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脚步说了儿童乐园的名字，咬咬唇又道：“我今天有事回学校，你别瞎想别的。”

“好，我马上过来，站着别动。”

不出十分钟，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商场，一身黑色风衣显得与周围五彩缤纷的卡通装饰格格不入，他只张望了一阵便锁定了辛辞的位置，迈步过来。

小孩隔着远远地瞧着一个远比周围的人要高的多的黑衣人向这边走来，吓得赶紧往辛辞背后躲。

在接近辛辞的一瞬，他已经习惯性的牵住小人儿的手，十指相扣。“怎么到这来了？在家闷着了？出来也不跟我好好说，可把我找苦了。”他哑声道，藏不住疲惫与劳累。

“哥哥，这是谁？”没等辛辞说话，小孩从身后探出头颅，怯怯地打量起男人。

男人警觉地盯着孩子，辛辞晃晃手让他冷静下来，“这是我同学的外甥，有事让我先带着。”又转过来捏捏小孩的脸道：“这是我哥，你也可以叫哥哥。”

“可是，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那个大哥哥像美国人。”小孩软软地反驳。

唔，这下辛辞也犯了难，这让我怎么跟小孩子讲？“你可以理解成，我们不是亲兄弟，大哥哥的妈妈是外国人，爸爸和哥哥是一个爸爸，所以大哥哥就像外国人了。”

男人在一旁注视着辛辞和小孩子的互动，淡淡的温情冲淡被晾在一旁的不满，他不由畅想起未来，他和小七也会有一个长得很像小小七的孩子，小七也会这样温柔耐心地跟孩子说话。

正想着，小孩子自来熟地扯扯他的大衣衣角：“你会给我买吃的吗？”

辛辞佛了，这娃真不要命，为了吃的去拉辛瑾淮。“你还没吃够吗？崽子你看看你吃多少东西了？没钱了宝贝。”

“吃什么？”辛瑾淮少有的耐心，他伸手就要去掏钱包。

辛辞可怕他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问小孩够不够了，他连忙摁住男人骚动不安的手，“我给他买就成，你别给我一掏就来张一百。反正也要回去了，路上买吧。”

“好。”他显得无比乖顺，像只训练有素的大型犬。

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辛瑾淮自觉地拎着两大包零食牵着辛辞，小孩子整个几乎贴在他的大衣上走的，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他停在楼下，走到一边儿跟苏叶打电话。

那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开始哲理性的讨论。辛瑾淮低头看那个比他家小人儿还矮了许多的小孩，突然开口：“小孩，今天那个哥哥带你玩了什么？”

“唔，早上没干什么，主要就是和姐姐逛学校买东西吃，下午才出去玩的。”

“姐姐？”男人危险地眯眸，语气森冷。

“哎呦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呀，今天他们还玩亲亲了，捂着眼睛不让我看。大哥哥我想看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是外国姐姐呀？”

辛瑾淮眼底冷冽得吓人，却依旧笑着摸摸小孩的头不语。

还在打电话的辛辞对小孩把自己卖了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还美滋滋地嘬着暖暖的奶茶。

苏叶刚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没等多久就到了。伸手拉走小孩的时候，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男人的脸，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把辛辞扯了过来，低声夸赞：“妈呀，你这是从哪钓来的凯子？质量也太高了吧！死家伙，平时低调，一鸣惊人啊！天哪，肩宽腰窄腿长，还是外国人，活儿一定很好吧。会不会给你个法式热吻啥的？天哪，我也想要。”

辛辞被他问的面红耳赤，差点就回了句：拿走拿走别客气。

“你小心点儿，李苍术看着你呢。”辛辞无奈，只得搬出这位大神。苏叶喜欢看美人帅哥，一看眼珠子就黏在上边了。李苍术每逢这样的场景，晚上都折腾得苏叶死去活来的。后来苏叶在他面前就只是匆匆瞟一眼就收回目光，看都不敢多看。

“行啦行啦。我走了，改天请吃饭谢你。”

“行。”

天色晦暗，树荫遮得严密，一路上尽是暗淡无光，也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牵着辛辞走。

辛辞只当他为今天找不着自己不高兴，也不敢吭声就上了车。

男人打开了灯，光华倾斜，他依旧神情淡淡。辛辞埋头玩手机，仿佛只要玩手机，辛瑾淮就看不见他。

“辞辞。我刚刚听见你同学跟你说话了。”他突然叫一声辛辞，吓得他赶紧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男人喜欢看辛辞的所有神情，只要是和他联系在一起的事物都显得可爱亲切。“你觉着我的活儿好不好？”

辛辞呆愣了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辛瑾淮问这种问题，这算不算开黄腔，我可以举报他吗？他嘟囔道：“我怎么知道这种事？”

