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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走狗 by卡比丘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12.

程展心被陆业征牵着,走出了狭窄的楼道,外头的草木都有被暴晒过的味道,五月份的夜晚,还微带着凉意。
程展心以前不曾留意天上的星星,没注意嗅过空气里的干草味儿,他看夜空的时候,从来没有开心过。
黑夜对于他来说,只代表恐惧和孤寂。
夜里会有散发着恶臭的父亲,站在家门口等着他的债务,疼痛的、难以动弹的身体。程展心的每天都过得那么无望、那么漫长,他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敢开心和伤心,不敢笑,不敢哭,畏畏缩缩地活着,消极地承受苦难。
挨打的时候蜷起来就好了,债主要钱的时候拿出来就好了,没钱再努力地去拉点活就好了。
好像今天受过苦没喊疼,明天就能过得很好了一样。

和陆业征呆一块儿的这几天,程展心像在做梦。
他常觉得自己是连乞讨都讨不好的乞丐,拿着陆业征施舍他的糖站在街口,陆业征一走,天上就马上要下雪了。
雪会盖住他,盖住他的手,盖住他的糖,那就全都没有了。

“程展心,”陆业征看程展心走得快撞墙上去了,微微施力把他扯了回来,问他,“吓坏了?”
程展心在想心事呢,陆业征一开口,他被陆业征牵着的手就紧了紧,迷惘地转头看了陆业征一眼,回想了刚才陆业征说了什么,才道:“没有。”
新丰小区没有路灯,只有居民楼防盗窗里透出来的灯,让四周不至于一片漆黑。
陆业征按了一下车钥匙,车灯亮了亮。
程展心毫无防备,眼睛被强光一照,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看上去总算有一点稚气和人气。
陆业征觉得程展心这样太可爱,手比心快,又按了一下,程展心又被闪了一下,他愣了愣,问陆业征:“你干嘛啊?”
陆业征就也发现自己这样有点愚蠢,谎称按错了,走过去给程展心拉开车门,看着程展心坐上去。


驶出小区,陆业征问程展心:“你刚才发什么呆?”
“没有啊。”程展心矢口否认,“我没有发呆。”

他终于从程烈的噩梦里醒过来了,今天这一天跟打仗一样,又长又煎熬,心在谷底的岩浆里翻腾挣扎,总算爬了起来。
程展心忍不住小心地微偏过头,看看失而复得的陆业征,又低头闭了闭眼,好像刚才看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要马上深深刻到脑子里去,再也不能忘记了。

陆业征一直注意着程展心,理所当然抓住了程展心的小动作,立刻取笑他:“你还偷看我。”
“我没有偷看,”程展心说完之后,生怕陆业征再抓住不放,就补充道,“我转转脖子。”
陆业征看着前面的路,被程展心逗得笑了笑。
“陆业征。”程展心叫了他名字,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
陆业征“嗯”了一声,问他:“吃饭没有?”
程展心想到他食不知味的晚餐,诚心求教:“两口算吃吗?”
“不算,”陆业征瞥他一眼,回答了程展心的笨问题,“想吃什么?”
程展心陷入了苦思,陆业征等了一分钟,程展心还没想出来,他就道:“喝粥吧。”
“好啊。”程展心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陆业征看着程展心那种不用自己做决定,就跟解放了似的样子,叹了口气,问他:“程展心,你怎么这么没主见?”
程展心又不承认:“我在想呢。”
“嗯,”陆业征又笑了,附和程展心,“你在想呢。”

钻出了程展心家小区门口的那条小路,车速就快了起来,陆业征转了个弯,上了高架。
路边高楼上的灯火飞快地从车窗外略过,程展心降下了一点窗,让夜风拍在他脸上,也吹在他心里,把过热了的心吹得凉一点,免得要在陆业征面前露馅,让陆业征发现程展心连手都握不紧了,哪儿都是软的。
“开窗不冷?”陆业征问他,“外套在后面,自己拿。”
程展心只穿着T恤,是有些冷了,又趴到后面去够衣服。程展心很懒,倒穿着外套,靠着椅子发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陆业征:“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来给你送东西。”陆业征说。
程展心戳穿他说:“你根本没带。”

前方有一起小车祸,车辆都堵住了,陆业征也停下来,他侧过身,认真地看着程展心,问他:“我不来你怎么办?”
陆业征是真心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走进程展心家里,程展心就那么站在一旁,他真的想知道,他要是今天下午就这么走了,没人帮程展心一把,事情会是什么结局。
程展心和他对望了一阵,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业征脸色难看地让程展心一句话越说越轻。
“那——他呢?”陆业征话在嘴边绕了几转,还是问了出来。

他没和程展心聊过齐穹,是因为不想去挖开程展心的疮疤,给程展心造成二次伤害。
陆业征觉得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他确实不在意也不介意,更不想再听程展心讲一遍。
但是现在,他发现事情可能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那么便还是想再问问。


程展心想到齐穹就头痛。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下午是他自己跑来的。说要帮我还钱,我没要,他就走了。”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程展心又说,“我跟你说过的,四月二十二号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我说我跟齐穹不是那种关系,我身上的伤是我爸打的,你跟我说知道了。你没信对吗?”

程展心事记得牢,越说越长,除了给人讲题,他从来没说过这么长的句子。
陆业征打死不认:“我没有。我相信你。”
“是吗?”程展心询问陆业征,“你看见那种照片,还相信我?”
程展心认真起来让人无法招架,陆业征简直想举手投降,他坚持了几秒,终于承认:“当时是想岔了。”
程展心“嗯”了声,想了想,告诉陆业征:“那些照片,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我没有和齐穹上过床,从来没有。”

程展心说得很郑重,几乎要举手发誓了。
他一想到陆业征因为这些照片,瞒着他去找齐穹,就难受得要命。
照片又不是凭空来的,齐穹那么脏的人,凭什么要陆业征替他去受气啊?

“我是帮他用手弄过,”程展心垂着眼,有些自暴自弃地对陆业征坦白,“他有时候会来找我。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也来了。”
“就是在操场厕所那天?”陆业征的语气里没有谴责,他不过顺着程展心问。
程展心点了点头,说话时带着些鼻音:“那是最后一次。”

“可是我没有喜欢他,”程展心从没觉得自己干干净净,也不喜欢跟人解释他那些复杂脏乱的社会关系,可是只有陆业征,就算再小的事情,程展心也不想陆业征误会他,“一点也不喜欢他。”
程展心说着,就心口酸涩,他盯着陆业征,看不清陆业征的表情,他很希望陆业征可以再贴近些看看他,可是又说不出求情的话。
“我知道了,”陆业征低声说,他真的靠近了程展心一些,对他道,“这次真的知道了。”
车流开始缓缓挪动,陆业征也要往前开了,他坐直了身,看向前方。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程展心觉得冷得喘不过气,就关上了窗,发了一会儿呆,在陆业征以为话题结束了的时候,程展心又说:“我下午不是故意骗你。”
“我知道。”陆业征应承着,转下高架。
他想带程展心去的粥店就在高架下不远处,他没再多说,找地方停了车。

熄了火,陆业征解了安全带,见程展心没动静,就问他:“怎么了?”
程展心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陆业征就把程展心的安全带也解了。不知怎么,陆业征的眼睛就移到了程展心的嘴唇上。
程展心上唇有点翘,有一个很小的唇珠,他静静地看着陆业征,他紧抿着唇的样子有点儿倔,眼里水光粼粼,叫陆业征禁不住怀疑程展心的心里也放了人,可再一看,又好像只是因为程展心的眼睛太大太漂亮,才让想读的人读出很多情绪来。
斟酌了措辞,又积蓄了很多勇气,陆业征才低声对程展心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程展心眨眨眼睛,等着陆业征继续说。
“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喜欢他?”陆业征靠近了程展心,他长得富有攻击性,一挑眉一抬眼,都是程展心喜欢的那个陆业征,他离程展心半臂的距离,程展心就紧张得快没办法呼吸了。
“我对你这么好,家都给你住了,”陆业征对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喜欢也应该先喜欢我吧。”

程展心的脸腾的红了,连单音节都发不出来,磕磕巴巴地“啊”了一下,陆业征先下车了,他绕过车头给程展心开门,见程展心还不下来,问他:“是要我抱你下来?”
程展心下一秒就跳下车,被陆业征抓着手往餐厅里走。
陆业征把程展心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可是就算他不抓那么紧,程展心也是不会松开的。

餐厅里灯光很暗,陆业征要了一个小的包厢,服务生带着他们走进去。
陆业征看着服务生关了门,问程展心:“外套要不要脱了?”
程展心低头一看,自己还傻乎乎倒穿着外套,赶紧脱了,放在椅背上,刚想坐下来,陆业征又叫他一声:“程展心。”
程展心一抬头,发现陆业征离他也太近了,又近的很有礼貌,叫人挑不出错来。
陆业征关怀地低头,用指腹很轻地碰了一下程展心的脸,说:“你脸真烫。”
程展心的脸更烫了。




陆业征看程展心都吓得说不出话了,又于心不忍,程展心好不容易从程烈手底下逃出来,孤身一人,只能依靠陆业征,陆业征这么干,未免太乘人之危了。
陆业征想着,就放下了手,正经地问程展心:“要不要空调?”
程展心愣了愣,才说:“好。”

陆业征在程展心对面坐了,他翻着菜单,本来想征询程展心意见,一抬眼,程展心此人又在发呆,就按了服务铃,自作主张把菜点了。
程展心因为陆业征的话和动作,心下一团乱,他现在很怕陆业征已经知道他的心思,又怕陆业征永远不知道。
他看服务生记了菜,又关上门,先对陆业征说:“钱我会还你的。”
陆业征看着他,点头道:“还吧。随你高兴。”
“按百分之八的利息给你,”程展心沉思半晌,又悲观地说,“可能还要跟你借我爸的砍手费。”
陆业征看着程展心的手腕,不在意地问他:“真的砍?”

