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看得更加清楚，人形烛九阴长得很是妖孽，身穿紫色袍子，眼睛也是诡异的一红一紫，黑色长发散落直到地上。吴邪很庆幸看到他的眼睛不是像蛇身一样横着长，不然像是毕加索笔下那些抽象派的人了。

“我来取我的东西。”独悒郁言简意赅，对着烛九阴说道。

烛九阴点点头，又摇头，面瘫着脸开口：“血。”

“我的血？”独悒郁挑眉，然后指着吴邪，“还是他的？”

烛九阴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吴邪，没有回答，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吴邪觉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向老痒的方向移动了两步，不死心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要用脑子啊。”独悒郁笑了一声，“我是生物驱散器……它哪敢要我的血。放心，不会要很多的，死不了人。”

吴邪在老痒同情的视线下无奈地抽刀，一边准备从手指上放血，一边嘟囔道：“一定要放血么？小爷的血很宝贵的啊。”

“可以不放血啊……眼泪、唾液、汗液……还有……” ”独悒郁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眼睛不怀好意地瞄了瞄吴邪的胯部，“嗯，都可以。”

吴邪抽了抽嘴角，随即大义凌然道：“我割！”

“你哥？还你妹呢。”老痒依然远离烛九阴，“要不要像壮士断臂一样，又不是让你割老二。”

没有理会老痒的吐槽的吴邪刚割破了食指，手就被突然闪到眼前的烛九阴抓住了左手，含到了嘴里。

“卧齤槽！”吴邪虎躯一震，想抽回手却被死死的拉住。食指的伤口被牙齿啃咬传来阵阵疼痛，还有舌头划过手指的感觉。

嘴角抽了抽，吴邪突然有点想吐。这感觉绝对不像小说里写得销魂——至少他对眼前这个正在舔他手指的美男没有任何幻想，这反而让他感觉极度不适应……妈了个蛋这舌头好像还是开叉的？！跪求别那么猎奇！

一边的独悒郁看着他们邪笑，举着手机道：“我认为这个机会很难得……你懂的。”

“去死！”表情狰狞的吴邪举着右手对着独悒郁竖中指。

等烛九阴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吴邪猛地跳开，接过老痒适时递过来的水壶倒水出来洗手指。“可以了吧？”独悒郁唤了一声，让依然恋恋不舍看着吴邪手指的烛九阴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催促道。

烛九阴哼了一声，张开两臂，身后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发光的人影。人影渐渐变得清晰，竟是独悒郁的模样。那发光的人影脱离了烛九阴，扫了一眼众人，缓缓走向独悒郁：“回归正常还是加速死亡……全看你的选择。”

独悒郁还没有回答，发光的人影便已渐渐化作星星点点，围绕着他旋转消失。

“魂片、大蛇魂器、有求必应树……”吴邪扶额，喃喃自语，这个设定太凶残……是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老痒很明显也跟吴邪想到一块去了，与吴邪对视一眼，道：“所以，最后你要在额头上画个闪电疤然后拯救世界么……”

“我知道我们下面要去哪里了。”独悒郁猛的一转身，打断了老痒的话，脸色严肃的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加快进度了。”

吴邪觉得这句“没有时间了”有点耳熟，心里突然有点沉甸甸的，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能作罢，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来很多地方，我们要尽快都走一次。”独悒郁也紧皱着眉，对着老痒说，“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了，危险。”

老痒正不满的抗议，却被吴邪叫停了。吴邪语重心长的教训道：“老痒，你做后勤，我们有经验的下斗去……你没事就多陪陪伯母吧。”

说到母亲，老痒顿时哑火，最终还是接受了。出了秦岭，与老痒分别以后，吴邪和独悒郁继续踏上征程——开始吧！盗墓修罗期！

……慢，这个热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21．


神展开。

吴邪呆呆地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好吧，天花板很正常，自己全身又累又痛、跟被一百头狂奔而过的草齤泥马碾过一样也很正常，自己啥都没穿躺在床上很正常，自己旁边躺了一个同样啥也没穿的陌生男子也很正常——咦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扭过头看着那个还在睡觉的陌生青年，吴邪默默地给他打了满分——但是这不是他全身赤条条的躺在他的床上的理由。

自己记忆里面完全没有这张脸啊！他昨晚应该没喝酒吧？！没有吧？！为什么一觉醒来身边就躺了一个人？！而且从自己身上各种痕迹各种感觉来说，他们昨晚绝对不可能只是纯洁的脱光衣服一起睡觉！

等等等等话说这里是哪里？！吴邪艰难地坐起，环顾着陌生的房间，脑中瞬间闪过各种耽美桥段。难道这是旁边这人的家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擦，难道一觉睡醒失忆了？

吴邪扶着额头，努力地搜索自己的记忆——他的名字是吴邪……下面没有了。咳，注意这不是那个“从前有个太监，下面没有了”的笑话，鉴于他昨晚貌似还跟躺在身边的青年搅了一晚基，他下面依然运作良好。问题是，他只记得他叫吴邪，其它都是一片空白……

吴邪一瞬间被从心底里冒出的惊慌恐惧迷惘袭击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躺在他身边的青年就醒了，带着惺忪睡意，眯着黑眸看着他。

“早。”吴邪勉强对着他微笑，心中瞬间炸毛——啊啊啊啊怎么办他醒了！！他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几点了？”青年坐起，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问道。

“快十一点了。”吴邪瞄了一眼钟，答道。虽然青年没什么表情，但他还是得出了结论：如果这不是穿越，他跟这个人应该很熟……基友？男友？

青年嗯了一声，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吴邪像是被吓到一样睁大眼，愣了一下，才快速的回亲一下，道：“我饿了，你先去刷牙洗脸，等下我们出去吃早餐……嗯，午餐。”

看着张起灵转身找衣物的背影，吴邪倒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才缓缓出了一口气。在张起灵亲过来那个瞬间他才终于恢复正常，幸好没有露馅。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一觉睡醒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张起灵亲了他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这也太扯蛋了！！

听到张起灵起身去洗漱的声音，吴邪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他觉得他十分有必要打电话给独悒郁——刚刚那种格盘得彻底又很快恢复正常的状况，应该是那什么捞子摄魂香的副作用？还会再复发？或者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吴邪挫败的呜咽一声：也许他还有必要准备一个记事本……

好吧，不过今早这绝对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吴邪放弃把自己憋死的枕头里，默默地安慰自己——想想那些更加糟糕的！如果昨晚在滚床单的时候突然发作，对着干得热火朝天的张起灵来一句“先生你是谁？”……

完全没有感觉被安慰到的吴邪突然感觉有点胃痛——如果会再复发，这种情况随时有可能出现啊！吴邪再次感觉十分迫切地想要打电话给独悒郁。

与张起灵共进早餐过后，吴邪把他打发回家看好自己带回来的明器，借口要去找三叔，跑到公园里，随便找了张椅子坐着就给独悒郁打电话。吴邪悲愤的描述了一遍自己的状况，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很正常啊，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讲过么？”

“但是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当时简直就是整个人被格盘了！你当时肯定没有跟我讲过有这种情况！你不是只是说什么‘记忆模糊’么？！我那哪里是模糊！分明就是一片空白了啊！”吴邪咬着牙对着手机咆哮，十分不满对方的不以为意。

“嗯……反正就是那样了……”吴邪几乎能想象到独悒郁耸肩的动作，不禁一阵气愤，“既然有了第一次，接下来还会继续，应该还会更严重……”

“应该？”吴邪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眼。

对面像是有点尴尬，良久才回答道：“我不是很记得了……”

吴邪禁不住翻了翻眼睛，突然感觉前途一片渺茫：跟这个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的人去找解药真的大丈夫？

挂了电话，吴邪无奈地望天叹气，不由得想起了张1。想起自己早上那状况，吴邪还是感觉一阵后怕，不知道张1当年是不是会跟自己当时有一样的感觉？就跟在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世界一样，自己与这个世界一点联系都没有……

“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吴邪脑中突然蹦出这句张1用来形容过自己的话，心中百味杂陈，又叹了一口气。

把各种恐惧各种苦逼各种迷茫闷在心里只露出各种淡然的表情……难怪会闷坏！吴邪喷了一口气，继续想道。不过他当初说过，如果张1消失了至少他会发现，但是现在他对最后怎么样真的回忆不起来……觉得自己失信的吴邪一阵苦闷，并下定决心不能走张1的老路——至少要保证，如果他消失了，张2必须知道！

又坐着胡思幻想了一阵子，吴邪在路边文具店买了本记事本才悠哉地晃回家，准备处理自己顺手带回来的各种明器了——记忆重要，赚钱也重要嘛！

回家后，吴邪刚准备想整理下新鲜出炉的各种明器，就被张起灵叫住了，

“你这段时间到底，下了多少个斗？”张起灵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吴邪。吴邪就是傻了都听得出来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吴邪一阵茫然，为什么会问这个？他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下斗下到吐？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翘着腿，抱着手，等着他回答。

看着他比昨晚还要黑的脸，吴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起灵对他这个问题只是冷冷地挑眉，望了望对着那堆明器。吴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各种明显不是从一个斗里带回来的明器暴露了自己。

好吧，人赃俱获。吴邪欲哭无泪百口莫辩，默默地捂脸，承受着张起灵没有表情脸的攻击。最后还是以滚床单为结局——或者更准确的说，滚沙发。

只是披着一件外衣在身上，累得不行的吴邪昏昏欲睡地侧躺在沙发上。赤裸着上身的张起灵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教训道：“吴邪，下斗不是闹着玩的。”

