边剥开一个自己带过来的橘子,掰开了两半,一半递给陈雾另一半直接扔进了嘴里,然后努努嘴示意着同样也是坐在人群最外面的一个女孩。
陆良示意的女孩叫黎素素,陈雾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想再看她第二眼,看到她第二眼之后就想看她第三眼,看到她第三眼之后就想每天都能见到她。陈雾觉得黎素素的眸子有一种独特神奇的魔力,好像深不可测的棕色漩涡,即使她并没有看你,当你望向她时,就会瞬间湮没其中,无法自拔。不过黎素素不是陈雾总可以见的到的,她只有每天清晨才会出门去镇上东边的漠流溪打酿酒用的溪水,除此之外几乎不怎么出门。在陈雾之前的印象里几乎镇子上同龄的孩子中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孩,据说她的父亲一直不允许她四处乱跑,这几年也是她父亲自己身体有些不好,才让她去负责每天打溪水的工作,但她几乎不和别人说话,所以也没谁对她有过多的了解。
即使这样丝毫没有影响陈雾想见她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早上单独去溪边看她有些唐突,就喊上自己的好哥们陆良一起,说是去溪边玩耍,觉得装成偶遇的样子会好很多。刚开始陆良听到要第二天早上去漠流溪玩耍有些不能理解,作为镇上的主要水源,从小就出生在这里的他不觉得那里有什么优美的景色或者好玩的地方,不过碍于好朋友的极力邀请还是第二天跟他一起去了。
清晨的漠流溪因为没有人来的原因显得格外静谧,陈雾和陆良很早就到了这里,但是只是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大早上你喊我出来就干这个?“陆良不明白陈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陈雾显然心思不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回答着,陆良无奈捡起几个小石头子儿用力向水中一个个扔去来打法时间。忽然陈雾看到了拿着木桶来打水的黎素素,他猛地站了起来,可是刚向前走了一步就又坐了回去,像个鼓起来又泄了气的气球,从陆良手里拿了一个石头子儿也向水中用力扔去。陆良显然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弄蒙了,但是还没等他弄明白就被陈雾拽着回镇里去了。
陆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陈雾又喊他去漠流溪,不过这次两个人就一直在那块大石头上静静的坐着,陈雾一直等到黎素素打完了水离开后才和陆良一起回去。这时的陆良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但也不知道和自己的好朋友说什么,只是每天陪他一起去溪边静坐,有一天两个人还特意绕了过去,装作和刚打完水回去的黎素素偶遇,可是即使面对面走了过去也没谁说一句什么话,甚至她都没有去瞧他们两个一眼,仿佛身边没有任何其他和她有关的事物,拎着木桶,自顾自的向家走去。陈雾自始至终没有勇气去和她搭过一句话,有时他下了一夜决心第二天一定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可是第二天就又变成了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打水,离开。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二章 初识
“咚!”一记沉闷有力的鼓声拉回了陈雾的视线,本来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长生祭正式开始了。
长生祭所用祭祀之鼓体形较大,仅一面蒙皮另一侧是鼓的底座,上面绘有和灵橪古树树身一样的纹路图案,鼓身则是被涂成了漆黑,因为表面被加工的均匀光洁,所以隐隐约约中还泛着一丝诡异的亮光。负责击鼓的人戴着特制的祭祀面具,面具整体是一张人脸的造型,双目紧闭,鼻子部分比常人略小,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嘴的部分,虽然是笑容的表情,嘴角却一直扯到快耳朵的位置,仿佛是从脸上活生生的撕开的一个口子,让人觉得这笑容中充满着深深的寒意。“咚!咚!”紧接着又是两记鼓声,三声鼓响结束,几位年轻人将祭祀的贡品抬上来摆好和刚才击鼓的人一起退了下去,然后在镇长的示意下开始进行长生祭的第二项内容。
陈雾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绳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愿望,或者说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犹豫再三,他觉得就许一个简单一点的愿望好了,就希望可以让黎素素和他说一次话,哪怕一次就好,哪怕几个字都好。于是他将红绳紧紧的握在手里对着灵橪古树许下了这个愿望,然后把自己的红绳交给了负责挂上去的人。那人接过红绳系在其中的一个树枝上,陈雾怔怔的望着树枝上自己的红绳,彷佛是望着刚刚栽下的一颗希望的种子,即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土发芽。
人们陆续都结束了自己的许愿,陈雾也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陆良看到走回来的陈雾又露出了富有深意微笑,陈雾也没有辩解什么,直接坐了下去。“一会儿你直接回家么?”陆良问道。“恩。”陈雾微微点了下头回答到,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远处的灵橪古树,此时的灵橪古树上面已然系着密密麻麻的红绳,在夕阳的余晖下远远望去彷佛一团火焰。
结果陆良因为肚子疼就直接先回去了,此时外圈坐着的没有到达十八岁的人群也已经开始陆续离场。因为第三项活动饮长生酒是不允许他们参加的,即使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也只允许饮一杯的量,没人说过为什么最多只让饮一杯,彷佛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定,大家都牢牢遵守着。陈雾起身准备离开时,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黎素素的方向,她身边的人也已经都离开了,但她依旧静静坐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陈雾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坐在了黎素素身边。
陈雾看着黎素素,她依旧和以往一样,彷佛身边没有任何和她有关的事物,对陈雾的举动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此时人们已经拿着酒杯陆续去领取自己的那份长生酒,而分发给大家长生酒的就是它的酿造者,也就是黎素素的父亲——黎叔。他的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记得了,因为负责酿制祭祀用酒,加上辈分也比较高,所以镇上的人都会尊称一声黎叔。黎叔在镇子南边靠近灵橪古树的位置开了一家店,但他自己平时几乎不怎么到店里,只雇了一位伙计来卖自己酿制的除了长生酒之外的普通的酒。因为他酿的酒醇馥幽郁,入口回味绵长,加上价格也比较合理所以生意一直不错,不过他好像从来不关心这些,只潜心研究酿酒的各种方法。
“今天长生祭好像大家都挺开心的。”陈雾想和黎素素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讲起,看到前面人们正在热闹的饮酒就说了这么一句。“我没有什么可开心的。”陈雾听到这回答后看向黎素素,发现她此时垂着头,神色有些忧伤,呆呆的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你没事吧?”陈雾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陪我走走吧。”黎素素说完就站起身来向东走去,陈雾收到的仿佛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也连忙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比较晚了,因为此时镇上大部分成年人都在长生祭的祭祀盛典上饮酒,没有到年龄要求的一般在这个时间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家里,所以路上就显得格外的冷清。黎素素这一路并没有和陈雾说什么,只静静的前行着。寒露时节的晚上已经比较寒冷了,陈雾将手插在兜里,虽然他不知道黎素素要带他去哪里,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只是和黎素素并排的走着。走到快到镇子东面的出口时黎素素突然停住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下,谢谢你陪我散步,再见。” 说完不等陈雾回话,就快步离开了消失在夜色里。陈雾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呆在原地楞了好一会儿才选择返回家中。