答了这么一句话，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次两人在浴室坦诚相对，他不经意瞥到的那一眼，登时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整个脸红了起来，快要冒烟一般。

虽然他说的结婚之前不碰他确实做到了，但这不代表不会摸摸蹭蹭舔舔。辛辞觉得这么些时日里，自己整个人基本都被他摸索过一遍，也就是最后一步没做。辛辞虽然怕他，也不是任由着他乱摸，每次他不怀好意地按向那条小缝，辛辞便缩起来，眼圈红红地反抗着。辛瑾淮看

不得他委屈，只好强忍欲望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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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在此

十七

辛辞睁眼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蒙起来。想起昨天他如何主动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如何青涩地亲吻着他身上的肌理，引得男人喉结滚动，溢出性感的低吟，他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在被子里不想见人了。

偏偏男人欲壑难填，被他侍奉得更加**焚身，最后干脆自己动手来拿。

少年伸手揉揉被磨的发红发烫的大腿内侧，在心里对男人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么好的体力，要是去当了庄稼汉，牛都用不上了。

辛瑾淮醒的很早，饱餐过后的男人心情很好，像是新婚的丈夫般嘴角咧得都能挂上衣架。他定定地看着小人儿安静的睡颜，从丹阳初生到日上三竿，总是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辛辞醒了不肯出来，他也看的一清二楚，怕小人儿害羞过了头，隔了一会怕他把自己闷坏了才不得已把他头顶的被子掀开。

两人藏在被子下都不着丝缕，辛瑾淮本就是环着辛辞入睡的，他这下刻意靠近，令两人肌肤相亲的热感更加明显。辛辞慌忙扯住被子拉过头顶躲闪着：“不要。”

“辞辞听话，会闷坏的，出来，乖孩子。”男人柔声诱哄，手上依旧拉着被单，两人像是开展一场割据战似的，你拉我扯。

辛辞终究抢不过他，失了被子的掩护，他就背过身捂着脸努力忽略身后的触感。

男人无奈，宽阔的胸膛贴上他的背脊，伸舌舔舐他的耳廓，发出淫靡的“啧啧”声。

“不要。”耳边的声音放大数倍，他觉得羞耻至极，伸手去保护自己的耳朵，却被一同亲吻起来。

“辞辞。别害羞，你看看你多美。”他贴在他耳根由衷地夸赞，天知道昨晚小东西裹在浴袍下的身躯是怎样一番美景，腰肢纤细娇软，肤如琼脂细腻，腿型细长匀称，臀部圆润翘起，忆起此景，下腹的邪火又在跃跃欲试。

辛辞感到贴着他腿间的物事又有几分抬头的意味，他忙不迭转身推了男人一把，小脸绯红：“流氓。”

男人抓住时机，从后揽过他的细腰便带到怀里，欣赏宝物一般灼灼地看着辛辞快被蒸熟的小脸。

“辞辞。”一声呼唤缠绵婉转，似乎包含着千万缕情思难以尽诉，手指抚摸着他腰上的肌肤，似玉石般冰凉光滑，让他爱不释手。“你怎么这么讨我喜欢呢？我真想把你一口吞到肚子里去，有时候又舍不得，只能让你这小家伙在我面前不断撩拨，整得我心痒痒又无可奈何，真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他怎么老是说这种肉麻的不行的话，还老是眼珠子都不带转地盯着我，羞死人了。

“放，放开。我要穿衣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炙热的体温和浓烈的爱意所融化，急忙转换话题遁走。

“好……”他不等男人说完又急急开口堵住，以免上次那种黑历史又要出现，“不许帮我换。”

只见那双祖母绿的眼眸仅仅用了十秒钟就从熠熠生辉到逐渐暗淡，他颇为惋惜地垂眸，语气甚至有些委屈难过：“好吧。”

辛辞冷漠地镜中的自己，眼角含绯，嘴唇红肿，白皙的颈脖散落点点朱紫，一副被滋润过的模样，春光旖旎，完全不像平常自矜自持。

你就如此淫荡，真如辛瑾楠所说，是离不了男人的货色吗？你这是在乱伦，这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昨天挑拨男人的时候，自蒙上他的眼睛，他就只是像是执行任务的特工般，按部就班，仿佛只是完成一项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任务。直到男人碰到他那羞于启齿的地方，一切都乱套了。忍不住身下的瘙痒，他抓过男人的手探向那处神秘幽谷，不顾一切地大张着两条腿，其中美景让男人一览无余。

