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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侦探故事:《完美犯罪》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三十八章 不知道的第七人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吸烟似乎是自我减压和让自己心情平静最好的方法,罗四海又敬了一根烟给我,自己也抽了一根。

吞云吐雾中,我感觉自己心境空灵了许多。

我吸着烟,继续说:“当这些鬼影出现后,此时,整个旅游团都变得惊慌失措,不过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游客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把这诡异的一幕给拍了下来,当时的相机不像现如今拍照那么清楚,拍照片用的是老式的胶卷,所以故宫墙上的“鬼影”模糊不清,因此民间流传故宫里存在着很多的勾心斗角和冤假错案,所以才会有很多的冤魂长期逗留在此,这种说法的确是有些瘆人。”

“但是,一些专家们经过研究却证明故宫的墙上富有四氧化三铁,这是显影粉的主要材料,这种物质存在于故宫的墙上,当有宫女经过的时候,这面墙就会起到一个录像的功能,如果在阴雨天有闪电的话那么这面墙就会如同录像带一样把当时的画面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起初的那个乘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到了故宫墙上的‘鬼影’。”

我拍了拍罗四海的肩说:“所以不用担心,鬼其实是并不存在的,很多的撞鬼故事,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合理的科学解释而已。”

“啊!”

我的话音刚落,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在这静夜里显得异常恐怖。不过,我和罗四海在短暂的一惊后,已是知道了这声音是谁发出的,是那个陈媛。

可是,循声找去,我们却发现声音的来源却是在这幢宅子的杂物间里,这深更半夜的,陈媛不睡觉,跑到杂物间干什么。

已经有人循声跑了过来,是阿敬和司机老侯。

“蒋大师,你这是干什么?”阿敬着急地问。

柴房内,除了陈媛之外,还有蒋书书,现在他们的姿势颇有些暧昧。

陈媛还是穿着那套卡通图案的睡衣,此刻睡衣已经卷到了大腿根,露出了粉色的底裤,那旖旎的风景,着实有些叫人吃不消。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此刻那道貌岸然的蒋书书蒋大师,竟然狠狠地压在陈媛的身上。

“蒋大师!”

众人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把蒋书书拉了起来。

蒋大师被拉了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然后指着陈媛,厉声道:“说,你鬼鬼祟祟地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时,陈媛也是被阿敬给拉了起来,她脸色发白,显然吓得不轻。

“陈媛,你说,你怎么深更半夜跑到柴房里来?”我也敏锐地感觉到这当中有故事,陈媛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是蒋书书绑她过来的。

“我……”陈媛抬眼看了阿敬一眼,欲言又止。

“哎!还是我来说吧。”阿敬不满地瞪了陈媛一眼。

接下来阿敬的话,让我、蒋书书、老侯、罗四海都始料不及,原来,四天过去了,还没拍到什么有用的镜头,阿敬担心这七天里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导致拍不到一些有噱头的镜头,就授意陈媛深更半夜出来扮鬼。然而,陈媛真是够笨的,还没开始就比抓了个现形。

“这都是节目组的安排,节目要生存,就得拍到够噱头的镜头。”最后,阿敬无奈地说。

阿敬的话让我们愤怒,但仔细想想,又无可厚非。

“这么说,墙上的显影粉不是陈媛撒的了?”我问。

“不是,绝对不是!”陈媛连忙说。

“稻草人也不是你做的了?”

“不是我。”陈媛凄楚地说。

“那只塑料制的绿毛大蜘蛛呢?”

“不是陈媛放的。为此,我还安慰她不要怕,说有人在暗处保护她。”阿敬帮着陈媛申辩。

“阿敬,这种事你不要再做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拍不到够噱头的镜头,罗四海已经拍到了够劲爆的!”我对阿敬说,也是对所有人说,“不准再搞事了!这宅子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阿敬听到已经拍到了够劲爆的镜头,立即要了罗四海的摄像机观看去了,陈媛还处于后怕当中,紧跟着阿敬回了房间,罗四海和司机老侯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结伴走了,他们已然感觉到,在这座宅子里,除了我们六个人外,还有那不知道的第七人。

“王杰,你等一下!”我要走时,蒋书书忽然叫住了我。

我站住了,虽然对于蒋书书那种大师的身份,我抱有很大怀疑,但是我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是有些真本事的。

“我想,你一定很想把这个吓人的人给找出来吧。”蒋书书淡淡地说。

“当然想,可是你有办法吗?”我盯着蒋书书的眼睛问,因为一个人撒谎,即使他伪装的再厉害,他的眼睛也是难以伪装的。

蒋书书微侧了一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眼睛看着柴房里说:“整座宅子我都看过了,要藏一个大活人很难,除非有秘道或者暗门。”

“你找着了秘道或者暗门吗?”

“还没有,但是我相信很快就要找到了。”蒋书书依然是眼睛专注地看着柴房里,这柴房里堆着成捆的稻草,还有着不少干柴。

“你是说秘道或者暗门在柴房里?”

这个柴房其实阿敬他们已经找过,但是他们嫌麻烦并没有将里面的装的稻草和木柴全部清出来。

见到蒋书书凝重地点了点头,我迫不及待地说:“那赶快找吧。”

蒋书书拦住了我,轻声说:“不用急,他会出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你先盯一会儿。”

按照蒋书书的计划,我离开柴房后却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又折回来盯着那个柴房。这个人既然躲进了柴房的秘道或者暗门里,就一定还会出来,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而已。

蒋书书则是毫无人性,离开柴房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这个时候,已是凌晨三四点钟,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就是指的这个时候。

毕竟一个晚上没睡,我也扛不住,但是为了抓住这个躲在这个宅子里的人,职业职责,又让我振作精神,死死地盯着那柴房。

终于,那柴房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移动那些稻草和干柴,我猫着腰,悄悄地摸了过去。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柴房里,更是漆黑一团。随着走近了,那声响听得更清晰了,虽然看不清,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出来,有人在移开稻草,这柴房里果然有着秘道或者暗门。

我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守在柴房的门口,只要这个人走出柴房,我就能够将他擒获。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三十九章 巨大的棺材

柴房里,声响持续地响着,显然从秘道或者暗门里出来的人,又在搬动柴草遮掩出口。

而且,那声响偶尔还停顿一两下,那人似乎在观察有没有人发现。

这是一个谨慎无比的家伙。

我一动不动,凝神静听,终于听到了那人向着门口过来了,那脚步声极轻,但是我依然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个男人,而且体重应该不大。

有人说,因为男人和女人的骨盆结构不一样,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就不一样。

也有人说,一个人走路时的脚步声,就像拿着一双筷子敲盘子,男人胯下多了一个东西,就像一双筷子夹着一根香肠敲盘子,敲出来的声音当然不一样。

这些话到底有多少科学性,不得而知。但是作为一个警察,反应能力的训练当中,就有听力一项。

我凝神静听,听到那人已经走至了门口,这是一个体形偏瘦小的男人,我没有任何犹豫,扑了过去。但是我瞬间就明白了,我上当了。

随着我的扑下,那人也应声而倒,实在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稻草人。

我刚要爬起,一条湿巾却掩到了我的鼻子上,一种具有极大刺激性的气味冲进我的呼吸道,嘴唇上沾着的液体,还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我知道,这是乙醚。

乙醚,是一种只需要少量就能致人昏迷的化学品。吸入过多的乙醚,还能致人死亡。

在我昏过去的那一刻,我依稀看清,这个暗算我的人,竟然是那个为我们打开凶宅之门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瘦小,我记得阿敬称他为“龚师傅”。

我不知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当我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密室里,这密室的墙上装着不少荧光石,而我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被像一条破抹布似的扔在墙角。

荧光石,给了这个密室足够的光亮。

我看到,我的身边,同样捆绑着一个人,竟然是那个龚师傅,他暗算了我,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也被捆绑着,同我一样扔在了这里。

这一间密室,除了我和龚师傅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是蒋书书,他竟然洋洋得意地用左手食指掏着鼻孔,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密室当中的一口巨大的棺材给吸引了。

在我国,讲究风水,棺材是死人的“阴宅”,就是他(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房子。

这口棺材和当前农村人家为老人准备的没什么两样,大头那边书“福”,小头那边写“寿”,棺盖板上用红纸书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只是这一口棺材,远远要比普通的棺材大,一个有两个那么大。

这赫然是合葬用的双人棺。

“不要看了,我已经查探过了,这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死时的年龄在八九十岁,而且他的胸骨有枪伤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曾经和国军军官太太有染的那个下人,他福大命大,被抛尸沉江却大难不死。”蒋书书说着,踢了踢那个被捆绑着的龚师傅,说,“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蒋书书一说,那个倒在地上的龚师傅果然动了,他虽然被捆绑着,脸上却显露着着狰狞的凶相,和先前白天所见的胆小怯懦判若两人,他恶狠狠地威胁说:“小白脸,你最好赶快把我给放了,不然你们都得死。”

“说说看,我们会怎么死?”蒋书书继续掏着鼻孔,满不在乎地盯着龚师傅。

“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龚师傅嘿嘿怪笑着说,“小白脸,你猜得不错,那棺材里躺着的的确是当年那个和国军军官太太有染的下人,他是我的养父。七十年前,我养父被枪决,抛尸沉江,但是他的心脏与众不同。别人的心脏位置在胸腔偏左,他的心脏位置却在胸腔偏右,据说概率是几千万分之一,比中大奖都难。就是这样奇特的心脏,救了我养父一命。我养父大难不死,却并没有逃之夭夭,而是一直秘密守护在这座宅子周围,他要在这里等他的小姐,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可是他的小姐并没有回来,这么多年来,为了让这座宅子能够保持当年的面貌,你的养父煞费苦心,一直搞事,扮鬼吓人。当年的六户贫农,就是被他吓跑的,对不对?”

“不错。”龚师傅点头。

“你的养父虽然行为不对,但是他对自己挚爱的那份真情却是令得天地动容。他虽然搞了不少事,但是却没有搞出人命,也算情有可原。”说着,蒋书书的语气严厉起来,“可是,你却为何如此残忍,让那吊机无情碾死了两个可怜的农民工,还在施工队员的饭菜里投毒。”

“哼,他们该死!”龚师傅愤愤不平地说,“这些包工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大把花钱包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可却克扣工人们的血汗钱,我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包工头都给宰了。”

“也许你吃过包工头的亏,可是你太偏激了,就因为你的怨恨,导致了两个农民工的无辜惨死,你自问问,你良心可安?”

龚师傅沉默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自责的情绪,他也并非冷血无情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养父死后依然继续着这份坚守。

我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从刚才蒋书书和龚师傅的对话中,我已经掌握了大量的信息,我可以推测出来,当年的那个和国军军官太太有染的下人,在十几年前终因年老体迈,在临死之前将自己心里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养子,他的养子,也就是眼前被捆绑着的中年男子龚师傅。而龚师傅他究竟是因为养父的嘱托而肩负起守护老宅的任务,还是他自己出于报恩而自觉守护老宅,这就只有龚师傅自己知道了。

我长叹了一声,说:“你这又是何苦,你为了守护老宅,犯下多条人命。你养父地下有知,会赞成你的所作所为吗?那外科医生一家四口,最小的孩子年仅三岁,她有什么错?”

“不,他们一家不是我杀的!”龚师傅大叫起来,他的反应如此激烈,看来这百年凶宅里还案中有案。

“你说外科医生他们一家四口不是你杀的,那你说说是谁杀了他们。”我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话,循循循善诱地希望龚师傅多说点什么。

“杀他们的是一个盒子,他们有人打开了那个盒子,诱发了心中的欲念,他们就都死在了自己的欲念中。那个女主人,因为自己的老公那方面不行,在外面勾三搭四,寻求刺激。而那个男孩,因为经常看到自己的父亲打母亲,他要保护母亲,所以威胁要杀死自己的父亲。而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在这样不和谐的家庭中长大,渴望朋友,渴望关爱,她就臆想出了一个看不见的朋友。而那个男主人,那个外科医生,他早就发现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他早就有了将女儿、妻子、儿子全部杀死的念头。”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章 潘多拉的盒子

我细细地体味着龚师傅的话,他不像是在说谎,他已经承认了那两个农民工之死是他所为,这已经触犯了刑法,构成了死罪,他没必要在外科医生一家之死上再编造谎言。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外科医生一家之死是龚师傅所为,他没有必要煞费苦心地推脱罪责,这不合常理。

“你说的那个盒子,是怎样的一个盒子?”我继续和颜悦色,想要套龚师傅多说一些。

“哈哈哈,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们自求多福吧。”龚师傅说完,就紧闭着嘴巴,再不说一句话。而他那双怨毒的眸子,则是冷冷地瞪着我们。

我冲着蒋书书喊道:“你还不快给我松绑!”