吴邪抹了一把脸，心不在焉地点头，想着这时候如果张起灵再有根烟就完美了。

“危险，不要有下次了。”

担心我？吴邪抬头，从下往上看着张起灵的脸，嘴角忍不住上扬，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再次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这次也没有出事……”

“你很想出事？”

吴邪真诚地摇头。

再次冷哼了一声，张起灵捏着他的脸，强调道：“没有下次。”

吴邪心中无奈：他也不想有下次啊，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被折腾得腰酸背疼的吴邪扶着自己的老腰，盯着记事本一阵走神。十分庆幸的是之后张起灵就再没有逼问他之前到底下那么多斗干嘛去了。但是庆幸之后又是各种烦恼——到底两个星期后他该怎么脱身？

叹了一口气，吴邪继续努力回忆，把自己还记得的写在记事本上——当然一切都是瞒着张起灵偷偷进行。吴邪觉得他瞒着张起灵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无耻改编张1说过的某句话安慰自己：有时候对一个人隐瞒，是为了保护他……

咳……想法是好的，不过张起灵真的需要你保护么？

22．


吴邪一边瞒着张起灵填满他的记录本，一边开始计划着怎么逃脱去跟独悒郁会合。虽然跟独悒郁说好是休息两个星期，但是一天失忆随机次的状况让吴邪好几次差点露馅，所以他的“假期”还没有过完一半就被迫想办法重新“上班”。

说实话吴邪打从心眼里不想走——基本跟张起灵确定下来以后，这种悠闲的小日子对现在的他的吸引力大得让人无法想象。更何况，跟独悒郁一起玩命一样去下斗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现在吴邪想起曾经自己多么热爱下斗寻刺激也觉得一阵无法理解，倒是有点理解当时胖子他们对他的评价。而当他已经厌倦了倒斗的时候偏偏就逼着他去倒斗……吴邪苦笑，这真齤他妈玩死人！

但是不管吴邪怎么不愿意，他永远只能在“是走呢还是走呢还是走呢”里面选一个。而更令人纠结的是——离开的阻力很大。

张起灵上次能这么顺利溜出去倒斗是因为吴邪去跟老痒见面，但是轮到吴邪要出去倒斗各种问题就来了。张起灵不是宅在店里就是宅在家中，平常就算出去也顶多跟吴邪到附近的公园超市遛个弯，吴邪根本就没有办法参考张起灵这种做法。

驾轻就熟的来到小公园，吴邪对着手机失忆了几分钟后终于想起自己要干什么，打电话给独悒郁。

“我刚刚又失忆了。”电话一接通，吴邪马上沉痛地抱怨道。

“这不是很正常么。”独悒郁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一样。

“我只是想抒发一下我的怨念。”吴邪幽幽地叹气，“算了，打电话给你不是说这个。”

“嗯？”独悒郁像是咬着什么东西，声音依然含糊，“为了你伟大的逃家计划？”

“咳……那不叫逃家！”吴邪有点心虚的反驳，“我只是要出来……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出不来！话说你在吃什么？”

“哦？你出不来？”独悒郁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意味深长地重复，顿了一顿，若无其事地回答吴邪的问题，“香蕉船。”

吴邪决定无视独悒郁刚刚整一句话，继续说道：“快点想个办法帮我出来！”

“帮你出来？”独悒郁猥琐地笑了一声，“这个我真帮不了……”

“独、悒、郁……”吴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对方的名字吐出。

“好吧好吧，我会想办法的，这几天你享受一下最后的平静生活，接下来的斗可不像休整前的……比较凶残，你懂的。”独悒郁在吴邪能反应过来之前挂掉了电话，不再给机会吴邪打听他的计划的机会。

吴邪瞪视着发出嘟嘟声的电话，好像这样能把自己的不满传达给刚刚挂电话的独悒郁一样。吴邪对独悒郁的所谓办法一点信心都没有，或者说对独悒郁这个人一点信心都没有，谁知道他会怎么“帮他出来”？

瞬间脑补了几种符合独悒郁风格的、可能的、各种结局都很恐怖的方法出来，吴邪惊出一身冷汗，忽然觉得自己向独悒郁求助的行为十分不理智——虽然他也没有别的人去求助了。

而这导致了接下来几天吴邪都在疑神疑鬼，只生怕独悒郁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而这一切结束在张起灵告诉吴邪要跟三叔等人组团下斗。

“什么？你们准备去下斗？”吴邪努力控制着脸上错愕的表情，心中的小人已经在惊喜地摇旗撒花尖叫万岁。

“嗯。”张起灵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点头。

“哦……大概要去多久？”吴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有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问道。

“不会比你上次久。”张起灵把背包丢在一边，关灯，在吴邪身边躺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我会尽快的。”

咳，尽快倒是不用……吴邪翻过身侧躺着，往张起灵那边靠去，想了想，开口道：“安全第一，效率第二。”

张起灵像是笑了一声，在黑暗中摸到吴邪的脸，准确无误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我会的，睡吧。”

吴邪嗯了一声，安心地闭上眼。

等吴邪醒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走了——不管是张1还是张2好像总有一种不惊起任何人注意就消失的特技……好吧，至少张2有报备。

把头埋进张起灵的枕头里，把心中不知为何出现的失落的小人掐死了以后，昨天惊喜的小人重新出现。不用再掩饰的吴邪真想跳起来叫一声天助我也！

坐在床上翻到手机打电话给独悒郁，刚想告诉他不需要他的计划了，就被对方一句“张起灵已经出去了？”堵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吴邪皱眉。

“这就是我的计划啊，你三叔那边是我安排的，张起灵还是我指明要跟队的。”独悒郁得意一笑，“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

吴邪撇撇嘴，好吧，确实完全解决了他的问题，但是那个得意洋洋的语气真是怎么听怎么欠扁。吴邪决定无视他话语里邀功的意思，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没有得到赞赏的独悒郁不爽地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吴邪揉了揉眉心，倒回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认命地开始准备。考虑良久，他把写满自己秘密的记事本藏在一堆普通的记事本中间——把树叶藏在森林里这个说法确实比较靠谱。虽然他有点担心失忆后的自己会找不到它……不过这不要紧，主要是给张起灵备份，到时候他找得到就好。

准备好一切，即将出门，吴邪才发现自己又忘记了要张起灵电话。

扼腕了一阵，吴邪想了想，按张起灵的风格留了张“出门勿念”的白条，在下面附上自己的电话，提醒对方回来给自己发信息。想象了一下张起灵看到这张白条时候的表情，吴邪嘿嘿一笑——他绝对没有报复张起灵（不管是1还是2）多次的失踪。

欣赏了一阵那张白条，满意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吴邪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跟独悒郁继续投身到倒斗伟大事业中。

23．


“你是谁？！”吴邪一愣神，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问道。

对方一脸不耐烦地回头看着吴邪，啧了一声，没好气抱怨道：“你还可以再频繁一点么？”

吴邪皱着眉，退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周边黑暗的墓道，警惕地看着眼前看起来一脸不可靠的人——绑架？拐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话说这里是哪里？

对方见吴邪一脸戒备，不满地道：“怎么每次你都是这个样子，我到底哪里让你觉得那么可疑了！我敢打赌，你对着张起灵绝对不会这样。”

“你哪里不可疑了？”吴邪反问一句，随即又把话题拉回来，“你到底是谁？”

“啧，每次都是这句，你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对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回到安全距离，而后往背包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一个信封扔给吴邪，“喏，自己看。你最近格盘太频繁啦，为了不把你格盘期间说服你的时间浪费，上次你恢复就写了一封信给格盘后的自己。”

吴邪将信将疑地拆信，借着电筒的灯光快速地把信扫了一遍，最后才皱着眉把信收起来，问道：“独悒郁？”

“没错。”独悒郁点头，无奈地叹叹气，“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吴邪依然皱着眉，看着独悒郁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独悒郁松了一口气，背好装备转身继续准备上路，抱怨道：“我就说早该这样干了，你都不知道你前几次格盘有多难……缠……”

感觉到有东西抵在自己的腰部，独悒郁闭上嘴，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真诚道：“我错了，你依旧难缠。”

吴邪冷哼一声，道：“先生，我只是失忆而不是智障。随便拿封信给我告诉我是我写的我就会信了么？拜托，假造名字也认真点，吴邪？谁信啊！”

不能笑……不能笑……

独悒郁憋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最后还是噗嗤笑了出声：“这个，关于你的名字……非常遗憾，真的，这个绝对不是我取的。”

身后沉默了两秒，突然传来一声：“我齤操！”

独悒郁笑着回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吴邪：“我说，下次我们也许应该取一个靠谱可信一点的名字。”

“滚！”吴邪不爽地收起小刀，“刚刚就该一刀捅死你。”

“你真是太危险了。”独悒郁捂住心口夸张道，“我深切的认为我们应该想办法抑制一下你格盘的毛病。”

吴邪不抱希望地扬扬眉，问道：“你有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无辜地一摊手，独悒郁一边走一边长叹一口气，“我觉得我也快受不了了，这斗里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完结啊……”

“你齤他妈当初到底是怎么把你那些什么鬼线索藏到那么多斗里面的？”吴邪跟在后面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你当初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么？！”

独悒郁也对当初的自己很无奈，猜测道：“也许当初的我认为现在的我最好永远不要去找到解药？”

“那你还把解药藏起来干嘛？直接毁掉啊！”吴邪撇撇嘴，“就说你闲着蛋疼。”