接过一捧水，他猛地泼在镜上，任由水滴滑落，模糊镜中那个不堪入目的自己。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看到“潇潇”两字闪了一瞬，他便如同被抓奸在床一般立马掐断。手忙脚乱之际猝不及防地震落了放在台沿的玻璃杯，一声脆响回荡在空荡的浴间分外刺耳。

“辞辞？”男人几乎是立即扭开门把冲进来，看小家伙安然无恙地傻站在一旁，急忙跨过碎玻璃把人抱出来。

“你怎么老不让人省心呢？”他叹息一声，把人轻轻放到床边，擎着他的小腿细细擦看有无伤处。

男人手上的茧子磨的他心慌意乱，他本能地缩了缩脚，“我没伤着。”

“想什么呢，刷个牙都能差点把自己弄伤。”男人宠溺地摸着他的头，他的头发软软的，手感很好，像是小动物身上顺滑的皮毛，让他有种把小人儿撸秃的冲动。

辛辞还陷在自责与厌弃中，没有作声。男人只当他还在害羞，扬着嘴角心情甚佳地又摸了几下，简直想天天把他抱在怀里玩不想上班，以前就是少看他一眼都觉得惋惜，现在更加是离也离不了他了。

“我想把你抱到公司里去。”他这么想着也就脱口而出。

“？”辛辞还来不及反抗就一下子被打包走了。

辛瑾淮确实忙。到了公司把他安顿在就近的休息室，狠狠亲了几口也就出去工作了。

辛辞环臂倚着靠枕，清醒了下头脑。虽说叶潇潇的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一会，但终究不是办法，辛瑾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他现在被自己的美色迷惑得形喜于色。

辛瑾淮根本就是想斩断他的所有手脚，让他只能依附他，属于他。从这个月他的生活支出逐渐由辛瑾淮接手，慢慢断绝收入来源，他愈发不安起来。

新年快乐鸭

想起之前推辞的国京投来的橄榄枝，当时只想着毕业之后就直接回到登煌去，现在形势有变。国京的交际圈子以及发展前途都不可估量，去往各地展演的机会也远比登煌要多得多。他要成为葱郁林木，就该深扎根，延展枝叶，一直躲在辛瑾淮的羽翼下只能被潜移默化地拉进他的生活，再无出路。

他思量过后，拿过柜中闲置的笔记本，手指灵活地叩击起键盘。

C大戏曲专业的教授大多都从国京特聘，C大也是国京的人才后备班子。辛辞既是名列前茅的十佳学生，又是赫赫有名的团委干部，任课教授早就有意把他拉进国京了。更何况，国京的乾旦稀少，扳着手指头数也不超过五个。辛辞也称得上是珍稀物种了，这样的资源，谁不争着要？

大二下学期的空闲时间，教授有意把他叫去了国京和艺术家前辈们交流探讨，后来更是直接发了国京的邀请函邀请他去参与国京内部的京剧创新发展会议，其中意味已经了然。只是辛辞一直暧昧不定，从未给出明确答复。

他抿抿唇斟酌着言辞，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为整个人平添一丝郁气。

十八

祁鹤轩的突然出现把沉浸在思虑中的辛辞吓得乍起，就像被惊吓的猫一般整个弹飞，他惊的啪地一下盖上电脑，忘记抽手。

“嗨，小美人，好久不见。”他随意地瞟了一眼辛辞急忙合上的电脑，戏谑道：“干什么坏事呢。这么怕我，看黄片吗？要不要哥哥偷偷给你发几部，哈哈，记得别让瑾淮看见。”

“没有！”他红着脸反驳，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祁鹤轩是辛瑾淮难得的一位好友，由于其高超的撩妹手法及不可胜数的风流事迹，经常作为感情顾问出现在辛瑾淮身边。

说起来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少年辛瑾淮冷漠阴郁，祁鹤轩偏偏喜欢去逗弄他，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直至后来辛辞出现，祁鹤轩机缘巧合之下经常看见辛瑾淮对着一个小孩子脸红，自认抓住他的把柄，时不时给辛瑾淮出谋划策，两人才逐渐熟识。

能跟辛瑾淮玩到一块也不会是什么好鸟，辛辞默默白了他一眼，淡定地把手从夹缝中抽出。

“啧啧啧。”祁鹤轩也有几年没见辛辞了，如今只看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赞叹起辛家的基因强大，虽然辛辞底子也是不错，但成长起来添了辛靖泽的神韵，芝兰玉树，轩轩韶举，难怪辛瑾淮见了就跟丢了魂似的。

目光掠过少年的颈子，恍若朵朵红梅傲雪，引人遐想。祁鹤轩是何等样人，自然心领神会，下一刻便开口挪揄：“这么凶啊，啧啧，我们小美人真可怜。”

