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我昨天发的吞了，度受

八

小人儿不说半句话，只是低头捂着眼睛，时不时传来委屈巴巴的哭音。

辛瑾淮肠子都悔青了，他被虞渊刺激得不知东南西北，危机感充斥全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要把小七强行占有。

他打横抱起小美人，用浴巾轻轻擦拭，裹进浴袍里，走回卧室，仿若怕碎了一般，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辛辞一碰到床的一瞬间，就扎紧了浴袍，扯过被子把自己藏在里头，缩成小小一团挪到床头。
他痴迷地望向那团团子，拿起桌上的麻辣烫，敛下眸里的欲色，走到床前。

辛辞感觉到身旁的床褥微微下陷，他露出两只眼睛警惕地张望，看到男人身形本想再次缩回去，可耸耸鼻尖，闻到麻辣烫气味，就被引得馋虫探头，只露着眼睛，没有下步动作。

“小七。我真的错了。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自己，嗯？吃点东西好不好？”男人看他没有再躲，放下姿态跪在床边，舀起一颗蟹丸递到他嘴边。

辛辞咽咽口水，舌尖试探地碰了碰蟹丸，张嘴咬了一口。

男人见状，眉眼弯了弯。

一个喂一个张嘴，两人无声地吃了半份。辛辞吃够了，等男人再喂的时候便摇摇头。辛瑾淮本想再喂些，看他着实不吃了，就放在床边，他弯下腰放垃圾，久违地听到小人儿清澈的声音：“不要告诉别人。”

“好。”他温和地应允，心里却另有鬼胎，这算不算是多了一个把他套牢在手心的筹码呢?

辛辞半晌吐出一句后又不再言语，辛瑾淮也只是静静地跪在床沿，像个毫无知觉的雕塑。

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辛辞的手机又莫名地响起，在桌面独自震颤着。辛瑾淮正要起身去拿，只见白色的身影像鬼魅般迅疾地闪过。

辛辞抱膝坐在椅子靠椅上，依旧裹着被子营造自己的小天地。“潇潇”的名字在屏幕闪了闪，他才恍然大悟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没有给自家女友打电话，连忙调小音量，接听来电。

“小美人～本大爷来找你快活啦～”对面传来少女一如既往的古灵精怪问候，惹得辛辞不由展颜一笑。

“今天事情有点多，我明天再给你回电话好吗？”他透过缝隙悄悄观察辛瑾淮的神情，唯恐他察觉到什么。

“那好吧，可别被我发现你偷偷养别的女人！晚安早睡噢！”

“好。”辛辞低低地应着，他尽量让对话看起来自然普通，他很喜欢叶潇潇这个女孩，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有事？”男人眸中带着探寻，他依旧在他跟前蹲下，看着他唯一露出的眼睛。

“嗯。”他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含含糊糊就答到。

“同学？”

“嗯。”

“男的女的？”

“！”这是一道送命题，无论男的女的，辛瑾淮都会起疑心，看他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向，辛辞不由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在国外过的好吗？”

男人被他这突然的关心问的愣了愣，但一瞬便绽出笑容：“一点都不好。没有你，你也不来看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重复着高强度的训练，治疗的时候会用电击，我很痛，小七，你知道吗？”

高大健硕的男人蹲在他面前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巴巴地渴求着他的安慰。“辞辞，你疼疼我好不好？”

无论辛瑾淮在别人面前如何桀骜不驯，冷漠强硬，在辛辞面前一直都是一只敞开柔软的肚皮任他摸的狮子，乖巧地让人大跌眼镜。

辛辞的心很软。他透着男人委屈的话语似乎看到了那些残忍的场面，算了，把他看成兄长就好了。他伸出双手捧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

碧绿的眸子明显亮了亮，他挺直了身子去碰辛辞的唇。但辛辞蜻蜓点水般掠过就离开了，他又有些不满足，但他总算理他了不是吗？

“那你的病……”辛辞放下腿晃了晃，小腿无意间碰到辛瑾淮的膝盖，略略瑟缩了一下，他里面还什么都没穿，千万不能乱动。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不在，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陈述着最简单的事实。

“三哥。”他鼓足勇气开口，“其实你可以，尝试戒断对我的依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我们在一起待的太久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你是一个应该站在金字塔顶峰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存在会成为制约你的发展，我想要你摆脱所有的束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自己想要的样子？这张小嘴总是会吐出伤人的话，让他又爱又恨，无可奈何。
“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束缚。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很迷茫，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找不到努力的方向，直到你出现。”

“辛辞，我爱你。我很清楚自己，我很爱你。没有依赖，也不是习惯。是爱。或者说，我想要你，想和你结婚，想让你成为我的。”

“小辞，长大了要学着接受，我不会让你再逃避了。我可以给你时间去爱我，习惯我作为爱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但我等不了太久，我真的快疯了。”

他光裸的小腿一下子被

他攥住，一寸一寸地亲吻下去，甚至脚背，脚趾，都被他亲遍。

辛辞被他炙热狂野的爱意弄得手足无措。辛瑾淮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他本以为男人的回归是他的解脱，如今才知道，这是对他彻底的禁锢。

中间和谐了一小段，群里也有

九

辛瑾淮回到b市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回辛家大宅！辛辞看着路上熟悉的风景，眉头隆起如小山的疙瘩。

“我就在车里，不跟你进去。”

男人屈指敲敲车窗沿，那边的人已经气得看都不看他了，他本就没打算带辛辞进去，但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来辛家，带着辛辞以防他要带走什么东西。

“好。”

所谓的辛宅是新辛宅，旧宅是位于旧皇城里的大四合院，仅仅作为祖宅存在。

辛宅坐落青山之中，远离城区，也因此独得幽静。山下蜿蜒的玉带河隔开了京城的繁荣熙攘，辟出一方独属于上位者的净土。

驶过山路直上，不久便稳稳停在辛家大门。男人靠近辛辞，在他脸上亲了亲，呢喃着：“等我回来。”辛辞生着闷气不想理他，喉咙里挤出个语气词当做回答。

辛瑾淮前脚刚走，叶潇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辛辞暗叹叶潇潇时机把握的非常不错，抬眸从车前镜看了看司机，开门走到车外。