程展心拿个筷子敲了一下碗,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实话道:“我想找人盯着他,他一要去赌,就拦下来。”
不过程烈油滑得很,赌性与杀性齐飞,不是专业人士,要堵住他,还真不容易。
陆业征看出程展心的苦恼和犹豫,便说:“我来找吧。”
程展心还想说什么,陆业征又说:“高三生先好好高考。”
“嗯。”程展心点了头,包厢门被推开了。服务生端菜进来,摆在桌子上。

程展心心事很重,恍恍惚惚,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几口,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是莫之文的短信,莫之文问他还好么,是不是和陆业征在一起。
程展心想了想,回他说是。
莫之文就问他家里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程展心刚要回,手机又被陆业征没收了。
陆业征把他手机放在桌子一旁,对他说:“自觉一点。”

一起住了一段时间,陆业征就发现程展心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喜欢边吃饭边回消息。
这个习惯是程展心高一高二接活多的时候养成的,他集训和上课不能看手机,吃饭的时候就拿着猛回,以至于后来一吃饭就掏出手机开始发。
程展心本来就吃得很少,看了手机一分神,吃得更少。
本来这个坏习惯在陆业征“不吃完不给拿”的纠正下,已经差不多销声匿迹,今天程展心心不在焉,死灰复燃,陆业征又出手了。

程展心看手机又亮,手就很痒,可是又不敢反抗陆业征,便对陆业征翻旧账道:“千万不要离太近,会爆炸的。”
陆业征闻言一愣,板着脸扬起手,程展心笑得抿着嘴,一脸很得意的样子,根本不怕他,陆业征手长,伸过去用指节轻敲了一下程展心的额角:“胆子大了是吧?”
程展心夹了个包子吃,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莫之文电话打到陆业征那里,问他:“展心为什么又不回我消息了。”
“他吃饭。”陆业征说。
程展心吞下最后一口粥,说:“吃完了。”
莫之文听见程展心在那头的声音,对陆业征道:“我听见了,你把手机给他。”
陆业征看程展心是吃的差不多了,就递回给了程展心,莫之文在那头问程展心:“展心,你爷爷还好吗?”
程展心回答得很快:“还好,已经出院了。”
“那就太好了,”莫之文兴冲冲道,“展心,我们刚才约了七月去M岛,现在正在定机酒,你愿不愿意一起去?”
程展心看了陆业征一眼,陆业征也听见了,皱着眉头指指自己,程展心就帮他问:“陆业征说也想去。”
陆业征眼睁睁看着程展心自说自话。
“本来就算他了,”莫之文道,“你把身份证号发我。”
程展心答应下来。


吃完回到家,程展心累了一天,陆业征让他先去休息。
程展心回房洗了澡,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就睡着了。
但他睡得不大好,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极了,一看钟,十一点多,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程展心嗓子很干,便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出门,想去喝点水。
陆业征还在客厅看资料,程展心倒了水,走过去看了一眼,问陆业征:“要不要帮忙啊?”
他不是很想睡觉,总想找点儿事儿做。
陆业征看他一眼,发现程展心又没好好穿衣服。
大T恤挂在身上,盖住了腿根,就懒得再穿裤子,细长的腿白生生地在陆业征眼前晃来晃去。
陆业征坐在沙发一边,程展心为了看他电脑,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凑在陆业征边上,脸离陆业征五公分都不到,睫毛长得要刷到陆业征脸上去了。

程展心膝盖又往前动了动,没跪稳,上身晃了一下,眼看要摔了。
陆业征出手搂了程展心一把,把他捞回来,又立刻松了手,他问程展心:“怎么帮我?”
“这个,”程展心伸手指着陆业征电脑上那篇阅读理解,问他:“有看不懂的么?”
程展心的手肘接触到了陆业征的手臂,他睡得脸颊微红,沐浴液的香气浓郁地绕在陆业征周身。
陆业征看着程展心毫无防备的侧脸,那些龌龊的心思又生出来了。
没听到陆业征回答,程展心就转头问他:“到底有没有?”

程展心声音里带着点刚睡了起来的鼻音,眼里还漫着水雾,将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想到刚才捞程展心的时候,手底下隔着衣服都温热柔软的的触感,陆业征只想抓住程展心的手腕,把他压到沙发上,对他做点什么。
“没有,你不捣乱就是帮忙了。”陆业征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想请程展心帮忙,但程展心又不可能会帮。
程展心还反驳:“我没有捣乱。”
陆业征叹了口气,对程展心摇头:“睡你的觉去吧。”
程展心“嗯”了一声,还是不想从陆业征身边走开,他说:“睡不着。我再坐一会儿。”
说完就乖乖坐到沙发另一边,监督陆业征学习,还强调:“有不懂问我。”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13.

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教室前方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就连程展心这种平时不把复习放在心上的人,危机感都深重了起来,晚上再也不想多早睡就多早睡,经常温书到半夜。
早上又要在去学校的路上打瞌睡,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最后一次模拟考的第二天早上,程展心第五次被陆业征晃醒过来,陆业征看着他青黑的眼圈,问他:“程展心,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程展心身上还盖着陆业征的衣服,他坐起来,打着呵欠替自己辩解:“我是精益求精。”
“昨晚几点睡的?”陆业征问他。
程展心晃晃脑袋:“不记得了。”
陆业征记下了程展心不端正的态度,准备等他考完,攒起来跟他算个总账。

最后一次模拟考的考卷,是合德中学找了几个名师出的预测卷,为了建立学生的自信心,试卷的难度不大,考完还给考生放两天假,放松心情,准备迎考,十足人性化。

程展心四点就提前交卷出来了,他今天只拿了个笔袋,在学校里晃,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国际部的教学楼群。
程展心抬头看着教学楼一排排的教室,也不知道陆业征在哪一间里听课。
他还从没有见过陆业征听课的样子呢。
陆业征虽然是学弟,做事情却很稳重,总是让程展心忘记陆业征自己都还是个学生。
那陆业征上课记笔记是什么样子?

程展心心里痒痒的,脚不听使唤就走进楼里去了,张望着教室的牌子。
一楼是实验室,二楼是活动室,三楼高一,四楼高二,程展心看着走廊上一排教室,犹豫要不要走过去看。
他想了想,还是很想看陆业征当学生,这一次机会很难得,错过太可惜,就继续往前走。

国际部的教室为了采光,窗户大得要命,跟落地窗一样,里头看外面清清楚楚,程展心走了一步就退回来了,琢磨着要怎么经过这些教室,才能到达陆业征所在的C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楼里没人走动,程展心数了一下,C班正好应该在走廊中段右侧,那里也有上下的楼梯。
五楼是高三,早就没人了,程展心便又上了一层楼,准备从中间下去,偷偷看陆业征一眼就跑。

正走在五楼走廊上,程展心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见陆业征给他发信息。
“考完了吗?”
程展心立刻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哪儿都没有陆业征,决定不理会,也不回,假装自己还在考试。
他继续走,快下楼梯的时候,一双手从程展心后面包上来,陆业征整个人压在程展心背上,把他往前扑了一下,呼吸都扑在程展心耳边,程展心心跳都要停了。
陆业征贴着程展心的耳朵,低声嘲笑他:“你傻不傻?”

程展心踉跄一下,被陆业征圈在怀里,手里的笔袋都差点没抓牢,陆业征的胸口和他的背只隔了薄薄两层衬衫,好像肉贴着肉。
程展心动也不敢动,他转过头,陆业征的薄唇离他很近。

他最早的时候觉得陆业征长得凉薄,不好相处,又凶又高傲。可是喜欢上陆业征以后,程展心就觉得陆业征什么都是最好的。
陆业征一点也不凶,也不高傲,而且只要再靠近那么几厘米,程展心就可以跟喜欢的人接吻了。

陆业征也没有抱程展心很久,他扳着程展心,不轻不重地按在墙上,审问程展心:“程学长,偷偷摸摸干什么?”

五月底气温已经不低,程展心觉得自己耳垂在发烫,他垂着眼,看见陆业征的衬衫下摆和他自己的贴在一起,就伸手按在陆业征肩膀下面一些,抬起脸轻声说:“太热了,你不要这么近。”
陆业征明明听见程展心说什么,却还故意微微俯下身,靠他更近,膝盖也碰到了,鼻尖快顶到鼻尖,又看了程展心几秒,才松开他,后退了两步,抱着手臂看程展心:“来找我为什么不说?”
“你不是在上课吗。”程展心说。
“不上了,”陆业征背着书包,说,“走吧,回家。”

陆业征是来楼上找了个空教室接个电话。
他找的24小时盯着程烈的人告诉他,程烈不见了。
他被陆业征买凶教训了一顿之后,在家里养了两天伤。
他家那套房子早就被程烈卖了,现在是房东反租给他们的,租金都是程展心每年交一次。
程烈没消停过第三天,就联系了房东,说要退租,让房东把剩下半年的房租换他,两方扯皮了一阵,房东退了他四个月的租金。
他拿了钱,没去赌,在街上乱逛一阵,找了份工,给人发传单,晚上就住在他一个姘头的洗头店楼上。
盯着他的人看他生活规律,掉以轻心,让他给跑了。
给陆业征来电话时,盯着程烈的几人刚从程烈姘头的洗头店里出来,很不好意思地给陆业征道了歉,说对不起老板,活没干好。不过他们也给陆业征带了个消息,程烈姘头身上,一股子麻古味儿。

虽然陆业征觉得程烈翻不出大浪来,但还是想把程展心再看紧一些,免得徒生事端。
他刚挂电话,看见外面有个程展心,手里抓着笔袋,傻乎乎走过去。
就掏出手机,发了他一个信息,问他考完没有。

程展心上辈子可能是傻死的,站在窗外读短信,像小兔子一样左右看,还鸡贼地收起了手机继续走,让人没眼看,陆业征不由轻手轻脚走过去吓了吓他。
只是现在抱了一下程展心,陆业征就不想再松手了。


晚上,程展心的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了考卷答案,短信通知了学生。
程展心又看书看到很晚,没顾着手机,十二点不到一些的时候放下书,才看见短信。
原本程展心是打算睡觉的,但是想到模拟考答案,控制不住想对一对,就开了点门缝,看陆业征不在客厅了,才走出去,打算征用陆业征的电脑收答案。

程展心吃晚餐的时候答应陆业征要早点睡觉,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还在复习,便摸黑想把陆业征的电脑偷运到房间,谁知刚拔掉电源,楼上就传来一句阴恻恻的:“程展心。”
程展心转过身,陆业征把灯开了,站在楼梯中间看着他。
“晚上效率高一点,”程展心被抓住了,只好解释,“我集训的时候都通宵。”
程展心认真起来是毫无保留的,他从来不屑争取最好,他就是要确保自己是最好。
但是陆业征觉得程展心正在透支生命,他问程展心:“你明天不是休息?做不到为什么答应我?”
“我想对一下试题答案,不用几分钟。”程展心说。
陆业征走下来,帮程展心把电脑按了开机,道:“我电脑有密码。”
程展心见陆业征没责怪自己,松了口气,问他:“你是不是饿了?”
陆业征瞥他一眼:“本来饿了,现在气饱了。”
程展心就对他笑:“你好小气啊。”
陆业征有气没地撒,只好把密码输入了,走到餐厅,开了冰箱,转身问程展心:“要不要牛奶?”
程展心下载了答案,对了起来,正好也有点渴,便道:“要的。”
陆业征倒了一杯奶,给他热了热,端到这个程展心面前,程展心没注意温度,拿起来就喝,被热牛奶烫了一下,吐了吐舌头:“烫。”
程展心舌头鲜红又尖,皓白的牙齿轻咬着舌尖,盯着屏幕不停往下翻。
他对完了三张卷子,发现陆业征还在一旁,就随口问他:“你不困么?”
“等你看完。”陆业征今晚上是打定主意要看着程展心睡着了。
程展心就又把眼神放回了屏幕上,打开了数学卷,道:“再一分钟。”
“快点,”陆业征说,“我饿了。”
程展心看看他,心说就知道陆业征耐心没这么好,便迅速看完了数学卷答案,把电脑关了合起来,问他:“想吃什么?”
陆业征说出了想了很久的答案:“煎饺。”

程展心皱起眉头努了努嘴,和陆业征商量:“挑个不用开火的不行么?”
程展心跟陆业征呆久了,也没有以前那么战战兢兢。他回到家就洗完澡,不想再沾油烟了,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围裙,他也不想穿。
“明天早上吃煎饺吧?”程展心劝陆业征,“晚上吃这些不健康。”
他自顾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看,对陆业征说:“你可以吃面包。”
“算了,”陆业征走到他后面把冰箱门关了,对他道,“你去睡觉。”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14.