辛辞循着他淫邪的目光寻觅，才知道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在看什么地方，他后知后觉地收紧衣领，瞠目瞪向这个色狼：“要你管，不要脸！”

“哦豁！学会咬人啦，小乖乖！”祁鹤轩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喜，他本来就是“你对他认真，他就越起劲”的类型，此时他找到了新的玩具，笑的越发灿烂。

辛辞没好气地抄起一边的抱枕，瞄准对方的脸直直扔了过去：“你再不走，我就叫我三哥进来了。”他的心早就扑在那封邮件上，哪有闲情跟祁鹤轩在这儿插科打诨？

那人伸臂接过枕头，随意搁在茶几上，突然迫近辛辞，双臂撑在桌上，一改适才玩世不恭的模样，刻意压低音量。

“宝贝，你很烦躁。”他对露出惊诧神情的辛辞眨眨眼，像是碰巧猜出对方的想法，无辜而毫不知情的局外人：“你想翱翔天际，却啄不开牢笼，想徜徉林原，却挣不开绳网，所以你在隐忍中爆发了一次又一次，却一次次地被镇压回来，抹去一切暴动的痕迹，显得你自己软弱无力，是吗？”

“我想，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被猜中心事的少年冷硬地反驳，他讨厌把被现实刺得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在日光下。太阳很毒，伤会痛，梦会散，也许是他身上的小孩子标签仍未被撕下，他始终都相信遥远的理想，做个梦就已经触手可及了，也并非不能实现不是吗？

祁鹤轩粗暴而残忍地打断他的想象，“被我猜中了吧，还是瑾淮心思重，把你养的不谙世事，让你出了家门寸步难行，只能躲在他怀里安生。”

辛辞的嘴唇微颤，别过头不去看他。

“谁都讨厌被人拘着，但是你也不能总硬碰硬，服软懂吗？”见辛辞闷闷不乐，他放软了些语气，不然待会惹得瑾淮老婆郁闷了，这哥们得把自己开膛破肚。

“瑾淮本身就是硬骨头，认定了的事撞的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你又何必跟他杠着？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惹急了谁也救不了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别说你服软了，就是你跟他撒个娇，他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再说，他为啥老是揪着结婚不放，归根到底就是没有安全感，你多缠着他，让他觉着他在你心里有位置，他还会催你吗？”

“他对你有多好你也都看在眼里了，就算他对别人有多残忍都与你无关。就是你要当辛家家主他也敢明儿就给你篡位去了。你不愿意的他也没多逼你，一个人在那煎熬，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你就没一点儿心动吗？小白眼狼。”

辛辞捏着手指，声如细丝，一霎时没了底气：“他是我哥。我知道他对我好，但是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报答他，也不一定要这样啊。”

他低声而坚定地重复了一句：“我哥很好，但他只是我哥。”

祁鹤轩无奈扶额，他啥都不要，就想要你人。这两口子一有点啥风吹草动他就要遭殃，之前辛小七岁数小乖乖巧巧的时候他教辛瑾淮怎么带娃，现在辛小七大了想跑又被拉过来问怎么把人家骗去结婚。

他实际上对这两人的关系也很是费解。也不知道辛瑾淮抓到贺云苏的什么把柄，过了一年就把辛辞的监护权夺了过来，从小孩十四岁开始就担任着亦兄亦父的角色。

辛辞之前受教育的时间不连续，学的东西忽深忽浅，成绩不好，听不懂也不愿意学，辛瑾淮几乎推掉所有的杂事，天天抱着初中课本看，一句句话嚼烂了往辛辞嘴里喂。

小孩病的时候，他也在一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里边的小孩嘴馋，明知咳的半死不活的还偷偷在枕头下边藏着薯片吃，被发现之后屁股遭了一阵好打。

造化弄人，谁能料想辛瑾淮这样的人会爱上自己的弟弟呢

他偷瞄几眼辛辞的脸色，少年垂眸的模样认真专注，点点零落的阳光落在白净的侧脸，显得明丽干净。也不知这是命好还是命苦，居然就被辛瑾淮这家伙咬紧不放了。

“我哪里会哄人？”辛辞仅仅是在脑海里想象一番他矫揉作态地挽着辛瑾淮的样子就起了一阵恶寒，疯了吧。

“这我可管不着。”他直起身笑道，“你可以像之前相处一样，再加点主动。”

“可是……”

“你，出来。”外头的男人早就不满两人独处一室了，抓紧忙完手头的事便来敲门赶人了。“时间到了，你该走了。”话是冲着祁鹤轩讲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小东西身上，他正抱着一个方枕，看起来又软又暖，像他的人一样。

