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你们看的很纠结恨不得狂虐沈茗啊，也有人觉得婉清爱的低到尘埃里去了，毫无自尊和骄傲。那你们对比一下死皮赖脸抓着不放和敢于放手且行且等待，哪一种更没有自尊，或者说哪一种看起来自信？再对比一下沈茗和婉清在一起但是心里还想着黎可和断的干干净净再没有念想以后重新拥抱婉清，哪个更公平更理智？
其实上一更婉清的潜台词是老娘喂饱的猫再好看也不是你的，借你逗两天而已。
今晚约不约看心情。

昨天打电话睡着了，澡没洗脸没洗，早上醒来是懵逼的
晚上约吧，预约九点半。

“姑姑跟你想的一样。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叶新从她怀里跳下来坐到对面，“不行不行，我还要吃。”
“你到底怎么了？”再看不出来不对劲那就是慕婉清真的喝醉了。
“没有，我真的很饿。”
“不许撒谎。”
“姑姑……”叶新眼神四处游荡不敢直视她。
“说吧。”
叶新嘟着嘴小心翼翼地说：“刚刚我打电话了。”
尽管叶新说的没头没脑的，慕婉清还是很快就懂了，合着这小家伙赖着不走就是等沈茗啊。
“你怎么说的？”
叶新过去揪着婉清的衣角很有讨好的嫌疑，睁着乌黑的眼睛说：“我说姑姑喝醉了让她来接我们，可是她好慢啊，会不会不来了？”
“不会的。”慕婉清很笃定，因为她已经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来人，“她已经来了。”
沈茗找到她们的时候慕婉清是趴在桌子上的，叶新乖乖的在旁边守着她。
“沈茗你好慢，我都困了。”
“回家吧。”沈茗拉起慕婉清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揽着她的腰往外走，还不忘了提醒小家伙：“你跟紧了，别被人抓去卖掉。”
叶新抱着婉清脏掉的外套小声嘟囔：“你才被抓去卖掉。”
屋里还好，一走到室外寒风肆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冷字。街道上的树被涂上了一层白色石灰水，枝头已无枯叶可落，一个空易拉罐连连打滚，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寻声而来的老头捡起易拉罐装进他的旧蛇皮袋里，黝黑的手和布满褶皱的脸无一不在诉说过往的风霜。是啊，饱经风霜，却还是不得不为这五分钱低头折腰。
冬天，终归是到了。
风太大了，沈茗咬牙抱起慕婉清快步走向停车场，叶新在后头小跑跟着她。将她塞进后座又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沈茗累得手都在抖了。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叶新家的时候，慕梦婷还没回来。沈茗让叶新自己去放洗澡水然后抱着慕婉清进了房，脱掉她的鞋子解开她的头发让她平躺在床上，沈茗就坐在床边眼含笑意。
“不客气。”似是自语，无人应她。
“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慕婉清倏地睁开眼睛，那人脸上的戏谑就撞入她眼中。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真丢人，慕婉清瞪着眼睛与她对峙。
沈茗无意戏弄她，只是想让她洗个澡睡个舒服觉而已。她揉了揉手臂说：“你起来洗个澡再睡吧，我去给叶新洗澡。”
沈茗从她房间出来又走进叶新的房间，小家伙刚把洗澡水放好，她帮他把衣服脱了他就冷得钻进了浴缸里。沈茗挽起袖子不小心露出了一小块白色，在右手臂上，细细看去还能看到几条血丝渗出了纱布。
叶新看到了急得问：“沈茗你怎么受伤了？”
沈茗将袖子放下来一点遮住纱布，说：“不小心弄伤的，没事。我先给你洗澡吧。”
“不要你给我洗，我自己可以，你快去擦药。”
沈茗再三确认小家伙可以自己洗澡才退了出来，她找出医药箱将染了血的纱布换掉。其实衣袖上也蹭到了些，但是她穿的是黑衣服看不出来。
她热了两杯牛奶，一杯放在叶新床头，一杯打算给慕婉清。没想到她刚打开门，浴室那头的门也开了，慕婉清松松的披了一件浴袍，连带子都没系好，里头的秀色风景影影绰绰。
慕婉清瞥都没瞥她一眼自顾自的擦着头发，抬手间领口猛然大开，沈茗不自在的转开眼去不敢再看，她感觉手里的这杯牛奶就像个烫手山芋。
何必要这么做，莫名其妙，沈茗送了四个字给自己。
“头发还是用吹风机吧，那样太慢了。”沈茗把牛奶放下说：“喝杯牛奶早点睡。”
“有意思吗？”慕婉清看着那杯牛奶觉得真是讽刺极了。
沈茗还能怎么回答，她说：“没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你有空多陪陪叶新，他很喜欢你。”
“好。”沈茗答应的很干脆，摸上了门把却没动作，站了五六秒才开口：“她回来，我并不知道。”
“所以呢？”沈茗没了下文，慕婉清冷笑着说：“你是想说酒吧那晚不是你跟她约好的，还是想说你跟我分手不是因为她？”
“有差别吗，我们的确分手了，你也的确跟她在一起了。那么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解释又是为了什么？沈茗，别成为你最讨厌的那种人，也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没有。”
慕婉清：“如你所愿，我现在过的很好，有目标有想守护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一丝丝也不要。你跟谁在一起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也别来招惹我。”
“酒吧里你为什……”沈茗后悔了，她不该问的，可就是嘴巴不听使唤。
“对不起，那次是我没认清自己的位置。今晚是叶新调皮我不得不配合他，以后我是死是活，醒着还是醉着都与你无关，不麻烦你了。”慕婉清将一字一句都说的格外清楚，生怕沈茗听不到听不懂。
“……我知道了。”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今后也会如此。
沈茗将门轻轻关上走了，转身的瞬间错过了那人攥紧的拳头和复杂的神色。她闭上眼睛，发丝上的水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板上，无心再擦。
她把牛奶倒进水槽，一滴不剩，连带着杯子都扔进了垃圾桶。清净了，该睡了。