“也许……当初的我也希望我能找到解药？”独悒郁低声道，像是在回答吴邪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吧，也许找到了你就知道了。”吴邪叹了一口气，心情突然也有些莫名低落，两人沉默的继续迈向下一个斗。

火车上，隔壁坐着打着瞌睡的独悒郁，吴邪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时而瞄一眼手机屏幕——他是在等张起灵的短信或者电话。

好吧，照这个时间来看，其实张起灵已经回家的机会其实并不大。

再次看了一眼一如往常的手机屏幕，吴邪叹气，把手机塞回裤袋里，用手揉了揉眉心。话说他还真是有点贱啊，要是张起灵真的打电话来了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办法解释，但是又忍不住期待对方的来电。

想到这里，吴邪忍不住嘴角上扬。

张起灵看见那张白条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不能看见真是太可惜了——发现张2脸上各种张1完全隐藏起来的表情已经快速打败了上网爬耽美文成为吴邪日常最大的爱好。

24．


继续着让两人都身心疲惫的倒斗之旅之余，吴邪和独悒郁还在进行着想要解决格盘问题的各种讨论及试验。

“你说，我的血会不会有用？”独悒郁摸了摸下巴，猜测道。

“我不想喝你的血。”吴邪嫌恶地看着独悒郁，“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隐疾。”

“你才有隐疾呢！”被嫌弃的独悒郁不满地哼了一声，“不然你说还能怎样？”

吴邪认真想了想，最终忧伤地发现似乎他们能试验的材料真的十分有限。

“但是我还是不想喝你的血！”吴邪试图最后挣扎，“如果喝了之后恶化怎么办？”

“那你是喝还是不喝？”独悒郁无所谓的摊手，“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嘛……啊，其实也只是面谈而已，迟那么一两个月没什么——顶多就是被张起灵踹掉嘛，没事的，你又不是没了他就会死……”

“我喝！”吴邪咬着牙半天，最后还是认命了，嘟囔道，“我说你怎么那么热心？”其实他心里真的十分挣扎，不仅是在喝还是不喝的问题上，更是在回还是不回的问题上。

“我？我只是研究癖发作了而已。”独悒郁见吴邪答应，拿起小刀一边消毒准备放血一边道，“也不用纠结那么多，我的血也不一定有用。”

“如果有用呢，我回去面谈也没有结果的啊，我又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吴邪看着独悒郁对着矿泉水瓶盖熟练的放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定还会比现在更糟。而且就算谈妥了，我又怎么再偷跑出来下斗？”

“啧，真麻烦。”独悒郁按住伤口，示意吴邪把那一瓶盖血喝下去，“干脆告诉他算了，真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

“不要，打死我也不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的吴邪心里默默吐槽，嘴上依然坚决反对，拿着那一瓶盖血视死如归地喝了下去。

“有什么感觉？”独悒郁一脸好奇地等待他的反应。

吴邪皱着眉灌水，直到嘴里的味道淡了一点才开口抱怨道：“好腥……有点恶心的感觉。”

“不是问你这个！”独悒郁没好气地道，“而且当着好心的献血者说别人的血很恶心这样真的大丈夫？！”

“不然你还想怎样？别人吃药也要等一段时间药效才能发挥啊，你以为你的血是什么？能一喝下去就有剧烈反应？”吴邪咂咂嘴，感觉嘴里还有血腥味，继续灌水，沉痛地再次强调道，“不过说实话，喝别人的血感觉真的很恶心。”

“那我们怎么判定到底有没有作用？”独悒郁没有理会吴邪的吐槽，皱着眉道，“你急着回去，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吧，如果接下来这个星期都没有格盘的话，就姑且当它是有用的，你就回去吧。”

吴邪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又开口问道：“如果没有用呢？”

“没有用再说呗。”独悒郁光棍地一耸肩，“另外我还是建议你坦白比较好，隐瞒过多容易导致感情破裂。”

“闭上你的乌鸦嘴谢谢。”吴邪黑着脸道，“我建议我们先考虑回去以后怎么把我弄出来。”

“不要担心那么多。”独悒郁似乎终于正经起来，笑道，“我已经想好了，没问题。”

“什么方法？”吴邪眼睛一亮，其实在正事上独悒郁还是比较靠谱的，上次引开张起灵帮他出来就是一个好例子。这次他又有什么好点子？

“秘密。”独悒郁恶劣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他一脸“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欠抽样，吴邪把追问的话语吞回肚子里——混账！他才不问呢！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独悒郁的血也许是真的起了作用，接下来一个星期吴邪奇迹般地一次都没有格盘。于是二人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疲惫踏上回家的路途。实际上伤痕没什么，有摄魂香在，没几天伤痕就可以愈合，但最要命的是疲惫已经对下斗日益剧增的厌烦。吴邪私下怀疑独悒郁之所以那么热心想让他回来是因为他也受不了频繁的下地。

背着装备和明器，拿着钥匙站在自家门口的吴邪心中各种挣扎各种紧张。不由得想起上次深夜在家门前的情景……总感觉好像跟这次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不同，大概就是在时间上？

望了望阳光普照的外头，吴邪努力扯出一个最灿烂热情甚至有些狗腿的笑容，鼓起勇气开门——希望张起灵的心情也跟今天天气一样好吧……

一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张起灵。不过重点不是张起灵，重点是——他手上的记事本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吴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僵住，脱到一半的背包滑落到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不会……这么倒霉吧……？

哪有这样的！这是犯规啊卧齤槽！熊孩子挺会玩嘛怎么一翻就翻到了？！一般文里不是藏起来就不会被找到的么！等等冷静点！冷静点啊吴邪！也许只是巧合张起灵跟你买了一样的记事本！吴邪表情动作不变，心中的小人摆出呐喊的模样。

张起灵看见他一脸惊恐不肯面对现实的模样，微微挑眉，问道：“我是张二？”

生气了吧！绝对生气了吧！心中小人已经捂脸尖叫逃跑的吴邪啊哈哈地干笑：“不不不你哪里二了你一点都不二……”刚说完吴邪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样说话只会越来越糟糕吧！！

“你是因为我二所以叫我张二？”

吴邪后退一步，闭着嘴贴着墙死命摇头。

定定地看着吴邪，张起灵微微叹气，淡淡地开口：“过来。”

吴邪不自在地轻咳几声，小心翼翼地挪到张起灵身边坐下，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张起灵摇头，把手中的记事本扔给吴邪，回答道：“只看了第一页。”

吴邪接着那记事本，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张起灵，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我只看了第一页。”张起灵看着吴邪，认真道，“其他的你可以选择告不告诉我。”

……

——你赢了！

一阵罪恶感涌上心头，在汹涌的罪恶感面前勉强挣扎了两秒的吴邪捂着脸把记事本扔回给张起灵，破罐子破摔地道：“看吧！”

似乎吴邪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张起灵一脸自然地打开记事本，让吴邪忍不住怀疑他刚刚到底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吴邪靠着沙发背上一脸空白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听着隔壁沙沙翻页的声音，表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在翻江倒海。

不用再瞒下去了也是好事？不过早说他找到了这个记事本嘛，这样他就不用吞独悒郁的血在路上纠结那么久还死命赶回来了。

张起灵只快速的翻了前两页就合上了本子——吴邪比较庆幸自己把目前总的情况在开头总结了一下，否则要把这本记事本翻完他还要等上一阵子。他皱着眉看向吴邪问道：“你会失忆？”

吴邪诚实点头，坦白道：“在我回来之前还有的，但是之后吞了独悒郁的血以后就没有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直直地看着吴邪，张起灵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在张起灵严肃认真的目光下，吴邪心跳再次脱缰，脸上一阵发烫。等等！这么正经让人感觉跟平常有点微妙的不一样！果然是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么……特别是自己还是那个认真的对象的时候……

张起灵见吴邪沉默，以为他在反对，皱起了眉重复道：“我跟你一起去。”

再次被那目光那表情击中的吴邪血槽马上全空，捂着脸艰难点头。张起灵这才满意地放过他，或者更确切的说，开始算另一笔账——

“出门……勿念？”

吴邪瞬间后悔了出门的时候一时冲动留了那张白条，抬头看着因为居高临下而各种具有气势的张起灵，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呀。

27．

在张起灵利索的破坏了石门上的机关后，独悒郁和吴邪推开了大门。

“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了。”独悒郁打着电筒，上下扫视着墓室，皱了皱眉。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无偿献血？”吴邪不禁松了一口气，突然有种辛苦工作一年后终于盼来了假期的感觉，“这次又是什么？”

张起灵也打着手电筒跟进来，墓室里顿时亮了起来，而显现出的场景却让三人心里一沉。

“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张起灵皱着眉道。

“被扫荡清光了？”吴邪觉得一阵头疼，“到最后才来出问题。那怎么办？”

“我们只是要找到记忆而已……”一阵沉默后，独悒郁开口，“至于其他明器如何，应该也不要紧吧？”

吴邪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搜寻墓室的张起灵道：“死掉了。”张起灵用电筒照着那具鸟头蛇尾的怪物尸体，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三人望着那具尸体再次陷入沉默。

“还有别的方法么？”吴邪依然抱有一丝侥幸，问道，“你的记忆应该不会随着载体死亡而消散吧？”

“我不知道。”独悒郁摇摇头，出神地盯着那具尸体，皱着眉喃喃道，“它们这么强大……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呢？”

“我们先出去吧。”吴邪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气。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最后才来这一出……

三人一路沉默，回到了招待所，各自洗了澡，等冷静了点才围在一起分析情况。

“最后缺的这段记忆内容是什么？”张起灵问道，“重要么？”