蒋书书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蒋书书过来,给我松了绑。

我一脱困,就揪住蒋书书的衣领,吼道:“说,你为什么算计我?”

“切,不算计你,你能抓住凶手!”

见到我还是不依不饶,蒋书书拨开我的手说:“松松,松松,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看潘多拉的盒子!”

“什么,你找到潘多拉的盒子了!”我大惊,这个蒋书书还真是无所不能。

我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看着蒋书书转身离去,我叫道:“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吗?”蒋书书冷淡地说。

“你已经打开了这个棺材?”我指着那巨大的棺材问。

“没有。”

“那你怎么就断定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年纪八九十岁的老人,还是当年那个与国军军官太太有染的下人?”

“我推测的不行吗?”

蒋书书转身就走,再不愿答理我,我按下了自己想要揭开棺材看一看的冲动,赶紧跟了上去。

刚才蒋书书说话时,我就一直注意龚师傅脸上的反应,龚师傅脸上的反应已经告诉我,蒋书书的推测没有错。

而听到蒋书书自称找到了潘多拉魔盒,我注意到龚师傅脸上则是鄙夷的神情。

是他不相信蒋书书能够找到潘多拉魔盒?还是他觉得蒋书书就算找到了潘多拉魔盒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百年凶宅的迷雾已经拨开乌云见明月,我现在最关心的已转移到那所谓的潘多拉的盒子,就紧紧地跟着蒋书书。

这个地下密室,有着窄窄的水泥石阶直通地面。那么巨大的棺材是进不来的,一定是先把木料运进来,再在地下制成棺材的。至于是那痴情的老人自制,还是龚师傅帮做的,此时都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潘多拉的盒子,据龚师傅说,这是一个能够诱发人们心底欲念的恐怖盒子,不找到它,它还会继续杀人。

我紧跟着蒋书书,踩着窄窄的水泥石阶,往上爬去。这水泥石阶的尽头,正是通往柴房。

推开那扇暗门,堵着门的稻草、木柴已经移开,我跟着蒋书书钻了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新鲜的空气沁人肺腑。

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了,美好的一天,我的肚子这时已经咕咕叫起来,毕竟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蒋书书,盒子呢?”我追着蒋书书问。

蒋书书白了我一眼说:“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到底哪儿好,会让玲儿把你当宝。”

“蒋书书,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要是再敢说玲儿的不是,我不介意教训一下你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我扬起了拳头。

蒋书书显然还要讥讽我几句,但是蓦地脸色大变,快步奔跑而去。

我也向着蒋书书跑走的方向奔跑而去,因为我也听到了,这座宅子的客厅里,已经传出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首先是陈媛的浪笑声,那笑声淫荡而充满了魅惑,那是足以让一个正常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销魂魔音。

接着是阿敬的怒吼声,他像一头守护自己领地的公狼,凄厉地咆哮着,尊严不容侵犯。

我又听到了罗四海和老侯的声音,他们都疯狂地大叫着,那是如同动物般的大声嚎叫,似乎急切地想要得到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敢想象。

我的速度更快,在蒋书书之前冲进了客厅,眼前的一幕,顿时令我血脉贲张。此刻,客厅里的四个人,全都衣衫凌乱、不堪入目。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的目光自然是定格在了陈媛的身上,她的身材真的很好,那平滑的小腹、浑圆的胸部,再加上那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颈、精致的玉颜,这让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真是没想到陈媛穿上衣服虽然好看,却也在可以让人自控之类,但这一脱衣服就是祸水级别的,我已经有些把持不住,动物般的本能在苏醒、呐喊。

尤其是现在,陈媛双手在胸前摩挲着,舌尖微吐,舔舐着嘴唇,充满着极致的诱惑。

女人想要勾引男人,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搔首弄姿,只见陈媛又轻轻甩了甩脑袋,长发飞扬,像极了电视里的某个清纯女主角。

虽然我知道她一点也不清纯,黛眉银毫主大淫,可我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颇有些情不自禁,就听到蒋书书在身后暴喝:“快!关上那个盒子!”

我这才注意到,在客厅的茶几上,正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则是放着一块黑不黑、白不白、灰不溜秋的石头。

一眼瞅见这块舌头,我就感觉到自己整个灵魂都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但是,我瞬间就想到了地下密室当中那个龚师傅所说的话:“哈哈哈,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在潘多拉打开魔盒之前,人类没有任何灾祸,生活宁静,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都被关在了盒子中,人类才能免受折磨。由于潘多拉的好奇,灾难与瘟疫逃出来,从那时起,灾难们就日日夜夜、时时处处危害人类,使人类受苦。

故事与现实相映照,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一咬舌尖,痛感让我更加判断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腥涩的血液,令得我的头脑开始清醒。我已然明白,客厅里的四个人显然都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左右,他们现在都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于是,几乎没有多想,我飞奔上前,忍受着那种神秘力量的影响,关上了那个盒子。

盒子关上的那一刻,我能够感觉到客厅里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就像时间在这里定格了一下一样。然后,阿敬、陈媛、罗四海、老侯四人都是渐渐安静下来,脸上都露出迷茫的神情。

“啊!”

最后,是陈媛的一声凄厉的惊叫,让得这客厅里再度骚乱起来,四个衣不蔽体的男女,赶紧找衣服穿上。尤其是陈媛,上半身完全是赤裸着,慌乱中抓了阿敬的外衣给穿上,阿敬只能光着上半身。

蒋书书脸色发白,走了过来,看来他也是受到了这盒子里面大石头的影响。

“你们说,这盒子是谁打开的?”蒋书书脸上显露出了怒容。

“蒋大师,你不要生气,这盒子是我主张打开的。”阿敬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但又认真地说,“凶宅之行,我们一定要多拍点东西,于是大家各处转悠,在蒋大师你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盒子,都很好奇里面装着什么,就抱过来一起打开了。”

蒋大师默默地拿出罗盘,只见其中的指针旋转不停,就是无法定格。我们都知道,这是罗盘里面的指南针受到了干扰,看来大家身上有着带磁性的东西。

我们都自觉地退了几步,但是蒋书书手中的罗盘还是照旧定不下来,颤动个不停。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一章 老家,团结村

蒋书书手中罗盘的指针一直停不下来,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盒子上,脸色颇为凝重。

我们几个人都从蒋书书的神情看出这个盒子有古怪,确切地说,是盒子中的那块大石头有古怪。

“蒋大师,盒子中的石头是什么鬼东西?不但能够令得我们行为失控,而且还能够干扰指针。”阿敬忍不住问道。

蒋书书深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块天外殒石。很多报道中,就说过有的天外殒石,蕴含着奇异的能量,有的有着强大的磁性,有的有着极强的辐射,而这块石头就有着强辐射,它不仅会干扰指南针的磁性,而且还能够影响人的情绪,让人潜意识里放松,从而爆发出心中最原始的欲望,发出动物般的本能。”

蒋书书将罗盘收了起来,看了我一眼说:“凶宅之谜已然揭开了,这善后的事就交给你这个人民警察来做吧。切记,这个盒子不能够再打开,这是会杀人的盒子,我刚才已然看到,这盒子内壁贴满了锡泊纸,锡泊纸能够有效隔断这种辐射。”

蒋书书说完这些,留下愣在客厅中的我们五人,转身走了。

“杰哥,这蒋大师究竟说的什么,他打的什么哑谜,凶宅究竟有什么秘密?”阿敬回过神来,着急地问。

我没有理会阿敬,而是赶紧拨打了110报警电话,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请洪城市公安局派人支援,并请求派一名矿石方面的专家过来。

阿敬虽然没有从我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敬业的他,还是吩咐罗四海,将一切给拍了下来。

不久之后,洪城市公安局的人就来了,对于这凶宅他们很重视,由一个副局长带队,二十几号人闯进来,他们当中就有矿石方面的专家。

凶宅已经立即封闭,严禁闲杂人等进出。那还被绑在地下密室当中的龚师傅被带了上来,就地立即审讯。

阿敬的节目组作为此案告破的重要一环,获得这个案子的独家授权报道,当然最后制成的节目以什么样的内容播出,还要通过公安部门的审核,并获得公安部门的授权。

我本人就是警察,因此就参与到洪城市公安局的侦破当中,那个龚师傅倒也爽快,既然被捕,就老老实实地供出了二十三年前,在他养父临死时,他知道了养父的故事,深受感动,于是自己决定为了完成养父的遗愿,而肩负起守护老宅的任务。昨天晚上,他在柴房里将我迷晕后,扛到了地下密室当中,捆绑了起来,却不料蒋书书跟着他来到了地下密室,趁他不注意把他也给打昏捆绑了起来。

百年凶宅之谜自我们进驻到真相大白,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只能说这个龚师傅太执拗了,他急着出手,并不完全是生气我们将宅子给搞得脏乱不堪,而是他就是想要搞些事情出来,让电视台报道报道,因为百年凶宅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可能让当年的那个国军军官太太知道,即使她也不在人世,但她的后人或许就会知道,只要有了她的消息,龚师傅就完成了养父的遗愿。

至于那块石头,的确是天外殒石,乃是龚师傅无意中得到,而悄悄地放在了这座老宅当中,那个外科医生也是因为天外殒石的辐射作用而最终爆发出了自己心中的恶念,弄出了杀妻灭子的惨剧。

阿敬的节目组加班加点,而且洪城五套电视台也擅运作,节目组立即就得到了公安部门的同意,以《凶宅迷情》为题,报道了这个跨度七十多年的爱情故事。其中,巧妙地穿插了洪城市警方是如何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破获了这件奇案,对于在案中有突出贡献的蒋书书却只字未提,而我这个小警察却大大地露了脸,如何在洪城市公安局的坚强领导下,如何智勇双全,与罪犯巧妙周旋,最终圆满侦破了这凶宅之谜。

反正最后,案件的事实虽然没作改变,但是破案的过程却像是写小说一样,怎么惊险刺激怎么来,毕竟主凶龚师傅已不可能现身说法。

《凶宅谜情》这档节目的最后,节目组还非常煽情地寻找当年那个国军军官的太太,这个矢志不渝、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可以说是赚够了观众的眼泪。可惜关于这个国军军官太太的爆料,虽有些人透露了信息,但是最后证明都是假的,也许她早就死在了当年的战乱之中,让人遗憾不已。

这座百年凶宅之名,因为在全国都有一定的影响,被喻为十大鬼屋之一。《凶宅迷情》这档节目的播出,也让我声名鹊起,我不仅是在洪城市成为了一个明星干警,在全国的老百姓当中,都有着不少的人知道我的名字。

突然而来的名声,并没有让我飘飘然,我知道整个案子,蒋书书可说是居功至伟。

我有想过到桑海大厦去找蒋书书,向他道个歉,虽说我本人并不情愿,但不管怎么说,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誉,而且他也算救了我一命。

但是,权衡再三,我始终没有去,我拉不下这个脸。

赵俊华像一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他对我崇拜得不得了,没有办法,我只有答应了让他查杨倩云一案才支开他。

而答应赵俊华的效果很明显,他马上就查到了那套我楼下404的房主,赫然竟是杨倩云的外婆,那个佝偻着腰,如同巫婆一样的老人。

这让我瞬间想起来,那个戴着口罩的神秘女孩我为何觉得眼熟,因为她就是杨倩云,那个视频里一身黑跟着我的女孩,也是杨倩云。

“白天不懂夜的黑”发来信息,祝贺我成功侦破奇案。

我说:“这也有你的功劳。不是你的提醒,我不会想到将宅子搞乱来引出凶手。”

“你就不要谦虚了,一个优秀的警察是善于抓住任何破案的契机的。”

“百年凶宅的案子已经过去了,我还有着新的挑战,对了,上次跟你说的杨倩云通灵游戏一案,你有何高见?”

“破案需要证据,你需要找到证据。”

“我现在手里有着我家楼下那404门把手上拍下的指纹,如果能够证实就是杨倩云本人的,那这个案子就算获得了重大突破。”

“幼稚,你这证据只能证明杨倩云去过那间房,并不能证明更多的东西。”

“我一定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的!”