司机慌张地跟出去，以为他要自己走开：“唉，小少爷，先生让我……”

辛辞眸中划过一丝厌恶，他居然把他看得这么紧，一点信任都没有吗？他启唇冷冷道：“我知道，我就在车旁边听电话。”

司机讪讪地回了车。

“小美人～还在y省吗？今天演什么呀？来个自拍呗。”

叶潇潇很黏辛辞，每天电话是雷打不动的，问的都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拍张照片发过来这样的琐碎问题。对此辛辞很是无奈，但叶潇潇总是一脸可怜相：“我不把你看得严点，你长着这个漂亮脸蛋，没准别人就把你抢跑了。”

你到底是怎么产生这种辛瑾淮式的想法的？辛辞纳闷。

“今天有事回来了。你呢？在家吗？还是出去玩了？”

“我才刚醒呢。看我一醒就来找你啦，我多好，快夸夸我！！你在哪呀？我想你了，我要来找你玩。”

辛辞突然梗了梗，不知如何作答。

“我在跟家里人办事呢，别闹，等我忙完我来找你？”

那头叶潇潇蹶嘴：“行吧大忙人！那挂了？”

辛辞瞟一眼辛宅大门，蹲在车旁，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我现在刚好在等，你跟我说说话呗。潇潇～”

“行吧。”叶潇潇心道，你要是真敢挂你就死定了。“我大发慈悲跟你聊聊天！”美滋滋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抱着手机笑意几乎藏不住。

辛辞跟她说了许多在y省遇到的趣事，哄骗虞渊吃蚂蚱，从机场一出来跑错了剧场，当然隐瞒了辛瑾淮的事。

逗的叶潇潇笑出声来，他也跟着笑。

这副发自内心的笑容轻松自然，被过路那人看在眼里倒是生起一股浓烈的暴虐感。

头皮一阵刺痛突如其来，辛辞被迫抬起头，直视那个许久未见的少年。

“狐媚子，跟谁聊得这么开心？笑得这么骚。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离开辛家独自生活，都是靠卖屁股挣来的钱吧。**，跟你妈那个被玩烂的女人一样**。”

“***给我******！”辛辞被薅住头发，挣扎不得，只好借着那股施加在他头上的力道，往前狠狠用头颅撞开男子。

辛瑾楠没想到他来这一招，猝不及防往后一躲，松开制住辛辞头颅的手。辛辞没了阻挡，刹不住车，扑在路中间，细小的沙砾划破掌心。

“啧啧啧。性子还是这么烈，怎么伺候金主？还是说你对着别人就笑脸相迎，对着我就装贞洁烈女？”

辛瑾楠一直都垂涎又憎恨辛辞，从小就觉得辛辞好看又鄙视他的戏子母亲，娇生惯养被过分溺爱的他只会通过欺负他来引起他的注意。奈何总有辛瑾淮从中阻挠，他迫于辛瑾淮的压力消停了许久，终于在这个男人出国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地发在辛辞身上。

辛辞不是软性子，只是在辛瑾淮面前乖顺温和一些。对于辛瑾楠这种垃圾，他没必要礼貌以待，越是忍让，他越是放肆。

辛辞忍痛借力起身，他的身量放在辛家小辈里甚至说的上是娇小，完全起身也比辛瑾楠矮了半个头。

那边叶潇潇听着不同寻常的声响，心急如焚：“阿辞你那边怎么了！”

“没事，先挂了。我去处理一些事。”辛辞的声音听起来冷淡却隐隐带着安抚，不等叶潇潇应答，他便挂掉电话。

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他卯着一肚子火发不出来，这就来了个欠揍的玩意，反正有辛瑾淮给自己撑腰，忍无可忍不如打他一顿。

辛辞面色冷凝，绷紧了身体，冲过去一手抓住辛瑾楠的衣领，出拳袭击。

辛瑾楠许久没被他这样“投怀送抱”过，出掌拢住他的拳头，化刚为柔，顺带往自己怀里捎带。

辛辞力量略有不足，但他稳住底盘，出其不意抬起膝盖狠狠踹上他的下身。

辛瑾楠慌忙闪身躲开，没等回过神，辛辞用空下的手握拳袭来。心下一点绮念都消失殆尽，这**真的打他，他又何必再怜惜？

外面酣战如火如荼，司机透过后视镜无意一瞥便吓得掏出手机通知自家老板，天哪！怎么这事都让他摊上了？先生对小少爷的重视，他手下做

事的人都有目共睹，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回小少爷打架若是挂了彩，先生岂不是要吃人不可？

宅中针锋相对，暗藏硝烟的氛围被辛瑾淮的手机打断，他刚接过电话就迅速起身步出，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甩下一句：“有事，先走。”

辛瑾淮刚出宅门，耳边传来“砰砰”的打斗声，入目便是自家小家伙像只怒气冲冲的小兽，一次一次地冲上前去，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攻击对方。

十

男人快步上前，迅疾抬脚踹上辛瑾楠的小腹，一手捞走还要往前冲的辛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辛瑾楠毫无防备，一下被踢倒在地。辛瑾淮那一脚显然没有留情，当场辛瑾楠便面如金纸，躺在地上许久不动，使不上力气起身，腹部疼痛难忍，仿佛透过一脚就震碎了五脏六腑。

“放手！*****，我要打死这个**养的！”辛辞气得口不择言，什么脏话都往外蹦，奋力掰开钳制他的大手，像脱水的鱼般挣扎着向前。

辛辞小时候也有干架，男孩子嘛，这事在所难免。起初辛瑾淮也帮着他揍人，后来次数多了，辛瑾淮每看他打一次架，回去就打他屁股一顿。后来辛辞学乖了，要打偷偷打，坚决不暴露。

