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之群聊（二）
——关于保守与自由的关系
文/老庄友华2020-11-10



01.讨论的缘起
怎样看待美国当下这场驴象之争，绕不开如何解读共和党代表的保守主义、民主党代表的自由主义。
老庄从不认为，民主党真像川粉们所说的那么不堪，保守派与自由派根本扯不上什么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之争。不可想象，支持民主党的半数、甚至多半美国人民，包括主流媒体、白领精英、IT新贵、律师医生……竟然都是站在黑暗与邪恶一边？
群里有人质疑：
据说民主党在六七十年代也是很保守的，主要政策跟共和党差别不大，她的主要改变是在克林顿时代，而奥巴马的政策则离保守越来越远。今天的民主党跟以前的民主党是不一样的，对待基督教就不一样，他们信奉的自由对保守人生来说是越来越离谱。
人们担心民主党的政策让黑人，穆斯林，非法移民改变美国人口结构，继而让美国烂掉，这种担心不算多余。
老庄如是回复：
美国现在的两大政党，是由民主共和党分裂而成的。民主党曾是右翼的保守主义，为了维护黑奴制度，甚至引发过南北战争。后来，两党政治倾向发生了逆转。就现实而言，共和党奉行保守主义，民主党主张自由主义。
不能简单的以好坏对错，来为共和党与民主党贴标签。自由主义也是美国的一种主流意识。胡适在中国，就曾被称为自由主义的旗帜。
自由主义主张保护个人思想自由的社会、以法律限制政府对权力的运用、保障自由贸易的观念、支持私人企业的市场经济、以及透明地保障每一个公民的权利。民主党籍的罗斯福总统，对自由主义曾有一段著名的诠释——所有人民都应该享有四大自由：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

02.网友的评议
LG3先生现在应当居于美国，更有现场感，在群里就保守与自由的话题阐述较多，兹摘录于下：
（1）老庄这个理解是很多国内学者对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关系的误解。LXT的才是正解。“传统的保守主义保守的核心价值观就是自由。一般而言，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是天然的盟友。保守主义的对立面不是自由主义，而是激进主义。”
就目前美国政治而言，F文这段描述非常准确：
“驴象二党所争的都是自由，不过所属领域不同。驴党（民主党）要的是私人领域的自由，即要堕胎自由，同性恋自由，吸食大麻自由，他们特别反感基督教传统的约束；在公共领域，他们不要自由，要政府保障，即，类似北欧的高福利、高税收。
而象党要的自由在公共领域。他们希望的是小政府、大社会，低税收、低福利，政府对经济管的越少越好。在私人领域，他们主张基督教的传统价值和道德，民主党的那一套在他们看来都是撒旦的主张，是邪灵的诱惑。”
（2）别把美国想像得那么完美，包括美国的两党争斗，已经不是三五十年政策左倾或右倾一点的问题。近二三十年来，美国政治极化严重，传统的民主党向激进主义方向（极左）滑得厉害，尤其是在奥巴马8年执政之后。……川普4年前的崛起，实际上只是美国社会对极左倾向的一个回应、一次反动。美国这么多人反川普，并不只是因为许多看热闹的人所理解的，是因为川普的个人言行作派或人品道德，而是美国左派急剧滑向激进主义的一种政治表现。
也只有从这个角度去观察和分析近四年来美国政治的种种怪象，包括这次美国大选，才能看清川普政治沉浮的历史含义，才能清晰地呈现美国社会从现代主义向后现代主义转折（这是丛日云教授的经典描述）的历史轨迹。
（3）从历史上看，信奉自由主义所主张的个人自由、财产保护、社会平等、民主宪政等等，是两党的共识，也是美国社会赖以建立的基础。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右派的所谓保守主义只是自由主义的一种，即主张尊重传统、渐进改良的自由主义。而左派的所谓进步主义或激进主义，则主张颠覆传统、按理性设计美丽新世界。就像现在的美国民主党。
对左派和右派（无论欧美的还是中国的），我有一个划分标准，就是自由与平等的关系。凡是把个人自由及相关权利看得至高无上，把社会平等放在第二位的，就是右派。相反，凡是把社会平等看得至高无上，为了实现社会平等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剥夺别人的自由、财产乃至生命的，就是左派。我在批评张千帆教授10月初所发《中西左右：一场跨洋误会》一文时已有详细阐述。批评文在本群好像也发过。此不赘。

03.老庄的看法
（1）在川粉们对民主党、自由主义误解太多，并大肆污名化的背景下，我只是想说说自由主义的应有之义，完全没有涉及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的关系，这样又何来“这个理解是很多国内学者对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关系的误解”？
在美国历史上，左翼思潮一直就是社会进步的动力。著名的“沃伦法院”，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做出了一系列里程碑式的判例，推翻了支撑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的法律架构，并在弱势群体、新闻媒体、异议人士等权利保障方面，迈出了开创性的脚步，也可以说重新形塑了美国社会。不难想象，从允许妇女参政、林肯解放黑奴、罗斯福推行新政，直到马丁·路德金代表的民权运动……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自由化浪潮，美国还能是今天这个样子、还能够存在所谓的美国精神吗？
（2）既然说到了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关系，俺也就不揣冒昧赘言几句。LG3先生所说“批评张千帆教授10月初所发《中西左右：一场跨洋误会》”的文章，我暂时还没有拜读。但这位张教授的另一篇长文：《“保守主义”保守什么？如何保守？》，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LG3先生引用F文所谓：“传统的保守主义保守的核心价值观就是自由。一般而言，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是天然的盟友。保守主义的对立面不是自由主义，而是激进主义。”这种观点，张千帆先生应当不会完全接受，他这样认为：
——如果说自由主义是社会进步的油门，那么保守主义就是刹车或缰绳。欧美历史上，二者历来相互补充、纠偏，缺一不可。进步太快，会像法国大革命那样栽跟头;保守力量太强，则会像拉美社会那样停滞不前，最后反而引发暴力革命。因此，在一个正常社会，保守与自由是两种相互牵制、共同进步的力量，不可偏废。
——在绝大多数国家的历史上，保守和自由不是同义词，而是反义词。这是因为在本质上，保守主义是要保守当下的制度或回到过去某个的“黄金时代”，自由主义则是要从过去和当下的黑暗走向光明的未来。保守主义和自由主义可以有交集，但这种交集是有条件的。
——在这些国家，自由不保守，保守不自由，而只剩下守旧，甚至成为反动。中国是一个显然的例子，毋需赘言。只要想一想，清末或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年的时候，“保守派”是些什么人？
（3）上述LG3等先生对民主党趋向激进的担心，范围还是在个人权力、自由的无限扩大（激进主义的边界，也是见仁见智，就不讨论了），基本没有涉及政治领域。实际上，即使民主党最为激进的代表人物桑德斯，也不是要搞社会主义，不过是存在一些民主社会主义的倾向。而民主社会主义并不是洪水猛兽，实践这种理念的北欧国家，就一直居于全球幸福指数排名的最高端。
况且，以桑德斯为代表的激进派，在民主党内虽有影响，却并非主流，几番竞争党内总统候选人失败，就是明证。据介绍，拜登倒是属于民主党内的保守派。
言犹未尽，就此打住了。最后表白一下：俺并不是讨厌川普或喜欢拜登。相对于自由主义，我更加偏爱保守主义。只是不希望以唯物唯心的两分法，将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作为划分正确与错误的标准，搞成了水火不容、汉贼不两立。

@主流不绝对 2020-11-13 10:57:42
很不错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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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