我表明了我的决心。这一次出名后,有着不少人慕名来找我,就连一些外省的驴友也邀请我去探访我国第一鬼村封门村,都被我拒绝了,我现在可没有这份闲心去管杨倩云案以外的事情。

总是被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人纠缠着,我想要躲一躲,躲起来好好思索杨倩云的案子,我心里生起了一种想要和蒋书书赌劲似的奇怪想法,我觉得我只有将杨倩云一案给破了,我才不会输给这个蒋书书。

至于,我为什么要和蒋书书比,我不得而知。

恰在此刻,老妈打来电话,说我三叔公死了,问我有没有空回家拜祭。

老妈寡居多年,我们母子一直受三叔公关照,三叔公死了,我理当前去拜祭。而且一年多没见老妈了,我也有些想她。

我问老妈:“妈,我能带玲儿回家吗?”

“能啊,你快带回来给妈看看!”

老妈显得很高兴,和玲儿在一起的两年多,虽然我回过一次家,可却没有带过玲儿回家。老妈想媳妇,想孙子都快想疯了,这一次正好圆了她老人家的心愿。

我和玲儿说了这事,玲儿却显得紧张了。

我抓住玲儿的肩膀说:“你放心,我老妈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我老妈都会喜欢。”

但是,玲儿还是紧张,赶紧去买衣服,买礼物。

我的老家在赣南山区,我跟玲儿说,礼物可以到赣县再买。但是玲儿说,洪城毕竟相比赣县是大城市,东西更多更全。而且,赣县买不到洪城的特产。

我只好依着玲儿,定了晚上的火车票再走,而现在的时间就是陪着玲儿逛商场,买、买、买,买很多很多。

玲儿疯狂地买了许多礼物,我双手不够使,脖子都用上了,真不知要怎样带到赣县去,再带到老家去。我甚至想过还是租一辆车去,不过要到我的老家,比到玲儿的老家更难走,到了赣县之后,我们要搭三轮摩托车到乡里,到了乡里再搭牛车才能赶到我老家所在的团结村。

在我和玲儿走出商场时,我竟然意外地见到了蒋书书,这一个谜一样的男子,我是真正地重视起来,我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强劲的情敌。

“王警官,我想和你女朋友说几句话,你不反对吧。”蒋书书对我说。

因为《凶宅迷情》这档节目,我感到自己欠了蒋书书的,我正要点头,玲儿却大声说:“我反对,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玲儿扬长而去,我只有不咸不淡地对蒋书书露出了一个微笑。

“王警官,我为玲儿测了运势,亥不远行,财物伏藏。”与蒋书书擦肩而过时,蒋书书突然说。

“什么意思?”我站住了问。

“就是说,亥时不宜远行,财物要收藏起来。”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二章 阴人借钱

我和玲儿定的是晚上十点钟的火车票,火车到赣县大概次日六点半钟,再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赶到旮旯乡,再用一个小时可赶到团结村。

赣县旮旯乡团结村,是我的老家所在,这是一个地图上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就是赣县,在我国地图上,也只是一个小不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不点。

玲儿一直问我她的穿着有没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惹老人家不高兴,还问我我老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都被她问得烦了,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说只要我喜欢的我老妈就会喜欢。

不过,玲儿所以这么紧张,也都是因为在意我,能有玲儿这样的女孩在意我,老实说,我心里美美的。

折腾了一天,玲儿也有些累了,此刻头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现在有时间拿出手机来看看。

我搜了一下,亥时正是晚上九点钟到十一点钟,而我和玲儿的火车发车的时间正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内,这让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尽管我并不相信江湖术士算命之类的无稽之谈,但是蒋书书这个人还是充满了神秘感的。

这时,进出赣县这个站台的通道已经打开,检票员提示检票了。

我体贴地轻轻地推醒玲儿,她迷糊着,我微笑着起身拿好行李。

我双手都拎着行李,玲儿打着哈欠,也抢着提了两盒礼品,这一折腾,我们基本是排在了队尾。

这一趟去赣县的人很多,我这才想起,此刻正是橙子节的时间。赣县的脐橙,名满全国,许多的游客不远千里跑来游玩,橙子节的橙子都是免费品尝的。

赣县的人口只有十余万,但是一个橙子节却可以吸引百万游客,够恐怖的。

轮到我们检票了,这时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列车开动时的鸣笛都响了。

我队伍后面还排着几个人,他们顿时骚动起来,就怕误了坐车。

检票员可不管这些,依然是慢悠悠地检票。

那个男的检票员还哼着歌,不时略带挑逗的冲对面那个女检票员微笑,打着口哨。

那个女的检票员吃吃地笑,看得出来,他在追求她。

有人看不下去了,不满地道:“你们倒是快点呀,车都要开了!”

男检票员听了不高兴了,吼道:“我就这速度,你爱坐不坐!”

“这人怎么说话呢?”后面的乘客也有人不满了,这男检票员服务不好,态度也不行,还不能让人说。

“投诉他!”一个知识分子模样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指着男检票员威胁道。

“妈的,你是哪根葱,敢威胁我!”那男的检票员爆了。

眼看就要闹起来,那个女检票员赶紧说:“票不检了,大家赶快进站吧,车就要开了。”

“一群没教养的东西!”男检票员阴森森地诅咒道,“午夜专列,可不是那么好坐的,破财出血吧。”

这男检票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诅咒我们,我真想和他理论理论,但是玲儿拉住了我。

现在,能够坐上车是最重要的事情,乘客们不管心中有多少气,也都不理会,冲过检票口。

我对这站台很熟悉,带着玲儿快跑,但是她的体力毕竟不支,很快地我们就落在了最后面。

“玲儿,东西给我,你先歇一下!”

玲儿见我手上已是拎满了东西,倔强地摇摇头,她咬着牙跑着。

我真担心她那颗脆弱的心脏会受不了,好在玲儿爆发起来,能量还不小,毕竟是农村出来的,她并不娇气。

我们终于是赶在列车开动之前上了车,玲儿到底是坚持不住了,躺倒在座椅里。

这趟列车上,坐得满满的,过道里都是些买站票的乘客,行李架上也是塞得满满当当。

我们的行李不少,已然是无处安放了,没办法,我只好将行李都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玲儿怀里还抱着两个。

我站在过道里,感受着前胸贴后背的拥挤,这列车开动起来,车速也不怎么快。

“哐当哐当”,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让我昏昏欲睡,我注意到,玲儿已经是睡着了。

我也想要睡觉,但是这时却被身边一声凄厉的惊呼给惊醒了。

“天杀的,谁拿了我的钱了,这可是要给老娘治病的钱啊!”

循声看去,大叫的竟然是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她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位子上。她曾威胁要投诉男检票员,我对她的印象倒是颇深刻。

“怎么了,大姐?”我挤过去问道。

中年女人举起自己的坤包,那坤包拉链大开,中年女人焦急地说:“这是我带来送给老娘治病的钱,不知被哪个天杀的给偷了?两万多块啊!”

中年女人焦急得泪流满面。

“别急,大姐,你再找找。”我安慰着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赶紧又到坤包里找,把坤包里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钱确实是没有了。

然而,此时这车厢里,竟然又有人喊丢钱了。丢的钱多少不一,已经有五六人之多。

恐怕这是一个团伙作案,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丢钱。

“大家不要慌,我是警察,小偷还在列车上,钱一定还找得到。”我赶紧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阿杰,我的钱也丢了。”忽然,玲儿可怜兮兮地喊我。

玲儿可是取了一万多块现金,准备孝敬我娘的,我也安慰她说:“别急!一定找得到的!”

抓小偷,这件事情首先得和列车员、列车长联系,得到列车上乘警的支持。

这边,我正要与列车员联系,中年女人忽然抓着一把纸片说:“这是什么?”

这一把纸片,有十几二十张,都是小人的形状,有鼻子有眼,模样说不出多逼真,但是看上去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不但是中年女人,此时另外丢钱的那几人,也都是掏出了这样的纸片,不过纸片的多少不一。粗略地看过去,大概丢钱一千块钱能有一张这样的纸片。

中年女人数了数,她的小人纸片有二十张。

对于这些纸片,大家都觉得迷糊,突然间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瞪大眼睛,惊奇地说:“这是阴人借钱!”

“啥?”有不明白的就问道。

大爷见这么多人盯着,顿时唾沫星子飞溅,绘形绘色地说:“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是荒山野岭,又是深夜,碰上了游魂是大有可能的。这些游魂在阳间行走,为了方便,就要使用我们人类的钱币。恶鬼用种种办法夺人钱财,善鬼却只向人借钱,还会打下借条。这些纸片,就是他们打下的借条。”

不仅是我,列车上的人都是很少听说这个。

但是有熟知地形的人议论说,我们现在所经过的地方,正是一处古战场所在的荒山野岭,那一场大战,数十万人战死,常听到有人说在这里碰到怪事的。

对于阴人借钱的事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作证说:“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外甥有一次也是坐火车被借走了两万块钱,他本来是要南下做生意的,就懊恼地半路下车了,结果这列火车半路上脱轨了,死了好多人,真叫惨哪!可我外甥却因为阴人借钱逃得了一条性命,你们说幸运不幸运!”

老婆婆没牙的嘴,却说得有模有样,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人这么多,闹鬼的事情大家也不怎么怕。

“你们不要不相信,凡是被借了钱的人,都会得到善鬼的报答,得到的好处将是所失钱财的几倍。有的人结婚多年无子,人到中年却得一子,那是因为他曾被善鬼借了钱,善鬼无以为报,就投胎到了他家。”大爷也来劲了。

尽管大爷说得天花乱坠,玄乎其玄,但是车厢之中,相信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只是听奇闻,看热闹。

大爷急了,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钱说:“你们要是谁不信,就把善鬼所打的借条转让给我。”

大爷手上的钱并不多,一些丢了钱的都想把借条转让,但是这里最需要钱的还是那个中年女人,最后她将二十张小人纸给了大爷,从他手上换了一些钱,大概两千多块。

中年女人刚将钱换到手,蓦地手机响了,她一接听就傻了,泪水如泉水般地涌出来。

“我的娘啊!”中年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包括我在内,在中年女人身边的这些人都听得清楚,那电话是她的弟弟打来的,只有一句话:“姐,咱娘去了!”

大爷叹息一声说:“善鬼报恩都是报在刀刃上,知道你牵挂老娘的安危,也许就能保佑她老人家健康平安了!”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三章 橙子的故事

列车“哐当哐当”地继续往前开,开进无边的夜色里。

车厢里一片死寂。

那个中年女人张大嘴,脸上的表情像刚刚吞吃了一只死苍蝇。

大爷的话虽说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将前后诡异的情形联系起来,又透发出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神秘。

职业的敏感性,让我觉得这个大爷有问题,那个老婆婆也有问题,甚至我都认为中年女人有问题,他们相互配合,演了这场戏,目的就是要为偷钱者开脱。你想,大家都相信了阴人借钱,相信了善鬼打借条,被借钱有福报,谁还会想要去追钱。恐怕有些人都巴不得也能够丢钱呢。

可是,那个男检票员那阴森森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午夜专列,可不是那么好坐的,破财出血吧。”

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真的知道什么,这其中会不会真牵扯到神秘的力量?

不过,作为警察,我还是希望能够继续追查下去,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将它揭露出来。

我刚要说话,却被玲儿拽住了,她显然是知道了我想要说什么,对我摇摇头。

我看着车厢里那几个丢了钱的人,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和懊恼,他们丢的钱并不多,所以他们当中还有人充满了期待,期待着那福报。

玲儿脸上也是充满了期待,她丢了一万多块钱,手上有着十张小人纸,她紧紧地攥着,像是攥着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哐当哐当”,列车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车厢里安静极了,没有人随意说话,甚至也没有人咳嗽,这封闭的车厢,混杂了各种人的气味,偶尔有人放闷屁,那味儿实在难闻,但是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似的,似乎都在想着那阴人借钱的事,都巴望着那阴人也能够向他们借一些钱,让他们也能享受福报。

次日凌晨六点半钟,列车准时到了赣县。

要从赣县到旮旯乡,得坐三轮摩托车,那条水泥马路被定为豆腐渣工程后,处理了几个干部,现在正在抓紧抢修,目前还只能通小汽车,公交车去不了。来往赣县和旮旯乡之间的人,大都乘三轮摩托车。

赣县的橙子节已经开始了,即使是这冬天的凌晨,也很热闹。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清洁工在忙碌地清扫路上的橙子皮。各大企业的旗子也是花枝招展地在晨风中飘扬着,在这里,橙子节胜过过大年,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靠着闻名国内的橙子,这些老百姓即使在战乱年间都丰衣足食。

“都是赣县的,你们那儿怎么就没有橙子呢?”