午休时间职员都去吃饭了，凌少雪拉着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沈茗去了餐厅。
“我说，你现在怎么也是一副工作狂的样子，怕我这小公司倒了？”
“可不嘛，为了保住我的饭碗。”
“贫吧你。”凌少雪问她：“真的那么看重美妆那个案子？先不说能不能拿到，就算拿到了，凭我这小公司也做不下来。”
凌少雪的担忧不无道理，这间公司才建几个月，根基不稳，不比凌氏总公司财大气粗的。这个案子利润高违约金也高，一旦做不下来赔笔违约金就能倒了，当然凌家是不会拿钱补救的，在本市发展只是次试水而已。
沈茗早就想到这一层了，也考虑好了对策，她胸有成竹：“我们做不下来可以找合作方。”
说到合作方，余家沈家都排除的话就只剩下慕家了，凌少雪也真是服了沈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处心积虑从余家口中抢肥肉就是为了喂饱慕家？但凌少雪也知道沈茗现在跟慕的关系不好，人家接不接这块肉还是个未知数。
“恐怕她不会领你这个情。”
沈茗耸肩，“有钱不赚，除非她是傻子。”
凌少雪也耸肩，“可能她就是个傻子。这么长时间洽谈下来了，方案也改了又改，还不成功就白瞎你瘦掉的几斤肉了。”
“快了，应该就在这几天能出个结果了。不谈这个，倒是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说到这个就烦心，凌少雪叹了口气，“家里那点破事，都巴不得我爸早点死了他们好争家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茗不多问，“吃饭吧。”
餐厅很安静，中午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沈茗坐在窗边舒适的眯起了眼睛，能搬把躺椅在这儿睡会儿就好了。
凌少雪提议：“周末去运动运动，打场网球？”
“不了，跟人约好了。”
“跟林昕？”
“不是，她忙着呢，除了抓犯人就往米兰飞，哪有空理我。”
“不是她还能有谁？”凌少雪表示很好奇。
“一个……”沈茗对措辞想了又想，拖了老长的音说：“学姐。”
学姐就学姐，干嘛还要想这么久，这里面铁定有鬼。凌少雪笑笑，“有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
“她约你去干嘛？”
“她约我的，我也不知道去干嘛。”
真是没意思，从沈茗口里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凌少雪想起前两天在报纸上看的新闻，不知道沈茗看到了没有。
“前两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
沈茗撑着脑袋说：“我不看报纸。”
“慕氏财务出了问题被查了，我派人了解了一下，事情闹得挺大的，可能她也会被请去喝茶。”
慕家在本市的地位不用多说，好歹撑起了一片天养活了一大帮人，然而就是这样还是被查了，连慕婉清都受到了波及，此事非同小可。
沈茗坐正了问：“具体什么问题？慕家那边压不下来吗？”
“虚假财务，涉及的金额数目巨大，慕之山通过关系也没能压下来。我想这次的问题这么大了。”
何止是大，如果被查实就是犯罪，要坐牢的。还有金额巨大就是说一个小小的会计不可能做到，那么作为公司最高掌权人的慕婉清势必要接受调查。
“少雪，你帮我盯着点，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告诉我。”沈茗拿出手机搜索前几天的新闻，想更多的了解具体内容。
“好，我会的。”凌少雪看沈茗的着急样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人闹到这样何必呢，明明都很关心对方。
接着凌少雪分析了慕氏以后的局面：“就算最后查证跟慕婉清没关系，慕氏这回也要元气大伤了。大众才不管最后的真相是怎样，是员工的错还是高层的错，他们茶余饭后多了些话题连带着慕氏的形象也塌了。”
谁要管整个慕氏怎样，只要她没事就够了，形象塌了还能找机会重新树立起来。
沈茗刷新闻的时候看见有个视频的关键词跟慕婉清挂钩，发布的时间就在昨天，她连上餐厅的wifi点开了视频……
“大家好，欢迎收看今日时尚，本期的嘉宾我们请来了赴英归来的新锐设计师Arlene，黎可。”这是个跟热门杂志同名的网络访谈节目，主要介绍服装美妆等时尚热门。
“大家好，我是Arlene，黎可。”
凌少雪听到熟悉的名字就凑过来跟沈茗一起看，“这就是我新请来的设计师，Eric常提到的那个，她怎么上节目了？”
前面都是一些废话，主持人吹捧一番然后谈谈在英国的经历、趣事之类的，沈茗没耐心看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后面。
主持人：“那么聊完了英国，我们听说黎小姐跟慕氏总裁慕婉清是同级校友，还是同一个宿舍的。”
没想到主持人会问这种问题，黎可事先并不知道也没对过稿子，她明显懵了但又很快恢复笑容。她实话实话：“没错，我跟慕总曾经是室友，现在想想觉得真的是很奇妙。”
话题硬生生拐到了慕婉清的方向黎可直觉不好，不知道主持人待会儿会抛出什么梗。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继续说：“我们采访了一些您的大学同学关于您在学校的事情，其中有一个人说慕婉清跟您修过同一个专业，在一次比赛中还抄袭过您的设计。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的确有这事……”
沈茗冷着脸关上了手机，一秒也不想多看。
“落井下石？”凌少雪一看这节目就知道是在蹭热门，前脚慕氏刚出事后脚就攻击上了慕婉清，怪不得短短一天就有这么高的点击量。
“沈茗你去哪儿？”沈茗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冲出去了，凌少雪结完账再去找她的时候人影都看不到了。