“重要。”独悒郁苦笑着点头，“最后这块是关于我藏解药的地点……关于那里面的情况我基本都清楚了，只是不知道它是在哪里。”

“那之前那些就等于没有用啊。”吴邪已经在压抑自己沮丧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备份。”

“我怎么会想到它会死掉……”独悒郁也一脸烦躁，伸手揉乱了头发，“这种地方，没有我这样的体质的话绝对不是这么好闯的。”

张起灵淡淡道：“这一行的人一向大胆，只要利益足够大，再大的险也敢冒。”

“你说那记忆会不会在那尸体里面？”吴邪摸了摸下巴，“我们回去把它弄出来给你吃掉，会不会有用？”

张起灵挑眉，像是赞同一般转头看着一脸厌恶的独悒郁。

“别开玩笑了，那东西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独悒郁想象了下那场景，抖了抖，“又是虫子又是毛……在我吃完以后根本不用烦恼解药的事情了，马上可以死掉。”

三人讨论了一阵也没有结果，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只能各自回家休息一阵再说。回到房里收拾了东西，两人就关灯躺下。吴邪心里感觉烦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黑暗中某一点。

“不要想了，睡觉。”张起灵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吴邪，“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吧。”

吴邪没有办法平息心中的烦躁，只是习惯性地揉了揉脸，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问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找不到解药怎么办？”

张起灵收紧了手臂，淡淡道：“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就让吴邪神奇地一下子平静下来，忍不住笑了笑：“知道了，睡吧。”要是让独悒郁看到又要说他嘴角含春了。本来他还感觉有点挣扎，但现在他可以说是完全下定决心了。吴邪心里耸耸肩，至于反应什么的……如果他能回来再说吧。

回到家里，吴邪像是彻底忘记了这件事情，安安心心地继续开他的小店，每天忙着联系买家出手明器，偶尔去跟三叔胖子他们联络联络感情。但是事实并不是想忘就能忘，吴邪越来越频繁的失忆让二人都没有办法忽视找解药的事情了。即使张起灵依然花样百出地耍失忆后的吴邪，笑闹之后留下的就是二人十分有默契努力忽视的担忧。

“独悒郁那边怎么说？”倚在床头的张起灵见吴邪洗完澡爬上床，抬头问道。

“还是一样。”吴邪摇摇头，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在张起灵旁边躺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张起灵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见吴邪已经一脸昏昏欲睡，便伸手把台灯关掉，躺下睡觉。半夜，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缓，分明已经熟睡后，吴邪才睁开眼。他侧过头静静地看着黑暗中张起灵的轮廓好一会儿，才从被窝里面滑出来，轻手轻脚地连衣服都没有收拾就溜了出门。

穿着睡衣钻进了前来接应的独悒郁的车里，吴邪有点哑然：“就这么简单？成功了？顺利过头了吧……”

独悒郁挑眉，笑了：“顺利过头？是你希望不顺利而已吧。”

“怎么可能。”吴邪果断否认，“我连手机都没有带出来，这就看出我的决心是多么坚定了。”

“到时候别找我借手机就好。”独悒郁扫了吴邪一眼，有些无语，“我真的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老老实实让他跟着不好么？他不是都知道了你的事情了么……还让我辛辛苦苦陪你演这一出，你不知道那只鸟多凶猛！还要布置现场……”

“你就当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或者什么都好。”吴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太过危险，我宁愿不要他跟着。而且我们这次是去那青铜门……”

“青铜门怎么了？”独悒郁好奇地问道，“你以前去过？”

“去过……好像还不止一次。不过没有进去。”吴邪努力地想了想，摇摇头，“反正我直觉告诉我，不要让张起灵进去。”

“那么恭喜你，这次可以进去了。”独悒郁无所谓地笑了笑，停车，“去我家，装备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走人。”

吴邪点点头，跟着独悒郁上楼，一边走一边道：“你不要又给我无间道，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去哪！记住，你发过誓的。”

“放心，我记得，再无间道我就永远找不到解药嘛。”独悒郁应道，提着钥匙开门，“你就不能信任一下我么？”

“你不靠谱，而且有前科。”吴邪哼了一声，扫了他一眼，“信你不如信条咸鱼。”

“你还是信我比较好。”独悒郁也不生气，只是悠悠地道，“就算信咸鱼你也翻不了身的。”

28．

第二天一早吴邪和独悒郁就踏上了去长白山的征程。这一趟毕竟是上雪山，装备也比较多，在他安分呆在家里那段时间里面，就由独悒郁去张罗。而因为他是逃家出来，衣物之类都没有带出来，虽然独悒郁也有买御寒的衣物，但其他的只能匆匆的在出发前跑到火车站附近的商场去买。

旅途闲话不表，二人带着装备准备在二道白河找家旅馆休整一天再进山。简单收拾好东西后就到旅馆里的餐厅吃饭，两人挑了个方便说话的角落坐下。在吃得差不多后吴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好了，路上总是说人多嘴杂不说，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到底青铜门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吧？”

独悒郁对他的话只是挑挑眉，然后取笑道：“在路上就算我有心说你也没有心情听。话说你今天怎么没问了？”

心中开始深切地反省为什么自己要为表决心把电话留在了家里，吴邪只觉得脸上发热，然后忍不住瞪着独悒郁，问道：“好吧，他有没有打电话来？”

“没有。”独悒郁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笑容，结果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欠揍表情，“你要是这么关心，我可以借给你手机的。”

吴邪几乎要向他扔筷子了。他理智上提醒自己独悒郁还有用，然后转回之前的话题：“不需要。你可以开始讲那青铜门里面到底有什么了么。”

“好吧。”独悒郁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终于正经起来，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简单来说呢，门后面是这个世界的边界。”

“什么？”吴邪抽了抽嘴角，“什么边界？”

“只是一个比喻。”独悒郁像是在想更贴切的说法，他停了停才又开口，“或者说，应该算是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的交界？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大。那里面时刻都在变化，普通人也许还好，但是像我们这种后来穿过来的和这个世界联系不深，就更容易走几步就走到另外一个世界了。不过这都还好，进去以后就可以感应到解药在哪里了，不管走到哪个世界，都还是有感觉的。只要跟着你的感觉走就对了。”

“你是怎么确定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吴邪深深皱着眉，他宁愿面对各种机关也不想要面对这些难以控制的事情，“如果里面不停在变化，你要怎么保证能走到你藏解药那个地方？找到了解药又怎么走出来？”

“里面的路很复杂，要确定是不是在你原来的世界全凭感觉，你进去就知道了。也许你还会碰上一个张三呢。”独悒郁不负责任的耸肩，然后继续道，“那鬼玉玺的作用可不止开门。它互相之间还能感应。现在我们手上有两只鬼玉玺，门开了以后就放一只在门口，然后带着一只，这样不就可以出来了么。”

他们只要小心点不要分开就没有问题。吴邪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些阴兵呢？不会袭击我们？里面会有机关什么的么？”

“你跟我在一起的话，阴兵就没问题。要是我们走散了……碰到阴兵你就快跑吧。”独悒郁喝了口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机关当然有。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烦。我当初差点一点点就出不来了……劝你一句，不要顾着逃跑不看路。加上你吸怪的体质，只会更麻烦，我们只能尽量不要分开。”

“总的来说……你的意思就是进去以后就自己小心，全凭感觉？”吴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青铜门里面变数太大，但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他揉了揉额角，说道：“至少告诉我你到底把解药藏在什么东西里面了吧。话说这青铜门到底是哪来的，里面到底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那青铜门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的用途。我只是借个地放东西而已。”独悒郁摆了摆手，表示不知，然后继续回答，“我把解药藏在一个盒子里，盒子在一个神明雕像的手上。”

“真不知道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是吴邪还是忍不住抱怨，“你到底有多不想自己找到解药啊，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藏东西，我看你分明就是去自杀的。”

“你问我，我问谁？我什么都忘掉了。”独悒郁一脸无辜，然后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不用我教你怎么吃吧？”

29．


第二天二人继续进发，在进山的路上独悒郁都在找向导。不用说吴邪自然是不记得路的，而且离独悒郁上一次到青铜门毕竟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他记得路但雪山肯定也已经变化了许多。经过一连串的失败，终于还是让他们在进山之前花大价钱找到了一个愿意当向导带他们上山的退伍兵。当然，他们不能带着他到青铜门，所以决定在差不多到达的时候把向导打发下山。

三人带着装备进山，走了两三天，进入了雪线再继续往山里走，游人开始变得稀少。向导除了跟独悒郁交流目的地和路线的时候才会开口，其他时候基本都明智地保持沉默，看得出来他虽然疑惑，但绝对不问他们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只管带路。对于这点吴邪心里倒是暗暗觉得满意，他们连游人都不用装，钱花得虽然多但是也算值。

幸运的是一路上天气都不错，三人蒙头赶了几天的路，在确定路线上出了一点问题，于是才放慢了脚程。独悒郁和向导在一边指着画出来的简易示意图低声讨论想要确定前进方向，吴邪坐在无烟炉旁，扭头望着远处夕阳下的雪山，突然感觉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实话说从进入雪线以来他就一直十分烦乱，这些雪山让他感觉很压抑，脑中时不时闪过一些在雪山里蹒跚着寻找着什么的场景、又或是被冰雪掩埋着无法呼吸的场景。

“吴邪？”

听到独悒郁的声音，吴邪应了一声，回头却发现另外两人都在盯着他。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莫名地问道：“怎么了？”