“我们那儿以前是有橙子的……”

我跟玲儿讲的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这个故事最早就是三叔公说给我听的,在那不知多少年前,至少有几百年了吧,我们这儿住着一对青年夫妻,男的用功读书,指望着出人头地,女的经营着几亩橙园,补贴家用。那橙子个大味甜汁水多,是远近的抢手货,靠着这几亩橙园,女的确保男的读书无忧,还积攒了一笔盘缠让男的进京赶考用。说起来,这个男的也争气,居然考取了状元,还被皇帝招为驸马。男的念着女的好,跟皇帝说明实情,可是那个昏君却让他休妻,不然就将他们夫妻都杀了。为了保住女的性命,男的违心地娶了公主。消息传来,女的终日泪流满面,在橙园中忧郁而死。又到一年橙果飘香时,男的不知女的已死,为见女的,跟皇帝说自家果园的橙子是如何如何个大味甜汁水多,皇帝就委派他回乡收橙。男的快马加鞭赶回家中,不见女的,只看到了一座长满野草的孤坟,顿时悲痛欲绝。男的选了一棵高大的橙子树,吊死在树下……

“呜呜,太惨了!”玲儿感同身受,眼睛红了。

“玲儿,你知道橙子是有公母之分的,那个橙园后来有人溜进来偷摘橙子,尝了后却忙吐不迭,那公橙干瘪无味,母橙又咸又涩,据说是因为男的风吹日晒,化作干尸,公橙就嚼之如败絮;女的终日以泪洗面,忧郁苦闷,那母橙食之就是那泪水的味道。”

“阿杰,从此以后你们那里就没有橙子了吗?”

“是的,因为栽出来的橙子不能吃,还栽它干什么,渐渐地就没人栽了。”

玲儿闷闷不乐,这个多愁善感很是情绪化的女孩,不想听到这样的悲剧。

“这都是故事,你不用当真的。”

我把玲儿的两个包也夺了过来,挂在了脖子上,带着玲儿向着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我跟玲儿说着赣县的风土人情,专挑一些有趣的说,转移她的注意力,终于是将她的情绪带得活泼起来。

到了停车场。

这里有通往旮旯乡的三轮摩托车,但是车费很贵,一个人要二十五块钱,两个人就要五十块钱。我们还带了这么多行李,我估计最少要八十块钱。

找到了去旯旮乡的一辆三轮摩托车,车主是个小伙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他有着一张黑黑的、憨厚的脸庞,我听到有人叫他黑子。

问了黑子价钱,竟然要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就一百块钱吧,我也不想和这辛苦讨生活的黑子讨价还价,给了车钱,还敬了黑子一根烟,催促他快点开车。此刻我已归心似箭,恨不得能飞到老妈的身边。

黑子没有接我递过来的烟,说:“我不抽烟。再等一个人来就走。”

这样的三轮摩托车,最多能够坐十个人,现在三轮摩托车上已经坐了四个人,四个人都有行李,而我和玲儿的行李最多,加上我们后,现在这三轮摩托车勉强还能坐一个人。

外面有风,很冷,我托着玲儿的屁股,把她送上车。玲儿的屁股瘦削无肉,全身好像全无重量,这让我心疼,想着该给她做点好吃的,让她补补。

玲儿上了车,帮我将行李接上去,然后我自己也上了车,将行李都堆放好。

这三轮摩托车既然还要坐一个人,空间就要节约出来。

车上的四个人都是老年男人,都是约摸六七十岁的样子,听口音也都是旮旯乡的人。

他们看上去像文化人,本来都在聊天,有人中山装外衣口袋上还插着笔。我们上车时,他们就打量着我们,我和玲儿都礼貌地冲他们点头,他们也都友好地露出了笑容。

我给他们四个人都敬了烟,他们的笑容就更加盛开得如同春天的花朵,四个人都接过了我敬的烟,但是却都没有打火机,看来平时并没有抽烟的习惯,现在却一起都有了抽烟的兴致。

我给他们都点了烟,听他们继续聊天。

三轮摩托车这狭小的空间里,四个人吞云吐雾,好在玲儿并不反感我抽烟,倒也能接受。

静静地听了一阵,我知道了这四人是旮旯乡的退养民办老师,到赣县来是上访的,他们想要提高待遇。可是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都是公职人员,他们刚到县信访局,儿子女儿就给他们打电话了。四个老人无奈,只好从上访的大军里退出,一枪未放就成了逃兵,四个人很无奈,也很愤怒。

“你说,这都是什么世道,说点合理的诉求都不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喷着唾沫星子,激动地说。

“什么世道,还不是当官的世道?他们说一不二!”另一个身板颇瘦的老教师也很是不满。

“咱们只要一上访,他们就找我们的儿女,真正是株连九族!”那个头顶已经秃了的老教师脸上有着怒气。

“算了,以后都不来了,好处没有讨到,反而成了儿女们眼中的罪人。”最后一个老教师,胡子拉茬的,不修边幅,显得很是无奈。

四个老教师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那个头顶已经秃了的老教师说:“什么都是当官的说了算,你说我们前进村,引入一个光伏发电厂,说什么扶贫项目。厂子是建起来了,那电源却断断续续的,也只能点灯,开个电视机都带不动,黑屏。”

“你说的那个发电厂,我知道,听说死了几个人。”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接过话来说。

听到死了人,职业的敏感性也让我不由得竖起耳朵来听。

秃顶老教师立即压低了声音说:“这半年来,已经死了四个人,听说那儿闹鬼!”

“老前辈,闹鬼这种事可不能乱传,既然死了人,公安机关就会介入,相信他们一定会破案的。”我也接了话。

“小同志,看你像是国家公职人员,可你不知道,那事儿真的很邪门,赣县的公安人员去了几拨,都查不出个名堂,听说还请了省里的刑侦专家来过,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秃顶老教师看我颇顺眼,也没有藏着掖着,就跟我说开了。

我也实话实说:“老前辈,实不相瞒,我是旮旯乡团结村人,现在在洪城一个派出所做民警。前进村离我们团结村不远,那个光伏发电厂我知道,我一年多没回家了,想不到竟然会死了四个人。你能告诉我,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你是警察啊,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秃顶老教师打开了话匣子,说,“就在半年前,一直以来给光伏发电厂打工的我村青年阿牛,他半夜起夜就再没有回来,待到有人发现后,他竟然倒卧在宿舍后面的草丛里,上身赤裸,左胸部开了个大洞,法医验尸后,证实他的心脏被人摘走了。”

“啊!”秃顶老教师的话将玲儿吓了一跳,她虽未亲见,但是脑补一下,那血腥的场面,也让向来柔弱的她受不了。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四章 大头怪婴

我搂了搂玲儿的腰,以示安慰,玲儿干脆靠在了我的身上,将头搁在我的肩上,闭目养神。一夜没睡好,她的身体受不得这种折腾。

我请秃顶老教师继续往下说,那个光伏发电厂的血腥命案已经引起了我的好奇,况且这还是发生在我老家的命案,我没理由不关心。

这时,却又有人上车了,黑子帮着她们上车。

上车的是一对母子,母亲也就二十岁上下,儿子还在襁褓中。

我看着这个女人,这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媳妇,小鼻子小眼,身体虽被一件地摊货的棉衣包裹,但也能看出很壮实,是我们这儿农村干粗活需要的身板。此刻她的脸上充满了愁容,呆呆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正在熟睡中,从我这个视觉看过去,第一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我旋即感到有些不对劲,再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婴儿的脑袋奇大。

在农村,通常有这么个说法,头大聪明,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大法。这个婴儿的头有别的婴儿的头两个那么大,而且大的不均匀。他的头大,但是眼睛鼻子嘴巴又小,耳朵也小。眉毛往上,有着巴掌那么阔的脑门,甚至比成人的脑门还阔,看着十分骇人。

这让我想起了历史传说中一个叫眉间尺的人,晋干宝《搜神记》载,眉间尺,传为春秋著名铸剑工匠干将、莫邪之子,名赤,因眉距广尺而得名。父为楚王铸剑而失命,遂立志复仇,以头贿客,代击楚王。

眉间尺,显然是一个丑得不能再丑的孩子。可是我感觉眉间尺与眼前这婴儿比起来,还算是漂亮的。

这时,婴儿因为车子开动的声音醒了过来,那小小的眼睛看着我,却不像一般的婴儿那样见了生人会害怕而啼哭,只是看着我,我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漠视和轻蔑。这是一种什么眼神呢?对了,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看待凡人一般,或者如我等凡人看待猪狗等畜生一般,显得那样高高在上。

“孩子多大了?”我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女人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作声,而是将婴儿紧紧地抱在胸前,小声地啜泣起来。

女人的反应让我手足无措,我想是我的问话伤害到了她,可是这样的问话也是人之常情啊。

那个秃顶的老教师,是个热心人,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再说。而他也没有再说话,本来准备要继续讲光伏发电厂的血腥命案的,也缄口不语。

这辆三轮摩托车,除却司机,还载了七个大人和一个婴儿,还有许多的行李,大家都是贴着身子坐着,显得很拥挤。

大家也都是不说话,但是目光都是不由得看向了这个还在小声啜泣着的女人和她手中的婴儿,车厢内的气氛很沉闷。

忽然,“嗷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猝不及防的我被吓了一跳,而看那四位老教师,却都显得若无其事,似是早有心理准备。

“嗷呜——”

我刚要准备查找声音的来源,我猜测是不是谁的手机来电铃声设计成了狼嚎,又听到一声狼嚎,这一次我听清楚了,这样凄厉的狼嚎竟然是从那襁褓中的婴儿嘴里发出来的。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这女人抱着的是一只狼崽子。

玲儿也是惊醒了,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亲爱的不怕,这孩子生病了,叫声和别的婴儿不一样。”

玲儿睁着眼睛,向对面的女人和婴儿看去,那个女人已经停止了啜泣,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往随身斜背的帆布包里摸索着。

这时,玲儿已经是看清了婴儿的脸,她骇得失声尖叫起来,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刚才只是问了一下孩子多大了,就让这女人情绪失控,要是玲儿大叫起来,搞不好这女人要暴走。

我猜测着,肯定是婴儿肚子饿了,这女人正在找东西给他吃。我没有猜错,女人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包食物来。可是,待到看清这包食物,我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玲儿被我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噎得咳嗽起来,我赶紧松开了手。

那个女人不满地瞪了我们一眼,哀怨地说:“你们放心,这是猪血。”

女人拿出的那包食物,正是鲜红的血浆,但不管是猪血还是人血,让这婴儿吸血,实在是叫人震惊得不行,只有电影里的小僵尸才吸血。

但是,我观察那四个老教师,却一点不吃惊,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不由得将探询的目光看向他们,问道:“老前辈,孩子这是……”

那个秃顶的老教师叹了口气说:“这还不是光伏发电厂给闹的。这家光伏发电厂是五年前建起来的,开始大家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就算那发的电时断时续,也只是一点不方便,但是电费省了是真的。可是这两年,不仅是我们前进村的畸形婴儿多了起来,就连附近几个村子的新生儿,也多有畸形婴儿。我们怀疑是光伏发电厂的工业废料污染了地下水,但是光伏发电厂却有能耐,县、市、省群众都上访了,他们却都能够压得下来。光伏发电厂的工业废料继续污染着地下水,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些孩子,他们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啊!”