要背书，不约。

10：15。小板凳呐？

的确有这事？什么叫的确有这事，她怎么说的出来这种话，她怎么敢？
当年的事件就是个乌龙，一个小插曲而已。慕婉清和黎可参加了同一个设计比赛，时间很紧课业也重，沈茗帮她们把最终作品打印出来，一切都没问题。比赛当天要求参赛者上台讲述设计理念，临上台前慕婉清发现自己的U盘丢了，还好沈茗有备份就借用了她的。等到大屏幕亮起显示的却是黎可的作品，一模一样，下面一阵惊呼。慕婉清回头才知道是后台工作人员点错了文件夹。经提醒及时调整过来后比赛照常进行，根本不存在什么抄袭问题。然而就是这样一场在当年毫无爆点的乌龙在现在被有心人利用大肆报道，成了恶意中伤慕婉清的毒箭。
别人或许不清楚事情始末而误解了慕婉清，但是黎可就在现场啊，她明明白白的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如今网络发达，观看群体庞大，一人一口唾沫足以把一个人淹死。对于这种涉及人品道德的抄袭问题，更是有多少键盘侠守在屏幕前用最最恶毒的语言问候她、攻击她、谩骂她。难道慕婉清要被背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被人瞧不起一辈子吗？
绝不可以！
沈茗怀着满腔的怒火冲到黎可办公室，黎可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是沈茗很高兴，“你怎么来了，午休偷懒吗？”
沈茗把手机砸在桌上吼她：“这是怎么回事？抄袭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当年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在做梦还是失忆了？真卑鄙！”
黎可被吼的有些缓不过来，她点亮屏幕看到节目界面才知道沈茗说的是什么。她自嘲的笑笑说：“在你眼中我已经是个卑鄙的人了是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澄清！立马开记者会澄清！她根本没有抄袭你的作品，凭什么要被污蔑？节目组给了你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我给你一千万够不够？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句话她要承受多少骂声？”沈茗双手拍在桌子上，声音震耳欲聋，“慕氏出了问题，多少人虎视眈眈，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不求你帮她但我求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戳她脊梁骨，行吗！”
“节目组给我钱？你还要给我一千万？用来堵我的嘴吗，沈茗你可真是好样的。”
沈茗指着她恶狠狠地说：“嫌钱少了，觉得一千万不够买你嘴里的一句真话吗？”
黎可站起来极力平静地问她：“要是我不同意开记者会呢，你是不是还要替她告我诽谤？”
“对！”
“呵～沈茗，你变了，我一直不想承认。”
现在还说什么变不变的真是恶心人，沈茗的耐心早就耗尽了，“别在这里废话，马上召开记者会。”
“你来这里质问我之前有听完我说的话吗？我是说了有这事，但马上说我只是在开玩笑，我把整件事都在节目里澄清了。开记者会？你还要我开什么记者会，再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吗？”表面上的平静破裂，她一边说一边掉泪，“她慕家怎么了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把这件事也往我头上扣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说我？”
黎可的话将她的怒火浇熄，沈茗愣住，她是没有往下看，当下的恼怒已经烧得她失去了理智根本坐不住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错怪黎可了吗？但想到她说“的确有这事”，这一星半点没熄透的火苗仍想燎原。
“没有就没有，你不能正面回答吗，别有用心的人把视频剪一剪会有多少人上当受骗？”
她说话带上了哭腔，“我说了真相你还不满意吗？是不是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你眼里永远只有慕婉清。我跟她做不成朋友完全是因为你，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她把手机扔到沈茗身上说得怨恨：“这么久了，你手机里还是只存了她的号码。”
沈茗没有接手机，任它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黎可又哭又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看不到沈茗眼中的自己了，连倒影都没有。可怕的是她甚至在她身上找不到当年的沈茗，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当年沈茗身上的特质无一不吸引她，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呐，阴郁、寡言、带着刺具有攻击性。
今天的争吵是黎可听过沈茗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却扎得她血肉模糊，连痛都喊不出来。
“沈茗，你到底要我怎样，我被迫做错了一次选择在你面前我就永远是低一头的吗？你告诉我我当时还能怎么选，如果我不足够强大我拿什么去站在你旁边，我真的错了吗？”
“你怪我不告而别，怪我丢下你，谁又能在异国他乡给我温暖呢？那些难熬的日子我不眠不休咬着牙挺过来，我是为了你为了能回来找你。当余璇告诉我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心里头被开了一枪一样……”
沈茗柔和了眉眼抚上她的脸，泪水顺着手掌流到手臂上，一片湿润。她擦不尽她的泪水索性将她拥入怀里，用怀抱用肩膀给予安慰，抚慰她的委屈隐忍，或许还有控诉和愤懑。
“我不怪你，真的早就不怪你了。相反的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为我刚刚的不理智和从你认识我开始我带你给你的磨难。所有所有的，对不起。我相信凭你的才华和名声，你以后会过的很好。”
黎可狠狠咬住她的肩膀，牙齿仿佛咯到了骨头一样的坚硬，她却不松口。
“分开吧，祝你幸福。”沈茗终于说了。
我想我不需要再寻找答案了，一点也不重要了。我确信。