独悒郁眯起眼仔细的看了他一阵子，然后才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刚刚的表情……就好像是生无可恋要去跳山自杀了一样，到底怎么了。”

吴邪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转移话题：“没什么，我只是走神了而已。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独悒郁也没有深究，只是耸耸肩，顺着他的话讲下去：“之前走偏了一点，没有意外的话最多还有一天左右就可以到温泉了。”

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吴邪只是点点头，然后翻开背包开始准备食物。第二天几人继续前进，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那条被冰雪掩埋了的缝隙。几人进到缝隙之中，来到里面的温泉，烧了点水然后填饱了肚子，又休息了一阵，就让向导不用再跟着他们，可以自己下山了。

那向导是个聪明人，只是带着怀疑和好奇眼神看着他们，又犹豫了一阵，没有问什么，只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他们回程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离开后，吴邪和独悒郁则继续往缝隙口里面走。一路上有独悒郁在，他们倒也不担心那人面鸟和口中猴，差不多又走了一天才终于到了青铜门前。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青铜巨门前，但近距离看见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吴邪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并再次感觉到自己无比的渺小。

独悒郁也许也有一样的感觉，二人沉默的看着那青铜巨门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们进去吧。”

吴邪看着独悒郁从包里掏出了鬼玉玺，皱着眉问道：“我记得汪藏海提到过，进去青铜门后有一段是虚无，我们该怎么过去？”

“我可是进过去一次的，你以为这个我会想不……”独悒郁笑了一声，高举起鬼玉玺，下面说的话吴邪已经听不见了。因为青铜门的开启，地面强烈的震动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

吴邪忍不住捂着耳朵退后了几步，看着青铜门越来越大的缝隙，手电筒的光果然完全照不进去，心跳也随着那轰隆隆的响声而变快了许多。青铜门打开到可供一辆卡车进去就停止了，独悒郁把一直高举着的鬼玉玺放到地上，又从背包里面把登山绳掏出来割了一段下来递给吴邪，道：“绑手。”

“为什么要绑手？”吴邪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挑着眉看着手中的登山绳，然后开始尝试自己反绑双手，“话说我们就把鬼玉玺放在外面？要是被那些人面鸟叼走了怎么办。”

“只要鬼玉玺在，青铜门开着，那些人面鸟就不会出现。”独悒郁正继续从背包里面掏着什么，抬头看见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忍不住翻了翻眼睛，“我是让你绑一边手！另一边我绑，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吴邪顿时明白过来，干笑了两声，迅速的用绳子的一端绑住左手。独悒郁掏出了两个大蜡烛和另外一个鬼玉玺，把背包背起来，就走到吴邪身边，把鬼玉玺烛塞到了他的背包里面。

“嗯？你让我带着？”吴邪皱了皱眉，看着此刻表情有些阴郁的独悒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也许是自己太过神经兮兮？

“我好歹进去过一次，要是真的出什么意外走散了，也还是有一定机会能走出来的。”独悒郁一边回答一边拿着登山绳的另外一端绑手腕，静静地道，“你的话还是带着这个鬼玉玺比较安全。只要拿着鬼玉玺就能感觉到放在出口这个鬼玉玺的位置了。”

吴邪见他因为要夹着那蜡烛而老是绑不起来，便伸手接过了那蜡烛，左右看了看，问道：“这个就是你的方法？犀角蜡烛？”

“嗯。”独悒郁终于绑好了绳子，把蜡烛接了回来，摸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盯着那跳跃的火光道，“这东西要弄到不容易，只有真实之火可以照亮那片虚无。”

吴邪觉得独悒郁从进来以后就表现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独悒郁举着蜡烛，二人缓缓走进了青铜门。即使有了蜡烛，在那片虚无中能照亮的范围也不过五六米，只能看到前方有没有什么障碍物，两边根本看不到边。

二人继续缓缓前进，沉默和黑暗再加上他们是在青铜门内，这让吴邪有点慎得慌，唯有走路过程中偶尔扯到的绳子让他感觉安心一点。他不自然地开口：“这蜡烛能不能撑完我们走过这片虚无啊。”

“当然够，这能烧上五个小时呢。”独悒郁扭头看了吴邪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开始介绍情况，“这里虽然有拐弯，没有岔道，后面有很长一段是向下的，感觉确实像是通向地底……大概要走个两三个小时。”

“怪不得东夏管这青铜门叫地底之门。”吴邪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汪藏海的那龙鱼密文的内容，问道：“那个十二只手的千手观音万奴王不是从这里面爬出去的么？那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异世界的生物，我之前有在里面看到过它们的壁画。据我猜测它们已经懂得如何利用这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世界了。它们的地位似乎是跟手的数量有关的——那万奴王大概只能算是臣下，所以才被派到门外来。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驻扎在这个地方，派‘人’到各个世界去，为什么现在又消失了。也许没有消失，可能只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谁也不知道。”独悒郁沉着脸摇头，“不过它们应该也只是明白了如何利用这个地方，不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建造者或者主宰。”

“你说它们有没有可能是在寻找另外一个合适居住的世界？它们消失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所以迁移了或者在征服的途中被灭族了？”吴邪觉得这个推测很有可能，想到他的世界可能差点就要被这些多手人入侵就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这感觉就是外星人。按照它们对地位的算法，只有双手的人类绝对是属于被奴役的地位。

独悒郁摇了摇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说下去，他严肃地道：“这个地方实在太大，秘密也太多，根本没有可能有完全搞明白的一天。吴邪，不要因为你的好奇心而害死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目标就只有拿到解药。”

“我知道事情的轻重。”吴邪有些不满，皱着眉头勉强回了一句。好吧，其实独悒郁说得对，虽然他吃好奇心的亏吃得够多了，却总是抑制不住。

接下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时不时交谈两句。后面的路如独悒郁所说的一般都是向下走，所以走得还比较轻松。到最后像是走到了底一般，路也变得平缓，蜡烛的光照亮的范围一下子变得更广了。吴邪拿出电筒四处照了一下，惊喜的发现那光线终于没有被那黑暗吞噬。

“我们走出来了。”独悒郁四处打量了一下，点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吹灭了蜡烛。他心中的惊喜还没过去，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独悒郁消失在自己眼前。

吴邪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顿时一沉。

独悒郁消失了？

30．


吴邪沉着脸，用手电四处照了下，确认了这不是独悒郁开的什么无聊玩笑。四周一如刚刚一样安静，他也知道就算是独悒郁也没办法这样一眨眼消失。

深吸一口气，吴邪冷静了一下，举起手看了看绳子另外一端松松垮垮的结。这个情况应该就是独悒郁所说的“走几步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有人穿走了，所以绳子就留在这了？难道是无生命的物体不会穿越？他忍不住打着电筒在地上扫视了几圈，想找找看有没有独悒郁的衣服——要是穿越了就裸奔，这可不能更悲剧……

发现地上没有独悒郁的衣服，吴邪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这边的绳子也解开——结果绑着手也根本没有用啊。他就知道独悒郁不怎么靠谱，还说什么尽量不要分开，现在几乎是一进来就分开了吧。

把绳子收好，吴邪继续向前走。走出了那片虚无以后，前面的路就不像是一开始进来的洞穴那样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里面居然会是古墓的甬道一般。一路走来都没有察觉到有机关让吴邪更加神经紧绷——他没有察觉到可不代表没有。

有可能是他的能力经验不足以发现这些机关，也有可能是这里的机关与古墓中的机关根本完全不同，他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甬道继续向下延伸，吴邪几乎觉得这真的要通向地底了。沿着甬道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平静异常，壁上没有花纹也没有壁画，让吴邪完全没有对付这地方的方法。又小心翼翼的走了一会儿，终于碰上了一点不同。

岔道。

吴邪在心中啧了一声，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两边。独悒郁当时说的是跟着感觉走就没事？扯淡！又不是娘们，哪来的第六感？他现在感觉两条路都挺有感觉的啊！又踌躇了一阵子，想着这样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勉强觉得右边比较顺眼的吴邪在右边的墙壁上刻了个箭头，就走了进去。

还没走几步，吴邪就感觉不对劲。一种像是穿过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的感觉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他马上回头，身后还是刚刚那模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墙壁上根本没有他刚刚刻的箭头。所以这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这到底是走错了还是没走错？”吴邪忍不住嘀咕，这里完全不符合常理。但是现在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接下来的路依旧是向下，越走吴邪觉得越热，脱了两三件厚衣服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他甚至默默怀疑这路下面是通向火山内部了。走了大概又有一个多小时，看见前方终于不再是墓道。吴邪忍不住松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在不知方向的墓道里面走那么久实在不容易。

走到了尽头的吴邪先是谨慎地停了下来，打着手电先是四处照了一下。这是一个可以容下几百人的洞穴，洞壁上也散落着一些洞，他目前就处在离地面大概有七八米高的一个洞里。洞穴顶部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着微光，不知道只靠那微光能不能在黑暗中看得清。

除此之外，最吸引吴邪注意的应当就是洞穴中央的那一小片湖了。吴邪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洞穴下面，走到了湖边，打着手电往湖里照了照，照不见什么，但他却能强烈感觉到有东西在下面。

鱼？不过在这里的鱼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鱼吧。

吴邪摇了摇头，在湖边坐了下来，想趁着“凭感觉”找去路的时间先休息一下。此时湖中突然传来了某种鸟的叫声，却分明是湖中传来的，还有鱼在水中腾跃的声音混杂着。声音越来越大在洞穴中回荡，给人感觉怪异至极。吴邪马上拿起电筒，照到的分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人脸！被结实的吓了一跳的吴邪端起枪，迅速从湖边退开。