辛瑾淮很少看到辛辞这般生气的样子，也许久未见，气得那么乖的一个小孩飙脏话是什么概念？他的心本来就偏到胳肢窝里了，一口咬定小孩受了委屈。虽然心疼，但小孩不能不管教，他裹挟着少年冷硬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架，屁股痒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辛辞耳边炸开，他整个人都萎了，像只皮球漏气般气势全无，乖乖团成一团。

辛瑾淮把他搂的很紧，小东西打架把原来三四件套进去的衣服全扔到车里，就穿着两件轻衣，身形单薄瘦削，一阵寒风过来就得把他冻坏。

辛辞确实被冷着了，他本身也怕冷，每到冬天就不愿意出门。他坏心眼地往男人的胸膛贴近以便汲取热量，拉过他的黑色风衣拢了拢自己，抬起头眨着仓鼠一样圆滚滚的眸子，软糯糯的声音就像在向他撒娇：“他骂我，薅我头发，我不让他动我他就打我。”

男人拉过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做着温柔至极的动作，语气却如冰冻三尺的寒潭：“你打他了？没记住教训？”

辛瑾楠僵直身躯，辛瑾淮的出现完全出乎他意料，按理说，这个疯子应该被永远幽禁在监狱永不超生。他胆颤心惊地下意识摸向背后的伤痕。

那是他和辛辞打得最凶的一次。他打掉了辛辞两颗牙，辛辞也抓破了他的脸。辛瑾淮迈入家门，入目便是辛辞一嘴血沫子的模样，鲜明刺目的红色刺激了他的眼膜，他随手操起附近的一张木椅，重重砸在辛瑾楠身上。

对少年的呼痛声充耳不闻，他心里只装着对小人儿受伤的不安，一下一下，鲜血淋漓，他的血配与小七的血相提并论吗？他仿佛一个疯狂残忍的暴力狂，要将那人置于死地。

辛瑾楠终于抵不住痛苦晕厥过去，木椅因粗暴的巨力击打而散落，凳脚折断的尖刺在他背后深深扎入，伤痕累累。

辛瑾淮溅上不少鲜血，见辛辞惊恐地看着自己，对上自己的目光，慌忙退后。

“小七。”他声音沙哑，快步上前截住他的退路，把他搂入怀中。

辛辞一阵胆寒，捂着牙齿被打落而肿胀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大喊：“放开我！你太可怕了，走开！”

他像粗壮的藤蔓把怀中人紧紧束缚，拥得辛辞透不过气来，几乎在他怀中窒息。

“辞辞，别怕我！我喜欢你，你别躲我。”

当辛家其他人到达是，只见得满地狼藉，五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辛瑾淮恍若局外人一般，捧着辛辞的脸，轻柔地涂抹药膏。

从那以后，辛瑾楠看见辛瑾淮都绕开路走，只要看他一眼，背后的伤痕就火辣辣地疼。

“我哪有先动手打他？”他忍痛撑起上身，鼓起勇气正要起身，辛瑾淮眼疾手快地又给他来了一脚。

“让你起来了吗？”

“靠！你这条疯狗！小浪蹄子养的疯狗！出了狗笼就发狂咬人，就活该把你关到国外永不超生！”辛瑾楠知道辛辞一心要害他，辛辞说太阳在夜晚出来，辛瑾淮也点头称是，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干脆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男人眸色一凛，厉声道：“你叫他什么！”

“呸！**，**，**，卖屁股的烂货！”辛瑾楠偏偏往刀口上撞，明知男人最不舍让辛辞受伤。辛瑾淮根本有病，他凭什么怕他？他有的是机会把他抓到精神病院。

男人神色似山雨欲来，就如辛瑾楠幼时所见，他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辛辞唯恐他再来这么一回，小手反握住大掌拉住他。

双方僵持之际，女人的尖声叫喊划破空气。

“瑾楠！”

沈氏不顾脚上的高跟鞋，两步并三步疾冲上来，硬着头皮迎上男人仿若看待死人一般的目光，扶起自家儿子，连声致歉。

“瑾淮，是瑾楠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五娘求你。”

女人姿态低下，伏惟乞怜，一如当初贺云苏走投无路，哀求辛家收留的软弱无助。

母子相互扶持的姿态，勾起辛辞的回忆。他当年倒仓的时候，就连说话都费劲。剧院里有些小孩子坏得很，平日嫉妒辛辞的好嗓子，人家落难却特来欺凌。

他们故意围成一圈，轮流逗他开口。辛辞有时候被惹急了便张嘴，“呃呃”地反驳。

听见自己的声音粗砺沙哑得同树上老鸦，他低下头来羞愧难当。他们则群嘲起来：“小哑巴小哑巴！”

这时贺云苏会一改台上温婉贤良的姿态，一把拨开那群顽童，如同村妇般泼辣地呵斥驱逐他们。

而后摸着辛辞的头发，蹲下来看他红彤彤的脸蛋，温声细语地安慰。

“算了吧。”

轻飘飘地响起一阵少年嗓音，不知所起。女人慌忙抬头寻觅，见清秀的小少年缩在男人宽大的风衣里，像只被养惯的小宠物。

十一

“小辞？是小辞对吗？你终于要回家了吗？”

女人见辛辞为她说情，捉住了一丝渺茫的希望，连忙追问。

辛辞身体僵了僵，他并没有回辛家的打算，辛瑾楠的出现以及后面的打斗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下意识往后躲躲。

男人为他的靠近窃喜，他弯腰抵住小东西的头颅，下巴刚好找到适合的支点，呼出的气轻轻吹拂他的发丝，温柔缱绻。

“嗯。我听小七的，那就算了。”他又掩了掩衣服，挡住女人的视线，“别看他，他不想。”

女人眸光略微暗淡，她扶着一瘸一拐的辛瑾楠缓缓走进辛宅，又听见男人淡淡地警告：“别乱说话，否则别怪我。”