10：35

短短一周慕婉清被请去了三次，整个财务部调查整顿，公司倒不能说乱了套只是少不了风言风语。没能调查出个结果事件就持续发酵，公司门口守着的那些个记者都候着慕婉清，巴不得从她嘴里挖掘出什么惊天内幕。加上股市危机，合作商危机，信任危机等等搞得慕婉清一个头两个大。
“沈小姐，您不能进去，现在慕总不在办公室。”林秘书多次劝诫无果，没能拦住执意要进去的沈茗，只好任她去了。
沈茗推开门真的没看见慕婉清，原本以为是林秘书搪塞她的借口，可上班时间她能去哪儿了呢？
一眼望去办公室乱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摊着的合着的左一堆右一摞各种姿态都有，办公椅向左偏移，椅背上的靠枕掉落在地，书架上的书没归置好，有的乱了序号有的标新立异突出一块又凹陷一片……
这些都是慕婉清不能忍受的，她怎么会容许发生这样的状况？
沈茗走过去将窗子关好，捡起了靠枕，把躺的横七竖八的文件一一分类，有批注签字的放左边没有的放右边，然后整理成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架上放置不正确的书都抽出来，一本一本的归置好。
整理的差不多了，沈茗倚坐在办公桌旁，右手撑上去的时候感觉格外滑溜。摊手一看，果然有层灰。她撸起袖子索性把桌子也擦了。
咔嚓，门开了，两道目光不期然交汇。
她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慌乱间沈茗扔掉了手里的抹布，做贼心虚般的把它踢的更远一点。慕婉清看着她的小动作，惊觉办公室整齐了许多。这几天她实在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办公室是怎样的。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慕总，待会儿三点半有个会，这是您要的资料。”林秘书看见里头的沈茗才想起来解释：“沈小姐一定要进来，我没拦住……”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慕婉清接过文件关上了门，她越过沈茗放下文件又将大衣脱下来挂在椅背上，“你有什么事吗？”
“等等。”沈茗注意到她泛红的指尖去茶水间倒了杯热可可回来，“给你。”
慕婉清把杯子随意放在了桌上问她：“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出去吧，我很忙。”
沈茗执意把杯子塞到她手里，让她双手捧着杯子才罢休。接连两次动作后慕婉清终于没再反抗乖乖的捧着杯子，沈茗满意了。
沈茗从包里拿出合同给她，“谈个合作。”
翻开合同一看便知是余氏此次丢掉的大生意，慕婉清将合同推回去，“什么意思？”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我不用解释了吧。”
当初沈茗带头做策划慕婉清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就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被她做成了。她瘦了是因为这个吗？
“我不认为你在这个时候选择跟慕氏合作是个好决定。”慕婉清担心慕氏风波正盛内忧外患，恐怕会拖累整个合作。
“好不好的不是你我说了算，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
“你抢这单的意义是什么，可怜我吗？”
沈茗笑了：“你需要我可怜吗？慕氏只是暂时出现了危机，绝对没有到要垮的地步，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温暖或给伤害都是你沈茗一人说了算，你多洒脱啊，可我凭什么到现在还要任你摆布。
慕婉清放下杯子，“你凭什么认为我要接受？”
“商人在商言商，有钱赚为什么要拒绝？”沈茗将笔递给她，“条件足够优惠，慕氏也可以用这个案子重新树立形象，一举两得。”
笔就在手边，慕婉清看着她自信正经的模样短暂的失了神，临伸手的那一秒迅速回神。她说：“抱歉，我不接受。”
“请慕总公私分明，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公事上。”不要因为我任性的拒绝对大家都好的事。
公私分明，竟然提公私分明，慕婉清坐到椅子上抬起下巴问沈茗：“好啊，公私分明，那么沈小姐做到公私分明了吗？上班时间到我这儿来整理办公室，莫不是你有当清洁工的癖好？再者跟慕氏合作是凌少雪的意思还是你一意孤行，我想到外面随便拉个人都知道这好不好。”
提到整理办公室还有点心虚，她瞄了眼书架边的抹布觉得很碍眼，干脆把它捡回来扔垃圾桶了。
“我想一个好的商人目光要放长远，不拘泥于眼下，慕总觉得呢？除去沈余两家，我觉得你是合作的最好人选。最重要的是小公司承担不起这桩生意，你就当是帮我这个忙。”沈茗拨开笔盖把笔放在她右手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凭什么要我帮你，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
沈茗接口：“你的青梅竹马啊。”
霎时间慕婉清瞪起了眼睛，眼睛里充斥着恼意和惊讶，这人怎么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青梅竹马”这种词眼，不觉得讽刺吗？何种青梅哪般竹马是如今这番田地？
“我说的不对吗，慕总？”沈茗深知尺度在哪儿，灵巧的拐回公事上，“没必要急着做决定，你可以先看看这份合同再决定接不接受。”
沈茗说的不无道理，这桩买卖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对凌氏好对慕氏更好，有如雪中送炭。可就这么接受也让慕婉清咽不下这口气，沈茗太自信了，自信的如星辰耀眼，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她只有说好的份。越是这般，慕婉清越是抗拒，眉峰淡淡显现。
“这几天太忙了，合同我会看的，两天后给你答复。”
“好，提前祝合作愉快。”