第二天早上陈雾自己去了漠流溪,到了后发现黎素素已经在那里了,不过这次她没有拿装水的木桶而是坐在了平时陈雾和陆良坐着的那块大石头上,彷佛早就知道陈雾会来了一样。 “昨晚没事吧?”陈雾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走吧。”黎素素并没有回答陈雾的问题,只是轻轻说了这两个字,陈雾彷佛也习惯了这种两人独特的交流方式,和昨晚一样,在黎素素旁默默同行。
两个人沿着溪水一路向北走,来到了望归山山脚的位置,也正是漠流溪的上游所在。他和陆良之前去的算是漠流溪的中游位置,也是这条溪流离镇子相对最近的地方。望归山虽然离镇子并不太远,但据说因为十分荒凉,路也不好走,所以附近的人很少去那边,陈雾对那里也几乎不怎么熟悉。但黎素素看起来应该是比较熟悉这里,带着陈雾绕了半天,来到了一座宅子门前,她熟练的掏出钥匙开了锁,陈雾跟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进门后是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北面有三间正房,没有厢房,两侧整齐的排列着一排排墨绿色的大缸,缸中散发着浓郁的酒香。“这都是黎叔酿的酒么?”陈雾好奇的问道,黎素素点了点头,然后推开最左侧屋子的门,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个五层的木制架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叶片、藤蔓等部分,在架子的正中央位置竟然放的是昨天灵橪古树的落叶。
陈雾走了过去,想伸手拿一片叶子仔细看看时,他的胳膊却被人猛地拽住了。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三章 往事(上)
拽住陈雾的不是别人,正是旁边的黎素素。“别碰这些植物。”黎素素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怪罪陈雾莽撞的意思,反而是多了一些担心,“这些很多都是有毒性的植物。”陈雾被这话吓的向后倒退了一步,“你这里放这么多有毒的植物干嘛?”陈雾显然不理解收集这些植物的用意。“这些是黎平搜集来酿酒用的材料。”黎素素的回答又恢复了往日冰冷平静的语气。“黎平?”陈雾一时没想到谁叫这个名字。“就是你们口中的黎叔,我不想叫他父亲而已,我一直都只叫他的名字。”“恩。”陈雾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我来吧。”黎素素好像没有觉得刚才的对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带着陈雾来到了中间的那个屋子,“这是我住的房间,坐吧。”黎素素递给了陈雾一把椅子,自己接了一壶水放在了炉子上。“喝茶么?”黎素素一边问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茶叶,陈雾点点头,黎素素打开盒子,拿过来两个杯子,在每个杯子里放了一些茶叶。过了一会儿刚才放在炉子上烧的水开了,黎素素拿过来水壶对准茶杯稍一倾斜,壶内的热水倾泻而下,她随即将茶壶抬高,在快满时又将茶壶放低,直至杯中水满。此时屋内的气温并不是太高,杯子中的热水一时让桌子周围有了一丝氤氲,陈雾看着自己杯中上下浮动微卷着的茶叶,不禁俯身轻轻嗅了一下,顿觉茶香沁人心脾,一时间有些心神荡漾。“茶叶冲好了,可以喝了。”黎素素给自己也冲了一杯后坐在了陈雾对面。陈雾端起杯子吹了吹,轻轻呷了一口,觉得与刚才嗅到的香气比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香味虽淡却久而不衰,仿佛已经渗透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茶经》中有云:“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黎素素冲的茶之所以香气独特主要在于的不是茶叶,而是沏茶所用之水。她用的正是望归山山间的泉水,所以才能有这样独特的味道。
“对了,你父亲……啊,黎叔怎么不在?”陈雾想起来之前黎素素和他说过的话,连忙改口问道。“每年长生祭的第二天,他都会去山顶的亭子里自己喝上一天的长生酒,直到傍晚才会回来。”黎素素饮着茶,情绪依旧没有多少变化。“长生酒?不是说只能饮一杯么?”陈雾想起来长生祭时大家说的传闻不禁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长生酒么?”黎素素放下茶杯,看着陈雾。陈雾摇摇头,他回想了一下的确好像从来没有人详细谈起过有关长生酒的事情。黎素素双手轻轻握住杯子,将掌心抵在温暖的杯身上,缓缓道出了这段有关长生酒的往事。
“我很小的时候黎平对我讲,大概很久以前的某位统治者也和很多人一样,在年事已高之后渴望获得永恒的生命来永远的享受他那无穷无尽的财富,于是不断去寻找长生之法。终于有一天寻得一异士,被告知曾在某册古书残卷中看到过相关记载,饮一种特制的酒可以获得长生,但这种酒的具体制法却不得而知。统治者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悬重赏去求长生之酒,天下酿酒名士闻之一时都跃跃欲试,去研究这长生之酒的酿制之法。不仅是为了去获得那丰厚的奖赏,更是为了去摘得这第一的名号。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不断有人去进献自己酿制的长生酒,可是这时人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长生酒不像治病的药汤,服下后病是否有所缓解一目了然,这酒是否延长了生命让人长生谁都不得而知。而且往往进献的长生酒里面只是加了一些珍贵的滋补药材而已,要说延年益寿到还有些可能,长生之语就是妄谈了。慢慢的那位统治者对此也就失去了开始的热情,而且因为无法判断效果,所以这奖赏自然无从发起。那些酿酒名士也渐渐不再醉心于此,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酿酒活动渐渐偃旗息鼓,可笑的是那位渴望长生的统治者在翌年的一次晚宴饮酒后暴毙,不但没通过这个手段获得长生,反而提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当时这众多酿酒名士里,灵橪镇的黎家也算其中一员。虽然和很多重要城邦的知名酿酒大师相比名气逊色很多,但是在当地黎家作为酿酒世家也算小有名气了。当时黎家负责的人叫黎室杰,按照辈分应该是黎平的高祖父,他也选择参与其中,尝试酿制长生之酒。与其他酿酒名士的初衷不同的是,他不仅仅是为了名利,更重要的是他母亲此时也已经十分年迈,即使再好的名医珍草也无法阻止人的正常衰老,所以他也很希望可以酿制出让人可以获得长生的酒,去延长自己至亲的家人的生命。
凡人去酿制长生酒多少有点参透天机的意味,所以这方面即使再资深的酿酒师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经验。黎室杰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去酿制这长生之酒。可是当他想放弃之时,看到家中身体逐渐虚弱的母亲心里十分难受,又想尽自己所能去为母亲试上一试。在这样双重压力的逼迫下,黎室杰感到十分的痛苦焦虑,于是一日早上他带上酒壶想出去随便走走,喝酒散心。
黎室杰不知不觉走到了镇南的灵橪古树的位置,这里平时很冷清,几乎没有人来。可是他发现此时有一个人在树下正背靠着古树树干坐着,觉得十分奇怪,便走了过去。走进后发现这是一个商人打扮模样的男子,大概五十岁左右,脸上身上都有些许的泥土,看起来有一些狼狈。脸上其他的地方有些发白,嘴唇因为干燥而出现了脱皮,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树上,显得十分虚弱无力,旁边放着两个鼓鼓的黄色布袋,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黎室杰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想到别的更好的去处,加上正好他也想休息一会儿,就索性席地而坐,在这人边上坐了下来。