辛辞看着辛宅大门徐徐关上，他拉开辛瑾淮的大衣要从他怀里出来，男人见状即刻喝止。

“别瞎动，回头要生病的。”

辛辞不听他的，照样扭着身躯要出去，被一把按住臀部。男人屈起膝盖往他下身研磨，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廓：“你动呀，我巴不得你动，我都硬了你要不要摸摸？”

辛辞被他这副发情的模样吓得不轻，像只乌龟一般缩进壳子里，一动不动。

男人把他带上了车，衣服重新穿上，安置好了才开车。

辛辞抓紧自己的衣领，裹得暖些，手指按按脸庞覆上的红色指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嘶”呼痛。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干什么去了？嗯？”男人见他坐得远，伸手制住他乱摸的手，却又引来小人儿一声呼痛。

男人轻轻抓住他的左手翻过掌心，果然，白白嫩嫩的手掌裂开一条血痕，许是方才打斗引得血液循环，渗出不少鲜血染红了掌心。

气息吐在伤口上又疼又痒，他下意识缩手，但被男人紧紧拉住。他眉峰隆起，拿过一张纸巾绕过伤处去擦他的血迹。辛辞全身的神经似乎集中到手心，男人擦的同时他也不断倾斜着手掌去躲，以防他碰到伤口。两个人一起动，最后结果则是伤处总被若有若无地抚过。

“疼，你轻点。”

“我动你也动能不疼吗？”男人大力固定住他的手，一寸寸地擦过，“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有什么事儿你别动，我去。”

辛辞本身也有私心。他像个幼稚的小孩，做着很多显现出男性气概的事情去掩饰他新生的器官，仿佛从这就能得到宽慰。

“你怎么可能一直和我呆在一块？”辛辞缓缓吐出一口气，“三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人，以后会越走越远的，我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不是吗？”

“所以，打架是长大的证明？那我有一种更高级的打架你要不要有空跟我来一局？”他借力把辛辞拉到自己怀里，看着他疑惑不解的神情，低声耳语：“妖精打架。”

那头辛辞的脸蛋霎时染上绯红，他顾着手上的伤处否则早把辛瑾淮推开：“打你个头。”

“不打了？不打就乖乖待我怀里。为什么一直都想着要自己撑起来呢？我不舍得看你累看你哭，像贺云苏依附辛家一样依附我不好么？我可是最听小七的话的，你要什么我都给。”

辛辞低垂着脑袋不去看他，一手抠着指缝，闷闷道：“我一点都不好，不值得你这样，你别喜欢我了。”

男人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也顾不得小人儿疼不疼，硬生生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又不乖了？跟我说这种鬼话。欠收拾是不是？”

他胸膛起伏，忍住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那你现在身体都恢复的这么好了，为什么不试试减少对我的依赖，自己生活呢？”

男人的眸色愈发深沉，他的目光在辛辞身上游移着，寂静无声。他们的对话听得司机手里捏一把汗，心里暗暗请求：小少爷别再说了，先生快气炸了！

少年心下顿时警铃大作，刚要躲藏就被男人一口叼住唇瓣。比起之前的温柔缱绻，这次的吻明显裹挟着男人的怒火。他像只野兽般发疯地啃咬撕扯，利齿划破了娇嫩的唇瓣，渗出的血液被男人一滴不剩地吮吸干净。少年被嘴上的痛意和缺氧的窒息感折磨得不行，猛力击打着男人的背脊却无法撼动分毫。

两人分开的时候，唇间拉扯出暧昧的银丝。像是又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辛辞身体发软地瘫倒，气喘吁吁。落在一旁的手机闪烁了一阵，被辛瑾淮一手摁掉关机。

男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眸中倒映着小东西软倒在车座的身影。“如果你是这么个逻辑，那我不妨告诉你，那些狗屁治疗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你知道我这几年想你的时候怎么过来的吗？”

辛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抽不出空搭理他，眼睛转动一轮就再也没动静了。

“你应该发现我走之后，你房间里很多东西都不见了。想知道我是怎么处置他们的吗？”

少年闭了闭眼睛，用屁股去想都知道男人接下来要说些怎样破廉耻的事。

“你的那条白色的小内裤都被我磨破了，上面全是我的精斑：你那条最喜欢的被子，我见了它就想起你睡觉的时候，安静可爱，上面全是你的味道，我就站在床边不停地抽送。我都觉得我疯了，居然去操被子。小七，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少年被他直白大胆的话语臊的满脸通红，扭过头不去看他，气若游丝道：“变态。”

“嗯，我是变态，我只对小七变态。”男人牵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指节。“小七想知道刚刚我和辛家人聊了什么吗？”

不等辛辞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用提安亚换了小七，我觉得是一笔极其成功的交易，你说呢？”

辛辞的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提安亚是名震七大洲的一个外国品牌，原有者是辛瑾淮的母亲塞西莉娅，在塞西莉娅与辛靖泽离婚之后归到辛瑾淮名下。在辛瑾淮成年之前一直由辛家代为打理，一度成为辛家巨大的收入来源之一。

“你就是疯了！”辛辞喃喃道，心中五味杂陈。他哪有想到辛瑾淮会作出此举，他在辛瑾淮心里份量再重也绝不能比得上提安亚，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男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简直是不顾一切。这样的交易还需要谈判吗？辛家恨不得立即答应，既有财源滚滚，又能借辛辞控制辛瑾淮。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所以说，小七现在归我了。”他的心情看起来自然很好，嘴角微扬，向他的小爱人宣布着既定的事实。“你是我的。等你读完大学，我们就去荷兰登记结婚。”