10：30

合同慕婉清看过了，的确是凌氏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因此两天后她签下了这份合同。在商言商，她起码是一位优秀的商人。
上午来拿合同的不是沈茗本人而是她的助理，这才刚达成合作关系就这么没诚意了？
慕婉清按住合同，“你们凌氏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小助理闻言一惊，这慕总合同都签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出尔反尔？
“我公司绝对对贵公司抱有最大的诚意。”
“是吗？”
“是的。不知慕总您还想提什么要求，我会向上报告的。”
“要求，我是没有。”慕婉清睨了他一眼说道：“只是我实在看不到你们的诚意，这合作是不是……”
小助理满头的汗呐，板上钉钉的事可不能在他手上黄了，不然他这饭碗铁定保不住了，以后能不能在这行混都难说。他急忙问：“我们绝对是百分百的诚意，慕总您是对哪里不满意？”
“来谈合作的是你们沈总，怎么，我签了合同态度就大转变了？”
原来介意的是来取合同的不是沈总本人啊，早说嘛，何必为难一个小助理呢。小助理解释：“两天前沈总交代我今早到这儿来拿合同，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沈总今天没有来上班，应该是处理私事去了。”言外之意是都是沈茗的主意，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慕婉清懒得听他解释把合同扔给他打发他走了。
上午工作告一段落即将进入午休时间，林秘书进来说：“慕总，下午的安排全部帮您延后了，只是富光集团的李总非要在下午见您。”
“为什么要延后？一切照常。”事情层出不穷的，本来就够忙了哪里有延后的道理。
“可是……”林秘书想解释，正巧慕婉清有个来电让她先出去。
林秘书压低了声音问：“那李总见吗？”
富光集团跟慕氏多年来处于对立面，突然提出要见面不知要搞什么把戏，慕婉清趁讲电话的空档说“见”。
午休后开了个短会，期间林秘书提醒李总到了，慕婉清没在意让他等着。才短短半小时这李总就等的不耐烦了。
“李总在招待室砸了东西，还破口大骂的。”那些话太难听，林秘书没敢说出来污染慕婉清的耳朵。
慕婉清丝毫不留情面：“损坏了什么东西列一张清单让他原价赔偿，继续胡闹就让安保请他出去。”
“好的。慕总，下午的安排真的不用延后吗？”林秘书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毕竟这么多年每到这一天的下午总是要推掉所有安排空出来的。
“今天几号？”
“10号。”
1月10号，该死的她竟然忘记了。慕婉清十分懊恼，她立马终止会议穿上外套开车前往。怪不得沈茗前两天就安排好了人，她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到场。
一路疾驰，好在也一路畅通。车停人下，撑起一把黑伞。
久违了的雨，配合着雪花飘飘洒洒不绝如缕，细密且冰冷，风一吹就烙进了皮肤里，寒彻肌骨。看似轻柔毫无力道的雨落在伞上却拍打出连绵的响声，又滑落于草地浸润万千泥土，那股子草味混着泥腥味冲进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是墓园，不知那人跪了多久。
注定是个不温暖的日子，阴沉潮湿的天气北风呼啸，吹得伞面左右偏斜，一大半的雨打在了慕婉清身上弄湿了她的衣服。
越走近，那人佝偻渺小的背影就越是清晰。为避免嘈杂的雨滴声惊扰了她，慕婉清索性收起了伞伫立在二十米开外。
墓碑上的笑脸将沈茗的母亲沈佩定格在了青春美好的二十四岁，永远回不去的二十四岁。墓前放着一束洁白的绣球花，和往年一样开在冬季圆满美丽。
一年母亲节前夕，沈茗曾问沈佩喜欢什么花。沈佩说她最喜欢绣球花，小沈茗压根没见过，沈佩告诉她绣球花开在寒冬色彩丰富，花语是希望。她抱着小沈茗说她就是自己的希望，一生的希望。那时的沈茗不懂，没能深刻的理解，如今懂了却更难受了。
雨滴落在照片上蜿蜒了沈佩的面容，沈茗仓皇用衣袖去擦，可同样浸了水的布料怎能擦干那方笑容。水迹来来回回拖擦，眼中所视越来越模糊，沈茗极力保持嘴角的微笑，她不愿让母亲看见自己不开心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是希望，该是蓬勃向上幸福快乐的。
怎能哭。
不能哭。
怪只能怪这冬雨，打湿了她的衣服也打湿了她的眼睛，冷得她垂下了眼角笑不成笑。顺着脸颊流下的定全是雨水，淌过脖子钻入衣领里粘腻了闷声跳动的心口。心脏叫嚣着的闷痛她无力安抚，只能紧闭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她知道一旦泄露出口便是黄河溃堤不可再收。
妈，我真的好想你。你怎么能舍得离开我，你怎么能？
她颤抖着嘴唇印上一样冰冷的照片，久久的不愿离开。
这对她来说不只是一张照片，不只是。她执意合手挡在上头，哪怕收效甚微雨水仍顺着缝隙不停滑落，还是固执的要为她挡风遮雨。以前她没能做到的，没能好好保护母亲，如今她还是一样没用，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仅剩思念，无能为力。
她跪着蜷缩住自己，破口的啜泣声首先惊扰了身下这片土地。这里头存着她最敬最爱的人，她是否听到了会心疼？
无可得知，绝望的是无可得知。无人给她谆谆的教导，无人予她母亲的怀抱。
这空寂的无人问津的地方，沈茗只敢在这一天长久的陪着她，酸了鼻头红了眼睛还撑着微笑说着她很好只是格外想念她。
她跪在那儿像扎根在那一小块地方，整个人都在颤动，细碎的响声穿过土地穿过雨帘进入婉清耳中。她就站在不近不远处陪着她，她知道那人现在要的拥抱她给不了。她来这儿只为陪她淋这一场。
久跪的人失了体温麻了手脚，攥着身下的土不肯放手。
绣球花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不曾染上半分尘埃。冬天兀自开放独持一份希望，静待春。