退到了安全距离，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的吴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条条有手臂长的人面鱼在湖面腾跃，那鸟叫声就是那些鱼发出的声音。现在他该庆幸它们是鱼，上不了岸来么？莫明地想起了人面鸟的吴邪退得更远了。

“关掉手电。”

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正想着要怎么办的吴邪浑身一抖，猛的回头，见到的人让他整个人马上傻在了那里。

靠……张起灵？！

见他如遭雷劈的愣在原地，张起灵皱了皱眉，伸手过来关掉了他的手电，低声道：“跟我走。它们来了。”

吴邪好不容易缓过呼吸，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跟在张起灵身后爬到洞壁上的某个洞穴进了其中的甬道，不停地向前狂奔。路上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张起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独悒郁又把他卖了？不过看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这应该不是他所认识的张起灵……吧？

等等……还真来一个张三啊？

吴邪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但是这个想法却让之前那一段未知的路所带来的困倦和不确定都一下子一扫而空——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张起灵，给他的感觉都异常的可靠，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放心的跟着他狂奔。

跑了好一阵子，张起灵才停了下来。吴邪喘着气，打开了电筒，发现他们到了某个石室里面。张起灵望着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真的是张三……不过等等，这个语气……

“你认识我？”诧异的望着张起灵，看见对方对他点点头，吴邪又想了想，问道，“你该不会是从云顶天宫出来以后进的青铜门吧？”

“你不是？”张起灵反问。

吴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挠着头道：“嗯……我当时没有进来。我应该算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吧，反正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吴邪。我是进来找药的。”

张起灵只是点点头。吴邪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他到底是怎么轻易接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事实的啊我说！

“你刚刚说的它们是谁？”吴邪想起刚刚的情况，问道，“还有那些鱼是什么？”

“阴兵。刚刚它们突然改变了方向，估计是冲着你来的。”张起灵也没说他是怎么知道阴兵去向，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那些鱼是赤鱬，山海经里有提到过。”

吴邪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印象，也没有多问。倒是阴兵让他更加担心——虽然没有正面碰上，但是那些阴兵是怎么确定他的方向还往他这边赶过来的？他可没忘记独悒郁说过碰到阴兵最好马上掉头跑。

“你进来青铜门多久了？”已经有些疲惫的吴邪靠着墙壁坐下，抬头望着张起灵问道。

“九天。”张起灵也在他对面坐下，虽然依然惜字如金，但是也没像他惯有的风格一样不理人。

难道张起灵是因为对他的经历很感兴趣所以才没有中断谈话？吴邪摸了摸鼻子，问道：“九天你就把这里摸熟了？”开外挂了吧这是。

“我跟着阴兵走。”张起灵的回答让吴邪一阵无言，这货还能更大胆一点么！不过他确实没有被看破就是了……不过这个方法吴邪绝对用不起来，见到阴兵他只有掉头跑的份。

“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认识我。”张起灵望着吴邪，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类似剧透的事情不道德，但是吴邪还是忍不住挑了些他上辈子知道的、现在还勉强记得的重点事件说了出来：“最后到底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而且我不知道在你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管怎样，你就参考参考呗。至于失忆……忘记也许也是好事。不过你应该不会放弃的吧。”

听完他的话，张起灵没做声，只是低头望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邪只能这样没心没肺的安慰一下——虽然同样深受格盘之苦，但是目前他失去的毕竟只是只是上辈子的一部分记忆。他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张起灵也不会放弃继续寻找他的记忆的。虽然他老是觉得，张起灵那么执着的寻找记忆，更大部分的原因是他现在所有的记忆不能给他归属感。

嗯，也许他也需要一场恋爱。

越想越多的吴邪得出了诡异的结论，看见依旧默不作声的张起灵，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诶，其实，我跟我那个世界的张起灵在谈恋爱啊。

“原来你那个时候是带着我乱跑？”吴邪忍不住开口，他那时候还以为他很熟悉情况，“你就不怕有机关？”

张起灵点点头：“那一带都有阴兵，不会有机关。”

吴邪恍然，按阴兵那个走法，就是有机关也早都被触发完了吧。他对整件事也明白得差不多了——独悒郁和张起灵压根就是串通好的。靠，亏他进山前打电话还弄得苦情得要命！

“那为什么要装张三？”疲惫感再度袭来，吴邪直接在岸边坐下，抬头望着张起灵没好气地问道。

张起灵抿着唇，扭头望着水面不说话。

吴邪惊异地发现他居然从张起灵的表情上发现了尴尬。他是尴尬什么，要说的话，果然还是他更尴尬吧！是不是因为喜欢张一才喜欢张二什么的，他简直就像是不知情情况下再告白了一次好么！

……张起灵该不会就是因为想问这个问题所以才装成张三的吧？是说张起灵从知道了所有事情以后就十分在意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拐着弯来问？

怪不得“张三”给他感觉那么奇怪……然后想到张起灵听完他的回答后的反应，还有张起灵如此在意这个问题的原因，吴邪努力抿着唇，还是难以抑制住嘴角的上扬，最后缓缓地变成个不折不扣的傻笑。

嗯，他绝对不能表现得太过——要是张起灵反应过来说到底应该是谁该找谁算账就不好了。有些心虚的吴邪决定给张起灵留点面子。

张起灵明显注意到他的反应，扫了还在傻笑的吴邪一眼，然后不自然地迅速再次扭头，拒绝说话，面无表情地把鬼玉玺塞回了背包里面。看到张起灵的举动，吴邪伸手揉了揉不受自己控制一直傻笑的脸，下意识地转头找自己的背包。

两个包虽然是一起丢下来的，但重量不同，受那掉下来时候的狂风影响，落点估计不同，张起灵是一进水就游去把自己的包给捞了回来，而现在他的背包大概已经沉底了。

吴邪默默地打着电筒望着那一大片照不见尽头的水域，觉得略坑爹，想了想，问道：“起灵，你能用鬼玉玺感应一下我的背包在哪么……我那只鬼玉玺也在背包里面。”

再把鬼玉玺掏出来，握住几秒，张起灵咦了一声，向左沿着岸边走了一段，打着电筒却不是向着有水的方向，而是往三四十米开外的地上扫了一阵子，照了一阵子才找到，吴邪的背包刚好掉在了离水没有几米的岸边。

“这就是人品啊。”慢吞吞地走到了背包旁边，蹲下检查了一番里面的装备，吴邪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水也不知道有多深，要是沉到水底就难弄回来了。也幸亏水里没有赤鱬之类的生物，不然我们能不能成功上岸还是个问题呢。”

“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往两边走了一圈的张起灵拖着背包回到吴邪身边，“休整一下再走吧。左右两边都是岩壁，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了。”

吴邪自然没有意见，依然湿淋淋的二人燃起无烟炉，还掏空了个罐头在旁边接了点水，在无烟炉上面烧水。想着这里并不冷，就把身上湿衣物都脱下来，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后随便套了件干衣服就翻了些干粮出来在水里泡软了啃。吃饱喝足以后，吴邪合着眼靠着张起灵的背，有些昏昏欲睡，还是强撑着唤了一声：“起灵。”

张起灵嗯了一声。

“虽然一直不想让你一起来，但是看见你来了我很高兴。”吴邪低声说了一句。

张起灵沉默了一阵，又嗯了一声。

松了一口气的吴邪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背包拉到身边，打算枕着睡一会儿再说。张起灵却回头瞅了他一眼，突然说道：“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回去以后就没事了。”

吴邪果断背过身装没听见。

33．


两人轮流守夜，在湖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吴邪把自己背包里摔坏了的装备剔了出来，和张起灵把背包里的东西匀了匀，收拾好东西两人才继续上路。

只有一条路，而且所通向的方向与吴邪所感应的解药所在的方向相同，自然不必纠结。两人顺着一边的岩壁向前走，估摸着走了一个多小时，两边的岩壁开始渐渐收窄，最后到仅能容两三人并肩而行。

“这里面可不知道有多长，要是有什么机关，两边一挤，要跑出来还真有困难。”忍不住想起了海底墓下的机关的吴邪打着电筒扫视了一下岩壁，看见岩壁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坑洞，让他头皮有些发麻。里面应该不会有些什么吧？

张起灵摇头：“岩壁不比墓壁，要做出这样的机关不容易。”

“这青铜门里有哪一件事正常了？”吴邪耸耸肩。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被挤过一次以后到了这样的地方总是不自觉地脑内模拟要是又来一次到底该怎么逃。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在了前面。吴邪摸了摸鼻子，闭上嘴跟着走。说起来，跟张起灵一起，就算是走在青铜门里也徒然多了几分底气，不似只有自己一个走的时候那样总有一点不踏实。

两人继续向前走，两边岩壁最窄的地方只够一人通过，然后又渐渐的开阔起来。又向前走了二三十分钟，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大片水域，吴邪皱起了眉。

“没路了。”这边不像刚刚那里那么宽阔，左右一眼可以看到头，张起灵打着电筒左右照了照，又望向看不见边际的水域，问道，“方向还是向前？”

吴邪微微偏头，虽然他那可以说是解药雷达的感觉不受他控制，时灵时不灵，但是这次还是幸运地起了作用。感应了好一阵子才脸色怪异地回答：“……是向后。走过头了。但是我们一路走来也没见有另外一条路啊。”

张起灵想了想：“这次我们靠着另外一边走。”