黎室杰拿出带来的酒壶,里面是他自己酿造的美酒,他拔下塞子,一时酒香弥漫。这位中年男子似乎是被这酒香所吸引,用双手撑了一下地面将自己坐直,睁开了眼睛,看向黎室杰。黎室杰看到这人的举动,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举起了手中的酒壶摇了摇问他是否也想来点。那人用力点点头,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了半天拿出来一个金黄色的杯子用衣服擦了擦递了过去。黎室杰看到这一幕有些哑然失笑,因为他觉得这人的衣服还没有他拿出来的杯子干净,但他并没多说,只是给他斟满了一整杯酒又递给了他。那人接过来酒端起来猛的喝了一大口,可能他忘记了这是酒不是水,被呛得连声咳嗽得起来。黎室杰觉得此人的确有趣得很,正当他笑的时候,从那人喉咙里发出了极其诡异的声音,接着他弓着腰用力呕了起来,地上随即出现了紫黑色的大片血迹。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四章 往事(下)
黎室杰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想伸手过去扶这个人一下,那人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他重新靠回树干,手里握着杯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平稳了一会儿后他将杯子里剩余的酒慢慢喝完,用衣服擦了擦嘴。他的脸色虽然还是比较惨白,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可以看到一点血色了,黎室杰看他状态有所好转,也就不怎么担心了,自己打开酒壶,独自喝起酒来。
“你就住在灵橪镇是么?”那人突然问道。黎室杰嗯了一声表示肯定。“我叫蒯泂,你叫我老蒯就行,是坻丘岛来这边做生意的,中途出了些事情。”蒯泂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也没接着说自己究竟出的什么事情。黎室杰听他说完后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坻丘岛黎室杰稍微了解一些,他住的灵橪镇算是在他们国度的最东边的位置,过了中间的缦巫海就是坻丘岛,虽然名字叫岛但是面积很大,周围大陆的很多重要贸易都要途径于此,算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因此很多商贾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聚集此地,作为独立存在的区域,发达程度甚至超过了附近国度的中心城邦。只是黎室杰不明白,为什么坻丘岛的老蒯要千里迢迢来到灵橪镇这样的一个普通的镇子,这边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值得他为此如此周折。
看老蒯没有讲他究竟出了什么事的意思,黎室杰也知趣的没再继续问这个话题。本来他对这种别人的隐私也不太感兴趣,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样能酿出来长生酒。黎室杰突然想到自己偏居一隅见的少,说不定来自坻丘岛这样的繁华的地方的老蒯见的多,能告诉他一些有用的消息,就把这事简单和老蒯说了一下。老蒯听后表示自己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有所耳闻,因为作为贸易重地,长生酒这种东西的噱头还是很足的,很多人都声称自己卖的是长生酒或者有办法可以弄到长生酒。虽然明知道很可能是骗局,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一试。因为不止是统治者,大部分人都想让自己获得永恒的生命去彻底摆脱生老病死这个无法抗拒的轮回。
黎室杰听后忙问:“那你听说过有关这长生酒的酿制之法么?”老蒯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目前没有真正的长生酒。”黎室杰听到这个答案后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接着闷闷饮酒,不再言语。“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比如你看我们坐的地方,在树荫下,我们坐在阴影里,外面是阳光。”老蒯一边比划一边说着,“那如果我们把外面叫做阴影,里面叫做阳光,我们就坐在阳光里。我们的位置没有变化,但是我们刚才在阴影里,现在在阳光里。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了阴影,也有无所谓什么阳光。那如果没有了死亡,活着也就无所谓活着了。”黎室杰被老蒯的这一番话弄得愣住了,放下了酒壶,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是脑海里反复想着刚才他说的话。老蒯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长生酒本身没什么意义,活着和死亡本身就是同时存在才有意义的概念。人真到了永恒死亡的那天,或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了吧。”说完后老蒯哈哈大笑,黎室杰也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后,黎室杰就和老蒯道别回到了家中。
黎室杰觉得今天和老蒯的偶遇虽然没有获得长生之酒的酿制之法,但是他明白了很多以前没想明白的东西,对生和死有了重新的认识。作为镇上负责酿制祭祀用酒的人,他觉得把健康长寿当作每一个人正常的夙愿就好了,没必要过分苛求。于是他把自己酿制的祭祀用酒就叫做长生酒,表达了每个人的一种美好期待,这也就是灵橪镇长生祭祭祀用酒名字的由来,并且只给成人,每人一杯,图个吉利和祭祀的意义就好,没必要以此宿醉消愁。
于是从黎室杰开始黎家酿制的长生酒一直是保持这个规矩,无一例外,也渐渐成为了长生祭上固定不变的一部分。这个故事也是一代代这么传下来的,估计也是希望自己的后代不要忘记初衷。黎平对酿酒十分酷爱,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研究如何改进酿酒的技术。在我很小的时候其实还好,他还是会每天抽时间陪陪我,陪陪我母亲。刚才给你讲的这个故事他就总会讲给那时的我听,因为他对别的方面了解很少,所以不会像别的父母那样讲那些哄小孩的有趣的神话故事。有一次他正给我讲着这个故事,我不小心把手里的糖果弄掉了,糖果在地上滚了一会儿后卡在了地上的一个缝隙里。他怔怔的看着那个糖果,不再继续给我讲故事,自言自语着:“对啊,如果是在中间呢,没有了相对的彼此,又同时具有了相对的彼此,在光影中间,在生死中间,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永生?”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当时他的表情兴奋的甚至有些狰狞,让我觉得有点害怕。从那之后我和母亲就很少看到他了,他每天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连吃饭都不和我们在一起。再母亲后来得了很严重的病,但他仍丝毫不关心,从来不去照顾,每天依旧沉迷他研究的东西。直到有一年的长生祭时我母亲去世了,从那之后我就不再管他叫父亲,只叫他的名字。要是他当初多照顾一下母亲,母亲也不会离开我们这么早。所以我那天和你说,长生祭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可开心的。“
“对不起。“陈雾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复杂连忙道歉,”“你又不知道,我当然不怪你,不然也不会和你讲这么多了。”黎素素将壶里添了水又重新放到了炉子上。“那你现在知道你父亲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么?”陈雾对于黎素素刚才说的这部分比较好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黎平总是会去找一些带有毒素的植物或者其他东西去进行处理。至于这个和他说的那番话之间有什么联系我也不太清楚。”黎素素指了指旁边屋子的方向,“刚才你看到的就是他找到的那些植物,他最近好像对灵橪古树的叶子格外感兴趣,你看到的是昨天长生祭刚落下的叶子。”“灵橪古树的叶子有毒么?”陈雾有些惊讶,“应该没有吧,我也不确定。”黎素素摇了摇头。
听了这么长的故事陈雾反而觉得事情好像不但没清晰反而更复杂了,在光影的中间,在生死的中间究竟会是什么呢?和那些有毒的植物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个问号在陈雾的心中无法得到解答,正在他思忖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宅子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五章 迷雾