见色忘友！祁鹤轩只敢在心里忿忿不平，脸上依旧保持微笑。少年可一点面子都不给辛瑾淮，男人视线太过灼热，他刚对上就受不了，别过脸躲闪着眼神。

男人撂下一句话就不打算再理祁鹤轩，径直走到辛辞跟前，却步屈膝，身体下沉便蹲在他面前。那张俊脸就强制地闯入辛辞的视线，他笑意吟吟：“在玩什么？玩累了吗？”

本来只是随意的问话，听在做贼心虚的辛辞耳中蓦然一惊，他伸手叠上男人搭在手提上的手，低头看他，男人一喜，又微微向前倾了倾。辛辞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饱满馥郁，闻起来很舒服，他耸动鼻翼的模样被男人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脸红：“没玩什么。”

这股味道对辛辞来说极为熟悉，辛瑾淮是个长情的人，一直以来用的都是这款香水，从他小时候靠近听他讲题到抱着他睡觉，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辛辞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不行，不能直视他了，看多一会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缩手环着抱枕，往沙发里头靠了靠。

啧，猝不及防，一嘴狗粮。这年头谁还没个老婆，得瑟啥？祁鹤轩默默发着牢骚，抬起皮鞋用鞋尖拨弄着绒毛地毯，眼不见心不烦。

辛瑾淮尤其喜欢看辛辞脸红的模样，霞飞双颊，欲语还休，是宝珠山茶含苞欲绽的娇羞。忍不住心生逗弄，刚要更迫近几分被一声咳嗽打断。

十九

“有人在呢。”辛辞几乎要把自己全身缩起来挤进沙发的夹缝里，这个人每次都旁若无人地逗自己，整得最后落了个无地自容的局面。

男人回头瞥了祁鹤轩一眼，大有用完就扔的意愿：“你还没走呢。”

“你急什么？刚下床又要折腾？懂点怜香惜玉好吧。”祁鹤轩倒也不恼，饶有兴致地开起了黄腔，“你先出来，跟你说点男人之间的话题。”

“喂。”辛辞不满地打断，“我也是男的好吗？”他刚出声就引来男人的侧目，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目光，少年瑟缩一下脖子，鬼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好吧，既然小美人想听，我就没办法了。”嘴角勾起邪笑，让辛辞隐隐约约有种他又要作妖的预感。“瑾淮，我上回出差给戴娜带了一套情趣内衣，你来品一品，我觉着小美人穿这衣服正合适，你想想黑丝白肤，啧啧啧，天上人间呐。”

“出去！”辛辞恼羞成怒，若不是碍于辛瑾淮在场他就要一个抱枕扔上去糊住他的脸，然后虎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看他还敢不敢光天化日传播黄色。

“得得得。你老婆气得让我走了，走走走，出去说，不让他听。”祁鹤轩伸手拉过还蹲着辛辞跟前的男人，推开门把往外。

两人走后，辛辞快步到门前踢了一脚，这才解气地回到沙发，警惕地环顾一圈继续给国京写信。

“啧啧啧，你看看你管的那么紧，怪不得人家不想跟你。”祁鹤轩深知好友个性，其他的事全然与他无关，但认定的事绝不回头，尤其是辛辞，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手中紧握一块浮木，松开便是死亡。“他长大了，就像埋进土里的种子顶开头顶的石块，小孩长大都是这样的，会慢慢独立，去挣开束缚追逐理想。”

“他想离开我。”男人声音比起适才低哑许多，带着失落和委屈，就像被人遗弃的孩子，他的背脊抖了抖，好似受寒一般。“休想。”

“那你也不能一直逼婚吧。你想想你走的时候才刚跟他交往两个月左右加上现在一个多月，这就结婚，像话吗？再说一开始你就是被他气到才强制跟他交往的，你问没问人家愿不愿意，你现在去问一句我都觉得他还在把你当哥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阿。”

“我好喜欢他。”男人不止一次这样毫不掩饰地流露爱意，“他总是躲我，我很难过，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把他关起来，锁住房间里，就能让他永远离不开我。”

“他又找到了女朋友，你说他怎么那么能招惹人？我真恨不得把他的小肚子插烂，让他没法出去勾人。”

“唉。”祁鹤轩扶额，这几年辛家口头所谓的治疗压根就没有对辛瑾淮有任何的压制作用，他只是学会了伪装正常，实际他的内心依旧比任何人都要阴暗邪恶。小美人，你就是这个疯子的开关键，你还想跑到哪去了？“你知道放风筝吧？看上去飞得很高实际却始终被绳子牵引着，这跟你们俩是一个道理，给小美人点空间，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让他去看看外面有多可怕，小兔子会自己跳回窝里的。”
“你也就看着唬人，不也是个处男，瞪我干啥，我说的是实话，媳妇就是要慢慢哄回家，到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话说，最近陆佩恩好像听说你回国了，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你估计又有一阵子要烦了。”