程展心没看到报纸上“S市一女子在出租屋内离奇死亡”的那则新闻。
即便他看到了,他也不知道这新闻意味着什么。

该名女子是衡山路上一家洗头店的店主,她有许多熟客人,和一名叫程烈的男朋友。
6月2号早上,她被发现勒死在出租屋中,死亡已经有三天之久,死前曾吸食冰毒,出租屋内被洗劫一空,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
陆业征专门去找他家里人出面了解了案件的情况,得知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程烈。程烈在5月29日最后出现在S市汽车总站,买了一张到云南的车票,但并未上车,之后便不知所踪。


程展心还有两天就要高考,学校已经不上课了,学生可以在学校自习,也可以回家。
程展心当然是选择回到陆业征家酝酿考试心情。

有程烈的事情在,陆业征不大放心程展心一个人在家,程展心跟他一说想在家复习的事,陆业征就也请了假。
莫之文看他拿着假条回教室,问他去哪里潇洒,得知他在家陪程展心备考,甚是感动,夸奖陆业征变得懂友爱了。他对程展心和陆业征的关系还不了解,以为陆业征善心大发,给程展心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复习场所,还问陆业征:“要不要我明天晚上给你们送饭?”
陆业征原本想拒绝,因为程展心说他来做饭,但是转念一想,程展心都要高考了,万一烧到手,得不偿失,便对莫之文道:“好。”

备战的最后两天,是程展心的放松时间,他对考试内容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不如休息调剂。但生物钟就在那里,程展心早上六点按时醒过来,在陆业征家从楼上晃到楼下,楼下晃到楼上,到了七点才去做早点。

陆业征没有和程展心睡在一起,他依然本分地睡在主卧——那晚之后,陆业征就没再碰过程展心了。
而且,就算是那一次,陆业征也没做到最后。

那天他们接了很久的吻。陆业征从程展心的嘴唇,吻到他的下巴,又到锁骨和胸口。
程展心被陆业征专注养了几天,胖了一点点,身上白得像玉器,泛着柔润的光,叫人着迷不已。陆业征吻到程展心胸口的小点,开玩笑似的舔了舔,程展心低下头,欲拒还迎地按着陆业征的肩,忍不住地轻喘。
程展心发起情来诚实得让人没法招架,陆业征警示一般地在他胸前一吸,就吸出一个浅浅的红印。
程展心硬得难受,抓着陆业征的手摸自己,陆业征看他都把内裤弄湿了,便脱把程展心的衣服都脱了,两个人肉贴肉,程展心被陆业征吻着,陆业征的东西顶着他的腿根,程展心像被鬼迷了心窍一般问陆业征:“你要进来吗?”
陆业征一愣,用很微妙的表情看着程展心,半晌,才对程展心说:“学长,你懂不少啊?”
程展心面红耳赤,小声说:“不要就算了。”
说完推了陆业征一下,陆业征低声笑他,捏着程展心的下巴吻他的嘴唇,舔弄程展心的小唇珠,追着程展心的舌尖不放。

陆业征本来就没打算做到最后,但是程展心这么配合,也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陆业征把程展心的腿架上手臂,从上面撑着看程展心,灼热擦着程展心,慢慢磨他。
程展心因为某些原因,对欲望避如蛇蝎,从来没自己动手弄过,现在被陆业征滚烫的性器蹭着,没多久就闭着眼射在小腹上,白色的稠液聚着在肚脐的凹陷处,程展心一动,就往腰侧淌下去。
陆业征盯了程展心很久,才有点用力地按着程展心的腰,用拇指抹去了快淌到床单上的精液,抽了几张纸巾按在程展心小腹上,起身去了浴室。

陆业征出来的时候程展心还没睡着,穿着T恤坐在床上,被子盖着腿,还是那副好学生乖小孩的腔调,看上去有一点困扰。
陆业征就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他:“还不睡?”
这都两点了,程展心理论上应该困了,但实际上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看着陆业征,突然伸手碰了碰陆业征的脸。陆业征半路截获程展心要缩回去的手,捉进手中。
“你喜欢我啊?”程展心由他拉着,发着怔问陆业征,“喜欢我什么?”
程展心想来想去,都觉得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值得陆业征喜欢的地方,软弱无能,一身负累,或许以后会有闪光点吧,但现在是什么也没有的。
他想跟陆业征做爱,陆业征也不要。

陆业征握着他的手,低头看着程展心细长白皙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握了一下又松开一些,反问他:“程展心,你喜欢我吗?”
程展心抿了抿嘴,都还没回答,陆业征自动认定答案是肯定的,接着说:“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可太难了,不适合准高考生程展心动用大量脑力回答,程展心躺下去,闭眼道:“先睡了。”
陆业征也没勉强他,帮他关灯就上楼了。


程展心开着冰箱发了会儿呆,拿了几个流黄包热了,做了豆浆,然后跑到客厅开了电视机,调在新闻台,恰好是“女子离奇死亡事件”的结尾,程展心看了行字,觉得甚是瘆人,正巧陆业征从楼上走下来,他就说:“衡山路出命案你知道吗?”
陆业征心里一动,看着程展心不像知情,便道:“不知道。”
“我有时候觉得我也会变成命案主角。”程展心看着屏幕转播天气预报,随口说。
陆业征走过去,揉了揉程展心的头,问他:“我的早饭呢?”

吃了早饭,程展心还是不愿意看书,陆业征觉得他跑来跑去也很无聊,就问他要不要打游戏。
程展心来得正好,盯着陆业征把手柄拿出来,还亲自挑选了一个游戏。
陆业征故意不好好教他,然而依然被程展心凌虐得够呛。
输到第四局,陆业征已经不想再义务给程展心陪跑,就提出要求,他输一次,程展心要噘嘴就让他亲一下。
程展心都没来得及说不,陆业征就捏着他下巴咬了他一下。
“那你赢怎么办?”程展心抓着手柄,离陆业征远一点,问他。
“我赢了我做俯卧撑。”陆业征说。
程展心心想,输还不容易么,就同意了。

又玩一局,程展心才知道输有多难,最后屏幕上前一秒出现他赢的画面,下一秒就被陆业征压在地毯上,亲得手都软了。
待到第二局,程展心终于成功地输了,陆业征说俯卧撑太没有难度,非得趴在程展心身上做,程展心被他吃尽豆腐,终于放弃游戏,逃窜回房。
两人度过了轻松而混乱的一天。

傍晚时分,莫之文提早下课,去买了三盒饭,兴冲冲到陆业征家。
在他的设想中,他会看到很励志的场景,程展心争分夺秒在复习,陆业征也在一旁神色紧张地端茶送水,照顾考生。
他在楼下按了门铃,等了三分钟,陆业征才过来帮他开门,莫之文提着饭上楼,门开着,他走进去,就听到竞技打斗音,陆业征和程展心都坐在客厅地毯上,一人一个手柄,聚精会神打游戏。
莫之文瞥了一眼屏幕,陆业征快输了。
见莫之文进门,程展心立刻按了暂停,看向他:“小文。”
“干嘛不打完?”陆业征在他背后气定神闲道。
“你们在干什么……”莫之文难以接受地问。

“玩游戏。”程展心放下手柄,站起来,对莫之文走过去,想帮他提饭。
“程展心,”陆业征在后面叫他,程展心转头,陆业征就朝他伸手,“站不起来。”
程展心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今天陆业征大概是很无聊,一直在想方设法吃程展心豆腐,程展心都免疫了,并没有没去拉他。

莫之文没有领会到陆业征的用意,惊讶地问陆业征:“什么,你腿断了?”
“滚。”陆业征冷漠地说着,自己就站起来了。

莫之文给他们带了海鲜焗饭,程展心夸了他几句,他就对程展心道:“展心,你高考完什么打算?”
程展心想了想,说:“林悬有个东西让我帮忙,我帮他做一下。”
“……”
莫之文和陆业征同时沉默了几秒,陆业征先开口纠正了程展心:“这不叫打算。”
莫之文点头表示赞同:“考完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程展心很愉快地同意了,还说自己要买单。

莫之文和程展心讨论决定了晚餐餐厅,又开始谴责陆业征带坏高考生,程展心替他解释:“他陪我消遣放松。”
莫之文看了陆业征一眼,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程展心还问莫之文要不要一起玩,莫之文欣然应允,陆业征在一旁略带同情地瞥了莫之文一眼。
介于第一次跟莫之文玩,程展心还给他适当放了水,依然五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莫之文把手柄还给了陆业征,可怜巴巴地说:“你们玩吧,我就看看。”
最后程展心怕莫之文在一边太无聊,提议挑一部电影,三个人一起看,只是电影才一小半,还不到八点,陆业征就按了暂停,又开了灯,对莫之文下逐客令:“程展心十点要睡觉,你可以走了。”
莫之文不敢影响程展心,便又跟程展心道:“展心加油,明天我再给你们送饭!”
程展心走到门口送他,笑眯眯地跟他挥挥手,看莫之文关上门。
一转回身,陆业征又把灯关了,程展心一步一步走回去,静静地坐在陆业征边上看。
陆业征突然开口:“莫之文怎么叫你叫那么亲热?”
“……”程展心看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大家都叫我展心。”
除了程烈、齐穹和程展心故去的母亲,大部分人都叫他“展心”,算来算去也就是陆业征喜欢连名带姓叫他。
程展心靠过去看着陆业征,离他很近,看陆业征面无表情,程展心就软声轻气地问他:“那你要怎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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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业征还是不动,程展心就有点羞涩地推推他的肩,半跪在沙发上,攀着他,凑近一点,叫他:“阿业。”
程展心做梦的时候都没敢想跟陆业征恋爱。
电影正在放夜间戏,房间里除了屏幕没有别的光源,程展心又小声叫了陆业征一声:“还是阿征?”
他很早以前就学莫之文,把陆业征存成阿业,在看见陆业征给他电话短信的时候,就会显得自己好像跟陆业征是很亲近的人一样。
程展心的小心思都是畏畏缩缩藏在帐下,从来也不敢开口真的叫。