应该是刚才进来时忘记了锁门,黎素素皱了下眉头,显然她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对陈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躲好别动。陈雾点了点头,俯下身躲了起来。黎素素看到陈雾躲好后便开门走了出去。“黎叔在么?他约了我今天谈点事情。”“他不在。”陈雾感觉问话人的声音十分的熟悉,应该之前在哪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噢,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也不太清楚。”陈雾的好奇心不断驱使着他一看究竟,于是他悄悄起身顺着窗户向外看去,因为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院子的全景,他惊讶的发现,来的人正是灵橪镇的镇长。
陈雾只知道灵橪镇的镇长姓李,具体叫什么他还真不太清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是他还是在镇上大大小小的一些活动中或者其他事情上见过镇长好几次的,也听过他说话,所以才会在开始听到他的声音时觉得熟悉。李镇长据说是灵橪镇最年轻的一届镇长了,他好像现在还不到四十岁,镇上的百姓对他评价都还算不错,陈雾对他的印象就是他那十分有感染力,让人看到就无比温暖亲切的笑脸。他印象里的李镇长每次见到的时侯都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别的样子,彷佛那微笑已经像一张面具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脸上一样。不过这次他总觉得李镇长今天的微笑表情里,好像多了一丝其他复杂的情绪,他也说不好那究竟是什么情绪,算是自己的一种直觉吧。
“那我再找时间单独找他吧,我先走了。”镇长和黎素素告了别转身向大门走去,走了两步后他停了下来侧身看了看院子两侧的酒缸,彷佛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没再说别的径直离开了。黎素素看到镇长走后去关上了大门,返回到了屋中。“没事吧?”陈雾看到镇长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上。黎素素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答陈雾的提问。“怎么了?”陈雾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又问了一遍。“我觉得有些不太对。”黎素素仍然在不断的思索着,“首先,我刚才和你说过,今天是长生祭的第二天,按照惯例黎平应该会在望归山山顶的亭子里喝一天的酒,从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从来没在这一天安排过别的事情。所以刚才镇长说黎平找他今天过来我觉得很奇怪。”“你的意思是镇长刚才撒谎了是么?”陈雾听到黎素素的分析后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我刚才想的就是镇长如果是撒谎了的话,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我刚才一直想的就是这个问题。”陈雾被这么一反问也问住了,的确,好像镇长的确没什么理由去撒谎,可是他还是觉得刚才他的确感觉到了镇长的神情有些古怪,或许也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吧。“不止是这一点,还有一点我也想不明白。”黎素素继续说道,“还有什么?”陈雾忙问。“黎平和镇上的唯一联系大概就是他酿的酒了,镇长以前大概只有在长生祭之前会找他一下,问一下长生祭所需长生酒的准备状况,但是昨天才刚刚结束长生祭,下一次的长生酒还要有足足一年才会用到,他这个时候来找黎平,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呢?”“这……”陈雾一时的确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回答黎素素的问题。灵橪镇作为国家最东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小镇子,远离了战乱和纷争,甚至远离了政治和宗教,在陈雾的潜意识里这里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世外桃源的感觉,很纯粹很简单的一种环境,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今天第一次觉得原来看似平静的灵橪镇竟然潜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多人背后原来都有一些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黎叔,镇长还可能有很多其他的人,他感觉身处的不再是简单的世外桃源,而是一片他完全看不清方向的迷雾。
陈雾和黎素素又聊了一会儿也没聊出来个所以然来,黎叔那猜不透的话,镇长真正的意图,一个个问题的出现让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陈雾从黎素素那里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里,而是直接去了陆良的家里。
陆良看到陈雾来了有些生气:“你白天去哪了?我去你家找你出来玩发现你不在,你爸妈还以为你和我出来了。你现在出去玩都不喊我么?”“没出去玩,就是出去了一趟,才回来。”陈雾此时的情绪并不高,一屁股坐在了陆良旁边的凳子上,看到他桌子上的杯子里还有水,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陆良觉得陈雾情绪有点不对,问他怎么了陈雾也没说什么,就提议一起出去走走,陈雾也觉得自己再想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就决定把刚才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再去琢磨,和朋友一起出去散散步。
两个人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了刚回来的陆良的父母,陈雾向他们打了招呼,他们邀请陈雾留下来吃晚饭,陆良赶紧说他和陈雾现在要出去,等回来再说。陆良的父母听后就叮嘱了一下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也没再过多的说别的。陈雾道了谢,和陆良一起离开了。
陆良的父母一起经营了一家药铺,而且不仅是抓药,陆良的父亲还算是那种所谓的土郎中,因为他医术还不错,所以镇上的人很多都直接找他来看病,因此药铺的生意一直也还不错,不少人直接就在他这里看病抓药一起解决了。陆良的母亲对行医救人不是很在行,但对药材方面倒是略知一二,家里本来想等陆良大了让他接手这个药铺,但陆良对此好像没什么太大兴趣。
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陈雾和陆良决定先去陆良家附近的一家面馆填饱肚子再出去逛,这家面馆虽然面积不大,只摆了大概七八张四方的桌子,但是面的味道确实属于上品。陈雾和陆良都点的是这家店的招牌汤面,这家的招牌汤面的特色就在于面汤的独特熬制技巧,因为对火候和用料的特殊把握,才会让面汤整体显出一种与其他面馆不同的通透的乳白色光泽,配上爽滑筋道的面条以及翠绿的青菜,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味觉上都算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陈雾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饥饿的他看到端上来的面条挑起来一大坨猛吹了几下就大口吃了起来,还不忘时不时端起碗来喝一口汤,陈雾吃了半天发现陆良好像几乎没怎么动面前这碗面,他放下碗,看了看陆良,他此时脸上展现着很明显的纠结的神色。“怎么了?”陈雾没搞懂陆良突然间这是怎么了。陆良把手里的筷子横在碗沿上,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说啊!”陈雾有些着急,不知道陆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黎素素好像是疯子。”陆良一字一字的低声说了出来。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六章 故事的另一种版本