秃顶老教师一边说着,一边就落下了泪来。

“省里告不了,那就告到中央去啊。”玲儿听到畸形婴儿的事情,非常心疼。

“哎,姑娘,哪有那么容易,我们现在到县里说点自己待遇的事情,地方政府都能够利用我们的家人拴住我们的脚。想要告到中央去,我们这些人的身份证号都在火车站那里留着,我们一买火车票,地方政府就知道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老教师说。

“老前辈,光伏发电厂的工业废料污染了地下水,造成了新生儿的畸形,你们有证据吗?”我问出了关键的一点,如果他们有证据,我倒是可以帮一点忙,我有同学在首都北京那儿上班,更易接近国家信访局的人。

“我们没有证据,我们想请几个有本事的专家过来调查,有一个专家都同意了,可是临来前又变了卦。那光伏发电厂的后台老板,据说能量大着,肯定是威胁利诱了这些专家。”

“几位老师,总得给孩子们讨个说法吧。不管是不是光伏发电厂闹的,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总要查出原因吧。我的孩子已经这样了,不能让以后出生的孩子再这样。”那个女人一边给大头婴儿喂着猪血,一边声泪俱下地说。

女人的话倒是令得我对她刮目相看,不由得再次问道:“你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女人看了我一眼,这一次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良的情绪,而是平静地说:“我儿子已经三岁了,却还是跟几个月的婴儿那么大,而且他生下来就不喝奶,不吃饭,只喝血。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吸血怪婴。可是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跟村里所有的人都对上了,跟我老公也干架,坚持要把他养大成人,还好他喝猪血也是一样的。”

女人凄苦地笑着,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从最先的悲痛中走出来了,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这让我惊讶,这样看来其实她蛮漂亮的,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芒。

玲儿也不怕这大头怪婴了,甚至凑过去看,握住了他瘦弱的小手。

大头怪婴安静地吸着血,他看着玲儿的目光里充满了安静,那里似乎有着能够让他温暖的力量。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五章 离奇命案

对面女人怀里的大头婴儿喝血长大,若不是因为前进村有很多这样的畸形婴儿,我倒不怎么奇怪。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些异食症患者,还吃石子、吃铁钉、吃玻璃,更加恐怖。

“几位老师,你们统计过吗?目前光伏发电厂远近的村子,有多少例畸形婴儿?”

“十几例吧。”秃顶的老教师说,“我前进村就有九例。同志,要说这孩子还是好的,只是喝喝血,像黑子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四肢,像个人棍,吓死人了。”

“哦,黑子就是开这三轮摩托车的那个小伙子,是我们前进村的,可怜哪。”秃顶的老教师怕我不知道,又补充说了一句。

黑子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但是就已经有孩子了。对此,我倒不怎么奇怪,在我们这样偏僻的农村,男孩十八九岁娶老婆,女孩十六七岁生小孩的,很常见。

我如果不是因为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现在孩子只怕都会打酱油了。玲儿也是一般情形,在她村里,与她同龄的女孩,有的小孩都读小学了。

“老前辈,你继续说说光伏发电厂的命案吧,我是警察,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我又将话题转到了光伏发电厂的命案上。四桩命案,秃顶老教师只是说了阿牛之死,还有三个人呢。

秃顶老教师刚要张口,这时三轮摩托车停了,旮旯乡到了,大家都下了车,只有那个女人抱着大头婴儿继续搭黑子的车走了,他们都是前进村的。而秃顶的老教师,已经在这旮旯乡街上买了房子,他平日几乎不到村子里去。

“老前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你给我说说后来三个人是怎么死的。”我拉住那个秃顶的老教师,敬烟给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光伏发电厂后面的三桩命案是怎样的。

秃顶老教师没有接烟,摇摇头说:“太残忍了,还是不说了吧。”

我缠着他,还要他继续说,秃顶老教师不耐烦地说:“不要问我,你们团结村大多数人都知道,死的人里面就有你们团结村的。毕竟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光伏发电厂的幕后老板就算是想要将事情给压住,可消息也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有很多人都说,那是这些畸形婴儿的冤魂无处可诉,就滞留在光伏发电厂闹事,那里还要死人。”

秃顶老教师走了,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玲儿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对这个案子上心了?”

我干这警察,玲儿一直担心很危险,我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赶紧说:“不是,我只是好奇,想了解了解。”

“骗我?”玲儿盯着我。

“好吧,我说实话,我的确是好奇,毕竟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玲儿,你放心,我在追查过程中,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地的。”

玲儿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我,动情地说:“我一直反对你干警察,我担心你的安全,可是这一次,我想要你去查,不仅仅是查光伏发电厂的命案,你还要查一下那些工业废料是不是污染了地下水源,是不是间接造成了那么多的畸形婴儿?”那些畸形婴儿的命运已经牵动了玲儿柔弱的内心。

“玲儿,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想到那个可怜的大头婴儿,还有黑子那如同人棍一般的孩子,还有那些个畸形儿,我从来没有哪一次感觉到自己干警察这一行业,是多么的重要和神圣。

沿着旮旯乡的街道往前走着,在这闭塞的地方,水泥马路还是十几年前修的,已经坑洼不平。要到我家所在的团结村去,还要走十几里的乡间小道。汽车是过不去的,那里的人到旮旯乡赶集,都是赶着牛车。

玲儿体力不支,显然是走不了这么久的路,我本来打算也去雇一辆牛车,毕竟我们还带着这么多行李。

这时,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那个站在一家水泥店门前,大腹便便的男子,正是我的发小王自强。但是,我都是习惯叫他王胖。

我带着玲儿就向着王胖走去,王胖一直看着我们走过来,直到我们到了他面前,他才终于确定了,对着我的肩就来了一拳,惊喜地说:“王杰,真的是你!”

“王胖,这店是你的?”老朋友快有两年没见,我也是非常高兴。何况,自从我考入警校然后在外地工作以来,也只是在过年回家才能见一见王胖,俩人总要喝酒畅聊一番。

但是,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个人的际遇不同,渐渐地就要疏远了。

“是我的,半年前盘下的。”王胖的目光落到了玲儿的身上。

玲儿则是如一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微微笑着,很是给我长脸。

“她叫方玲玲,我女朋友。”我介绍了玲儿,又对玲儿说,“这是王胖,我的发小。”

王胖和玲儿彼此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你们这是回家去吧。”王胖问我。

我点点头。

“骑我的摩托车去。”王胖对我够大方的,从店里推出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显然是新买不久的。

跟王胖,我也不客气,就骑了他的摩托车,而我带来的那么多礼品,也顺手抽了两盒给王胖。不给王胖,也拿不了。

王胖倒是跟我客气起来,坚决不收。

“王胖,你知道光伏发电厂的命案吗?”我发动车子时问道。

“知道,这事我们团结村大多数人都知道,唉,够惨的,一个挖了心,一个挖了肝,一个挖了脾,一个挖了肺……哎,王杰,你不是对光伏发电厂的命案动了心思吧。”王胖忙警告我说,“这事你千万别碰,村里人都传说那里有恶灵作祟。”

王胖的话让我产生了好奇,但是既然村里人都知道,想要了解详细情况并不难。

我也不急着问王胖,和他挥挥手,说声:“再见!”

我骑着摩托车跑走的时候,把那两盒礼品抛给了王胖。

骑摩托车我很熟练,尽管摩托车头上挂满了行李,我还是开得稳稳当当。但是旮旯乡通往团结村的路,却实在是难走,走几步就颠一下,走几步就颠一下,玲儿不觉得难受,反而咯咯咯直乐,她大概是想起我们刚认识那阵子,我骑着派出所的警用摩托车载着她,恶作剧地开出一段路就急刹车,享受着她那坚挺的胸部挤压在脊背上那幸福的快感,她就拿粉拳轻轻地捶打在我背上,后来干脆抱紧了我,任我揩油。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六章 凤四姑的豆腐乳

好容易将车骑到了团结村,一眼看见老妈正在村口等着,她算准了这个时候我来。

我的老妈,今年六十有三,她是人到中年才得的我,从小对我呵护备至。而我,竟然并没有从此养成娇惯的性格,还成为了全村惟一的大学生,一直让老妈引以为傲。

现在,村里教育不争气的小孩,都是以我做榜样,说:“你看看人家凤四姑家的王杰哥哥,每年都考全校第一名。”

凤四姑是我老妈的外号,我老妈名字里有一个“凤”字,在娘家排行老四,而她自从嫁过来后,因为一直没有子嗣,在她三十五岁那年设下香案,天天求神拜佛,居然还真就给她求来了个儿子。自此,我老妈一发不可收拾,还发展到替人烧香求财看病。虽说现在看来,老妈搞的这一套很迷信,可是那着实是养活了我,还供我读完了大学。

“妈!”我老远就喊了一声,将摩托车稳稳地停在老妈身边,快一年不见,她的额头又添了一缕白发。

“这是玲儿吧。”老妈的目光越过我,看到了摩托车后座的玲儿,她的脸上充满了喜色,这是婆婆看未来儿媳妇的惯有笑容。

玲儿的容貌和气质,足以征服我这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老妈。

“伯母!”玲儿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甜甜地唤道,显得那样乖巧可人。

“好咧,快回家去!”老妈喜眉喜眼,拉着玲儿的手就往家里领。

看到这两个女人如此亲密和谐,我很是高兴,先将车骑到了自己家门前。

然后,我就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着与我关系最为亲近的两个女人走回家来。

可是,再看到她们,我心里就是一沉,她们拉在一起的手已经分开了,两个女人也没有并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后。老妈走在前面,脸阴阴的,玲儿走在后面,也拉长着一张脸。

这才多久啊?就几分钟时间。

“怎么了?”

老妈也没理我,径直进了屋,我赶紧拉住玲儿。

玲儿哭丧着脸说:“一路走来,伯母都是有说有笑的,可她问过我出生年月日时后,脸就变了。”

我猛地一拍大腿,暗道一声:“不好!”

因为蒋书书说我的生辰八字乃是八阴绝脉,我就到网上查了查,还真的是这样。而且,我还顺带查了查玲儿的生辰八字,竟然也是八阴绝脉,当时我震惊得不行,一个人八阴绝脉,就跟中大奖差不多,我竟然跟玲儿都是八阴绝脉,运气也真是逆天了。

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玲儿,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迷信的说法,可是我妈信哪。我来之前就应该想到的,我如果提前想到了,我就能够提前应对,老妈总不致于看玲儿的身份证吧。

就算看了玲儿的身份证,也不会知道玲儿是几时生的。

带着玲儿进了屋,只见老妈正在忙碌,桌上盛了两大碗稀饭,热气腾腾的。桌子上还摆着几个小菜,有萝卜干、有花生米,还有一罐豆腐乳。

豆腐乳是我老妈做的,算得上团结村的一绝,凤四姑豆腐乳在远近都有着不俗的名声。

小时候,我看着老妈做豆腐乳,老妈常常爱怜地摸着我的脑袋说:“小杰,你快快长大!长大了,找个心灵手巧的媳妇,妈妈将做豆腐乳的手艺传给她!”

现在,因为玲儿的生辰八字,老妈不会喜欢她,更别说传她做豆腐乳的绝活。

我虽然对老妈的迷信嗤之以鼻,但是看到老妈失落和伤心的样子,又不忍心数落她。

“来,玲儿,我们喝粥!”

我把玲儿拉到桌前,将一大碗稀饭推到她面前说:“玲儿,你尝尝我妈做的豆腐乳,她做的豆腐乳可好吃了!”

其实,玲儿吃过我妈做的豆腐乳,我上一次回家就带过豆腐乳,她一个劲儿地说好吃。我有意赞美我老妈,能得到一个儿子的称赞,是一个妈妈最幸福的时刻。

十几个小时的巅簸,玲儿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但是在我老妈面前,她还是要保持一份淑女的气度,我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很难受。想当初追玲儿的时候,我就向她保证过,这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受委屈,我想我得向老妈表明态度,此生非玲儿不娶,这样她就不敢拿脸色给玲儿看了。

“阿杰、玲儿,你们喝完粥就到三叔公家里来,未盖棺之前先拜祭一下。”老妈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是神色明显是缓和多了。

老妈出了门后,玲儿就活络起来,她长吁了一口气说:“紧张死我了!”

“多吃一点吧。”我为玲儿夹了一块豆腐乳,安慰她说,“我妈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不要往心里去。而且,她都招呼我们去拜祭三叔公了,显然是认可你这个儿媳妇了。”

“是吗?”玲儿闻言高兴起来,赶紧大口喝粥,含糊地说,“那我们吃了快去。”

我和玲儿,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每人喝了一大碗粥。玲儿食量小,一大碗粥喝下肚去,已然饱了,我想要再盛一碗,玲儿拉着我的手说:“快走!”