“我会怕她？”

“唉，你是不怕她，你就不怕辛小七看到她缠着你不会吃醋跑掉吗？”

“呵。”他发出孤鸟悲鸣般的一声冷哼，“他都不在意我，吃哪门子的醋？”

“此言差矣！你们两个还真是难搞，他明明在意你又没有表现，你明明想要他的在意，却又不要对兄长的在意，别扭死了。话不要说的这么说，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说不定你会惊喜他的态度变化呢。”

辛瑾淮再回来的时候，辛辞已经收了手提，倚着沙发玩手机，听到开门声，他抬了抬头，站起身来，走到男人跟前。“我有些话跟你说。”

辛辞也不知道到底该叫辛瑾淮什么，叫哥未免也太羞耻，叫名字又不符常理，最后就演变成直接略过称呼。

男人在他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便眸光一亮，平日都是自己哄着辛辞说话，今天就像得了天大的恩赐，许是小人儿心情好了。

“嗯，我听着呢。你说。”男人自然而然地绽出笑颜，低头看他，眼里满是宠溺。

“我想，主动跟你交往试试看。”他试探着说了出口，果不其然，男人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像有风助势的火种。“不过我希望，我们像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

男人的眉头一皱：“例如？”

“例如，我们可以尽量待在一起，但是需要有自己的时间。”辛辞抬起眼睛直视男人，一股不让步的气势油然而生。

“可以，但我睡觉之前必须看见你在我身边。”男人沉吟，本想拒绝却想起祁鹤轩的话，不得不抵着后槽牙让步。

“以及，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不再存在谁养谁的问题。”辛辞衡量着提出了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争取的权利，如果辛瑾淮接受这点，正好能为进入国京打下基础。

“这个不行。”他语气决绝地拒绝了这一条，却在见辛辞低落垂眸的时候心软了软，想起这几年他离开辛家自己赚钱交学费又心疼的不行。“你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你还在念大学，先别想着赚钱，好好学习。”

“我有奖学金的，而且平时课少的时候去做下学生助理或者代取什么的也有点钱。”他渐渐没了底气，弱弱地反驳，虽然那点钱跟辛瑾淮相比实在是拿不出手，但那总是自己赚来的心里踏实，老是被辛瑾淮供着就像被包养了一样像什么话。“我不想老是这样，就像被包养的情妇。万一你哪天看不上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那副小模样可怜极了，男人忍不住伸手附上小人儿柔软的腰肢拉进怀里，轻声安慰：“小傻子，我是不要命了才会不爱你，你都长进我心窝里头了，辞辞。听话好不好，那几年我几乎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我回来了，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我都心疼死了。”

辛辞在他怀里抬头瞧瞧他，像只四处张望的小动物，他觉得辛瑾淮是没有松口的打算了，送钱给自己用那也没啥不好，姑且妥协吧。

他乖巧地点点头。男人被他温顺的姿态引得心生怜爱，忍不住往他脸颊亲了几口。

二十

近来辛瑾淮的日子过得尤为舒坦，从那天起，两人的生活就像回到从前一样，甚至更添了甜蜜的意味。

现在的辛辞比起以前更为明艳鲜活。虽说以前乖巧温顺，但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好不容易一点点敲开了心扉，又会突然像含羞草一般缩回去。现在辛辞会对着他绽出甜甜的笑，跟他分享手机里看到的趣事，时不时会提着喜欢吃的东西到公司里探班。

男人就像掉进了蜜罐子里一般，每天都笑得让人认不出来他是不苟言笑的大老板。

辛辞也从这捞到了好处，自己主动贴上去可比辛瑾淮贴过来好的太多了。主动找辛瑾淮的次数增多给男人造成一种“小七一有空就会找我”的假象，比起以前他换取了更多的自由时间，让他不仅腾出和叶潇潇培养感情的时间，甚至也多出了去国京学习甚至回登煌看虞渊的空档。

但是偶尔也会有自己的事情忙了一两天忘记找辛瑾淮的情况。每碰上这样的情况，男人真的会像小孩子那般幼稚地生气，直到辛辞气喘吁吁地把他整张脸都亲遍，他才撩起眼皮回吻他，然后把他抱回房间里狠狠地要回来。

这次辛辞也把辛瑾淮快晾了一天了，刚好下午从国京回来经过公司，到楼下买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吃食准备送上去。

“小辞。”

欲行的脚步突然凝滞在半空，辛辞错愕地扭过头来，映入眼帘的那张熟悉的脸，褪去浓艳的妆容，显出严重的老化，她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揪住他的衣袖，语气迫不容缓。

“跟我走！别再留在这里。”

“放手。”辛辞稳住脚步，淡淡出声。“你说过离开辛家就别让你做母亲。”

贺云苏突然抬起头来，那张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的脸让辛辞几乎认不出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贺云苏，他迟疑的开口：“你...”