小板凳撤了吧，陪我妈聊天看电视呢

在不知那人跪了多久的前提下慕婉清陪着站了两个多小时，身上已无一处干地，衣服吸饱了水没有多余空隙接纳连绵不绝的雨滴。发丝紧紧粘着脖颈，发梢的水珠落了一波又至一波掉入土里无迹可寻，睫毛上挂的小水滴落进眼里混合了雾气，她闭上眼抹了一把惊觉手比脸的温度更低，发青的指节甚至不能自如弯曲。她尝试着动动另一只手，手里的雨伞却落了地，手掌还保持着之前的蜷曲状。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种天气下体温渐渐流失，慕婉清不知道跪着的那人是醒着还是昏过去了。她正打算过去瞧瞧，那人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明显力不从心。看到她没事心中大石落了地，因着出去的路只有一条，慕婉清拾起伞先一步离开了。
除了草地上有一小块不甚明显的被踩倒的痕迹之外，再找不到有人来过的证据。等到过几日草又顽强抬头就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慕婉清离开后沈茗拖着僵硬的腿脚向右走了几步再一次跪下了，她从脖子上摘下多年佩戴的项链放在碑前，又久久注视着碑上的名字。
这座墓很特殊，墓碑上没有照片也没写明出生日期、逝世日期、立碑者，仅有两字——沈煜。
“哥，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认出你，你见过我很多次了吧，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我叫沈茗，是你的妹妹，比你晚来到这个世界六年，所以哥哥今年是三十四对吧。我知道哥你一定很帅很帅，是最帅的男人。”
沈茗捂住了嘴巴悲痛却从眼睛里漫了出来，完全控制不住。这么多年哥哥就在眼前她却从来没在意过，没喊过一句哥哥没说过一句贴心话，让他独自一人荒凉孤寂了许久。这迟到了二十几年的妹妹心有愧疚。
“如果哥哥你还在，我相信你绝对是个好哥哥好爸爸，会在我受委屈的时候替我出头带我四处环游，爱你的妻子孩子，生活幸福美满。我能想象到，真的，一切都很好。”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有爱着的人和几个知心老友，真的过的很好。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一直一直陪着妈，谢谢，哥，谢谢。”谢谢你替胆小无能的我陪在妈妈身边，我也能得到一些可耻的宽慰。
天色渐暗，雨势不减，草地又添新足迹。
“小姐，先生请你回家。”说话的人是沈宅管家沈叔，年过七十头发花白，他为沈茗撑伞自己湿了一大半衣服。
沈茗从头到脚都在滴水，跪着一动不动，对沈叔的到来无动于衷。
“小姐，天黑了，这地方夜里更冷，你别跪着了随沈叔回去吧。”沈叔看见沈茗跪的是沈煜的墓就明白她都知道了，他又看看沈佩的照片无奈的叹了气，“夫人不会想看见你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的这份孝心她收到了。”
“沈叔，我妈抱着我，她抱着我让我别怕，可我怕极了，我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跟她说别走她才会丢下我的？”
“夫人怎么舍得丢下你，她尽力了。没能看着你长大一定很遗憾，但她一直陪着你的，在你心里。”
“在我心里……在我心里……”沈茗伸手接雨，“你闻，这雨里有血味。”
沈叔是看着沈茗从小不点一步步长大的，以前乐观活泼的像小太阳一样的小姑娘变成了这样他很痛心。他试图把沈茗拉起来奈何年纪大了拉不动了。
“沈叔，你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个人？”
“我的命是先生救的，名字也是他给的。”
“所以你就不分是非黑白了吗！”
沈叔将伞更偏过去一点，“先生是个好人，他很爱你妈妈，但是爱的太满了犯了错。他也很爱你，从小就对你宠的不得了。”
“爱的太满是肆无忌惮伤害一个人的理由吗，我妈被他害死了，她死了！”沈茗指着沈煜的碑说：“还有我哥，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有个哥哥，但是也被他害死了！他宠我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如果不是我去查了，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让我一辈子当个傻子吗，他就在我眼前啊！”
沈叔不忍，“这事对夫人的打击很大，先生不准任何人提起，后来就成了一种约定谁也不说。你不知道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狗屁保护，我恨不得……恨不得……”
“我不是为先生辩解，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他总归是你父亲，有些话说不得。跟我回去吧。”
沈茗推开伞冲出去，跪的太久腿早就麻痹了，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沈叔使劲将她扶起，“先生要我告诉你夫人留了东西给你。”
沈茗震惊的看向沈叔，沈叔点了头，“是真的，你的成人礼物。夫人带你走的仓促没有拿走，后来又发生了那么些事，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沈茗咬牙，“我去。”
沈茗跟沈叔回了沈宅，十年没有再踏进的地方一成不变却添万分憎恨。曾经有多幸福美满就有多恨，然而其实过去的幸福之下也掩埋着不为人知的重伤。沈茗将牙咬碎了也克制不了胸腔里的这股恨意，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叫嚣。
她在客厅里等着沈虞城，衣服滴着水淌下一片水渍弄湿了昂贵的地毯。
一个佣人等在那儿：“小姐，先生有事出去了，让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让他马上出来，否则我走。”
“先生真的出去了不在家里。”
沈叔拉住她她才记起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沈虞城拿礼物做要挟，她没有办法只得乖乖等着。