少年脸色惨白，他的眼圈含着几分绯色，只是咬唇，不做声。

一切只是又回到从前而已。有些人一句话就能够否定一个人一切的努力和付出，他在这三年所作的一切的功夫去脱离辛家，自力更生，其实也是一场笑话。

如果当初没遇上，是不是现在一切都相安无事？

十二

辛辞倒仓那年十三岁，将近那年年末才入了辛家的家门。而遇见辛瑾淮的时候，则比十三岁要早的多。

登煌的小学徒们都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晚上成群结队地跑到周围去觅食。恰好登煌所在的路段管的不严，小摊小贩云集，逐渐就成为了低配的小吃一条街。

但毕竟嗓子是京剧演员的谋生工具，尤其是小孩子，一个不慎吃了什么就容易伤了喉咙。因此，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偷溜出去的。

那天辛辞跟着虞渊贴着保安亭的墙低头弯腰快步溜了出去，兵分两路，虞渊跑去买酸梅汤，辛辞去蹲煎饼果子。

虞渊买的是街尾那家店，量多不贵，人流大，等了半天还不见回来。这时煎饼果子都买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气息直往辛辞脸上呼。辛辞本来就饿，他眼眸轮转一圈，不如在虞渊回来之前把煎饼吃掉，然后让他再买一个？这想法很好！

他也就这么做了，低头朝着勾人味蕾的煎饼啃了一口。刚出炉的煎饼烫口，他咬的这一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好微张小嘴含着，扇着凉风送进口。

他像一只猴急进食的小动物，一举一动都落在那双祖母绿的眼眸中。

辛瑾淮这时才刚被接来中国，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下意识地抗拒，无论食宿，他只觉得被无助的陌生感吞没。他对这座城市毫无热情，仿佛活在这里只是为了生存，或者说连生存都不想。他自来到这里，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看着月沉日升，记不清肚子饿是何等感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是淡漠地作出一系列反应。

但他的眼神落在辛辞身上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说的妙处逐渐蔓延心头。小男生白净可爱，带着稚嫩的婴儿肥，让他不禁想在他脸上咬一口。他吃的很急，又不住地伸出小手扇风，兴许被烫到了，有这么好吃吗，这个？

他腹中第一次升起饥饿的空虚，迈步走到辛辞面前，生涩笨拙地开口：“你好。”

辛辞刚要下一口便见眼前站定了一个异国少年，不由心下一惊，呆呆地抬头应声：“你好。”

辛辞当时大概只有七八岁吧，倒也没怎么见过洋人，不会说英语那是一个原因，怕见生人也是一个。自应了那声后就再没动静，这洋鬼子看着他眼珠子都不动了，该不会存了什么坏心思吧？他颇不自在地回头瞟了瞟店主的站位，离得不远，若是真有什么事，大声呼救总能听见吧？

辛瑾淮低头看着男孩，坐着只能刚到他的腿间，小的可爱。下一刻，他便蹲了下来，把辛辞的模样看得清楚分明。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中文带着浓厚的口音，听起来别扭好笑。

“辛辞。”小孩眼神乱飘，手指捏紧衣角，干巴巴地回道，“你呢？”

辛瑾淮没想到他会问下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灿若晨星：“辛瑾淮，也叫肖恩。”

“辛瑾淮？”也许是他的发音有些稀奇，小孩咬着字一个一个地照样念着，认真得像完成作业一般，让少年心跳漏了一拍，就像他的名字是什么重要的宝物，被人如此珍视。

“是秦淮河的淮吗？”

辛瑾淮所知道的词汇已经基本输出完毕，他也听不懂小孩的话，摇了摇头以示不懂。

“哎呀，真笨，这都不知道。”小孩子一脸骄傲地昂起头，略略启唇唱起小曲儿来：“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这个歌里面的秦淮河的淮？”

这曲子原是苏州评弹，小孩唱的另有一番风味。尚未变声的嗓音极为亮堂，清脆纯净，原来的吴侬软语，江南风情变得干净而悦耳，就像秦淮河水缓缓流过耳畔。

“Your voice is like being kissed by an angel.（你的嗓子像被天使吻过）”少年痴痴地注视眼前的小孩，久久沉溺，难以自拔。

小家伙听不懂英语，被他这么热切地盯着也不知如何反应，悄悄移过屁股转了个方位，侧边伸脚准备跑路。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少年的眼睛，他略往前俯身，手指戳了戳小孩手上的煎饼，缓慢地吐字：“这……是什么？”

“这个？”小孩儿举起煎饼在他眼前晃晃，心下安定了几分，这是来这旅游的吧，难怪连煎饼果子都不知道。他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指向摊位，“这儿买的，煎饼果子。”

配着动作，辛瑾淮把他的意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朝着小孩报以许久未有的微笑，起身掏了掏裤兜，轮廓分明的面孔闪过不易察觉的窘迫与羞赧。

？？？小孩狐疑地盯着半晌没动作的人，这洋鬼子是不没带钱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之际，辛瑾淮的肚子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合时宜发出一声。

“……”少年淡漠的脸庞隐隐浮现红晕，他低头甚至不敢看辛辞。

这是什么东西？新型外国乞丐？小孩及时截住了要把头埋到地里的少年，递过虞渊那份煎饼。“你要不先吃这个？但是你要还我钱哦，十五块钱的呢。你可以去登煌剧院找我，喊一声我就出来了。”

指尖触及尚还温热的煎饼，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在接过来的时候轻轻擦过小孩的手背，登时便心猿意马。软嫩

得像水豆腐一般，握住就不舍放开。

“辛辞！”虞渊拎着酸梅汤惶急地跑来，充满敌意地拉起辛辞，藏到身后。“干什么？”

白人天生的身高优势在辛瑾淮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他蓦然起身立在虞渊跟前，对着辛辞软化的表情重新聚为雕像般的冰冷无情，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虞渊不住退后了一步。

“没事。咱走呗。”辛辞可不想被虞渊发现他的煎饼没了，那会他肯定要被戳脑门。小孩自然而然地接过虞渊手里的酸梅汤，拉着他带离煎饼摊。虞渊被拉的一脸茫然，只好跟着他走。

“你怎么回事呀？刚走开一会就跟陌生人说话，想被拐跑啊？”