我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老妈做的豆腐乳我百吃不厌。虽说以前常吃豆腐乳,但是都觉得没有今天吃得香甜,也许是因为饿了的缘故吧。而且去年过年时,单位派我出差,我没有回家过年,算起来已经是很长时间没吃过老妈做的豆腐乳了。

我听过一个关于“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说的是明太祖朱元璋小时候家里穷,从没吃饱过肚子,有一次一个老婆婆在他饿昏后,将家里仅有的一块豆腐块和一小撮菠菜,加上一碗剩米饭一煮。朱元璋只觉得美味无比,问老婆婆刚才自己吃的是什么,那老婆婆苦中作乐,开玩笑说那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汤”。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吃惯了山珍海味,非常想念当年吃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御厨们并不知道当年的故事,根据名字用最好的材料做出了他们眼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却远没有当年那个味道,让朱元璋很生气。朱元璋倾全国之力,寻找到了当年那个老婆婆,把她请进宫来做“珍珠翡翠白玉汤”,但是聪明的老婆婆并没有做,而是说,当年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并没有多好吃,只是因为他在饥饿的状态下才会显得好吃,也不是因为有多难得,而是因为它实实在在救了他的性命。

这个故事也是三叔公讲给我听的,他对我们孤儿寡母是真的好。

我带着玲儿奔向三叔公家,想着他当年在我老爸死后,一直无私地照顾我们娘俩,不由得大为感动,也简单地向玲儿说了,玲儿也是感动不已。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七章 连环杀人案

三叔公的家,在团结村的东面第一家。

小时候,我就听到村里人说,这是团结村的风水宝地。紫气东来,三叔公家是第一个迎接祥瑞之气的。事实上,三叔公家也算得上是村里的旺族,他本人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十子三女,又活到了九十岁才去世,真的算是多福多寿了。

在这团结村,因为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颇有名气。一路上,男女老少大多是认得我,都纷纷给我打招呼,有的喊“凤四姑家的小子”,有的喊“杰仔”,有的喊“王杰哥哥”,有的喊“阿杰”……我都一一应着,逢到男人就敬烟,也有人问起玲儿,我就骄傲地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问话者就流露出或赞赏,或羡慕的目光。

一路上,我发现玲儿更能吸引村人的目光,毕竟她的颜值在这穷乡僻壤,算得上仙女一般的人物了,而我能够娶上仙女,自然有一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感觉。

已经到了三叔公家了,那门口进进出出都是人,我拉着玲儿挤进去,也顾不上呼应别人打招呼,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三叔公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又交游广泛,有许多人赶来拜祭他。

三叔公家是村里唯一的一幢上下三层楼的楼房,粉刷的金璧辉煌,三叔公的六子,已经是副县级的干部,在赣县政协任副 ,三女儿的老公现在是邻近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据说很受县领导的重视,正在考察期间,还要提拔。

三叔公的灵柩摆在堂屋里,现在棺材还是空的,他的遗体还靠东墙摆着,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上身则赤裸着,左右手各捏着一个纸元宝,头顶也用黄土压着几张纸钱。

这都是我们这儿的风俗,具体是做什么的,老妈隐约给我说过,黄土是让鬼魂不忘故土,走得再远都能记得回家的路,纸钱是要给鬼差送的红包,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鬼差就不会难为了。

我拉着玲儿过去拜祭,三叔公的三个女儿就往一个火盆里烧纸钱,一边说着一些保佑我们的话。而我老妈更夸张,在旁边跳起了大神。随着新时代的到来,老妈的那一套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了,一些人很不严肃地在一边呵呵直乐。

老妈一边跳一边唱,唱的都是一些请满天神佛保佑的唱词,抑扬顿挫的,其实满好听的,吸引了更多人过来听,一些人笑得更大声。

我有点脸上挂不住,想要扭头就走,玲儿却拽着我的膀子,非要等老妈跳完大神才起来,阴人借钱这件事她就很相信,现在老妈跳大神她也信,用她的话说,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容易等到老妈唱完,老妈倒了两碗温开水给我们喝,玲儿学着我的样,也喝了一些。

“三叔公待咱家不薄,阿杰,你和玲儿就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中午就在这里吃饭。还有,你是‘八仙’之一,三叔公葬下去你要出力!”

玲儿老家,下葬时,会有八个葬汉抬棺。我这里也一样,俗称“八仙”。

在农村,“八仙”可是一个荣耀活,虽说要出力,但是好吃好喝,还有好多东西可拿。现在提倡薄葬厚养,以前攀比风盛行的时候,一个“八仙”做一次平均有着两三千块钱的收入,很是不错。

我带着玲儿,按照老妈的叮嘱,寻着了一个择菜的活,三叔公的几个儿媳妇也在。大家微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她们的眼睛红肿,显然都哭过,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看到悲伤,在我们这个地方,九十岁高寿而亡,是作为喜事来办的。

在这里择菜的三叔公的老九儿媳妇很健谈,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噼哩叭啦地说着一些趣事,还不时拿我和玲儿寻开心,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还指点着玲儿的眉毛说,在不在一起,看眉毛就知道。

她说得很露骨,处女的眉毛是轻柔地平贴在眉骨附近的皮肤上面,眉根不乱且不会竖立起来。而女人的眉毛则离开了眉骨的皮肤,向空中怒放着,因为女性的内分泌受了性生活、异性的刺激,起了生理的变化,对眉毛产生了助长的作用,尤如雨露滋润的花草一样。

玲儿脸涨得通红,我赶紧岔开话题,就问了光伏发电厂的血腥命案。

没想到这些人都知道,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阿牛的死,和秃顶老教师跟我说的一模一样,这是光伏发电厂发生的第一桩命案。

第二桩命案,死的是一个外乡男子,他还是光伏发电厂技术工,死的时候同样是半夜起夜没有回来。被人发现时,死在草丛里,法医检验的结果,是他的肝被人摘去了。

第三桩命案,死的是附近解放村的一个后生。光伏发电厂招工都是招附近廉价的壮劳力,这个后生也是半夜起夜,就没有再回来,被发现时他的脾脏被人摘掉了。

接连死了三个人,而且都是因为起夜而死,光伏发电厂的工人们吓得再也不敢一个人起夜了。而且,这血腥的案件,也是令得一些工人人人自危,光伏发电厂给他们涨了一倍工资,还是有人辞职。而前前后后来查案子的警察,也并不是都一无是处,已是有人顺藤摸瓜,确定凶手就是附近的村民,而且前进村村人的嫌疑最大。因为光伏发电厂是用的前进村的地,距离前进村最近,前进村受到的危害最重。可是,他们调查来调查去,所有的嫌疑人都有案发不在现场的证据,这三桩命案就成了悬案。然而,在前进村等村民的眼里看来,更像是冤魂索命,因为近几年来,前进村已经有着九例畸形婴儿,附近几个村也有畸形婴儿降生,所有的人都怀疑是光伏发电厂的工业废料污染了地下水源,光伏发电厂却神通广大,一手遮天,将所有的质疑都打压了下来。

“第四个人呢,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摘掉了肺?”我问。

“是的。这三桩命案前后间隔时间不长,也就十几天吧。然后,两个多月过去了,大家都以为光伏发电厂的命案到此为止。可谁知又出事了,这次死的是我们村的人。”快言快语的老九媳妇说。

“我们村的?”

“你认得的,就是王二。”

王二其实不叫王二,他读书时成绩也很好,和我一个班,但每次他都排我后面,我第一,他第二,渐渐的这个王二的外号就叫开了,他的大名倒是被人忘记了,我隐约记得他叫做王峰。

王峰也死了,我真是大吃一惊。

王峰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可是他家里孩子多,他爸妈供他读完初中就让他辍学了,因为他的哥哥姐姐们最多只读了一个小学毕业。

“心、肝、脾、肺、肾,凶手下一次要杀人,肯定是要摘被害人的肾了。”我念叨着说,“这像是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干的,有预谋地出手,凶手也许不止一个人。”

“王杰,你是警察,你说凶手还会杀人吗?”老九媳妇有些胆怯地问,她虽然讲话时显得很轻松,但是实际上内心还是充满惧怕的。

“杀人那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在光伏发电厂做案。”对于犯罪心理学,我也有些研究,一般情况下,像这样的连环杀人案,罪犯只有到被抓个现形才可能收手。

心肝脾肺地一直摘下来,显然罪犯也比较满意自己的作案手法,他在还没有现形前,就还会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已经择完了菜,几个女人拿着菜洗去了,玲儿也贤慧地过去帮忙。

我则是又想走到堂屋里去,我打算找老妈聊聊玲儿的事情,我希望她能够接受玲儿,不要被迷信影响了心智,毕竟玲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八章 偷拍的视频

我向着三叔公家的堂屋走去,这时候三叔公家的堂屋紧闭,大门、窗户上都挂着黑色的布幔,堂屋十步之内,不得有人。

我顿时知道,这是老妈在沟通阴差了。一个人死后,灵魂如果升不上天堂,就要踏入地府,否则就是孤魂野鬼了。小时候,我对此很害怕,碰见这事都是躲得远远的,就怕牛头马面这些鬼差把我也抓走,现在我却产生了好奇,好奇老妈究竟在搞些什么。尤其是近来,遇到了那些恐怖诡异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老妈究竟能不能沟通到阴差,她是怎样沟通阴差的。

我向着堂屋走去,这外面因为有着十步之内不得有人的规定,我倒是趁没人注意地走近了堂屋,但是我显然不能久留,偷看沟通阴差是犯忌讳的,被人发现可不好。

不过,为了看到老妈在搞什么,我也有我的办法,我悄悄地将自己的智能手机调到摄像功能,掀起黑色布幔的一个角,将手机悄悄地放了过去,而从我的视线看过去,恰好就看到老妈嘴里念叨着,正俯下身在三叔公身上,也不知干什么,也许是沟通阴差所需吧,我也没有多想,将手机倚在门槛上,摄像头对着那儿。

放好手机,我走开来,远远地站着,关注着那里,还好,没有其他人像我一样拥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其他人都是各忙各的事。对于这种犯忌讳的事,尽管越来越多人不相信,可大家还是尽可能躲着点。

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堂屋里突然传来老妈的一声惊叫,然后门就被打开来,老妈大声喊着:“快,盖棺,盖棺,再迟就来不及了!”

我第一时间冲进门去,老妈的惊叫,引来了许多人。见老妈无碍,我赶紧趁着混乱将手机给捡了起来,塞在裤兜里。现在还不能看手机,所以不知道老妈遭遇了什么。

“刚才我跟牛头马面沟通了,三叔他当村长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小人,现在他们正在阎王爷那儿告状呢。三叔现在需要快点过去,对簿公堂还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要是晚了,阎王爷听信一面之词,三叔就遭殃了。”老妈急促地说。

“那怎么办?”三叔公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等都急切地问。

“赶快盖棺、下葬!”老妈认真地说。

“这怎么行?寿衣什么的还没有穿?”有三叔公的亲属叫道。

“穿什么寿衣,烧给他就是了。”老妈不容置疑地说,“时间不等人,阴差那边催得急,要是误了事儿,三叔受到阎王爷的惩罚,他的后人也要跟着遭殃。”

老妈这话可把三叔公的亲属都给吓住了,最后他们只能由着老妈摆布,考虑到三叔公上身还是赤裸着,由老妈给三叔公穿了身寿衣。

我悄悄地站到一边,观看偷拍的视频,刚点开看没多久。

“我的妈呀!”