大概要到11点半，困了的人就先去休息吧，别等了。

沈茗不肯睡床，勉强在椅子上靠着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沈宅外才传来车鸣声，果然不多久有人来敲了房间门。
“小姐，先生请你一起用餐。”
沈茗闭眼做了几次深呼吸打开门随她走到楼下的餐厅，沈虞城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还是那副伪善的样子，年月洗去了他身上商人的铜臭味倒是显得愈发文质彬彬，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坏人好似不会老。
沈虞城见到沈茗就摘下了金丝眼镜放到桌上，他笑着问她：“茗儿，昨晚睡得好吗？你的房间我一直叫人保持原样，还缺不缺东西？”
缺不缺东西，沈虞城这是要用遗物绑着她让她住下来，沈茗一眼识破。只他那声“茗儿”叫得她脑袋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茗不愿跟他说多余的话：“东西给我。”
沈虞城起身拉开椅子，“愣着干嘛，坐吧，陪爸吃一顿饭。”
“东西给我。”
沈虞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竟流露出了孤寂和失望，他有些哀求的对她说：“爸让人去请你多少次了你都不肯回家，如今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陪爸吃一顿晚餐也不行吗？”
一个字也不想听，沈茗握拳，“把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东西在我这儿丢不了，吃完饭再说好吗？”
沈茗不肯过来沈虞城只好走过去请她，手还没碰上她已经退了好几步，沈虞城失落的放下手。
“茗儿，这么多年了够了，人总要回家的，回来住吧，爸一直等着你。”
“别叫我也别碰我，你没资格！”
沈虞城好好的看了一番沈茗，感叹他的茗儿真的长大了，可惜父女情分不复从前了。
“你还在生爸的气不肯原谅爸吗？我爱你妈妈，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不想的，好在你还在，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接纳对方好吗？”
她冷言：“好啊，让我妈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沈虞城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别说傻话了，你妈妈走了十年了该先前看了。”
“沈虞城，你以为十年就可以把你的罪行抹掉吗？你是不是还妄想我叫你一声爸，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沈茗瞪着眼，“我不想跟你废话，把东西给我。”
沈虞城退回桌边带上眼镜，态度变得很强硬，“你住下来就给你，否则免谈。”
“你威胁我？”
“茗儿，爸不想的，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听话。”
可笑，可笑至极，沈茗连冷笑都不会赊给他，“你妄想把所有人都掌控在你手里，因为你的自私狭隘嫉妒害死了我妈，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还有我哥，我永生都不会跟你有半点关系！”
“你哥？谁告诉你的？”对于沈茗知道了这事沈虞城很震惊，很快他就发了怒，“是慕之山告诉你的对不对？他跟你妈纠缠不清还想来挑拨我们父女关系！还有他女儿，也是个贱种，茗儿你怎么跟那种人纠缠！”
“慕氏的事是你做的，马上撤了！”慕婉清出事的时候沈茗就猜到是沈虞城搞的鬼，这下是完完全全肯定了。半年以前她就发现有两个人跟着慕婉清，不是慕家那边的，她让林昕去查却几次三番被阻止，有这种权利且会干这种事的人只有沈虞城了。说的浅点是跟踪，往深了想哪天慕婉清不见了出事了罪魁祸首就是沈虞城。
这次慕氏出事财务部有问题的那几个人是沈虞城安排的，如果一口咬定是慕婉清授权的，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这事做的天衣无缝的，犯法的几人是慕氏老员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沈虞城头上，没想到被自家女儿看穿了。不过挑明了更好，他直言：“只要以后你跟她不再来往，这事就跟她没关系了。”
妈妈、哥哥、清清，这个世上她在意的爱着的人因为沈虞城，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父亲的人死的死出事的出事，没有一个人得到好结果。总给身边人带去苦痛和磨难，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希望吗，还是灾难？
目眦欲裂，眼睛里有些潮湿还带着红血丝，沈茗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往手臂扎去……
锋利的刀刃霎时划破衣服割伤内里，鲜血濡湿布料缓缓渗漏出来，一滴两滴落在地砖上开出妖艳的花朵，夺人眼球。
“你……”沈虞城看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慌了，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得对着佣人大喊：“快叫医生，快！”
“茗儿，你把刀放下，把刀放下！”沈虞城尝试着走近她夺下她手中的刀。沈茗不说话不反抗，面不改色的往手上再划一刀逼停了沈虞城的脚步，“好好，我不靠近你，你别动，别再做傻事了。医生呢，怎么还不到！”
“给我。”
“好，我给你去拿，你千万别再动了。”沈虞城慌乱的上楼到房间里头去取东西，要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啊他一秒也不敢耽搁。
沈茗木然地握着刀看着血渗出袖子淌个不停，一部分血沿着手臂向下流游走于指缝凝聚在指间形成血珠，啪的一下摔碎在地上溅成一个小太阳。数百朵花和数百个太阳交相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恍如一幅传世名画。她的身体就是一个沙漏，沙漏的另一端是破的，沙子不停漏出越来越少。血液逃出身体的感觉凉凉的有种难以说明的快感，沈茗咧开嘴笑了。
沈虞城拿着盒子下来时恰好看到她的这个模样，心口一阵绞痛逼的他喘不上气，但他不敢停下来，立马把盒子给了沈茗。
“这是你妈妈给你的，我现在给你了你赶快把刀放下！”沈虞城让匆忙赶到的医生过去替她处理伤口。
沈茗手里的刀再一次举起，医生也不敢走过去了，“慕氏……”
“爸知道了，爸什么都依你，慕家那边爸马上让人收手，你听话让医生看看。”沈虞城几乎要流下眼泪的哀求沈茗。
“我跟我妈长得很像吧？”沈茗突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表情很是怪异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她举起刀染红了的刀尖就对着心口，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下一次，我会让你连念想都没有。”