“小辞，跟我来，当妈跪下求你，跟我来。”那双耷拉着眼袋的眸子承载着哀求，她的手就像在辛辞身上生根一般，没有丝毫的放松。

母亲几近卑微的话语撞击了他的心房，他放软了语气：“好。”提着东西放到前台嘱托小姐找人送上去，才跟着贺云苏走开。

咖啡店里明明开了暖气，贺云苏的身躯依旧不停地打着寒颤，辛辞亲眼看见她的上下牙齿不停地相互叩击，让她说话气息都变得不稳。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辛辞拿起勺子随意地搅了搅杯中的奶茶，状似不在意的催促。

他和贺云苏之间从许久以前就没有交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但现在他也不再关心了，以后两人也不会在有任何交集不是吗？

二十一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了鼻腔，医院的气氛总是肃穆凝重，无处不在的病痛和死亡纠缠着众人的心灵，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辛辞坐在一旁的胶椅焦急地搓着手，时不时想要站起身张望都被辛瑾淮伸手拉住。

他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人在生死面前仿佛看淡了一切，就是天大的怨仇也能一笔勾销，他的手腕抖得使不上劲，低声喃喃：“妈，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男人用力搂着他的肩，眸色越发暗沉，他依旧贴着他的脸柔声安慰：“会没事的，辞辞。冷静一点。”他的手微微发冷，男人一把拉过，包在手中，小幅度地摩擦着，可怎么也暖不起来。

男人叹了口气，“辞辞乖，我给你倒杯水暖暖好吗？”辛辞木然地点点头，他被贺云苏这一噩耗轰得天旋地转，像是感受不到外界变化一般机械地应答。

男人紧握着拳头起身，自背对辛辞的那一刻，精致的五官即刻变得扭曲狰狞。他快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后拨通电话。

“去伪造一份精神失常的鉴定，快，我现在就要！”

那头的祁鹤轩被唬的一愣一愣，他连忙追问：“贺云苏出事了？”

“她跑出来找到小七，若不是我到的快她要把小七藏起来了！”思及此事，他不由一阵后怕，手腕颤了颤，洒落水滴。

天哪，怪不得瑾淮一副要吃人的语气，但这事他办的着实不人道，他这好友又不听劝诫，只好昧着良心硬着头皮干这事。那头的人紧紧喉咙，迟疑地问：“小美人有什么反应，他知道了很会伤心的吧，贺云苏毕竟是他妈，你不如……”

“闭嘴。”他冷冷地打断，“他有我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祁鹤轩被噎得无话可说，他确实不应该用常人的眼光来判断辛瑾淮的行为，他的独占欲太过令人发指，他不敢相信要是小美人有一天逃离被捉会有怎样的后果。

辛瑾淮挂了电话，探指试了试水温，发觉凉了些许，便灌进嘴里再倒了一杯。

再回来时，便看见小人儿站在门前落寞等待着的身影，就像犯错的孩子般，可怜地乞求着大人的原谅。

他微微心动，上前揽住娇软的腰肢，低头贴近他耳廓，听见小东西嗫喏：“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他对他的上心既生气又无可奈何，附掌在他小腹揉了揉，没有答话：“饿了吗？先回家吃饭好不好？”

辛辞倔强地摇摇头，他记挂着贺云苏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正当男人要进一步劝阻，门突然打开，小人儿急忙要往上凑，却被男人搂着带到一旁，“小心点别被撞着。”

白大褂的医生疾步来到两人跟前：“你们谁是患者的家属？”

“我，我是她儿子。”辛辞忙不迭挣开男人的手，要去查看贺云苏的情况，被医生拦在一边。“患者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刚刚才打过镇静剂昏睡过去，现在还无法确认病情，需要进一步观察，希望家属尽量不要打扰。”

男人被挣开也不恼，听了医生的论断连忙迎上来搭腔：“辞辞，听医生的话，现在光等着也不是办法，先回家吃饭好不好？”

辛辞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任由男人牵着小手引着他离开医院。

“先生，这？”晚上做的是辛辞最喜欢的羊肉汤，但他却搅了搅汤，放空神思，眼见羊肉汤里都浮动着凝结的油脂，他依旧没有下口。管家看了看辛辞，急切地看向男人，担心自己会因此遭殃。

“去，把汤再热一遍。”“是。”