“咳、咳。”正在吃面的陈雾听到陆良说的这句话后直接呛到了,连声咳嗽了起来。“我都不想说了后来,你非要听。”陆良有点无奈,大概已经预想到了陈雾知道这个事情后会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不过我说的的确是实话,真没骗你。”陈雾本来以为陆良是在开玩笑,但看到陆良一本正经的表情后心里一紧,觉得这不是玩笑话这么简单了,忙完陆良为什么突然说黎素素可能是疯子的缘由。陆良回答道:“你也先别太激动,我也只是说可能。昨天晚上长生祭后来我不是因为肚子疼先回去了么,半夜的时候肚子就又疼了起来。解完手回房路过我父母屋子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小声聊着什么,我当时比较好奇,就偷偷在门口听来着。”“你听到什么了?”陈雾忙问。陆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然后身体往前凑了凑,小声继续说道:“我听见我爸说,刚才黎叔又偷偷来拿药了。他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照顾一个生病的女儿这么久,这么多年一直偷偷给她抓药,还不敢白天来,怕被别人知道。因为一旦这事儿传出去了,担心以后她女儿不好在这里生活、嫁人什么的,毕竟谁会喜欢一个疯子呢?然后我就听见我妈叹气,说这家真的挺不容易的,孩子很小就被发现得了这样的病,这种精神上的病只能抑制,根本不能治好,不要说就咱们这个小镇子,就是大的那些地方也没听说有什么药可以治疗这种疾病的啊。但是黎叔的妻子不信,为了孩子不断去寻医问药。很多偏方按照方子煎好了药后怕对孩子有害都先自己试一下,确定没有大的影响再给孩子喝,结果有次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先吃了药后再就没恢复过来,最后就……后来黎叔的孩子从那之后受了刺激,本来精神不好的她就对之前的很多事情总产生幻觉,恩……大概就是这样。”陆良看到陈雾的表情后觉得这个话题不再往下接着说了可能会比较好。
陈雾听了陆良的话后满脑子都是黎素素和他说话时的情形,难道她说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么?她真的和陆良父母说的那样疯了么?但是他感觉黎素素和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不像是出现幻觉的样子,是他记忆出现偏差了么?陈雾不敢想下去,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是自己的判断,还是陆良的消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陆良想劝劝陈雾,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劝起,忽然间他好像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陈雾前面的桌子,“陈雾!陈雾!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恩?什么办法?”陈雾不知道陆良想到了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十分好奇的问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爸好像说黎叔每隔一周都会来抓一次药,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在后面偷偷跟着他看个究竟不就都清楚了么?”陆良说完看着陈雾,等待着他的态度。陈雾一时有些犹豫:“这……这好么?”“这有什么不好的!除了这个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陆良继续劝陈雾,“我们只是弄清真相而已,对吧?”的确,陈雾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点了点头,选择了同意陆良这个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两周后黎叔再来抓药。因为没有确定的结果,所以中间陈雾也再没有去过漠流溪,也没有去再找过黎素素,虽然他一直相信黎素素的精神肯定没有问题,但他还是觉得先了解真相比较好。这段时间的各种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超过陈雾之前遇到的所有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太长远的考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两周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今天就又到了黎叔该来抓药的日子。按照描述黎叔应该会在晚上的时候才来抓药,但是陈雾还是在中午就来到了陆良家里,准备商量下晚上的具体安排。两个人在家里正在商量的时候,陆良的父母突然回来了。
“爸,妈,你俩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陆良显然在下午就看到回来的父母十分的诧异,因为正常这时候药铺应该没有关门。“陈雾也来了啊,你爸刚才搬药材的时候把腰扭了,我给他敷了药,让他回来躺着歇歇,今天药铺那边就提前关门回来了,你俩吃饭了么?”“吃……吃过了。”陈雾和陆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哦,对了,这里是黎叔要的药,我们之前说好了,只要有事的时候就帮他把药放他店里。你俩没事一会儿去把这个药送他店里就好了。”陆良的母亲把一个红绳系着的纸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扶陆良的父亲回屋休息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无奈的笑了笑,拿着纸包准备去镇子南边黎叔开的店里把药送过去。
陆良的家里离那边不是很远,不一会两个人就到了店里,今天店里的生意比较冷清,没人来买酒,店里的伙计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此刻靠着墙小憩。陈雾他们轻声唤醒了伙计,说明来意,将装药的纸包递了过去,伙计也没多问直接谢过二人然后把纸包放在旁边的柜上,显然之前应该也这样做过。陈雾和陆良同伙计告辞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选择在旁边的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藏了起来,等待着黎叔的到来。
快入冬的天总是黑的很快,短的可怕,有时候甚至好像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此时此刻还是白昼,但是仿佛下一秒就遁入了黑夜。此时天已经黑了,就在陈雾他们犹豫是否回家的时候,黎叔出现了,他先四周看了一下,然后闪身进了店里,不一会儿就拿着那个纸包又从店里走了出来,稍低着头,小步快速的离开了这里。陈雾和陆良赶紧跟了上去,生怕把黎叔跟丢了。
黎叔出了镇子一路向北,开始天黑没有察觉,后来走着走着陈雾发现这条路正是上次黎素素带他走过那条去望归山那个宅子的路,过了一会儿就到了上次那个宅子,不过这次宅子的大门上面没有锁,黎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陈雾和陆良没敢跟着进院子怕被发现,就躲在大门外面顺着门缝偷偷往里面看。只见院子中央有一堆柴火正在架着一口装有沸水的小锅,里面好像还有一些绿色的什么东西,天太黑加上离得很远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陈雾的视线在院子里来回扫了几个来回也没看到黎素素的身影,她的屋子也没有亮光,这么晚了她不在家能去哪里呢?但是他的思绪很快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打断了,只见黎叔把红绳拆开,将里面的药粉全部倒进面前那个装有沸水和不明绿色物体的锅里,用一根旁边的木棍搅了搅,然后舀出了一碗药汤。黎叔看着这碗药汤,突然脸上洋溢起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陈雾想起了长生祭的那个恐怖的面具。他拿出一个大的空碗,将酒和药汤一起倒入碗里,然后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态。陆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不小心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谁?”黎叔放下碗,向门口走来。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七章 调查