我差点给叫了出来,我真的是给吓着了,我竟然看到我的老妈拿起了刀子,在三叔公身上一下一下地割。

我害怕地不敢看,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三叔公身前,这时候有老妈托着三叔公的屁股,他的头和脚另外有人托着,众人齐心协力,将三叔公给抬进棺材。我悄悄地在三叔公大腿上摸了一把,顿时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三叔公是个胖子,他身上的肥肉多,尤其两条大腿上,更是肉多。我刚才摸过去,却感觉到他的大腿上没有什么肉,只有两根骨头,立即就明白,老妈割掉了他大腿上的肉。

“老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起小时候,每当哪家死了人,我总能吃到一碗喷香的大肥肉,难道都是老妈割的死人肉?虽然事隔多年,可想到自己吃了那么多死人肉,我有种反胃的感觉,直想吐。

“阿杰,你怎么了?”玲儿体贴地问我,她不知什么时候竟来到了我的身边。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我掩饰着说,我不能让玲儿知道我有着这样的过去,我有一个这样的老妈。

三叔公的遗体被放入了棺材,棺盖被钉上,老妈对三叔公做了什么,真相将永久被掩盖。

作为一位人民警察,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要揭穿老妈那可耻可怕的行为,但是我不敢,我怕别人拿异样的眼睛看我,看我的老妈,我不能有一个这样的老妈。

老爸是在我五岁那年离开人世的,这二十多年来,老妈既当爹,又当妈,拉扯我长大十分不易。

我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冲动,接下来就仿佛一个木偶人,任由别人摆布着。

我是第一次做“八仙”,用我们老家的话说叫“破肩”,老妈系了一条红绸在我的腰间,叮嘱说:“一路上不要说话,不要乱想,跟着大家的步子,该走就走,该停就停,就是三叔公压你了也不要怕。”

做“八仙”的,常有碰到肩上的担子突然加重的情况,这是因为棺材里的死尸震动了,有人肩上的重量就增加了。迷信的人却认为,这是死尸对这个“八仙”的警告,表示不满意他的行为。

若是论体力,我在“八仙”当中是最好的,我们八个人,肩上的力量可以担千斤以上。三叔公大概两百斤重,棺材也有两百斤重,我们肩上的担子加起来不到五百斤。

我的体力虽然是最好的,可是八个人当中,就数我抬得最辛苦。他们都是常年挑过担的,平时手上也不离什么较繁重的农活,对于挑担怎么省力,怎么讨巧,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方法。

走了一程,我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在这时候摆路祭,可以歇一下了。

因为棺材未入土前,不能落地,就用两条结实的长凳架着。

三叔公的亲属按要求,有些人是要摆路祭的,路祭要用到烟、酒、饼干等,这都是要给“八仙”分了的。

为了表示对三叔公的感激,老妈也让我摆了一个路祭,她提前给我买了好烟、好酒、好糕点。

摆完了路祭,继续往葬地而去,那是团结村西的一处小山坡,是我们团结村王姓的祖坟山,历代也不知埋葬了我们多少先辈。

突然间,我肩上的担子一沉,我的脚步就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有人见到我吃力的样子,就大笑起来:“书生就是书生,身体够虚的。”

“你看到没?那是王杰的女朋友,漂亮的就跟仙女似的,有这样的女朋友,还能不虚?”另一人坏笑着帮腔。

在农村里,风气已经渐渐开放了,开这样的荦段子本来没什么,可我心里堵着气,立即冲着那兀自坏笑的人吼道:“王河,你他妈的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四十九章 葬词

王河比我年长几岁,我小时候他就欺负过我。这些年,王河在外面承包小型项目,赚了不少钱,在村里,他是鼻孔朝天横着走的。

王河见我辱骂他,当即冲过来,要给我好看。

今非昔比,虽然我肩上还有着担子,但只要黄河敢动手,我有信心第一个回合就打他一个狗吃屎。在警校的那几年,擒拿格斗是我的强项。

王河冲我挥起了拳头,他的拳头最终并没有落到我身上,三叔公的几个儿子把他给架开了。

三叔公还有两个儿子走过来,他们劝说我。我能理解他们,办丧事的,就怕出是非。玲儿也过来劝说我不要冲动。

我只好和王河隔空继续叫骂了几句,彼此也都知道这架干不下去,不过心里都有了刺儿,以后单独碰见都会动手。

“阿杰,你这是干什么?”老妈跑过来训斥我。

要是搁以前,我肯定会顺从她,可是我忘不了那个视频,忘不了她割人肉时那凶残可怕的模样。

“哼!”我冷笑了一声,没有答理她。

老妈一愣,我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我看到了她眼神里的疑惑和伤感。

我冷着脸,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们抬棺继续前行,不久之后,终于到了葬地。

这片我们王姓的祖坟山,虽日正当午,却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蔼,挥之不去。

这里,到处是坟,老坟、新坟,大坟、小坟,有墓碑的,无墓埤的,尖顶的,圆顶的,没顶的,各式各样。

这里,平常一个人进来都瘆得慌,要进来都喜欢结伴儿。可这祖坟山的空地上,还栽种了不少的红薯,现在红薯苗正肆意地绿着。这里的红薯,都个大皮薄味甜,村里人都说是因为葬多了人,肥料足。就因为这里能种出上好的红薯,这块恐怖地儿村里人实在舍不得荒着,都见缝插针地充分利用起来。

来到之前就选好的地点,我们放下棺材,老妈又跳起了大神,嘴里还大声唱着葬词:“手把罗经八卦神,盘古初分天地人。九天玄女阴阳法,曾度凡间王大平。南山石上凤凰飞,正是王公安葬时。年通月利无禁忌,分分秒秒掐得宜。今日打开生龙口,轻轻引进大封君。前面有山山拱秀,背后有屏镇墓基。手把罗经摇一摇,二十四山都来朝。手把罗经照一照,二十四山都荣耀。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明堂。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田庄。禄到山前人富贵,马到山后旺儿孙。此是我葬听我断,一要人丁千万口,二要财宝自盈丰。三要子孙螽斯盛,四要头角倍峥嵘。五要登科及第早,六要牛马自成群。七要南北山府库,八要寿命好延长。九要家资石崇富,十要贵显永无疆。”

唱的都是一些吉利话,大家都跟着呼喝,这个时候没人敢嘲笑,都显得很虔诚,很恭敬,不然就是犯了葬家的忌讳。

唱毕,老妈亲自挥锹,铲了第一锹土,丧葬中称之为“破土”。

老妈是远近惟一的“女地仙”,接下来的程序,都是按着套路来的。

三叔公有时候会带着我过来观看,他曾经就是名气很大的地仙,后来年岁大了就把本事传给了我老妈,为此他的儿子女儿们还埋怨过他,在农村这可是一项发财的本事。如果不是因为我后来读书跳出了农门,我也要继承这个本事。

三叔公告诉我,“破土”之后,按“地仙”所示方位长短、大小挖坑,称“打井”。坑挖好后,用芝麻秆放置坑四周,点燃烧坑,谓之“煅坑”。随后清除灰尘,“地仙”入坑,用雄黄撒于坑的四周以防虫蛀棺木。再用雄黄、朱砂在坑中画一个太极图,砌好“角砖”把棺木放置坑内,盖上棺石,竖碑、填土、圆堆。这样,下葬就算完成了。

坑是一次就打成功了,大家都很高兴。如果打到烂棺木、棺钉就要重打,四周坟堆重重叠叠,又加上几百年甚至千年岁月沧桑,也不知这里葬有多少先人,要打成一个坑真跟中大奖差不多。

葬家送来了包子、油条、大饼,还有啤酒。因为要赶时间,大家顾不上吃喝,一鼓作气,又把棺木给葬下了,竖碑、填土、圆堆。实在是饥肠辘辘,有的人嘴里啃着一个包子边吃边干。

我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老妈的身影在我眼里模糊,我无法理解她竟会是这样的人。旁人还以为我在生王河的气,也没有理会我,玲儿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

整个下葬结束,大家疯吃着冷了的包子、油条、大饼,有人拿着啤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我默默地走了回来,这里我再也呆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对三叔公的那份敬爱和不舍,我坚持不了这么久。

善解人意的玲儿陪着我走回家,她什么也没有问。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有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我想不到我向来敬爱的老妈,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现在我们家家境不错,我每个月都给老妈寄钱来,可她还是要忍不住去割人肉,我想倾诉,却无处可诉,心想三叔公还活着就好了,此刻我对三叔公是那么的依恋和不舍。

中午我没有吃饭,但是玲儿却善解人意地独自去三叔公家吃了饭,回来时还给我带了一份。

老妈也着急地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用被子盖住头,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够长的,当中我做了许许多多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老妈把玲儿架在汤锅里蒸,玲儿吓得恐怖地大叫,我冲过去要救玲儿,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我梦见三叔公赤裸着身体向我走来,他的两条腿,大腿上的肉都给割掉了,露出白森森的腿骨。三叔公大叫着,还我肉来……

我又梦见自己倒在光伏发电厂的草丛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手拿着一把杀猪刀,对着我开膛破肚,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摘走了我两个肾……

……

稀奇古怪的梦做了不少,每一个梦都吓得我要死,可是脑袋始终处于似醒未醒的状态。等到我真正清醒过来,发现已经是深夜了,窗外繁星满天,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玲儿不在我身边,这让我有些心里发慌,想到自己有一个可怕的老妈,竟然偷割死人肉,我就更加担心玲儿的安危。

毕竟因为玲儿的生辰八字乃是八阴绝脉,老妈并不喜欢玲儿,而且看得出来有点厌恶玲儿,我不敢肯定她不会对玲儿出手。

我赶紧爬起床,出了房间,堂屋里黑漆漆的,大门紧闭。

借着透进来的星光,我向着对面老妈的房间走去,那里有灯光。灯光很微弱,能够看出绝对不是电灯光。

我走近了一看,是烛火!

但是下一秒,我整个人都爆了,骇得惊呼一声:“玲儿!”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五十章 尸油

在老妈的房间,我看到了今生所见最为恐怖的一幕,泪水刷地就从眼眶里涌流而出。

“玲儿!”

我一声惨叫,痛不欲生。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妈竟然如此狠心,对我今生惟一的挚爱下如此毒手。她捧着玲儿的人头,脸上还显现出满意而陶醉的笑容。

我冲了过去,一掌推开老妈,就蓦地听到玲儿大叫:“阿杰不要!”

老妈重重地摔倒在地,而我却呆愣愣地看着玲儿,她的人头悬空而立,漂亮的大眼睛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她竟然冤魂不息,张着嘴想要说什么,我泪如雨下。

但是,我又立即发现,玲儿并没有身首分离,她的全身脱得一丝不挂,全身上下都糊满了一种黑色的物质。因为房间里光线暗淡,乍看之下,她就如同没有了身子,只剩下一个头颅一般。

“玲儿,这些是……”

细嗅之下,这些黑色物质还有草木的清香。除了草木的清香,还有一种类似猪油的芳香。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猪油。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肉,老妈就买了猪油回来,炸猪油渣给我吃。萝卜干炒猪油渣,那可是我童年的最爱。

玲儿张嘴,正要说话,已经爬起来的老妈不满地斥道:“臭小子,我还会虐待我未来的儿媳妇不成?”

“老妈,那你说,这些是什么?”为了自己的女朋友,我不客气地问。

“这是草木灰,伯母说我的命格和你的命格不合,用草木灰涂抹全身,可除霉运,去晦气,阿杰你不要担心了。”玲儿答道。

“不止是草木灰,这里面还加了什么?”我不依不饶地说。

“加了猪油,能保养皮肤的,女孩子谁不喜欢。”老妈有着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的怒气。

这个冷血的女人,我有必要当着玲儿的面揭穿她,因为不想玲儿出事。刚才她如果真的对玲儿动手了,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来!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那个视频,点击播放。

很快,视频里就出现了那血腥可怕的一幕,老妈真的是拿着刀子,将三叔公两条大腿上的肉都给割了下来。我已经不忍心看下去,可是我奇怪玲儿怎么看得下去,她这个时候应该惊恐、尖叫、愤怒才对。

“阿杰,收起来吧,有些话我们等以后再说。”玲儿语言淡淡的,但她又热情洋溢地对我老妈说,“伯母,我们继续吧。”

于是,在这房间里,我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愣愣地看着老妈将和成了稀泥的草木灰一把一把地涂抹在玲儿脸上,很快玲儿只剩下了白的牙齿,她只要闭着嘴,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团黑,只有晶亮的眼神显示出她还是一个活物。

这个夜晚,玲儿浑身涂满了草木灰,草木灰里混着猪油。但是我已然猜出,这绝对不是猪油。这油比猪油更芳香,联想到老妈偷割了三叔公的肉,我知道这应该是尸油。

想到尸油,我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我看过的一些恐怖电影里,泰国的降头师,就喜欢用尸油,他们炼尸油施邪术。听说一些品牌香水里,也要添加尸油,那样会让香水更加幽香迷人。

老妈和玲儿,这两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此刻她们相处得是如此友好而和谐,不时还说笑几声,这本来是我最喜欢看到的,可是此刻我却看得毛骨悚然,我想玲儿应该知道老妈偷割的人肉是干什么了,她不害怕还很配合,她是不是被老妈给施了邪术给控制了。