“哪有？他自个走过来的。”

“他想把你拐走，难不成还让你跑到他跟前去？我跟你说，这种洋鬼子看着帅，没准一肚子坏水，你别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迷个啥？咋这么多事呢你？”辛辞在脑子里暗暗搜索一下那人的长相，咂着舌头回味了一番。刚才太害怕没仔细看，现在一想起来才发现，长得像小的时候女孩子玩的洋娃娃似的，确实精致漂亮。

虞渊瞟他一眼也没想再揪着这事不放，顺手就拿走他手上的煎饼，看也没看就咬了一口。“？辛辞！你是不是偷吃了！？”

“哎呀，哪有啦，这个是我的，我还给你剩下一半呢！”

“小兔崽子！”他气得牙痒痒，伸手便捏起他的脸来，使劲蹂躏。

“放手，唔姆，傻，唔，逼。”

两人打打闹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夜，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少年低头嗅着煎饼的香气，好像只有它才能证实刚刚那样美好的人儿的存在，他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音调古怪却带着深沉的眷恋：“辛……辞

十三

也不知怎么就梦到那么久的事儿了，辛辞悠悠转醒，不由感叹辛瑾淮连在梦里都不肯放过自己。

自辛瑾淮回来也有一个多月，春节也就在这栋房子里陪着他过完，不久也就开学了。开学也就意味着辛辞要重新住到宿舍去，辛瑾淮这么粘糊的人哪里肯让这种事情发生？有天把辛辞狠狠亲了一顿，拘着他办了外宿证明。

外宿就外宿吧。辛辞虽说不上哪里好，也说不上哪里不好。他惯常有些入睡困难，翻来覆去地能从十点半闭眼折腾到十二点。入睡环境也不怎么样，室友也有打游戏通宵的，也有半夜跟女朋友聊骚的。好歹辛瑾淮睡觉安分，起床没声，除了睡觉姿势不好，老爱把自己整个裹怀里，半夜翻身都费劲，也就无可挑剔了。

不过这样看来，以后要见叶潇潇就难上加难了。辛瑾淮活的比下课铃声还准时，离下课还差十几分钟就发了一条微信：“宝贝，校门等你。”若是组织还有事要忙，男人也就点点头问他什么时候结束，然后一边闲逛一边等他。

辛辞：？？？你是闲得**没事干嘛？

一言以蔽之，辛瑾淮近来对他的控制更胜于往日，基本贯彻了到哪都有他的原则。辛辞被他天天拘在身边，近乎喘不过气来。幸得辛瑾淮最近几天突然忙了起来，早出晚归，连跟辛辞吃顿饭的时间都甚为稀罕。辛辞看他也无暇顾及自己，不管有课没课总往学校跑。

穿好衣服下楼，被管家连声叫住：“小少爷，小少爷？今天也有课吗？”辛辞撒起谎来没有底气，心虚地应了一声。管家哪里不知道他想躲着辛瑾淮，两人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心如明镜。他同情怜惜这个孩子，但豪门之事从来不容普通人插手，能为他做的仅仅只有替他能瞒一点是一点了。

“小少爷可要早点回来，先生今天下午大概就忙完事情了。”他笑容和蔼，很像辛辞记忆里辞别已久的老班主。少年鼻头有些发酸，点点头以示感激。

叶潇潇今天几近满课，就只有十点以后两点之前的时间有些空闲。熟知叶潇潇为了睡懒觉经常不吃早餐的恶劣行径，他特地去饭堂买了一份再往教室赶去。

“小辞儿？”饭堂就在宿舍楼下，遇着熟人也不是什么怪事。眼前的少年五官阴柔，唇若丹枫，眉眼上挑，面容姣好，唯一怪异的就是牵着一个小孩。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就揽过了辛辞的手臂，吓了他一跳。

“小辞儿～来，哥哥抱抱。这么久没见晚上还不回来睡觉，是哪个野男人把你勾跑了？”两人身量相近，也都是乾旦出身，气质相衬，站在一起颇为养眼。

“？”辛辞也是习惯了苏叶这种对美人的热衷，没抽开手任由他乱蹭。由于苏叶的话把他现在的处境猜得八九不离十，他也没想正面回答，舌头打转便扯到苏叶身上去了：“你呢？怎么不见李苍术了？”

李苍术，苏叶的男朋友，木讷沉默，辛辞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但事实告诉他，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四年了，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视线落在小孩身上，伸手捏捏他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扬唇戏谑：“小朋友，这是你妈吗？”

小孩子迷迷瞪瞪地回头瞧了苏叶一眼，老神在在道：“不是。这是我舅舅。”

苏叶笑了笑，妖媚丛生，带着几分促狭瞥着眼巴巴看着辛辞的小孩子：“难得见你回来，今天有事吗？”不等辛辞回话他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可是好几天没回来了？不补偿我一下？”

辛辞被这酥麻的触感激得顿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为啥辛瑾淮喜欢这样，苏叶也喜欢这样。苏叶身上透着一股“作”，但毫不虚伪，就只是与生俱来的惹火出挑，一举一动都魅惑人心。

“不如你今天把他给承包了？我就稍微地原谅你一下，不然我可要告诉潇潇你在外边有人了。”苏叶像一只狐狸，语气带着些许商量但更多的是要挟，眸中流露着狡黠。“反正他也挺喜欢你的，你瞧，他一直盯你。”

辛辞无言扶额，苏叶惯会使唤人，他为人也和气，许多时候便应允下来，带小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要去找叶潇潇，怕她见多一个人不高兴。

“叶子。我要去找潇潇呢，带他可能不太方便。”