陈雾看到黎叔向大门这边走来连忙拉起陆良躲在旁边的树后面,蹲下身藏了起来。他俩刚躲好黎叔就推开了门,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人影。正当陈雾和陆良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的时候,黎叔好像察觉了什么,目光停在了他们所在的这个方位,然后慢慢向陈雾他们藏身的地方一步步走来。怎么办?我们是被发现了么?是现在就逃跑还是……陈雾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中他也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他旁边的陆良此时也早就没有了主意。一步、两步……黎叔离他们越来越近,要是白天视野好他们可能早就已经被发现了。“跑。”陈雾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坐以待毙了,低声和陆良说出了这个字,就在两个人一起起身准备逃跑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黎叔突然站在了原地,整个人仿佛瞬间进入了昏迷的状态,但是他并没有倒下,仿佛一座雕像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这样怪异的姿势让本来准备逃跑的陈雾和陆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迟疑了一下后陈雾拽拽了陆良,示意他先回去再说,两个人一路小跑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雾自己去了漠流溪,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黎素素的影子。昨天晚上亲眼目睹了黎叔的怪异的行为后他对黎素素此时的安危更加担心,但他自己和陆良昨晚都是侥幸逃脱,所以此时再去那个宅子里找她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事情,这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陈雾一时又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联系上她,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决定先去找陆良一起从长计议。
陆良的父母已经去药铺了,家里此时就陆良一个人。“昨天的事儿对不起,我不小心摔倒了差点闯了大祸。”陆良为昨晚自己的失误感到十分的自责,“没事,这也不怪你,我们遇到的事情的确太离奇了,平安回来就好。”陈雾安慰道。“那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陆良看着陈雾,眼睛充满了疑惑。陈雾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什么。”然后把黎素素和他讲的事情和陆良简单复述了一下。“没了?”陆良听完后问道,陈雾摊了摊手,示意这就是自己知道的全部了。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思考着,几分钟后的沉默过后陈雾开口说到:“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两点,你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第一点是黎叔在买药的事情上肯定是撒谎了的。我们昨天亲眼看见了,他自己把药粉放进锅里然后自己喝掉,并没有给黎素素吃,所以他和你父母说的黎素素疯了的事情应该就是假的了。”陆良点点头表示了对陈雾分析的肯定。“第二就是我觉得镇长来找黎叔应该和他做的这些奇怪的事情有一定关系,只不过我还没想出来到底可能有什么关系。我觉得第二件事情暂时不好分析,我们先说第一个吧,你说为什么黎叔要撒谎自己女儿疯了去买药呢,直接买不是更简单么?”“我刚才也想过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陆良回答道,“你想,这不同于跌打损伤和那些简单的风寒,如果你看着没有问题却总买精神类的药物时间长了就会有闲话传出去,如果黎叔和我父母说为了治疗女儿才买这种药物就不会有人怀疑他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了,我父母为了帮助保护黎素素的声誉也肯定不会随便和别人讲,这样黎叔买这种药的这个事情就被隐蔽而合理化了,不会惹人怀疑。”“你这么解释的确十分合理,可那毕竟是治疗精神方面的药啊,黎叔为什么自己吃这种药啊?不能把人吃坏了么?镇上好像没谁说他精神有问题吧?”陈雾现在想到黎叔昨晚吃药的那个画面都有点不寒而栗。“我也不知道那药正常人吃了会如何,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这个药到底是什么,这样可能更方便我们推测黎叔为什么吃它,你觉得呢?”陆良提出意见后看着陈雾,陈雾点点头。的确,对于一头雾水的他们要想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必须先要找到一个切实可靠的点开展,然后才好进行后续的调查。两个人商量好了计划后,陈雾离开了陆良家,回到自己家里等待陆良的好消息。
“出来吃晚饭了。”陆良被他母亲喊醒后才发现刚才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他父母已经从药铺那边回来了。陆良去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下,然后走到厅里看见了正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的父亲。陆良这是第一次从父亲的面庞中不仅看到了那种属于长辈的沉稳,还有深深的疲惫和些许的衰老,他坐在那里,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复杂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来吧,都吃饭吧,天冷了,饭菜容易凉,快吃吧。”陆良的母亲端过来刚做好的最后一道菜说到。陆良的父亲听后睁开了眼睛,伸了伸胳膊。“今天事情特别多,你爸怕我累着不让我伸手,几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忙来着。哎,你早点长大就能替替你爸爸了。来,你俩都尝尝我今天做的这条鱼好不好吃。”陆良的母亲先给丈夫挑了一块鱼肉夹了过去,又给陆良夹了一块,然后自己才开始吃。“我和你母亲也不是一定让你必须接手咱家的药铺,但是你马上也快成年了,也该想想以后做些什么了是吧?”陆良的父亲端起碗语重心长的和陆良说道。陆良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子女的成长和发展更重要的事情了。“恩,我会好好想这个问题的。”陆良这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否决接手药铺的提议,也没有很不耐烦的应付。因为他今天晚上突然有了种的确该好好考虑下以后何去何从的念头,所以回答的也很认真。陆良的父亲听到陆良的回答后也有些惊讶,表示要是陆良感兴趣以后白天就和他们一起去药铺,带着他熟悉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听到父亲说完这些后陆良才想起来和陈雾商量好的计划,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昨天你让我和陈雾给黎叔送的是什么药啊?”陆良的父母以为是自己的儿子突然对药材感了兴趣,十分高兴,并没有生疑。“那种药主要成分是苧馥草磨的粉末,这种草有很明显的香味,因为生长条件比较苛刻,所以种植地并不是很多。”陆良的母亲解释道。“那这种植物作为药材主要有什么作用呢?”陆良接着问道,这正是他和陈雾想知道的关键所在。“这种草药有很好的解毒效果,也有不错的镇定效果,可以帮助人安神,入眠。”陆良的母亲详细的继续解释道。“那……”陆良感觉听到的答案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服用时要用酒是么?”“酒的作用一般主要是行药势,通经脉的辅助效果,不一定要用酒送服,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陆良的母亲对于陆良最后这个问题感觉十分奇怪。“没,没什么,就随口问一问。”陆良有些尴尬,大口扒着饭,岔开了这个话题。
“咚咚咚。”