他以前是怕自己一叫“阿业”,陆业征就会露出很冷淡的表情,说“阿业是你叫的吗”,而现在又好像没有故意叫的必要了。
因为陆业征也很喜欢他呢。

陆业征拉着程展心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按着程展心的腰,叫他贴近自己。程展心坐陆业征腿上,也只不过跟他一般高,陆业征滚烫的气息萦绕着他,叫他脸红心跳。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程展心又说。
陆业征抱了他几秒,往前一些,亲了一下程展心的眼睑,叫他:“宝贝儿。”
程展心被他认真的语气弄笑了:“太肉麻了。”
陆业征又亲了一下程展心的鼻尖,想了想,说:“心肝?”
“学长?”
“Honey……bee?”
程展心笑得挂在陆业征身上起不来,陆业征才轻声说出自己真正想叫的词:“心心。”

“心心”对程展心来说有难以承受之重,代表许多含义。
虽然在他妈妈给他起名时,本意只是觉得把宝宝叫作“心心”,听上去很亲昵,又很可爱,但事实上,“心心”带给他的远不止这些。
温柔、暴力,惊恐、伤害,痛与甜蜜,还有生命。
他现在离开程烈,也避开了齐穹,原本以为这个小名要永远跟他说再见了。

不过治疗伤口永远不应该是把血淋淋的伤疤捂起来,不接触空气。受伤的话,就该好好看医生,乖乖换药,谨遵医嘱,忌口辛辣。
情感的伤口像人体上的无用器官,在就是在,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消失了。
陆业征叫他“心心”,程展心就觉得无用的旧器官被陆业征快刀斩乱麻地割掉了,装上了一个会雾化甜味剂的新机器。
心心很甜,程展心也变得很甜,他简单回应陆业征:“好吧。就它吧。”

高考一眨眼就来了,一眨眼又就过了
程展心考完最后一场的下午,陆业征和莫之文在校门口等他。
前段时间复习的时候还有点儿危机感,待到真正上考场,程展心没太大感觉。他的高一高二都浸泡在集训和比赛里,高考的难度和强度都是小场面了。
他随着人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地陆业征,便过去和他们汇合。

“展心,”莫之文不用经历高考,看着涌出来的考生,比自己考试还激动,声音也变大了,问程展心,“考卷难不难?”
“不难。”程展心实话道。
边上一个站着等孩子的考生家长闻言,抬头看了程展心一眼。
等走远了些,莫之文才兴奋地说:“哇,展心,刚才那个大叔听到你说不难,好像很想打你。”
“行了别说了,”陆业征打断了莫之文,道,“上车吧。”

他们订了莫之文倾情推荐的一家花园式私房菜,价格不贵味道好,环境也不错,就是太难找。
莫之文自己又是个路痴,导航还导错位置,明明出发不晚,却六点半才到餐厅。
菜色莫之文都预订好了,莫之文还点了一支蜜桃味的moscato,说给程展心庆祝一下,希望陆业征能看在程展心刚刚脱离苦海,开恩让他开一次酒禁。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莫之文发现程展心跟陆业征关系竟然比跟他好很多,忍不住想搞破坏,有意无意就挑拨离间,显示自己更温柔。
程展心也有一点想喝酒,就带着期盼看陆业征。
陆业征拿过瓶子看了看酒精度很低,允许程展心也喝一点,莫之文立刻帮程展心倒了半杯酒。

陆业征不爱喝气泡酒,和莫之文分一瓶红酒。
然而程展心的酒量实在是太差,喝了半杯,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些微醺,站起来想去洗手间,一站直头就晕了一下。不过他本来表情就不多,另两人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
餐厅包厢里没配洗手间,在花园里建了一个单独的,在铁栏旁边。
程展心出来洗手的时候,铁栏外面扒了个人,瞪着一双眼睛朝里看。

程展心一开始都没认出来那是程烈,才一个月不见,程烈就变得枯瘦干柴,眼眶凹陷,像一具会走的尸体,默不作声地看着里面灯火通明的花园餐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的视线和程展心接触了,两人对视了两秒,程展心的心重重一跳,后退了两步。
程烈朝他咧了咧嘴,喊了他一声:“心心。”
程展心紧张地看着程烈,程烈又对他招招手:“怕什么,过来。”
“你跟踪我?”程展心问。
“我去你——”程烈硬生生收了声,勉强维持温和的表象,地对程展心好言好语道,“心心,你身上有钱吗?”
程展心口袋里还有几百块,但他不怎么想给程烈。
程烈的嗓子有点儿嘶哑,见程展心不吭声,他突然换了话题,道:“我看到你朋友的车停在外面。”
程展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烈不成人形的模样,问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程烈终于不耐烦了,要不是隔着铁栏,他能把程展心拉过来推在地上踩。
程烈越想越烦,压着嗓子对程展心低吼了一句:“你到底有没有钱?”
他刚吼完,好像噎住了似的咳嗽出声,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才停下来,手紧紧抓着铁栏,对程展心怒目而视。
程展心看了程烈一会儿,拿出了口袋里的钱,递给程烈:“只有这些了。”
程烈隔着栏杆抓了钱,手指蘸了蘸口水,点了一下,抬头问程展心:“这他妈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再给我点。”
“真的没有了,”程展心离他远了些,看着程烈,问,“你最近……怎么弄成这样?”
程烈没回答程展心,对他道:“过几天再给我拿点来。”
“我真的没钱了。”程展心说。
“我会信你?”程烈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朋友住哪儿了,他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你是不是有病啊?”程展心听见程烈说陆业征,一下炸了,“你找他干嘛?”
“你不给我钱嘛,我找你同学借借。”程烈说。
程展心瞪着程烈,怕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注意,把莫之文和陆业征引出来,弄得更不好收场。
“你还要多少?”程展心问,“我只有五千多了,全部转给你。”
“我要现金,”程烈说,“你取给我。”
程展心坚持:“我打给你,你要就拿。”
“算了,”程烈妥协了,说让程展心转到他的一个新注册的移动账户上去。
程展心开了手机,让程烈把账号报给他,给他转了五千。
程烈这样子,已经不像是纯粹赌博,程展心怀疑他吸毒了。

程烈收到钱就走了,程展心看着铁栏发呆,刚才冷了的血又重新被酒精催热了,便往包厢走去,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过来找他的陆业征。
他们在花架下面碰到了,花架上绕着小彩灯,一闪一闪漂亮极了。
陆业征皱着眉问程展心:“怎么这么久?”
程展心晃晃脑袋,说:“头晕,洗了一下脸。”
“是吗?”陆业征走过去,把他拉着,走到花架后面隐蔽的过道里,圈着程展心抱在怀里,问他,“困不困?”
陆业征说话也带了股酒味儿,程展心就问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陆业征说,“不过刚才小文又开了瓶红酒,我陪他喝了点儿。”
“你肯定醉了。”程展心斩钉截铁地说。
陆业征不理会程展心的不实指控,贴着程展心耳朵叫他:“心心,你今晚还睡么?”
程展心看了陆业征一眼,觉得他的问题傻傻的,就说:“睡啊。”
他可不是那种考完高考就要通宵娱乐的人。
陆业征就把他按在墙上,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不行,不会让你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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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回到包厢不久,程展心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自称S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警官,客气地问程展心,是不是刚转出一笔钱。
程展心看着正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莫之文,又和盯着自己的陆业征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是。
对面向程展心解释,有一起命案需要他的配合,又问程展心,能不能尽快来局里一趟,如果方便,他们现在登门拜访也是可以的。
程展心手机音量很大,陆业征离他又不远,对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瞒不住程展心了,便道:“来我家吧。”
程展心闻言,惊觉陆业征根本就知道内情,他看了陆业征几秒,给警官报陆业征家的地址,又说现在还不在家,和警官约了九点见面。
挂下电话,程展心还没说话,陆业征倒是先开口审问他了:“你给你爸转了钱?”
“嗯,”程展心听警官说“命案”,又想到程烈方才在墙外的虚张声势,心中空得慌,问陆业征,“他……杀人了?”
“嫌疑人,”陆业征说,“他什么时候找你的?”
程展心摇头道:“我去厕所,正好遇见了.他大概是看见你车停在外面,想进来找我。”
陆业征盯着程展心,一脸不认同,程展心低头又抿了口茶,问陆业征:“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业征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道:“先回家吧。”

陆业征喝了酒,餐厅有专用的代驾司机,替他们把莫之文送回了家,又往陆业征家里开。
陆业征全程都没和程展心说几句话,程展心觉得他是在因为自己给程烈转钱的事在生气,但程展心也不知从哪里解释起。
程展心有自己的原因,他不是娇弱的温室花朵,也确实不想把陆业征扯进来——陆业征不也瞒着他程烈的事么。

他们回到家里时八点三刻,公安还没有来,程展心看陆业征开了门,冷着脸开了灯往里面走,心里就很不舒服,追了一步,拖着陆业征手,不给他走了,但也不说话,两人便僵持住了。

陆业征是很不高兴,他不喜欢看程展心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被程展心拉了一下,陆业征转过来,低头看着程展心,准备跟他约法三章。然而见程展心眼里带着局促不安,眼睛大睁着,好像正在乖乖认错,责备的话一时间就全想不起来了,只好低声质问:“程展心,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少点保留?”
程展心酒精上头,浑身发热,本来就不想跟陆业征争辩这个,看陆业征有软化的迹象,便想蒙混过关,顺势轻声叫他:“阿业……”
“程展心你别作弊。”陆业征打断了程展心,语气却又软了不少。
隔了半晌,程展心才坦白:“我觉得他不对劲,转钱是为了留线索,但我没想到他杀了人。”

程烈的衣服看上去穿了很久没换了,蓬头垢面,神色紧张,急着想走。
如果是赌博欠钱,他早就想方设法打电话找上程展心了,现在却跟程展心要现金,可见他不单单是在躲人,躲得人还和以前不同。
程展心在程烈手底下生存那么久,程烈眨眨眼睛,程展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见着程烈那躲躲闪闪的样子,还不敢用银行卡,就猜到程烈是犯了事。
在事态不明朗的情况下,程展心不敢有多动作,而且也不想把陆业征牵扯进来,便先给程烈转了一笔钱,如果警察自会找上门来,他至少能提供点线索。
要想让程烈把账号交出来,金额不能太小,但程展心也不想给太多,就说只有五千。程烈稍一犹豫就给了账号,可见是真缺钱。
“为什么不找我?”陆业征问他。
程展心半真半假地说:“找你他就跑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陆业征走过去看视讯,楼下站着三名穿着制服的公安,陆业征给他们开了门,又隔空用食指点点程展心,对他说:“帐先记着。”