虽然直觉这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但总要一试。吴邪点点头，于是两人便沿着另外一边往回走。因为加快了脚程的关系，很快又走回了之前经过的岩壁开始收窄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有别的路、也没有发现有机关。

“现在怎么着，还继续走到底走回去？”吴邪忍不住叹了口气。再走下去估计也是一样，这里大概没那么简单。这个地方死气沉沉的，一个活物都没有，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以外就是他们的脚步声，一直找不到出路难免让人感觉烦躁。

虽然有点麻烦，但也只是暂时找不到出路而已，比起被阴兵追可算要好个千百倍了。吴邪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张起灵停下脚步，回头道：“你试试能不能感应到方向。”

“不行，我一路上都在试。”吴邪无奈地摇头，幸好在逃跑的时候没有掉链子，不然他们能不能顺利逃出来还难说。难道这感觉也是分根据情况紧急不紧急来看灵不灵的？

“那就走到底。”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眼神轻易地抚平了吴邪的焦躁，然后继续向前走，“不要急。你继续试。”

最后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开始的地方，没有发现有别的出路，却惊异地发现他们昨天休息的地方早就已经在水底，湖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涨起。见到这样，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刚刚到达的另外一边之前也许也跟这边情况相同，这水涨起来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算慢，可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慢慢找了。

“到这里倒是有感觉了。” 两人退到没有水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吴邪无奈地朝张起灵摊摊手，“跟一开始一样，向后。所以出路应该就在中间这段路里面了。”

张起灵皱眉：“我没有发现岩壁左右有机关。”

“……那上面呢？”吴邪忍不住想起海底墓那次他们碰到了机关也是向上逃的。既然已经可以确定是在这条路，而权威又说左右没有机关，想来想去，出路也许是在上面？

张起灵点点头：“我们去找吧，要快了。”

两人一个负责左边、一个负责右边，打着电筒一边走一边在岩壁上搜寻。岩壁高的地方也有三四十米，在这样的岩壁上找、又不知道是要找什么，速度自然不快。走了一个小时，水已经涨到了小腿处，吴邪淌着水向前走，紧皱着眉，仰着头试图在岩壁上看出什么不同。这水涨得似乎越来越快。

走得稍快一些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向他招呼道：“这边有东西。”

吴邪精神一振，连忙走了过去。张起灵用电筒照着岩壁上方大概十几米的地方有个碗口大小的凸起，上面密密麻麻刻了好些东西，距离太远看得不甚清楚。

“我上去看看。”张起灵把装备脱了下来，蹬着两边岩壁向上爬。所幸这里比较窄，两边还有一些水蚀的坑洞，不算难爬。吴邪在下面打着电筒，看着张起灵身手矫健地爬了上去，很快就爬到了地方。

张起灵凑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这个机关不久前应当被人动过。是个转盘，有六层。这六层里面阴爻阳爻是错开的，只能在上面拼出六十四卦中的一卦。现在是坎卦……危险重重，应谋定后动、坚定信念以求生路。”

“坎卦，怪不得那么多水。”几乎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吴邪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怎么会被人动过？难道独悒郁先来过了？”

“那他为什么要停在坎卦？”张起灵把身体固定住，微微皱眉，沉吟了一阵，腾出手拨弄转盘，转出了好几个卦象都没有听到别处有任何反应。

虽然吴邪也有研究过一些，但也知道这事张起灵大抵比他要精通，也就只是在下面等着：“也不一定是独悒郁……不过要是有人动过这个机关，应该是停在能开启出路的卦象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难说。”张起灵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继续转动着机关。

吴邪突然感觉脚上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下被拽倒在水中，鼻子里呛进了水。待他整个人被拉进了水中，两条腿被并起来缠得更紧了。什么东西？吴邪咬紧牙关摸出了匕首，朝腿的位置捅了好几下，却没能捅中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了张起灵入水的声音，电筒的光而随之而来。借着光吴邪终于看清了缠着他的东西。是植物的枝条。从底下几个坑洞里伸出了层层枝条，长长的枝条像有意识一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脚，正拉把他拉往那几个坑洞处。

张起灵自然也看清楚了，游过来快速地帮他斩断了缠在脚上枝条。另外一些枝条在水中游移不定，就像是在观察，不想放过到手的猎物，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猝不及防被拉了下来不够时间吸气，气本来就非常短。再也撑不下去的吴邪下意识地挣扎，感觉已经快要窒息了。张起灵制住他的挣扎，掰过他的脸缓缓地给他渡了一口气，然后拉着他缓缓往后退，退到一定距离那些对峙着的枝条最终才不甘不愿地缩了回去。

被张起灵拖出水面的吴邪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还没喘过气来就忍不住断断续续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植物成精了？”

张起灵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把他拉好，以免他浑身发软站不稳，摇头道：“不知道。但也不是没见过。”

“九头蛇柏。”吴邪恍然，也想起来了那鬼手藤，喘了一阵，虽然还是无力，但好歹也能自己站稳了，“但比起那鬼手藤，这个可厉害多了……简直不像是植物。话说我们第一次经过的时候没有冒出来，难道是有水才会出来么。”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在水里很难挡住那东西。”水位已经到了胸口位置，张起灵皱了皱眉，弯下身潜下水背上了自己的装备，“你被拉下去之前我解开了那个机关，听到前面有声音传来，可能是出路，我们过去看看。”

吴邪点点头，感觉力气也恢复了几分，便跟着跟张起灵一样蹬着两边岩壁向上爬了一段，直到离水面有一段距离才撑着两边向前进。一开始前进还不算太艰难，越往前变得越窄，到最窄的地方只能侧着身子一点点地挪动，十分消耗体力，没多久吴邪就满头大汗。

“话说最后你解出来是哪一卦？”吴邪撑着身子停了下来，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喘着气问道。

“泽卦。两泽相连，两水交流，上下相和，团结一致，可逢凶化吉。”张起灵见吴邪停下，一边回答一边轻巧地转过身，帮他托住了装备让他能缓缓。

“泽卦……又是水，他娘的怪不得这水涨得那么快。”肩上一轻，吴邪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望着下面离他们没有两三米的水面，又看见在水里蠢蠢欲动、纵横交错的枝条的阴影，毫无逻辑地咒了一句，咬咬牙，道，“放手吧，我们再向上爬一点。”

张起灵见他还能撑得住，便慢慢地放了手。吴邪深吸一口气，勉强向上爬了一段，又跟着张起灵继续向前。水一直在涨，他们又这样向上爬了几次，差不多都要爬到了顶部。走走停停，吴邪感觉简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前方的张起灵才主动停了下来，照着岩壁靠近顶部的地方的一个圆形缺口，问道：“看这里，有感应么？”

“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累。”吴邪浑身是汗，望着顶上苦笑着摇头，等出去了他绝对要把体力给练回来，“水快涨上来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也许是因为出口就在眼前的关系，两人很快就爬到了缺口处。同样满头是汗的张起灵先把几乎已经筋疲力尽的吴邪托了上去，脚下一蹬，自己也钻了上去。

35．


听到独悒郁的话，吴邪脑子空白了一秒，反应过来以后脑子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最后只想冲过去前面的断崖跳下去一了百了。他也曾经设想过要是解药找不到会有什么结果，但每次到最后都没敢细想下去，神魂俱灭真心已经超过了他能想象的范畴。张起灵紧握住他的手，脸色苍白，抿着唇冷冷地看着独悒郁。

独悒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扭过头去喷笑了起来。吴邪瞬间觉得整个生离死别的气氛瞬间都被破坏了，但这倒是让他找回了几分对独悒郁的熟悉感，于是便叹着气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悒郁眼睛笑得弯起：“解药是骗你的。你中的又不是毒药，哪来的什么解药？”

照独悒郁这个恶劣的性格，肯定是故意说话一截一截地来吓唬他们。吴邪突然有种想冲上去揪着独悒郁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他努力按捺着自己，继续问道：“……那那些副作用怎么说？也是你骗人的？从头开始完完整整解释好么，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望了望依然戒备着的张起灵，嘟囔了几句红娘扔过墙以后，独悒郁才耸了耸肩开始解释：“那个摄魂香延年益寿、非人类生物退散之类的作用都是真的，而你记忆模糊和频繁的格盘就不关它的事了……至于神魂俱灭嘛，也没有在骗你，本来也有可能会的。”

“记忆的事情不关摄魂香的事情？”吴邪皱起眉，忍不住开口打断，“那是为什么？”

“世界的规则。”独悒郁耐心地解释，“穿越者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的，世界对他们是有限制的。你要融入新的世界，慢慢失去原来世界的记忆是必然的。就是我也不例外，为了保留下我的记忆，把记忆分成很多块藏在不同的地方，剩下一部分指引的记忆，等契机到来我就可以找到回来这里的路。”

吴邪恍然，那他饮下独悒郁的血以后失忆次数没那么频繁也大概可以解释了，独悒郁好歹也是个神，他的血对屏蔽世界规则大概也会有点用吧。见吴邪想着什么不出声，张起灵便开口问：“契机又是什么，遇到穿越者？”

“这就是重点了。”独悒郁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这个摄魂香最大的用途是标记食物。非人类生物退散之类的作用只是为了保护食物而已，摄魂香的味道就是隔了几个世界我都能感觉到。等遇到食物我就能想起要去收集记忆，找到回来这里的路了。所以说神魂俱灭也没有骗你，要是最后你被我吃掉了，结局也就是神魂俱灭了。”