“这么晚了谁敲门啊,你去看看。”陆良的父亲说道。陆良放下筷子走了过去,他打开门,赫然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黎叔!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八章 离开
“黎,黎叔好。”陆良看着黎叔,不自然的问着好。此时的黎叔和往常一样,并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陆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诡异的场景仍然有些心里发虚。黎叔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陆良的异样,点头回应了陆良的问候。陆良的母亲听到对话后走了过来,示意陆良可以回去吃饭了,陆良坐回座位上,没听清母亲和黎叔在窃窃私语的说了些什么,只见母亲走回屋子里拿出一张纸,然后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交到了黎叔手里,黎叔点头道谢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陆良的母亲关上门,也回到了饭桌上,一家三口继续吃饭。
此刻陆良心中想的是如何能问到那字条上的内容,正在他思忖之际,陆良的父亲开口向妻子询问到:“没事吧。”“没事。”陆良的母亲回答道,“他说他女儿要去坻丘岛找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后不方便来抓药了,问我方不方便把药的配方写给他。”“恩。”陆良的父亲听后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提此事。黎素素走了么?陆良一惊,但也不方便多问,只能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听懂,接着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陈雾就来到了陆良家里,等陆良的父母离开后陈雾迫不及待的问陆良调查的如何,“那种药的主要成分是苧馥草,这种草有很特殊的香味而且产量不高。它入药的主要作用是解毒,此外还有很不错的镇定、安神效果。”陆良先把昨天从母亲那里听到的解释给陈雾复述了一遍。陈雾听后并没有说话,他突然想到了和陆良跟踪黎叔的那天晚上,他记得黎叔加入药粉的那个锅里还有一些绿色的什么东西,他相信应该不是自己眼花不小心看错,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多想这个问题。此时他听到解毒这个功效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黎素素带他去那个宅子的时候,他在那个屋子里看到的那些绿色有毒性的植物,难道那些植物真的是用来酿酒的么?喝了毒酒后再用这种药粉来解毒,那么这么折腾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是自己想错了,那些植物和这个药粉并没有什么联系,那天的确是自己看错了,锅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亦或是是其他的绿色的什么,陈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怎么了?”陆良看陈雾半天不说话问道。“没事,我的一些猜想,你先继续。”陈雾示意陆良接着说下去。“还有就是黎叔说,黎素素去坻丘岛找他们家远方亲戚去了。”陆良以为自己说完陈雾会很激动,但很意外的是陈雾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情绪,“你知道这个竟然不意外么?”“不是不意外,我这几天一直很担心黎素素的安全问题,现在我们不知道黎叔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想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黎素素呆在他身边可能是比较危险的事情,所以她现在去了远房的亲戚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只是黎叔的片面之词,黎素素究竟在哪谁都无法确定。但这句话陆良只在心里想了下,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来只能增加陈雾对于她的担心,无论是他还是陈雾,暂时都改变不了目前的任何状况。
本身介入并且调查这个事情虽然说一部分原因是好奇,但更多的对于陈雾而言的原因还是因为黎素素。这个让他有着不一样情感的女孩所经历的复杂的种种让他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而保护她,帮助她。所以得知黎素素离开了灵橪镇的这个消息后让陈雾突然觉得好像黎叔,镇长,还有那些有关于长生酒的秘密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起来,他和陆良本身不过是两个十七岁的孩子,最近经历的这些已经让他觉得很疲惫了,突然间他没有了想再调查的念头。“接下来你觉得怎么办?”陆良并不了解陈雾在这短短一会儿发生的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的变化。“我觉得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可能的确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了的了,即使弄清楚了也未必解决的了,你觉得呢?”陈雾说完平静的看着陆良,陆良听完有些惊讶,但随即也点了点头,因为对于陆良介入这个事情的原因甚至比陈雾都更加纯粹,他对黎素素如何如何并不是怎么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好哥们陈雾,既然他不想调查了,自己也的确没有了什么调查的理由。“那一起出门吃个饭吧,早上我还没吃呢,之前跟我一起调查也辛苦你了,今天我请客,咱们还去上次那个面馆怎么样?”陈雾拍了拍陆良的肩膀问道,“没问题啊。”虽然陆良吃了早饭,但也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到了面馆,依旧点的是两碗招牌汤面,陈雾付了钱,坐在了陆良对面,眼睛一直看窗外的天空。“咱俩马上就又过生日了,这个生日过完我们就都成年了。”陈雾突然感慨的说道,眼睛却依旧望着窗外。“是啊,成年后我们就也要去工作了,你有什么打算?”陆良问道。“不知道,可能帮父母管理家里的店铺吧,我们家那个杂货店生意也还不错,也可能干点别的,以前觉得很远,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你呢?接手你家的药铺么?”陈雾收回了视线看向陆良。 “我也没想好,反正咱们生日中间只隔着一天,要不今年咱俩一起过好了,毕竟这次生日和以前不同,意义重大,你觉得怎么样?”陆良提出了建议。“好啊!”陈雾很支持陆良这个建议连忙表示赞同,这时候他们点的面做好了端了上来,两个十七岁的孩子开心的一起吃着面,脑海里都是对成年后在灵橪镇这样一个与世无争、隔绝烦恼的小镇子生活的那些简单、快乐的憧憬,没人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那些事情,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冬至,灵橪镇的初雪。陆良早上推门出去后发现整个世界突然被涂抹成了一片雪白,他一脚踩下去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一种在陆良听起来十分悦耳的声音,能让他想到自己小时候一口咬在蓬松的棉花糖上的感觉,他不是很喜欢吃棉花糖的味道,但是他喜欢一口咬上去的感觉,就像他现在喜欢踩在厚实的雪地里的这种感觉一样。他本来是明天过生日,但是因为和陈雾商量了一起过,所以明天过生日的他和本该两天后过生日的陈雾选择了一起在后天庆祝他们的十八岁生日。
陆良出门是打算去陈雾家找陈雾玩,顺便商量下后天过生日的具体计划安排,原本就心情不错的他因为这场雪更加愉快了。他刚出走出家门不久看到了信客正在向他招手。灵橪镇并不算一个大镇所以负责送信的信客对镇上的居民都比较了解,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信件,所以十分好奇的走了过去,信客和他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拿出来信件递给了他,说这是给他父亲的信,正好看到他了就让他帮着转交一下,陆良接过信封谢过信客,因为不知道事情是否紧急,所以他打算先去家里的药铺把信交给父亲后再去找陈雾。可当他把信封翻过来时,惊奇的发现在寄信人地址的位置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坻丘岛。