三位警察上来,直接和程展心简单说了衡山路案子的情况。
程展心听完案情,头也有点疼,他对程烈是没有感情的,常常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但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或许有事不关己的唏嘘和沉重,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
其中那名姓周的警官看了陆业征一眼,才说:“我们知道你高考,怕影响你考试,本来想明天早上联系你,但是负责监控的同志发现你卡里突然转出一笔现金,怀疑你和嫌疑人有接触,所以才不得不大晚上来找你了。”
程展心把方才碰到程烈的事细细说了,又道:“他应该是碰巧遇到我们。”
“程烈知道你是我们的重点观察对象,肯定不会刻意找你,暴露行迹,”周警官说,“可能是太缺钱了,才铤而走险,不过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也监控了你的账户。”
程展心点点头,他拿出手机,把程烈的虚拟账户给他们看,程烈的账户名是一个手机号,周警官立刻联系了还在局里加班的同事,把新线索给了他们,让他们调查定位。
程展心和程烈很久不联系,也提供不了其他线索,警官们又做了些例行询问,便告辞了。
走前,周警官又交代程展心:“接下来如果他来找你,一定和我们联系。”


送走了警察,程展心怕被陆业征说,远远地跟他说:“我先洗澡了。”
见陆业征点头,他就逃房里去了。
他没忘记晚上陆业征跟他说的睡不睡觉的问题,可是陆业征都这么生气了,也不知道还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被浴室的热水一蒸,程展心很口渴,一擦干头发,便走出去,哪知陆业征还坐在客厅,面无表情,如同一座瘟神。
程展心步子也变慢了,路过陆业征,同他示好:“要不要喝水?”
陆业征说不要,程展心就自己喝了。

程展心站在吧台边,喝了几口水,刚放下杯子,腰就被人握住了。陆业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后面,从后头把他圈在怀里。
程展心侧头看了陆业征一眼,问他:“不生气了?”
“没生气,”陆业征环着程展心,用下巴贴着程展心的脸颊,嘴唇边缘擦着程展心的眉骨,低声说,“是我不够可靠。”
陆业征的语气罕见地带着挫败。
程展心有很多劝慰他的句子可以讲,例如不是陆业征不可靠,只是他们都还不适应与人坦诚,或者是程烈的人和事都太复杂,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一加一并不能大于二云云。
但互相检讨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程展心转过脸,亲了一下陆业征的唇角,说:“等他被抓到就好了。”
陆业征后退了一些,让程展心转过来,面对他,低头吻着程展心。
吧台没开灯,程展心背靠着冰凉的瓷砖,胸腹贴着陆业征热烫的身体,陆业征抓着他的手肘,只吻了一小会儿,就突然把程展心抱了起来,往楼梯走。
程展心手环着陆业征的脖子,心跳加速了起来,他知道陆业征想干什么,而性爱终于不会再让程展心煎熬作呕了。

陆业征踢开自己房间半掩着的门,把程展心小心地放在自己床上。
这是程展心第一次进陆业征房间,整齐干净的灰调,房间很大,床更大,他把程展心放下时,程展心的T恤边缘带起来了一点,腿根贴着陆业征的床单,抬头看陆业征脱了上衣,压下来。
吻也落在程展心脸上和唇上,陆业征碰了碰程展心硬起来的地方,抓着程展心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扣上。
程展心帮他解扣子的时候手有点抖,陆业征看得笑了,咬着程展心带着湿气的嘴唇,问他:“这么紧张?”
程展心好不容易解开的,闻言就松了手,不肯干了,陆业征只好自己解了扣子,拉下拉链。

他把程展心内裤脱了,按在床上磨了一会儿,拉开床头柜抽屉,拿了一支润滑剂和一个套子。
程展心着看陆业征挤了润滑剂在手里,呆了呆,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业征看了程展心一眼,道:“你问我要不要进去那天……”
“……的凌晨。”

陆业征已经很温柔了,程展大敞着腿,疼的眼睛发酸,心想着。
陆业征才进去了一小半,看程展心疼得腿根都打颤,他自己也忍得满头汗,便按着程展心的胯,想退出去,下次再弄了。
“别……”程展心察觉了陆业征的意图,曲腿勾住了他,不给他走,“进来。”
陆业征盯着程展心白里泛着粉的身体,把性器抽出来一点,又在套子上抹了点润滑剂,缓缓往里推。
程展心微睁着眼睛,睨着陆业征,陆业征的汗顺着肌肉滑下来,滴在程展心胸口。程展心又痛又涨,等陆业征完完全全推进他里面,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给陆业征弄穿了。
程展心裹得太紧,陆业征也不好受,他尝试着在程展心体内轻轻蹭动,想让程展心早些适应摆在他身体里的尺寸。硕大的性器撑开了程展心,他感觉到陆业征的动作,便闭着眼,忍痛对他说:“你动作大点。”
陆业征当真了,把性器抽出大半,猛地撞进去。
程展心魂也被他顶走大半,又长又软地叫唤了一声,眼里被陆业征撞得滴出了泪水,他咬着嘴唇,下唇被牙齿咬的发白,几乎要渗出血了,陆业征看见了,便俯身去亲他,与他唇齿相缠,下半身却又凶猛地顶了他一下。
程展心下面被他莽撞地捅着,上面又和他温软地接着吻,慢慢也尝出些滋味,陆业征见程展心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动得也快了起来,润滑剂有些发热催情效果,现下程展心适应不少,后面又热又痒地,忍不住小声叫了起来。
陆业征低头看着程展心淫乱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他半硬的地方,上上下下动着,程展心的高潮很快就来了,他腿紧紧圈住了陆业征,发出一声绵软的呻吟,射在陆业征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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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过后,程展心后面更敏感,陆业征每动一下,都跟要他命一样,陆业征越动越猛,程展心很快就受不了了,他伸手去推着陆业征的小腹,迷迷糊糊地反抗:“不要进来了,你先出去吧。”
陆业征才刚开始,先假作退了出去,把程展心翻了身,捉着他的胯让他把臀抬起来,像野兽一样跟他交合,深紫色的巨物又撑开了程展心,把他逼得腰软腿酸。
“心心……”陆业征靠着他的耳朵说话,程展心背上和陆业征的胸腹紧紧贴着,他都能感觉到起陆业征的肌肉随着声音起伏,“你到底要不要?”
程展心刚想说不要,就被陆业征用力顶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变成呻吟。
“你叫这么爽,就是要?”陆业征低声说着,便压着他的腰迅速进出,但这样看不清程展心的脸,陆业征弄了他一会儿,又把程展心翻了过来。
床头灯开着,程展心身上全是淫乱的气息,他的腿根亮晶晶地糊着一层被陆业征干得带出来的润滑液,身上被陆业征吸出成片的吻痕,小腹上他自己的精液干了一半,嘴唇也被陆业征咬得红肿。
“心心,”陆业征着迷地看着他,用力往里顶,“你看这里。”
程展心顺着陆业征的眼神往自己小腹看,肚脐下面一些的地方,被陆业征顶得鼓起了一点,陆业征掰着他的腿,又顶了一下,程展心肚子里有东西似的,也随着他的动作鼓了一下。
程展心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陆业征却觉得很有趣,凑在他耳边,一边动一边跟他说了句荤话:“心心真可怜,肚子都被我顶起来了。”
程展心红着眼睛要去捂陆业征的嘴,又被陆业征捉住了手,吻了吻他的手背,又吻一下他的指尖,终于放过程展心,他一手撑在程展心身边,一手压着程展心的腿,不疾不徐地进进出出,程展心给他磨了一会儿,也只剩涨麻和痒,腿很识相地缠着陆业征,不再要他快点出去。

陆业征说不给他睡觉,真的就没给他睡觉,从房间床上做到了沙发上,又从沙发做到地毯上。程展心最后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还是陆业征把他抱去清洗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陆业征跟程展心睡下才半小时,程展心手机突然响了。
陆业征抬手接起来,林悬在对面说:“心哥!早上好!我现在给你讲讲你帮我写的那个——”
“滚。”陆业征半梦半醒骂了一句,把程展心手机关机扔地上了,又趴过去抱住了程展心,贴着他光滑的背,把他整个圈在怀里,继续睡了。

陆业征睡到中午就起来了,煮了一锅不成样子的粥,喝了一口,还是叫了外卖。
外卖的白粥送到时,程展心还在睡,陆业征给他点了上去,把程展心晃醒了,本意是给他喂粥,不知怎么,就又喂回床上去了。
又一场做完,程展心又累又饿,像干了什么重活似的,都想回客房睡了,被陆业征暴力镇压。


陆业征血气方刚,初尝禁果,单独待在程展心身边,撑不过十分钟就一本正经地对程展心上下其手。
程展心看着他发怵,在厨房里做饭陆业征都要摸进来。
“你买这条围裙是不是故意的……”程展心发现自己那时真的太单纯,还以为陆业征缺乏生活常识,才挑了这么条奇奇怪怪的围裙,现在陆业征都顶到他臀沟了,才晓得陆业征根本早有预谋。
反正都死无对证,陆业征并不承认:“随便拿的。”
程展心用胳膊肘支他一下:“小文快来了。”
刚说罢,门铃就响了。
陆业征还是不肯走,附在程展心耳边威逼利诱,待程展心答应了他什么,他才走出厨房,去给莫之文开门。

莫之文来是来告知他们W岛游的行程,商量房间分配。
他们一行七个人,有男有女,按照惯例,大部分人都是单独一间,但莫之文不喜欢一个人住,就想上门哄程展心跟他一块儿住。
谁知他一问程展心愿不愿意跟一间房,陆业征先跳出来反对了。
“你不是都自己住嘛,”莫之文奇怪地看着陆业征,“我跟展心住关你什么事?”
陆业征和程展心都沉默了几秒,程展心开口说:“我答应阿业跟他住了。”
“我跟程展心住水屋。”陆业征附和道。
“为什么?”莫之文被打乱了计划,止不住刨根问底。
他总觉得陆业征和程展心之间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陆业征看了程展心一眼,程展心看上去有点紧张,他就糊弄莫之文:“程展心要帮我补习功课。”
“啊?”莫之文莫名其妙地看着陆业征,满腹疑问。
“嗯,”程展心点头,“物理。”
程展心和陆业征看上去都那么正经,不像是在骗他,莫之文只好姑且相信了,又说:“我能听吗?”
“不了吧。”
“不行。”
程展心和陆业征给了他语气不同意义相同的答案。

还是程展心婉转一点。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16.