他从医院回来就没有再开口说话，就是辛瑾淮小心翼翼地哄才敷衍地蹦出几个字。舌尖抵着后槽牙磨了磨，都是这个女人才搞得自己前功尽弃，就算即刻派人到医院药杀了她也难解心头之恨。

刚热好的羊肉汤汤汁发白，膻味被隐没在羊肉香气下，热气腾腾令人食指大动。辛瑾淮实际上不太受得了羊肉的腥膻，也是唯一一件辛辞喜爱而他无感的东西，但常言道，爱屋及乌，辛辞爱吃，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接过瓷碗，踱到辛辞跟前。“辞辞，喝汤。”语气柔缓却不容拒绝。

辛辞的眼珠子动了动，伸手接碗却在碰到碗壁的时候被烫得瑟缩了一下。男人暗暗松口气，还好他没有松手让他接过去，不然他这身瓷白的肌肤必定要被烫得红肿。

望着发红的指尖，辛辞呆呆地张口把手指含了进去，口齿不清地朝男人抱怨了一声：“烫！不喝了！”

男人无奈到了极致，拿碗碰碗壁谁不烫？他放下碗，搬过椅子放到辛辞身边，一手捧碗，一手舀勺，呵气吹了吹才送到小人儿嘴里。

辛辞接受了他的投喂喝了几口，汤汁带着暖意席卷全身，驱散了从医院带回来的无助与恐慌。感受到桌旁一群下人集中的视线，他脸红了红，伸手去抢男人手里的勺子，想要自己喝。

辛瑾淮偏像炫耀一般，大大方方地喂着他，如入无人之境。直至整碗喂完，男人还意犹未尽，甚至想让管家盛饭过来，继续投喂。

辛辞阻止不了，只好起身亲自去盛，乖乖吃饭。他低头扒了几口饭，瞄了瞄男人逐渐回暖的脸色突然开口：“明天开始我要去医院照顾我妈。”

男人被这句话噎了一下，硬梆梆地回绝：“不行。你一个学生瞎跑什么劲儿？回学校读书去，我叫护工过去。”

“可是……”他着急着想听贺云苏未交代完了的话，为什么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让他离开辛瑾淮？辛家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不准。”男人不满地打断，面沉如水。

辛辞低头暗中白了男人一眼，凶什么凶！随后闷声吃饭再也不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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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吞了再发一次

二十二

辛辞心下一惊，正要起身开门，堪堪在门前缩回了手：你不让我去看我妈，我不让你进来，公平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抹脚走回床边继续玩他的手机。

不消几分钟，辛瑾淮就拿了钥匙开门。他今日本来就被贺云苏的事扰得火冒三丈，谁知这小东西还添一把柴跟他闹起脾气来，可想而知他现在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锅炉中的煤炭。

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辛辞只觉芒刺在背，被迫抬头看他黑得吓人的脸，他壮了壮胆，瓮声瓮气：“哟，你进来啦，那我给你让个位。”

说着绕过男人就要往外走，被男人伸手握住手臂一把捞了回来。

“你闹什么脾气？”辛瑾淮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任谁也不能接受前几天还泡在蜜糖罐子里，今天被加进了一勺乌漆麻黑的中药，尝过甜头之后的苦让人更难以承受。

辛辞没有说话，扭动手腕试着挣脱，却被抱得更紧，几乎全身血肉要被揉进怀里。

他放弃挣扎，乖乖趴在男人怀里，目视前方，明明是被人制衡的那方，姿态却像只波斯猫般优雅：“你凶我，我不想理你。”

“不想理你”那几个字如同淬了毒的针刺穿男人心尖的血肉，他偏像小孩赌气一样把他越搂越紧，直到小东西呼痛拍打他的手臂，才收了力道，笑着亲了亲他：“这不是理我了么？”

辛辞刚刚几乎被他箍断骨髓，暗暗白了他一眼，伸手挡住被偷香的地方，男人哄不过就用强，非的把他折腾到搭理自己不可，太犯规了，仗着自己长得高力气大就乱来！不被弄疼他还真不想搭理他。

见小东西还不说话，男人两手穿过小人儿腋下一提，像抱小孩儿一样把他抱了起来，把他放上半开的窗台，一跃而上，辛辞坐在他身上，双脚悬空，吓得扯住他的衣领。

男人很喜欢被辛辞抓住的感觉，那就是极致的需要和依恋，乃至于让他被扯得低下头颅也无所谓。他用着讲故事的口吻向小人儿淡淡叙说。

“不是理我了吗，口是心非。我刚刚还在想呢，要是小七一直都不理我了怎么办？我想了一会才想到，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抱着小七，一起从这里掉下去，那么，就算小七不理我，那也只能一直和我呆在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