被说成食物的吴邪背后一凉，脑中默默脑补起独悒郁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他吞了的画面——怪不得格盘状态的自己对他总是各种敌对！这货就是大BOSS 啊！但因为感觉到独悒郁没有多少恶意，吴邪也很快冷静下来：“你刚刚说本来，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吃我了？我进青铜门以来感觉到的解药的位置其实是你的位置？”

“嗯。”独悒郁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因为惹到不该惹的人，被人灭族了，现在可没有人来给我献祭了。为了不饿死只能自力更生了。但是作为一个神明，我该有的下限还是有的。祭品可以碰，猎食就太超过了。”

“但是你还是做了。”张起灵平静地道。其实听到独悒郁说不打算吃已经送到眼前的食物，张起灵就已经放松了几分——独悒郁没必要再欺骗他们，这里是他的地盘、而且他还是个神明，真的要动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饿啊。”独悒郁痛苦抱头，此刻的语气居然无比地委屈幽怨，让吴邪几乎忘记了他面前的是一个神灵，然后他又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紧守住神明的道德底线，就是猎食我也不会轻易地吃的。”

“难道你还挑口味么——血型不对口味的不吃？”吴邪条件反射地吐槽了一句。结果换来了独悒郁暴躁的反击：“要是是这样我早就把你吃了。对于一个饿了那么多年的神来说不管什么口味都能接受啊！而且你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鸡肉味！嘎嘣脆！”

张起灵抽了抽嘴角，同样找回了几分对独悒郁的熟悉感——他们收集独悒郁记忆的征途中类似这样的对话真的不少。张起灵揉了揉额角，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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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诶，其实，我跟我那个世界的张起灵在谈恋爱啊。”

对面的张起灵惊诧的抬头看着吴邪，没有作声，吴邪估计他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是真的，你没听错。”糟糕，看到张起灵震惊了他的成就感都快满点了。好吧，突然出现一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说他跟那个世界的你是恋人，张起灵已经表现得很镇定了。吴邪在心中耸耸肩。

张起灵皱着眉看着，等着他说下去。

吴邪有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大概说了一下他和张二的事情，最后下结论道：“所以，你和你那个世界的吴邪是有机会的。”

张起灵很不给面子的像看什么神奇生物一样看着他，他一脸无辜地瞪回去。互望到最后，张起灵终于开口：“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虽然倒斗技术还难说，我恋爱经验比你丰富。”吴邪大言不惭，利用自己恋爱经验比张三丰富的优势——嗯，一次确实比零高级些，“所以倒斗听你的，这方面听我的。”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试的好。”张起灵淡淡地回答。

吴邪也没再说话，心中叹了口气——好吧，他也知道这主意其实挺馊，他也就当活跃活跃气氛。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这个张起灵走上和张一不同的，更加圆满一点的道路。

一时二人都陷入了沉默状态，吴邪也就靠着墙合着眼休息。但却感觉到对面的人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吴邪只有睁眼，对上张起灵的视线，小心地问道：“小哥？怎么了？”

对面的张起灵又看了他一阵才开口：“你是因为喜欢张一才喜欢张二的？”

吴邪汗。这个问题真不合张起灵的风格，怪不得他犹豫那么久。

是不是因为喜欢张一才喜欢张二？

吴邪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否定。

张一是他生命中的转折点，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说是生死之交一点也不为过。但是说到“喜欢”，吴邪倒觉得至少自己上辈子对张一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同生共死过那么多次，他们之间的羁绊也许已经超越了恋人这个范畴，所谓最深的兄弟情应该就是如此？他不是因为喜欢张一才喜欢张二。

……呃，不过他到底是为啥才喜欢张二的？好像他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吴邪无意识的抬头望着墙上的光影，默默的回想他和张二之间的相遇和发展。这是所谓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么……好吧，也许真的跟张一有点关系？虽然张一张二两人际遇不同，但不管怎样，本质是不变的。呃，那他应该算是被张起灵的本质所吸引？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么？！

吴邪忍不住在心中靠了一声，怎么就这样想想就会心跳加速啊！次奥啊他绝对没有在想什么十八禁的东西好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果然恋爱会降智商。话说怎么感觉他们一直都在热恋期……呃，不对，进山前才刚吵过……

吴邪的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结束，回过神来一抬头却发现张起灵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便以为他还在等他回答，于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因为喜欢张一才喜欢张二的。”

张起灵点点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吴邪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气场柔和了下来。

这个回答让他很高兴？吴邪有点纳闷——这个张三真心比张一张二都要难懂啊。琢磨了一阵，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也没有再想下去。刚想再闭眼休息一阵子，张起灵突然站起身，皱着眉，像是在侧耳听着什么。

吴邪愣了愣，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是阴兵。”张起灵的脸沉下来，马上把装备背起，“快走。”

趁着张起灵说话的空档吴邪就已经自觉的把背好装备，把枪拿在手上。两人快速的出了石室，往阴兵的反方向跑去。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也急促了起来。而阴兵们明显比他们跑得快，两人拐了好几个弯都没能甩开它们，反而感觉渐渐被追上了。吴邪一边跑一边打着电筒往后一看，阴兵们没有表情的长脸在电筒的白光下显得十分的阴沉诡异，让他背后一阵发凉。

还有二十多米，大概有四五个阴兵。吴邪心底暗暗盘算着，看来他们是跑不过了，阴兵看起来战斗力挺强，要是再跑下去，等近身了估计他们两个人要对付起来还比较麻烦——话说张三怎么没带着黑金古刀，没了神器砍怪肯定不够给力啊，所以果然还是趁着还有一段距离先给几梭子再说。

吴邪刚想动手，跑在前面的张起灵也猛的停下，回身就对着最前面的阴兵的头开了一枪。吴邪顿了一秒，跟着一起开枪。所幸阴兵没有中枪还不倒的小强体质，但其他阴兵也没有因为中枪的阴兵倒下而停步不前，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咬着牙爆掉了离自己已经没有三米远的阴兵，喷出的绿色粘液让吴邪绷着脸退了几步，望向了解决了最后一个阴兵的张起灵。张起灵并没有因为解决了这一队阴兵而松了一口气，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怎么了？”吴邪看了眼倒下的阴兵，哪里有问题？不管怎么说，被爆头的应该不会再爬起来了吧。

“这些‘血’会吸引其他阴兵。”张起灵指了指满地的粘液，然后望着吴邪，“特别是你也在这里，只会有更多阴兵过来。”

吴邪也变了脸色。青铜门里的阴兵像是有了实体一般，不仅走路不是像在飘一样无声，被砍了还会喷“血”，比起当初他见到的像幽灵一般的阴兵算是好对付一点。四五个阴兵他们也许还能解决，但要是再多结果也就是死路一条。谁知道他现在这个吸怪体质会不会把全部阴兵都引过来？

不能在这里过久的停留，两人继续往原来方向走。吴邪紧皱着眉，最好解决方法就是尽快找到解药离开这里，但是他也不知道解药到底在哪，更不用说到底要怎么去到独悒郁藏药的地方了。说什么凭感觉就会找到，独悒郁果然不靠谱。

正腹诽着，吴邪突然一愣，眼前看见的不再是张起灵的背影，而是一片模糊的白光，然后有许多画面飞快的闪过，快得让人分辨不出内容。还没等他有任何的想法，眼前又是张起灵，就像是回到了现实一般。

刚刚是什么？幻觉？吴邪用力的眨眨眼，停下脚步等了几秒，没有什么异样。

注意到他停了下来，张起灵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吴邪迟疑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把刚刚的感觉说了出来。听完的张起灵想了一阵，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吴邪也就无所谓的挥挥手：“反正现在没事了，应该不要紧。”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突然听到了身后再次脚步声。

“靠，来得不少啊。”吴邪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开始跑。吴邪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跑了一阵，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感觉依然没有被甩远，吴邪却已经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他现在的体力真的远不如原来。娘的，他进青铜门就是来赛跑的是吧？！早知道之前就该好好去练练的。

速度已经渐渐跟不上，吴邪咬了咬牙，鼓着一口气继续向前跑。跑着望见前方的岔道，吴邪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他知道下面要怎么走才能到达目的地一样。

“右边！”吴邪冲着前面的张起灵喊了一声，张起灵脚步顿了顿，没有多犹豫，然后按他说的往右边跑去。然后又碰到一连串的岔路，幸而吴邪那神奇的感觉一直在，他们不用纠结到底该走哪边。然而悲剧的是，阴兵越来越多了。不仅仅在后面追，有的是从岔道口里出来，有的甚至直接从他们正面直直冲过来。

身上已经带伤的吴邪堪堪躲过阴兵的刀，凭着一股狠劲拔出匕首割断了面前阴兵的喉咙，把它推开后马上闪到一边，朝着前方挡着去路的阴兵开了几枪，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不要缠斗，快跑。”张起灵的状况也没有比吴邪好多少，他望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的阴兵，伸手拉着吴邪继续向前跑。身体上的疲惫好像已经突破了一个极限，吴邪感觉体力渐渐的恢复了一些。觉得自己可以跟得上，便想开口让张起灵放开他。还没等他开口，张起灵就刹住了脚步。因为惯性吴邪一时收不住，往前跑了好几步，及时被张起灵拉住，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了？”吴邪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

“前面没有路了。”张起灵用电筒照了照前方，甬道像是被截断了一般，要是他们再往前跑几步就直接摔下去了。吴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用电筒照了照，下面深不见底，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亏张起灵刹得住，要是他没拉住他不用阴兵就直接玩完了。

张起灵打着电筒照了照对面，离甬道有五六米的地方是光溜溜的墙壁。

身后阴兵渐渐逼近，而他们已经没有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