程展心没想到再见程烈,会是这种场景。
高考出分前的晚上,他陪着陆业征在网球馆,打了几个球坐在一旁喘气休息呢,他爸的凶信就来了。
公安来了电话,说程烈吸毒过量,死在野外,要程展心去认尸体。
程展心挂下电话,人怔住了。

其实程展心设想过很多种程烈的死法,在他挨打的时候,关禁闭的时候,好不容易拿了奖金被他爸偷去赌的时候,程展心躺在床上做过程烈被仇家砍死,泡澡溺死的梦,但生活往往更残酷。
程烈也死德比程展心所想的更不体面。

陆业征一直注意着程展心,看他愣神,就朝他走了过来。
等陆业征走到他身边,程展心缓过来一些,抬起头,对陆业征说:“我爸死了。”
程展心说罢,发现自己腿软着站不起来,用手肘撑着膝盖,一阵天旋地转。

陆业征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站着看程展心一会儿,问他:“是不是要去带回来?”
程展心“嗯”了一声,抓着陆业征的手站起来,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陆业征开着他往派出所去。
到了警局,程展心还是恍惚,先采了血,再由一个民警带了过去,掀开白布给他看,程烈直挺挺躺在那儿,眼睛睁着,一动不动,身上有些怪味儿。
程展心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问民警:“请问要办什么手续么?”
民警大致跟程展心说了说,陆业征看程展心魂都不在了,便仔细听了程序,带着程展心跑了一圈,最后领了尸体,找了殡仪馆的人过来,装着去火化了。
陆业征开着车跟在殡仪馆车子后面,程展心软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前面。
程烈死得也不光彩,排到就直接推进去烧了,程展心最后拿到手一小盒骨灰,从工作人员接过来,捧着走到陆业征车边上,又不肯上去。
“太晦气了。”程展心说着,带着盒子往馆外走。
“总得找个公墓放吧,”陆业征快步上去拉着程展心。
程展心抬头看着陆业征,晃了晃脑袋,说不了,又说:“他不配我祭拜他。”

他一直往南走,陆业征跟着他,两人走了快二十分钟,终于走到一条小沟渠边上,程展心蹲在沟边,打开了盒子,取出里头盛了骨灰的陶瓷盅,刚要掀开盖子,又回头对陆业征说:“你走远一点。”
程展心眼里都是泪水,可是又没有悲痛,只是反射性地在哭。
陆业征走远了几步,程展心有些哽咽的说:“再远一点。”
等陆业征退到十米开外,程展心才背过身,开了盖子,一股脑儿把程烈的骨灰都倒进了沟渠。
陶瓷盅底上还是热的,骨灰没什么味儿,就这么洋洋洒洒稀稀落落地倒进去了,程展心把能抖落的灰都抖落了,才合上盖子,把盅重新放回骨灰盒,拿着站起来。

他走到陆业征身边,陆业征想拉他一把,因为程展心哭得实在很厉害,眼泪一个劲儿从眼眶里掉出来。程展心不给陆业征拉,边走边说:“要找个地方洗手。”
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程展心把骨灰盒丢了进去,在前面一些有个加油站,他就到加油站里的厕所洗了手。
程展心洗了很久,洗的指腹都缩出一道道褶子,才关了水,重新走回去。

程展心满脸都是泪水,陆业征在加油站便利店买了包纸巾,抽了张给他擦了擦,一边擦程展心还一边哭,他这辈子的眼泪都在他爸死的这天流光了。
“别擦了……”程展心声音也哭哑了,头疼得要命,抓着陆业征的手腕,“算了。”
陆业征没说话,递了张纸巾让他自己擦,程展心就边走边擦眼泪,走到陆业征车边上,他还不想上去,说要不要找个小旅馆洗个澡,怕陆业征车子沾到晦气。
“别迷信了,”陆业征把门打开了把程展心推上去,又帮他系了安全带,“乖乖坐好了。”

回了家,程展心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澡,并把身上的衣服全扔了,扎好垃圾袋放在门外,转头对陆业征说:“都很晦气的。”
小时候过年,程展心他妈总是边贴福字,边说:晦气出去,福进门。
程展心讨厌晦气,希望晦气都离远远地,再不要来了。
陆业征很放任他,走过去替他关上门,跟着程展心走上楼。
程展心趴在床上,陆业征就躺到他边上去,程展心忽然翻了个身,趴在陆业征身上,说:“我睡不着,做一下吧。”
“消停会儿吧,”陆业征也回抱着他,程展心便温顺地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胸口,头发软软地搭在陆业征的皮肤上,从陆业征的角度看下去,程展心白皙、漂亮而富有生机,古书中说的软玉温香,大约也不会比这更好了,他对程展心说,“你睡睡。”
程展心没再瞎提要求,他枕在陆业征胸口,不多时就睡着了。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晚上十点多,程展心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各大高校的招生电话都提前来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都给程展心开了诱人的好条件。
不过程展心早有心仪的目标,他打起精神接了几个,和心仪的学校讲定了,剩下的都推给陆业征。
陆业征拿程展心没什么办法,只有笨拙地假装自己是程展心,糊弄一下。

到了十二点,程展心把手机关了,陆业征去楼下给他热了杯奶端上来,程展心在他床上盘着腿喝了一口,突然问陆业征:“你想过未来吗?”
陆业征不擅于说,但他当然想过。
“我想过了,”程展心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说,“我如果去H大呢,第一年可以在S市念,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呆一年。”
“然后你去国外上大学,我可以来看你。”
“如果有机会,就交换到你那里。”
“如果你不回来,我可以申请你那边的研究生,就又在一起了。”
程展心再喝了一口牛奶,顿了顿,又说:“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陆业征拿掉了程展心手里的牛奶杯,很温柔地凑近了吻他,吻很短,又很用心,他对程展心说:“愿意。”

第二天是周末,陆业征没课,便问程展心要不要找个地方散心。
程展心想是想,可是他又不知道要去哪里,两个人提出无数方案,又否决无数,最后陆业征拍板道:“算了,就出门约个会吧。”

陆业征先带着他到了一家商场吃饭,楼下有画展,程展心看见了画家的名字,说想去看。
陆业征陪他排队,拿着宣传小册子,程展心说:“我在苏黎世也看过他的画,赛后领队带我们去美术馆逛了一圈,送了我一本小画集。”

排队进了展馆,程展心一幅一幅看过去,神情认真极了,他盯着画上的笔触,好像想把所有厚厚薄薄的色彩全记在脑子里。
生命太难得了,有时候苦涩远多于甜蜜,但在睁眼看着同样的东西时,世界并不会因为你是富翁而不是流浪汉,就在艺术品上为你打光或蒙尘。
一旦站在美好的事物前,所有人都一样了。

陆业征看程展心流连忘返的模样,故意问他:“苏黎世的好看还是这次好看?”
“今天的好看。”程展心说。
陆业征笑了笑说:“为什么?”
“今天的作品都比较有名,”程展心说,“我上次——”
“好了知道了,”陆业征不想听他说了,“你继续看吧。”

看完画展,餐厅都不用排队了,两人吃了个饭,在商场里晃,经过电玩城,陆业征突发奇想,拉着程展心指着幽暗的响着动感音乐的那个地方,问他:“玩过没?”
程展心当然没玩过,他被陆业征带进去,买了两百个币,两人找了个双人枪战游戏车,坐进去关上门,投币开玩。

游戏主角进了一个小岛,要把变异的猴子都打死,从悬崖上跳下来,最后坐上小船逃生。
按程展心的说法,这游戏比陆业征家的刺激多了,最后跳崖的时候,要连拍游戏按键,程展心竞争意识上来,一定要比陆业征拍得快,想方设法不给陆业征拍,最后被陆业征抓着手腕推在椅背上,威胁一通才老实下来。
两百个币都花完了,他们从电玩城出来,程展心又说要看电影。
上次陆业征约他看电影,他竟然因为太累睡着,程展心一直耿耿于怀,想要重看一次。


他们在的这家商场没有影院,最近的影院在一公里外的另一个商场里,周末车流密集,程展心就对陆业征说:“还是走过去。”
走到门口,发现外头在下雨,陆业征问他:“要不要去买把伞?”
程展心看看雨势,摇摇头道:“不要了,又不大。”

谁知走到一小半,雨突然变大了,大点的雨珠倾盆般倒下来,陆业征抓着程展心:“谁说不要买伞的?”
程展心说了句“不知道”,立刻往前跑。
才跑了没几步,程展心就被陆业征揪着T恤,拉了回去,护在怀里。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齐穹上完了雅思课,背着书包从教学机构里走出来。
他最近被语言折腾的够呛,本来英语就差得很,词汇量超不过五百个,被老师严肃的眼神盯得头都大了。
走出来还在下雨,齐穹低头开了个打车软件,怎么加小费也没个接单的,正烦着,一抬头,就听见程展心的声音。
他被陆业征从后面抱着,还在跟陆业征打闹。

他们可能已经淋了一段雨,程展心头发都湿湿地贴在脸颊上,光明正大和陆业征拖着手,半走半跑。
齐穹认识程展心近十八年,记忆里竟然没有程展心笑的模样。
原来程展心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天上在下雨,程展心却像正晒着最和煦的太阳,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伤害他了。
他看着陆业征的眼神那么纯粹热烈,毫无保留,叫齐穹想要问程展心,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人,才能看起来像被蜂蜜泡大的,仿佛从没来有吃过半点苦,没受过一点伤。

齐穹的单子终于被司机接了,程展心和陆业征拐了个弯也看不见了,他接了司机电话,司机问他能不能去公交站等着,齐穹便也走进雨里。


国际高中部期末考一完,去W岛的这一天到了。
早上起来,程展心头昏脑涨,因为前一天夜里陆业征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停,折腾他到大半夜,现在还很精神地顶着他。

程展心好不容易坐起来,陆业征也醒了,问程展心:“几点了?”
“九点半,快起床。”程展心催他。
陆业征看着程展心坐在床边换衣服,忍不住凑过去从后面压着他,叫他心心。
“要迟到了。”程展心推了陆业征一下,跳下床去。

程展心和陆业征下楼的时候,莫之文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他让家里司机开了辆商务车,送他们去机场。
陆业征提着行李,程展心两手空空,步履轻快走出电梯。
司机已经给他们开好了车门,莫之文和林悬坐在后面,见两人进来,莫之文埋怨道:“笑笑他们都快到机场了,你们俩也太磨蹭了。”
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黄梅季结束了,阳光透过道路两旁的绿荫照进来,隔着玻璃窗,都把程展心的手背照得发烫。

这是程展心人生里最好的一个夏天。
他不再郁郁寡欢,朝不虑夕,也不需要为生存奔波,为半夜的摔门声惊醒。
所以现在就是程展心的新起点了,他要去一个他没去过的岛屿,有椰林香风,艳阳海景,和陆业征住一间房。

而陆业征像光,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有成年人的风度翩翩,轻轻松松就把罩着程展心的湿气全蒸干了,将他带离阴暗。
光突然喊了他一声,程展心看向陆业征。
陆业征从莫之文那里抢了个样子最好的可颂,递给程展心,又问他:“发什么呆。”

——如果是梦,希望梦别醒。

——如果不是梦,留住光。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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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番外·第二年


1.