楼主:xxhclark  时间:2020-03-02 11:37:13
第九章 陆良的舅舅
说到坻丘岛,可能对于陈雾来说第一次真正听到有关坻丘岛的事情就是黎素素给他讲的故事里的老蒯。而对于陆良来说,第一次真正听到有关坻丘岛的事情就是陈雾给他复述黎素素故事里的老蒯。这样的一个八杆子打不着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地方,这个和灵橪镇中间隔着缦巫海本来毫不相干的区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和灵橪镇的陈雾和陆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坻丘岛有谁会给自己家里寄信呢?陆良握着信心中疑惑着。
他带着信来到了自己家的药铺,整个屋子还算比较暖和,因为这时没有来看病买药的患者,所以本来面积不大的药铺忽然显得有些冷清和安静,只有屋子中间的几个小炉子上面的砂锅里咕嘟嘟的煎着药,父亲和母亲此刻都在椅子上坐着休息。陆良拿出信,递给了父亲,出于对信件内容的好奇,他并没有直接走,而是选择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陆良看见父亲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信纸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纸张,陆良的父亲把那些其他的纸张瞧了一眼后放在了桌子的一边,拿起信看了起来。陆良凝视着父亲,并没有发现他在阅读这封信时有任何的面部变化,这样也就对这封信的内容更加无法猜测,而且按照经验他父亲一般不会和他说太多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所以正当陆良起身准备离开去陈雾家时,陆良的父亲开口说到:“你先去把药铺的门关一下,然后过来我们聊聊。”
陆良有些惊讶,难道信的内容和自己有关么?他没多问,去把药铺的大门关上后,回到了刚才坐的位置。“这信是你舅舅寄过来的。”陆良的父亲把信放下后说到,“舅舅?”陆良有些惊讶,他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有关舅舅的东西甚至小于有关坻丘岛的信息,“我还有舅舅么?”他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母亲并没有说什么,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但是显然陆良的母亲听到寄信人后也是很惊讶的。“他把信寄给我就是怕你母亲不原谅他,因为当时你母亲家里十分贫穷,其实你母亲是有一个哥哥的,也就是你舅舅。他当时选择了自己出去闯荡,再就没回来过,也没联系过家里人。那时候你母亲经历的贫穷是你无法想象的,人能自保已经不错了,谁都没有能力再去照顾其他人,哪怕是连着骨血的亲人。你舅舅的做法虽然有些自私,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信里说现在他在坻丘岛发达了,经营着很大的生意,想让咱们家过去跟他一起享福,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是自己的亲妹妹还在,想有个机会弥补之前对你母亲的亏欠。”陆良的父亲说完后把信递给了自己的妻子,陆良的母亲眼角有些湿润,轻声道:“其实我之前也和你父亲私下聊过这个事情,当年小时候我对他确实怨恨很大,不过后来自己的年岁上来后慢慢就不再那么恨他了,真的是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么多年了,对亲人的思念已经抵过了那时对他自私的怨恨,我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你舅舅了。”陆良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手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表达一下安慰。
“我是这么想的,我和你母亲岁数也不小了,在灵橪镇生活了这么久,换一个地方也不习惯,而且镇里很多街坊朋友也很需要咱们家这个药铺,说走就走也不好。你马上就成年要工作了,我觉得你可以去坻丘岛找你舅舅。咱们灵橪镇再好也就是个小镇子,你趁年轻多出去走走见识见识总是好的,坻丘岛是最繁华的地方了,你舅舅现在在那边正好可以照应你一下,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我和你妈还不放心,这回有亲舅舅在那里我们也就不担心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我们自己在这边生活也没什么问题的,想你了时就去那边看看你或者你回来看看我俩,不然你十八岁开始就得在这个小镇子里呆一辈子,现在正好有这样一个条件,你考虑考虑。”陆良的父亲说完后陆良的母亲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都支持陆良趁着年轻多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陆良没有说话,坻丘岛这片他从未见过的土地仿佛变成了一个钩子,轻轻勾着他那颗年少的心,他突然间对于那些未知的东西产生了莫名的悸动,那些人群的嘈杂,那些繁华和传说中多姿多彩的生活仿佛飘过了缦巫海变成一个个看不见的青葱手指,不断的撩拨他的心弦。有着无限憧憬的未来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流沙般的存在,只要踏进第一步就会沦陷其中无法自拔。“我再想想。”陆良出于本能的说出了这句回答。陆良的父亲点点头,把信纸和里面的东西都装回信封里递给陆良。陆良接过后离开了药铺。原本的他只是镇子里一个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那么在乎的孩子,但是今天的这封来自坻丘岛的信仿佛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窗子,虽然信封合上了,但是那窗户却无法关上,他觉得他无法拒绝这样的一次机会。
离开药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后陆良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去找陈雾商量生日的具体计划安排的,因为这封信的原因差点忘了,于是赶紧向陈雾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路过了很多熟悉的店铺和建筑,此时陆良看着它们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即将告别的老友;他想到了陈雾,想到了如果自己去了坻丘岛可能就和陈雾再很难见面了,他不想再想这个事情,低头快步向前走去,脚下的雪依旧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但是此时陆良的心情却不再那么轻松。
不知不觉陆良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陈雾家门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敲了敲门,这是他第一次来找陈雾时是这种复杂的心情,陈雾开了门见是陆良十分开心,没有发现陆良的情绪与往日不同,连忙让陆良进屋。“我正在收拾屋子呢,马上要过生日了,我觉得我屋子太乱了,想趁今天先收拾收拾,还没收拾完你就来了。你先坐我床上,等我一下,我这边还有一点没收拾完。”陆良点点头,坐在了床边的位置。
“过两天的生日你想好怎么过了么?”陈雾一边擦着地一边问到,“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过有意义,也没有个太好的想法。”“我来找你也是商量这个事情的。”陆良回答道,“我觉得要不咱们按照最传统的习俗一起过一个生日吧。”“那是不是有点麻烦啊?”陈雾担心的说到,“不过也好,毕竟是最有意义的生日,正式一点挺好的。那就这么定了。”陈雾擦完了地重新打了一盆水开始擦他房间的凳子腿。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会怎么样?”陆良突然问到。
“哐当。“陈雾扶着的椅子摔在了地上砸翻了水盆,水溅了坐在床边的陆良一身。

楼主:xxhclark

字数:22408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02-29 07:34:29

更新时间:2020-03-02 11:37:13

评论数:1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