“那有啥我还要找李苍术，我可不想他把我这事给捅破了。”苏叶不耐地摆摆手，话锋一转，“你回来又是找叶潇潇的？唉，你怎么跟个傻小子似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也不知道苏叶是哪看叶潇潇不顺眼，当初辛辞向宿舍官宣脱单，苏叶叹息之余，修眉紧锁，意味深长地笑言：“傻小子可别被人骗了。”神秘兮兮地沉吟片刻，“我看她那双眼睛不够澄澈，心里容易藏事儿。”结果被其余两人群起笑之：“你个基佬是不是看见人家异性恋的好了，自己就在一边酸去了？”

苏叶笑笑没再言语，只是玩味地看向辛辞。

辛辞当时也没多计较，只当苏叶那时算命玩傻了。后来发现每次叶潇潇约自己出去，苏叶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就越来越少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叶潇潇来。

辛辞的嘴动了动，小孩抬头，伸手拉住辛辞的衣袖黏了过去，一副小白眼狼的模样：“我要和哥哥去玩！不要舅舅，舅舅欺负我。”

苏叶见状也就撒了手，跑得比什么都快，抛下一句“晚上宿舍见，我把他接回去。”，就再不见踪影。

“？”辛辞顿了一会，他其实也不怎么会带小孩，兴许叶潇潇懂些吧，毕竟是女孩。他从叶潇潇的早餐里给他掏出个包子塞到手里，引着他往舞蹈学院那边走。

叶潇潇不咋喜欢舞蹈史，无趣又冗长，收到辛辞的信息之后趁着课间就直接跑掉了。像所有怀春少女一样，满怀希冀地注视着那抹身影沐浴着微光款款前行，然后她在看到少年牵着的孩子时表情呆滞。

“你和哪个狐狸精生的？”叶潇潇抱着手臂冷冷地扫他一眼。

“？”辛辞满脸问号，怎么就怀疑到他头上来了？幸好小孩懂事，他啃完包子昂首老神在在道：“是舅舅让哥哥带我玩的，我喜欢哥哥，但哥哥不是爸爸妈妈。姐姐真笨，这都不懂。”

叶潇潇愕然，收敛起疏离冷淡的神情，却莫名带着委屈。辛辞从春节至今，鲜有跟她联系，更别提外出了，这都成为她的一种奢望。她自知辛辞这样美好易逝的人难以留住，但就是像一个想要紧紧握住流沙，痴心妄想的人。

患得患失，焦躁不安。直到辛辞某一天突然打过来，告诉她自己家出了状况，她才稍稍平静下来。而到开学初又收到辛辞退宿的消息。恋爱中的女人敏感而多疑，她深陷在自己近似深渊的恐怖想象中无法自拔，多害怕辛辞的下一次出现就会带来让她难以承受的噩耗。

“你怎么才来！？”她的声线微颤，像大风刮过的水面顿起涟漪。

“潇潇，我，唉。”辛辞觉得实在太愧对这个姑娘了，但一方面他又挣不开辛瑾淮的束缚，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家里出了事情，抱歉。”

他的神情灰暗，连带着鲜明亮丽的五官都像上了哑色，失了光采。

小孩天生敏感，瞧着气氛低迷，一双眼珠子轮转一圈，取过辛辞手上的早餐，献殷勤地勾在叶潇潇的手指上。

“姐姐姐姐，这是哥哥买的早餐，再不吃就凉了。”对男朋友的一肚子气总不能撒在小孩身上，这点觉悟叶潇潇还是有的。

十四

她摸摸小孩的头，也没去理会辛辞，自顾自找了张路边的木椅就坐下吃起来。

辛辞见状也走上前，坐下，叶潇潇却一屁股挪到长椅另一头去了，两人各占一角，小孩坐在中间，倒别说还有种一家三口的意思。

“潇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嘛。”他身体前倾，手肘压在腿上，温声细语，和颜悦色地哄着叶潇潇说话。

“小朋友，你告诉他：你打游戏有时间，怎么就没时间回我信息了？”叶潇潇甩下一句话，小孩就当起传话筒，奶声奶气地给辛辞重复了一遍。

辛辞突然语塞，苦恼起来该如何解释这个。辛瑾淮基本每天没事就把他抱在怀里看他玩手机，从他背后瞟过来，无论是他白皙细嫩的后颈还是小巧方正的手机屏幕男人都一览无遗。遇到有人给他发信息，辛瑾淮就处于十级戒备状态，甚至是团委的工作都要问的一清二楚，连辛辞当学生助理赚钱的事都被完整扒了出来。

“着急用钱了？我把我卡给你？”身后的男人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不用。只是我一直在做，不想就这么辞了而已。在办公室里值值班，盖盖章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虽然工作轻松不假，但基本一下课就得坐在办公室里，跟着老师们早出晚归。

“你天天待在学校，也没时间回家陪我，我怕黑怎么办？”男人委委屈屈地用高鼻梁蹭着他的后背，像是在一笔一划默写着他的名字，他被蹭的耸耸背脊，依旧被钳得死紧。

“……”他无语地梗着腰，想不出来怎么接话。

“宝贝，我们在交往，我要是每天都看不见你那还叫什么交往，直接结婚把你娶回家算了。”

“别。”辛辞怕了他三句话不离结婚，最怕他哪天开玩笑似的应了，第二天就在飞往荷兰的航班上苏醒了。“我少去点不行吗？”

结果辛辞迫于他的淫威请了有一个多月的假，别说工资了，分都不一定能加上。

辛瑾淮简直像在养一年级小学生一样养他，没有哪一样是不管的。辛辞只得玩游戏的时候跟叶潇潇发一两句无关紧要的体己话，以免辛瑾淮怀疑。

自知此处确实百口莫辩，但宁可瞒着不报让潇潇冷着脸对自己，也比她知道以后义愤填膺去找辛瑾淮要好得多。

“潇潇，我确实最近遇到些麻烦。过了这会儿，我天天陪你上课逛湖边吃饭干什么都行好吗？”他抛出仅有的筹码，希求她的原谅，忽然莫名想起辛瑾淮，他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也这样乞求着自己。