莫之文,合德中学国际部高三学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阳光的男孩。
但近日来,莫之文却感受到了人生信念的崩塌,多年友情的破裂——阳光男孩濒临毁灭。
他机敏的第六感告诉他,他最好的朋友陆业征和第二好(自封)的朋友程展心之间有点问题。

因为他发现陆业征申请的学校,竟然全是H岛的。莫之文认识的人中,要去H岛上学的只有程展心一个人。更奇怪的是,陆业征三令五申,不准莫之文和程展心提他申学校的事。
这之中必然有猫腻。

莫之文倒不是非得和陆业征读一间学校,但几年前都说好的一块儿去A国,现在陆业征突然弃他而去,这算是怎么回事。

莫之文和陆业征从小一块儿长大,对陆业征还算了解,最近一年来,陆业征的行为,也让莫之文敏锐的小雷达开始滴滴报警。
陆业征性格很独,连莫之文都没在他家留宿过几次,现在愿意拉着程展心一起住,还能有什么原因?

肯定是想让程展心帮他干活啊。
以为谁看不出来呢。

元旦时,陆业征临时有事,去了趟北方。
莫之文就把程展心约出来吃饭了。
“展心,”莫之文心事重重地把程展心出来吃饭,叮嘱他,“你不要太怕阿业了,如果他要你你干活,你一定不要不好意思收钱。”
程展心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思,莫之文心中一惊,问:“你不会真的没收钱吧?”
程展心看着莫之文认真的样子,有些不忍地说:“没有,他没让我帮他写啊。”
“你知道阿业都申请了哪些学校吗?”莫之文想了想,问程展心。
程展心摇摇头,道:“我没问。”

程展心只瞥见过一眼陆业征的推荐信,教授很有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不是很想问,反正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就不要过多干涉了。
陆业征去哪儿,应该都跟他挺远的。

莫之文犹豫地看着程展心,怕说漏嘴,就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

程展心也有点走神。
他认真和陆业征探讨过要不要和莫之文坦白的问题。
陆业征的看法是:“让他自己发现。”
但是程展心愈发觉得,让莫之文来发现,他是永远都不会发现的。

他们最早在W岛度假时,就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同行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有莫之文一厢情愿认为他们关系好。
陆业征帮程展心擦防晒油的时候,莫之文还走过来要上手帮忙,被陆业征用眼刀割了无数次,才默默走开。

正想着,陆业征给他打电话了,说航班延误,今晚说不定几点到家,让程展心别锁门,但也别等。
陆业征声音里难得有些疲惫,程展心“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2.

程展心在客厅里等着陆业征,开着电影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陆业征道回家,看程展心躺在沙发上,想把他抱起来带楼上去睡的时候,程展心就醒过来,抓着陆业征手臂问他:“几点了?”
“两点。”陆业征说,他大衣还没脱,衣服上带着外头零下的寒气。
程展心抬手捧了捧陆业征的脸,说:“你真冷。”
然后便用嘴唇贴着陆业征的脸,好像想要温暖他一样,慢慢亲他。
陆业征本来都把他抱起一半了,手顿了顿,又把程展心放回了沙发上。
正好程展心贴在陆业征唇边,陆业征一侧头就吻住了他。
房子里温度高,程展心只穿了一套单层的睡衣,陆业征的手轻而易举地伸进去,抚摸着程展心的软热细腻的皮肤。
程展心闭着眼睛和陆业征接吻,睫毛又长又密地贴在下眼睑,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看起来很乖。
吻了一会儿,陆业征离开他一些,紧盯着程展心的眼睛,用手指重重磨着程展心的嘴唇,问他:“不是让你上去睡么?”
“想等等你,”程展心说,“有点想你。

一想到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能和陆业征这样每天见面,程展心心里就总很难过。
陆业征才走了三天,他却觉得陆业征走了三个月似的,抱着陆业征不想松手。

“想我还是想要啊?”陆业征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大有做一次再上楼的意思。
程展心白天被莫之文问了陆业征申请学校的事,一颗心悬起来了,很没安全感,便分外乖巧,换做平时他可能要把陆业征推开,这天却看着陆业征半晌,凑上去亲亲他,说:“也想你也想要。”

陆业征发现了程展心的不对劲,但是这种时候再不上根本不是男人。
他低声问程展心:“想在哪里要?”
没等程展心说,陆业征就说:“挑不出来是吧?那我挑吧。”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3.

半夜三更,陆业征家餐厅里灯火通明。
程展心身上除了一条白色的围裙,什么都没有,细细的带子系在他腰上,系得很紧,程展心那么瘦,带子都扣进了肉里一点。
程展心被压在餐桌上,脸贴着餐桌的木头,撅着屁股,感受陆业征粗硬的性器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
程展心的皮肤白的和奶一样,几乎和围裙一个颜色,人也纯得和什么似的,平日里脸色总是冷冷淡淡,看上去清心寡欲,现在被陆业征掐着腰,撞得一摆一摆得,嘴里吐着荡得要命的呻吟。
陆业征从后面弄了他一会儿,抽出了性器,他今天用了支草莓味儿的润滑剂,程展心破天荒没叫他戴套,陆业征一拔出来,带出了乳白色的润滑剂,沾在程展心腿根,就好像程展心已经被他的精液灌满了。
他把程展心翻过来,让程展心躺在餐桌上,掰着他的腿,又一点一点送进去。

程展心把围裙撑起了一个小帐篷,陆业征就伸手把围裙撩起来,露出程展心小巧的肚脐,他握着程展心的腰撞得又缓又深,程展心紧闭着眼,咬着嘴唇,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都软成一滩水了。
“阿……阿业……”程展心突然觉得腰上的绳子又紧了些,睁开眼看,陆业征抓着腰带,往边上拉,程展心的腰被线勒出一条深印子。
陆业征用手比了比,说:“心心,你这儿才这么点儿……”
说着又顶了程展心一下:“怎么塞得进我的东西?”
程展心被他弄得失神,浑身透着一股肉欲的粉,他抬起无力的手,陆业征强硬地抓着他,摸着他们湿淋淋的交合处,程展心碰到了自己被撑到极限的地方,手一缩,又被陆业征抓了回去。
陆业征一边进进出出,一边逼迫程展心细长的手指弓起来,俯下身去,贴在程展心耳边说:“心心,伸进去看看我怎么干你的。”
他把程展心的手指塞进了一些去,程展心的指腹贴着陆业征硬烫的性器,指背贴着自己湿热的软肉,陆业征还在往里推。
程展心感觉自己里边紧紧缩着,好像饥渴得想把陆业征给吞了,吓得拼命地抽回了手,眼眶里含着的眼泪也被他眨了出来。
陆业征按着程展心的手腕锢在桌上,专心干了起来,程展心被他顶得往上耸,又被他抓回来继续弄。
整个餐厅里净是水声和肉体激烈地碰撞着的声音。

在楼下做完了一次,陆业征又把程展心扛上楼,在浴室里弄,程展心腿软得打颤,站也站不住了,陆业征就抱着他顶在墙上弄。
程展心觉得自己快被陆业征弄死了,陆业征还不愿意停,问他:“不是你想我又想要?”
程展心后悔至极,心说言多必失,以后再不要多说话了。
又安慰自己,以后想做都做不了,这次要做就让他做吧。

并且接下来一段时间,陆业征怎么折腾他,程展心也都乖乖承受了,他是这么想的,反正要异地恋了,还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纵容陆业征一点呢?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4.

没过几个月,陆业征终于如愿拿到了H大的offer,很得意地放在程展心面前邀功,问他:“怎么样?惊喜吗?”

程展心当晚就把房间门锁了。


————End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番外·第九年



1.

辛尔羽敲开程展心办公室的门,程展心抬起头来看她。
自从和堂姐聊完程展心,得知程展心已婚的残酷事实,辛尔羽看程展心眼神都变了。

辛尔羽进公司半年,听过见过不少次程展心的名字,不过都没留意过这个人,毕竟上班真的很忙,没有时间瞎扯淡。
这次调来总部,理办公桌的时候,前台小妹走过来跟她闲聊,突然一脸羡艳,说总部有个程展心可好看了,还拿出她私藏的偷拍照给辛尔羽看,并强调本人比照片好看二十倍。
辛尔羽看到程展心的第一反应,是前台小妹居然没骗她。
要命,她还以为是经过小妹手机上20个照相软件处理才那么好看的呢。

“什么事?”程展心问她。
辛尔羽顿了顿,走过去,把手里的报告交给程展心:“需要签字。”
程展心点点头,接过来打开来看。辛尔羽低头一看,程展心的无名指果然带着一枚素戒。
光滑的圆环,很低调,但存在感很强。
确实结婚了啊……辛尔羽心想,之前都没注意到,光看脸了。

她的眼神无法控制地从程展心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
程展心皮肤白得有点过头,睫毛的阴影打在鼻梁上,总让人想去拨弄一下。他一贯表情不多,虽然冷淡,却也不会让人有失礼的感觉,看上去很年轻,但也很可靠。
也不知道程展心另一半是什么样,应该得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吧,两个人走在一起,大概会美得像古典画。

“小辛,”程展心指着一个句子,开口对辛尔羽道,“这句可以改一改。”
他简单和辛尔羽说了说思路,辛尔羽原本要出去改报告,又走回来告诉程展心:“刚才嘉业重工的负责人来电话说,下午要过来检查进度,可能要增加项目。”
听见“嘉业重工”四个字,程展心愣了一下,才道:“知道了。”


下午三点,嘉业重工的人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里。
来的人除了和辛尔羽接洽过的周经理和他的下属,还有一个很高大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可称英俊,他冷着一张脸,周经理还毕恭毕敬,叫他“陆先生”,看上去来头不小。
周经理给他们介绍了那名高大男子,只说是他的上司,又是上司又姓陆……
嘉业重工的老板也姓陆,辛尔羽和另外两个一同负责嘉业重工的同事交换了个很微妙的眼神。

程展心推门进来,看见端坐在对面的陆业征,脚步顿了两秒,才走过去坐下。

辛尔羽敏感地察觉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点儿奇怪,而且程展心有点不在状态。
尤其是那位陆先生说话的时候,程展心就会有点紧张,甚至在解释一个概念的时候停了一下。
辛尔羽怀疑程展心是不是对太高大的人有心理阴影。
她一边记着对方的要求,边想着,沈意肯定没见过程展心这样,不然可不会说程展心干活性冷淡风。

嘉业重工在他们公司待到了四点不到就走了,到了晚上六点,下班时间,辛尔羽叫了外卖准备继续加班,却看见程展心竟然拎着包走出来。
辛尔羽到总部半个月,第一次看见程展心准时下班,实际上她还从来没见过程展心下班,因为每次程展心都走得比她晚。
看见捧着杯子的辛尔羽,程展心对她点点头,让她不要留太晚,早点回家,就算没过八点,也给她报车费。
辛尔羽这人心直口快,有点八卦地问程展心:“程总今天这么早?”
“嗯,”程展心点点头,没有遮掩地说,“家里人回来了。”

刚见程展心走出去,辛尔羽就跳回电脑前,抓着沈意问:“心心老婆到底什么样的?!你见过没有?”
沈意或许也在忙,没有立刻回复她。
辛尔羽工作起来还是很负责,转眼就把这茬忘了,认真改起了报告。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2.