小年happy
夜里降温了冷成狗，我不是很想打字，裹紧我的小被子。

朋友约我打游戏，你们会打我吗

这个点都睡了吧，夜猫子我们来约一约

沈虞城的心一下被揪紧还旋转了几圈，对于沈茗的决绝让他惊恐极了。没什么比女儿的命更重要的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来其他都可以另说。
“茗儿你要干什么，你听爸的赶紧把刀放下，放下！你不就是要那丫头平安无事吗，爸什么都听你的保证以后绝不动她，你别伤害自己了！”满目血迹刺伤了他的眼，扼住了他的命脉，当下除了顺从别无他选。
家庭医生看这出血量都心慌，他攥着医药箱只等沈茗放下刀的那一秒立马展开救援。
沈茗锐利的目光刺进沈虞城眼里，来来回回的审视确认他说的是真话才垂下了手。
医生急忙过来让她脱掉外套，小心翼翼的剥离有些粘连了伤口的破损衣物。露出胳膊的一瞬间医生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已经预想到了情况不容乐观但实际看到刀口时仍旧触目惊心。
他小心的清理了刀口表面的脏物，血口还哗哗的往外冒血，“伤口太深太长，必须要缝合。”
沈茗冷眼看着胳膊，漠不关心到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如果不是那快让心脏爆炸的痛感，她几乎就要信了。
“直接包扎。”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多呆，右手还拿着刀，谁敢说一个不字就扎下去。
沈虞城没法靠近她更别说夺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无能为力的医生为她包扎伤口，还没缠紧绷带就被染成了红布。医生拆下绷带换掉纱布又包扎一次，情况跟上次一样。
额头的汗冒个不停，顶着沈虞城要杀人的眼神加厚了纱布和绷带。沈茗不容置喙的放下袖子不愿再浪费时间。
“茗儿……”沈虞城想让沈茗去医院可沈茗根本不听他的，一个劲儿的往外走。
“小姐，我送你回去吧，这儿打不到车。”沈叔怎么会让沈茗走回去，他跟上去沈茗没有反对。
到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段后沈茗让沈叔停车放她下去，沈叔忧虑地盯着她的左手叮嘱她：“小茗你一定要去医院看看，不能任性。”沈叔没有喊她小姐，这句话是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对她说的。
“谢谢沈叔，您回去吧。”
沈茗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她身上浓重血腥味在狭小的车厢内迅速蔓延，飘入出租车司机鼻中。司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难道载到了一个杀人犯？这可不得了，他边开边在后视镜里打量后座的沈茗，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之前荒诞的猜想。因为后座乘客苍白的脸色和没有血色的嘴唇看起来更像一个被害者。
“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坏人，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沈茗没回答他，他又说：“这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我直接载你去吧。”
“不不不，看你这样子还是先去医院比较好。我在医院门口等着你，你出来就带你去派出所。”司机踩了油门闯过一个黄灯，“你放心姑娘，这车钱我不收你的。”
“停车。”沈茗出声。
“什么？”
“停车。”
司机依眼停了车，提醒她：“这还没到医院。”
沈茗留下一张百元大钞走了，让司机一直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茗往回走穿过刚刚那个路口，在一家餐厅前停下来。餐厅旁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她直直看向前方，目光锁定在酒店门口的那人身上。
她面向马路站着侧对着沈茗，穿的是红色礼裙，外披一件黑色长风衣，手执一只黑色小皮包，盘起的长发和精致的妆容都印证着她今晚参加的活动的重要性。
街上路人个个裹得跟个球一样，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凡是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裹起来了，要不是眼睛要用来视物巴不得把眼睛也蒙上了。
疾风吹过吹乱了她盘起的发，自耳后调皮的窜出一小撮至脸旁，伴着在夜里熠熠生辉的耳钉自添几分柔媚。发丝来回飘荡，扫过脖子又亲吻晶唇，凌乱也有凌乱的美。
沈茗抬起手为她轻捻发丝至耳后，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即使明知抚到的是虚无的空气。可说不定这方空气中有一丝一毫是从她体内呼出的呢，也未可知啊，这样也算触碰到了她吧。
笑着笑着忽然想到她会冷吧，沈茗急忙解开扣子脱下外套走过去，没走几步又忽然意识到这染血的破外套怎么能披在她身上。是了，这肮脏的血渍不能脏了她。
她拥有的该是一件干净、温暖、带着馨香的让众人欣羡的外套，与之匹配又心甘情愿为她御寒挡风。
这时候路边停了一辆路虎，从路虎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帅气逼人的男士，他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她笑着对他说了话，紧了紧外套理好耳边的发随他上车离开了。
沈茗拿着手中的外套窘迫极了，不知刚才是哪来的荒唐念头仍想挣扎着走近她。
看，她过的很好，昂首挺胸的出现在每一个场合，她自信非凡美丽无比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身边或许有了新的人选，一切越来越好。她三十岁了，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一个同她一样漂亮的宝宝，她剩下的人生该为自己而活。
沈茗，你看到了吧，祝福她吧。
祝她余生不再有苦难。
祝她幸福、健康、喜乐。
沈茗穿上衣服走到她刚刚站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路边的一条红绳吸引了她的目光，一定是她上车时掉的。那么几步路她几乎是冲了过去，在行人的脚下护住它，任由手背被踩的火辣辣的。
“神经病吧，哪来的疯女人！”
沈茗没有理睬那人的咒骂，跪在地上想捡起那条红绳却看见满是血污的双手，左手上的这条已经被她弄脏了，她不想再脏了那人的。
她伸了手又缩手就是无可奈何，手使劲往衣服上擦蹭，干涸了血迹的右手和仍在淌血的左手都不再干净。刀划破皮肤的疼痛没能让她眨一下眼睛，此刻却急得落下了泪，只为捡不起这条小小的红绳。
一个女生蹲下来用手帕包好它妥帖的放进她的口袋，她感激得向她再三道谢，流着泪又显着笑真像一个神经病。
揣着它的人瞳孔里的银河星光又回来了，如那枚在夜里也没能埋没的耳钉，璀璨耀眼。
在这灯火通明的街道终于有一份依靠给她那无处安放的心跳。

今晚约起来。
开了个新群，喜欢清茶香喜欢我写的文的人都可以进来：614356306 敲门砖是书名或者任意角色名
ps 晨夕群人太多了就不再开放了，勿申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