“辞辞，你疼疼我好不好？”男人深沉的眼眸流露出小动物般渴望被抚摸的希冀。

只一瞬，辛辞便甩甩脑袋摒弃了那样的想法，只不过是软硬兼施的去掌握自己的一切罢了，有何可怜？如果这样的人都称得上可怜，那对世上其他苦难的人来说简直是残忍无道。

“如果你确实琐事缠身，为什么不尝试着和我说说，或许我们商量着能够解决呢？”叶潇潇突然扭头，忘了不想跟他说话的宗旨，讲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戳戳小孩让他传话。

“潇潇，我是想保护你才不让你插手。”他沉吟了一阵，决定半真半假地稳住叶潇潇，“你知道京城辛家吗？”

叶潇潇蓦然睁大眸子，胸膛剧烈起伏：“你连这种谎话都敢说吗？”

叶潇潇虽然是外地姑娘，但来京也有些年头，怎么不知道京城辛家的做派就是高调铺张？单看辛辞这个人，和辛家简直半点关系都扯不上。在学校他的代名词只是好学生和大美人，但绝不能与财富划上等号。谁不知道辛辞为了赚钱去做学生助理，去做快递代取，偶尔还去给乐团吹笛子。这样的人，勤勉谦逊，怎么会来自挥土如金的辛家？

“是真的。我是辛家的老幺。”辛辞垂首，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摊在他爱的姑娘面前，“填志愿的时候跟我妈吵架了，我就搬出来了。”

叶潇潇半信半疑地眯眸，刚要出声被辛辞突然举到面前的手机止住“你总知道辛二小姐辛瑾贞吧。”叶潇潇侧过脸的眼眸透出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辛瑾贞则是学术领域的佼佼者，从京城最高学府毕业后选择留在母校，笔耕不缀，研究成果不可胜举。更令人感兴趣的是她的婚姻，而立之年的她依旧追求者无数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引人深思，这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到底会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前不久又传来她与某影帝咖啡馆私会的消息，沸沸扬扬传了一阵，又是不了了之。

辛辞这三年说是自力更生，其实也少不了二姐的帮忙。辛瑾贞一直是个独立而明理的女性，她很支持辛辞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得知他离家出走后，她也是每隔几月就来看看他给他送点东西，鼓励他继续坚持。

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就是前不久二姐来看他，在大学湖边搂着他新照的自拍，翻出这张照片，二姐的笑语依旧回旋耳畔：“又长高啦，来来来趁三弟不在拍个照留念留念。”

接下来的话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全都凝在她的喉头，她低落道：“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不知道……”是她太过担心失去他了，但是她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没有考虑到辛辞，一味渴求他的宠溺爱护，自己却总是埋怨。

“没事呀，傻子。你愿意等我就好。”他隔着小孩伸手揉揉她的头，内心忍不住叹息：唉，要是我硬气一些也不至于这样让她委屈。

小孩子纵是听得含糊，看脸色也感觉出来两人气氛不好，他悄悄拉拉辛辞的衣袖，挺直身板凑到他耳边：“哥哥，我告诉你噢，和姐姐吵架要是把姐姐惹生气了，抱过来亲一口就好了。”

辛辞扶额，哭笑不得：“你从哪听来的？小孩子不要学这种东西。”

小孩子一脸不满：“我爸我妈就是这样的。哥哥不亲我就去亲了。”他连忙歪倒在叶潇潇身上，伸长脖子吧唧一口她的脸颊。

叶潇潇本来沉浸在自责中，被他这一口亲得发懵，捂着脸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辛辞忍俊不禁，伸指戳着小孩子的小脑门：“干什么啦，趁我不注意亲我女朋友。”

小孩连忙躲到叶潇潇怀里不让他戳，大喊着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是你自己不亲的！”

叶潇潇脸颊绯红，也帮着小孩搭腔：“你自己不亲还不让别人亲啦！”

“谁说我不亲？”辛辞一手揽过少女，一手捂上小孩的眼睛，带着笑意吻上少女的唇瓣。

十五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那就用很多个亲亲来解决。——苏叶的外甥

辛辞和叶潇潇花了一个上午来体验两口子带娃的生活，叶潇潇负责带，辛辞负责掏腰包。小孩子又要吃的又要玩的，炸鸡，糖葫芦，雪糕，凡是看见的就往肚子填。

辛辞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慈父代表，什么都答应买，刚喝完奶茶要买雪糕这都应承下来，幸好被叶潇潇喝住，不然还给苏叶的小孩得成了上吐下泻的废孩子了。

尽管叶潇潇依依不舍，下午的课还是得走，有国家舞蹈队的人过来讲话呢。她一步三回头地向辛辞挥手，像是要出征的将士留下妻儿在家。（？）

辛辞想起管家嘱托他辛瑾淮下午要回家的事，连忙给苏叶发了个信息，谁知半天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跟李苍术滚床单去了。

他把小孩领回家也不是条路子，只得跟管家那边推一推让他能拖一会就一会，就只许辛瑾淮忙，不许他有事？他又不是家庭主妇，为啥天天闷在屋里傻等他回家？

辛辞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正好两点多一些，习惯午睡的他逐渐有了困意，他随口问了一句小孩要不要睡觉，被小孩深恶痛绝的眼神震惊了。

“？”是我老了吗？年轻人怎么都不觉得困呀？

“好吧。”他认命地点点头，既然今天他是爸爸，那就只能不睡觉了，毕竟当爸爸的机会也不多，下回可以这么去当当虞渊的爸爸。

他领小孩去附近的儿童乐园耍了有两三个小时，期间他在外边边盯梢边眯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五点多，小孩还不依不饶要再玩一会，他本来看苏叶也还没理自己，就打算多呆一会。但打开手机看见辛瑾淮给自己打了十几次电话马上就淡定不起来了，我去，他不会把学校都翻过来找了吧。二话不说拖走脚底生根的小孩子，边走边回拨那头的辛瑾淮。

几乎是立即就被接通了，那头男人的声音听来很压抑：“辞辞，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