陆业征五点半就给程展心打电话说自己在楼下了。
程展心磨磨蹭蹭,熬到下班时间,才下楼,陆业征停在老地方,程展心上了车,陆业征开出去,问他:“想吃什么?”

陆业征去了北方一周,又去了欧洲半个月,算起来两个人都二十多天没见了。
程展心最近项目多,而且运气不好,总漏接陆业征电话,心虚得很,见陆业征面色不虞,乖乖说:“我都可以。”

“其实家里还有面。”程展心又小声说。
“是么?”陆业征看似随意地问,“你还知道家门往哪儿开?”
程展心没回答,陆业征又说:“上上周一,上周三,都没回家是吧?”
“我办公室有休息间,”程展心辩解,“加班太晚了。”
他觉得车里暖气打得太高,有点儿热,便脱了西装外套,又摘了领带,解开了两颗扣子,见陆业征还是不说话,就又补充:“你不在家,不想回去。”
“怪我?”陆业征不吃他这套,问他,“我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几个?”
程展心并没有预感到危险逼近,老实地回答:“19个,漏接6个的我都回了。”
“程展心,”陆业征叹了口气,正好停下来等灯,转头问,“我是不是一天不看着你都不行?”

程展心和陆业征有惊无险过了九年,深知不能跟陆业征对着干的道理,他沉默了片刻,认起错来:“我错了。”
陆业征没再说话,一直往郊外开,程展心就问他:“去哪里吃饭?”
“新区。”陆业征道。
“那么远……”程展心好几天晚上睡得晚,原本今天想要早睡补眠的。

昨天晚上陆业征给他打电话,程展心没接到,后来再回过去,陆业征已经关机了。程展心还想着陆业征是不是生气了,结果下午人就找上门了。
“我昨晚打你电话的时候准备登机。”陆业征说。
那通电话是十一点打过来的。
原本陆业征预定要明晚才能回来,应该是加紧时间把事情提前处理完了,改签提早回来了,算算时间,上午才回到S市。
程展心的心里一下就又软又酸,他伸手抓着陆业征的手腕,重新真心实意道了一次歉:“对不起。”
陆业征反手抓住了程展心的手指,他右手无名指戴了和程展心同一款婚介,陆业征的戒环稍稍粗一些。

戒指是陆业征大三的时候找人定做的,当时程展心和陆业征的研究生录取学校没有重合,但程展心又不想和陆业征分开两地,都想到要申请同性陪读签证了。
陆业征不想程展心放弃梦想的学校和专业,就直接拉他去结婚了,选了离程展心最近的一个学校。

陆业征想起前事,心想那时候程展心那么依赖他,现在还不是他一走家都不回了。
程展心见陆业征脸色有所缓和,就说:“那我……”
他凑到陆业征耳边,用气声对他说了几句,陆业征握着程展心的手紧了紧,似笑非笑看了程展心一眼,低声:“挺有诚意啊?”
程展心“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和孩子气,和他平时对外的样子一点不一样,他又抓着陆业征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手背,笑眯眯地看着陆业征。

陆业征被程展心一看,略带僵硬地抽回了手,说:“不要干扰司机。”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3.

陆业征的车在去新区的路上抛锚了。
十二月天色暗得早,陆业征抄了条近路,结果就是停在了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怎么办……”程展心下车,看了看,“好饿。”
陆业征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对方说立刻找拖车来,陆业征发了个定位过去,看程展心说饿,就说:“后座放了饼干。”
程展心不疑有他地开了后座门进去,后座空无一物,他还毫无防备地想回头问陆业征吃的在哪,陆业征就从他后面压了上来。

程展心腰被他一握,陆业征声音就贴着他耳朵响起来:“又瘦了。”
“没有……”程展心转过身来,抬手想把陆业征推开,陆业征的吻就压了下来。
不碰着没觉得,嘴唇一贴上才觉得真的是分开了很久,连读书的时候都没分开那么久过。
陆业征的牙齿都碰到了程展心的,凶猛又温柔地啃咬着他,程展心温顺地攀着陆业征——一直到陆业征手伸进他衣服解他皮带之前,程展心都挺温顺的。
“阿业——”程展心抓着陆业征手腕喊停了,“拖车……”
陆业征看了看表,道:“说过来至少一小时。”
说罢又堵上了程展心的嘴,程展心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但神智还在,过了一会儿,他裤子拉链被陆业征拉下来,就又推开了陆业征,辩解说:“那你又不够……”
陆业征看了他几秒,咬着程展心耳朵说:“你夹紧一点,再叫几声老公,就够了。”
程展心还想挣扎,脆弱的地方被陆业征隔着内裤捏住了,陆业征用硬着的下面顶了顶他的臀沟。程展心太久不做,也有些意乱情迷,陆业征见他有所松动,便脱了他的裤子,从手套箱拿了瓶新的润滑剂。

程展心上身还穿着正装衬衫,下摆皱成了一团,下半身不着寸缕,细白的腿一条弓起,另一条被陆业征架在肩上。
“你车里怎么……”程展心喘着气,觉得自己真是信了陆业征的邪,“还有这个……”
陆业征用两根手指撑开了一些程展心被他弄得湿软的地方,手指进进出出,发出了些叫人遐想的水声。
“在机场买的,”陆业征啄吻程展心的眼梢唇角,道,“看介绍说是新产品。”
程展心后面又热又痒,理智所剩无几,紧接着,陆业征的手指撤了出去,有个硬得发 烫的东西贴在了程展心的软热的入口。
“但是没买套。”陆业征又说。
程展心睨他一眼,陆业征便说:“心心不喜欢射在里面,要不算了吧。”
“进来。”程展心咬着嘴唇,抬手按着陆业征的后颈,要他同自己接吻。

陆业征吮着程展心的唇舌,寸寸顶进去,紧接着就开始压着程展心的胯快速进出,程展心只觉得像是要被陆业征弄穿了,从咽喉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疼?”陆业征停下来,他太久不见程展心,程展心太软太紧了,张着腿叫他进去,陆业征就有些无法自控。
程展心缓了缓,埋怨陆业征:“你慢一点。”
陆业征就真地放慢了节奏,但是越撞越用力,程展心的腿架在陆业征的肘弯上,后面被他蹭得又麻又痒,陆业征的手圈在他的性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程展心前面后面都有些意犹未尽,便偷偷伸手按在陆业征的手背上,断断续续地说:“你……动快一点呀……”
陆业征“嗯”了一声,就不动了,胯下顶了他一下,道:“叫我什么?”
程展心勾着他和他唇舌交缠,待陆业征又动起来,程展心才小声叫他:“老公。”

程展心做爱的时候声音也和平时不大一样,细细的带着点欲说还休的情绪,又像不谙世事的纯洁,又掺了少许引诱,想让人听他说更多淫言秽语,让他雪白的身体染上情欲的薄红。
陆业征一面顶他,一面让他再叫几声,程展心起先还不愿意,后来被陆业征弄得受不了了,只好又轻又软又叫了几次,陆业征撞得太用力,程展心的头顶快都碰到车门了。

后座还是有些狭窄,陆业征抱着程展心的腰坐起来,让程展心坐在他腿上,下面吞着他的东西。
程展心弄得一团糟,头贴在陆业征颈间,快速地喘着气,巨物在他体内进出,发出了不堪入耳的水声。
程展心又被他顶了片刻,陆业征叫了他一声“心心”,程展心就没忍住射在了衬衫上,精液把他的衬衫弄得湿了一片。
高潮过后程展心找回了一点神智,想起了拖车,就抓起陆业征的手看时间,都过了三刻钟了,陆业征却好像才刚开始,一点要射的意思也没有。
程展心就急了,贴过去,软着声问陆业征:“老公,好了没有啊?”
陆业征捏着程展心的臀瓣不说话,性器还锲在他里面,烫的好像一跳一跳的,程展心这时候最为敏感,陆业征一磨他腿就发软。
程展心又问了一遍,陆业征才发话:“你趴过去。”
他们换了个姿势,程展心趴在后座上,陆业征从后面进去,握着程展心的胯迅速挺动,程展心被他弄得叫都叫不出来了,觉得一小时肯定过了很久了,陆业征才射了,从后面抱着他过了一会儿,退了出来。

程展心背上的力终于松了,他气得想哭,车里弄得一塌糊涂,全是做过爱的味道,一会儿有人来一开门就知道里面刚才有人干过什么了。
没想到陆业征去后备箱拿了条毯子把程展心盖起来,去前面发了车往家里开。

车并没有抛锚。
程展心累得懒得跟他说话,回家都是陆业征抱上去的。

陆业征把程展心放在沙发上,去放了浴缸的水,低声问程展心:“饿不饿?”
程展心闭着眼不说话,陆业征亲了一下程展心的额头,说:“我去做饭。”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4.

沈意不愿意和辛尔羽在线上聊八卦,非得跟她约出来说。
辛尔羽只好定了个位置,结果说了两个小时,沈意也没说出什么有效信息,根本只是为了蹭一顿下午茶。
辛尔羽不情不愿地买了单,要沈意陪她去地下超市买水果。
经过生鲜区的时候,辛尔羽竟然看见了程展心。

程展心戴了副平光镜,穿着浅色的毛衣,推着购物车往前走,看上去又温柔又居家。
辛尔羽刚想去跟程展心打招呼,沈意拉了她一下,说:“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啊?”辛尔羽说,“那正好去看看他老婆啊!”
沈意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辛尔羽。
辛尔羽眼睛还放在程展心身上,突然看见一个很高大的人走到程展心后面,很幼稚地拍了一下程展心的左肩,等程展心转向左边,他就绕到了程展心右边,圈着程展心的肩,低头吻了一下他的脸。
不就是那个嘉业重工的姓陆的么!

程展心不耐烦地把陆业征推开了,他被骗的气还没消,前天回到家里,陆业征竟然还强迫他实现许诺,弄得他昨天一整天没下床。
一转头,程展心看见辛尔羽和沈意,便先走过去打招呼了。
他手和陆业征牵着,自然地问辛尔羽和沈意:“你们也认识?”
“沈意是我堂姐!”辛尔羽迅速解释,她心砰砰跳,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意避而不谈程展心了。
不过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老婆,出乎意料还是挺配的。
程展心笑笑说巧,陆业征搭着程展心的肩看着辛尔羽,说:“小姑娘不错,报告做得很详细。”

他们又闲扯了几句,告别后往反方向走了过去。
“看上去好恩爱啊。”辛尔羽看着程展心的背影,感叹。
沈意点点头,又说:“多看几年就不想看了,因为不关你事。”
辛尔羽深吸一口气。

去买她的水果了。


——————End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时间:2020-03-13 16:50:35
全文+番外完。

楼主:一只黑化的蘑菇

字数:82658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7-07-06 01:22:00

更新时间:2020-03-13 16: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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