我察言观色,留意玲儿的一举一动,仔细琢磨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发现她又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顿时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暖暖的太阳升起来,我因为担心玲儿,一夜没睡,这也有我昨天已经睡得很足的原因。

我盯着玲儿,她静静地躺着,身上的草木灰已经因为蒸发了水分而发干,像一层黑色的盔甲包裹着她。如果不知底细的人,还要以为眼前是一具黑色的木乃伊。

暖暖的阳光照在了玲儿的脸上,她睁开眼来,光线刺激得她的眼睛眯缝着,我替她挡住阳光。

“睡得好香啊!”玲儿露出洁白的牙齿,伸了个懒腰。

一阵哗啦啦的响,那些发干的草木飞往下掉,露出了玲儿如嫩藕似的手臂。

玲儿站起来,跳了几下,身上的草木灰一块一块地被甩落,露出她那如缎子一般的肌肤。

我帮着玲儿,将几块还没有干透的草木泥剥落下来,只见玲儿的肌肤泛着光泽。玲儿的肌肤本来就很好,经过这草木泥的功效,肌肤更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我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流连,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她的裸体,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令我陶醉、痴迷、销魂。

我的目光直看得玲儿满脸通红,娇羞不已。

“还不转过脸去。”玲儿娇嗔道,她拿起衣服穿起来。

向来对玲儿言听计从的我,这一次却笑嘻嘻地说:“又不是没有见过。”

我一边说着,还一边在玲儿身上最夸人的地方抓了一把,令得玲儿浑身一颤,差点摔倒。

“无赖!”玲儿啐骂一声,背转身去,将衣服给穿好了。

此刻的玲儿,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挺直的鼻梁充满灵秀,娇俏的脸蛋吹弹可破,修长的脖颈煞是迷人,加上一身紫色的衣裙,我就像初次见她似的,顿时惊为天人。

我想,玲儿怕是天上的仙子误落凡尘吧,倒是便宜了我。

玲儿走到镜子前,也被自己给惊艳到了,啧啧地赞叹说:“伯母的手段还真不赖!”

“玲儿,你知道我老妈在草木灰里加了什么吗?”

“尸油啊!”

“你就不怕吗?”

“怕,当然怕!”

玲儿看着我,忽然柔声说:“阿杰,你不要怪罪你妈,原谅你妈好吗?”

“玲儿,你是不是被她给洗脑了?”我愤怒不已地说,“我没有这样的老妈!”

“哎……”玲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昨天下午,玲儿在三叔公家发现我看了手机后就不对劲,她偷看了我拍的视频,也吓得不轻。可是,她想到这将成为我和我老妈之间的导火索,就在我老妈回家后和她长谈了一番。老妈也干脆,说她这些年确实偷割了不少人肉,炼制成尸油,她做的豆腐乳,滴上几滴尸油,会更加香甜可口。

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凤四姑的豆腐乳名闻遐迩,即使现在食物富足了,它依然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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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撇不掉的过去

玲儿的话,令我呆若木鸡,目如死灰。尽管种种迹象表明,我有着一个割人肉的老妈,但是我深心里并不相信,我相信老妈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现在老妈都向玲儿坦白了,我最后一点自尊也没有了,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玲儿。

“亲爱的,伯母偷割人肉,是有错,可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原谅她好吗?”玲儿小心地劝我说,“她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爹,拉扯你长大,太不容易了。”

“而且,这一次他割人肉,炼尸油,全都是因为我们。传说,一个女子,经历了尸油浴后,能够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伯母为了你我付出太多了!”玲儿哽咽道。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玲儿顿了顿又说,“其实三叔公是你的亲爹!”

“啥?”我大脑一片空白,印象中三叔公一直对我们孤儿寡母极好,原来还有着这般缘由。

三叔公竟然是我的亲爹,当我得知这件丑事后,短暂的震惊后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这些年三叔公对我的照顾,除了没有喊我一声儿子,他该做的都做到了。

我的泪水脱眶而出,原来我并不是孤儿,我是有爹的孩子!只是这个爹一旦张扬出去,带给我的将是无尽的羞辱。

玲儿叹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伯母她告诉我,我不知她心里有多痛。可是为了有一个孩子,她只有这么做,为了瞒天过海,她把自己扮成了神婆。一个女人能把自己做成这一步,我虽然并不赞成这种做法,但我由衷地佩服她……”

“老妈……”我喃喃地念着,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有一次我得了急病,是老妈奔行十几里,将我送到乡里的卫生院,那一夜寒风呼啸,可她却大汗淋漓……

有一次我跟村里的孩子打架,被人家说成没有爹的孩子,是老妈提着一把菜刀冲到那彪悍的人家讨说法……

有一次我看别人买了新球鞋眼馋,是老妈到城里卖血,给我买了一双新球鞋……

是的,我有一个迷信而凶残的老妈,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一个伟大而可敬的女性!

“老妈!”我再一次流下了动情的泪水。

我想要跟老妈说声:“您辛苦了!”

我想向老妈忏悔。但是,家里家外,屋前屋后都没有找着她,早餐都热在锅里,桌上摆着两罐豆腐乳,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放心吃吧,这里面没有尸油!”

是老妈的字体,她总是想着她的儿子,再一次让我泪流满面。

“也许伯母会到三叔公的墓前去。”玲儿提醒我。

“对。”

我的眼前一亮,既然我是老妈和三叔公的儿子,老妈想要诉苦,是有很大可能跑到三叔公墓前去倾诉的。

我如同发狂了般,快步向着村西祖坟山跑去,玲儿没有跟来,想来她是要留给我们母子独处的空间吧。

现在临近中午,太阳高挂在天上,祖坟山上却还被常年不散的雾气给笼罩着。

我循着记忆来到三叔公的墓前,墓前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老妈没有来过,风吹过花圈上的纸幔,发出飒飒的声响,似乎在慰藉我内心的愁苦。

瞅瞅左右无人,我“扑通”一声,冲着坟墓跪下了,“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轻声喊了一声“爹”。不管怎样,是这个安息在这里的老人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他尽到了一个做爹的职责,养育我成人,他值得我喊一声“爹”。

这时,我发现墓碑前的泥土有些蓬松,像是有人挖起过。就用手一扒,那泥土顺着我的手指就轻易翻开了。

扒到两指深,我发现了三罐豆腐乳,是凤四姑豆腐乳。

老妈来过!

我站起来四处张望,但是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周围也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

我默默地将泥土复原,用脚狠劲踩了又踩,似乎想要将三叔公和老妈的故事也踩进泥里。可是,那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去,我真的踩得了、撇得掉吗?

仰起脸来,我不知作何感想,不管我年纪多大,都是老妈的孩子。一个母亲能够抛下自己的孩子,她心中将承载着何等的悲痛。

脸上有着酸涩的泪滴下来,我快步走回家,我放不下玲儿,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

我没有找到老妈,玲儿体贴地说:“你不用担心,伯母也许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她会回到你身边的,没有哪个做妈的会丢下自己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现在老妈既然选择了离开我,她就能够选择不再见我。

我找不到老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不是还会回来?

几天后,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寻找老妈的想法,用玲儿的话来说,让她静一下也好。我发现了她的秘密,让彼此好好想一下,她将来该怎样面对我,我又如何去面对她。

我送了玲儿到旮旯乡,搭车去赣县,巧的是又坐上了黑子的三轮摩托车。

这个憨厚的农村青年总是皱着眉,因为他家里有个人棍一样的女儿。

玲儿抱着我,依依不舍,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心点!”

我点点头,心里却暗下决心,光伏发电厂的命案我一定要破!那些畸形婴儿究竟是怎样造成的,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送走了玲儿,我就琢磨着光伏发电厂的命案。

我想,要侦破光伏发电厂的命案,我亮明警察身份过去,肯定不行。

绝对不能明着查。

凶手,一定有很强的反侦破能力。不然,那么多警察,来了一拨又一拨,怎么就破不了案。

要破这案,只有慢慢来。

首先,我将自己乔装了一番。

都说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将普通的工作衣一穿,再缩缩脖,谁还能够将我同一个威武的人民警察联系起来。而且,我在警校里也认真学习过乔装的技术,现在的我,如果不是对我极熟悉的人,肯定认不出来,一撇小胡子,就能让我的年龄增加了十几岁。

那个光伏发电厂,就位于前进村东南方向,距离前进村只有一百步的距离。

我近距离看着光伏发电厂,就眉头一皱,那大黑烟囱将大量废气疯狂地排到空气里,光是环保一项,就不达标。

这光伏发电厂得关!

光伏发电厂门前,冷清得很,偶有几个工友进出,都一眼能够看得出来,是外地人。而且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都很沉重,显然血腥命案的阴霾还影响着他们。

在宽大的大门前,醒目地立着一块招工的宣传牌,月工资价格很有吸引力,是当地平均工资的将近三倍。看来,因为发生的四桩凶案,工人们不断辞职,已经令得光伏发电厂不得不下血本加大工资报酬,从而能留住老员工并且吸引新员工进厂来。

因此,当我登记了信息后,那负责招工的也没有多审核,就把我领了进去,这让我想到,凶手要是想混进来,也是轻而易举。

当天,我就派上了活,我的活很简单,就是运煤到锅炉房去,这对我来说真是挺不错的,运煤的路上,我可以更多观察这光伏发电厂以及往来的人等,便于我更加快地熟悉环境,熟悉人。

中午,同样运煤的工友小何带我到食堂吃饭,他二十七岁,老家在外地。那里距离这儿可是有着不近的距离,得在千里开外,比洪城到这里还远。

食堂很大,但是吃饭的工友也就百多人,小何低声跟我说:“他们都吓跑了。”

一会儿,小何又附在我耳朵边说:“还留着的,都是为了钱的,你也不用怕,只要晚上不到外面尿尿就没事。”

小何很健谈,是个乐观的人,我也有意跟他接近,想多了解一些这厂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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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五行与五脏

食堂的饭菜还不错,四菜一汤,四菜两荦两素,汤是紫菜蛋汤。

国家虽然发展得不错,但是赣县还是一个小县城,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尤其像旮旯乡这个地方,更是拖了全赣县人们的后腿,而赣县又拖了全国人民的后腿,普通百姓家中,中午正餐的时候,也就两三个菜。

小何说,以前都是三菜一汤的,血腥命案发生后就加了一个菜,老板发福利想要留住人。

干了一天的活,到浴室洗了澡,这水忽冷忽热的,小何说光伏发电厂的发电一直不稳定,据说关键技术上还差了一点火候,但他又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解决的。

小何对于光伏发电厂的感情不错,是这里给了他一个稳定而且收入不错的工作。

电不够,水就不热,还好我一直有洗冷水浴的习惯,倒是不怕。

晚上,吃过晚饭,我跟着小何来到宿舍区,说是宿舍,其实搭的是那种简易的工棚。

这宿舍区建在一块坡地上,光伏发电厂已经发生的四桩命案都是因为工友们起夜而发生的,他们起夜后就再没有回来。

一间寝室可以睡八个人,本来这些寝室都是满的,四桩凶杀案接连发生,将工友们吓得要死,有一多半辞职了,寝室就渐渐空了。有的寝室空得只剩下两三人,这两三个工友就会挪窝到别的寝室,那寝室的人也乐意接受,毕竟人多胆大,心理上就觉得很安全。

小何所在的这间寝室,已有六个人,还剩下的两张床位,上下铺,都是靠窗的。

光伏发电厂的四桩命案,都传说凶手和恶灵有关,睡在窗口,当然更不安全。

我将铺盖在下铺铺好,工友小何还挺热心地说:“睡觉前一定记得检查窗户,要把插销插好!”

这个夜我睡得格外的香,大概是因为劳累了一整天。

第二天醒来时,工友小何冲我竖大拇指说:“你当真心大,我见过几个新招工进来的,哪个不是几天吓得睡不着。”

我笑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何哈哈大笑道:“就是要这样!”

同寝室的其他五个工友,都是闷声不说话的那种人,当然也很可能是接连发生的命案,让他们心有余悸。

凶手,究竟是谁?

现在谁也不知道。

所以,工友们都是与任何人保持着距离,因为说不定凶友就有可能隐藏在工友当中,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

混进这光伏发电厂,已经一个星期了,闲暇时间,我已经将偌大的光伏发电厂给逛遍了,当然,一些所谓的禁地,我是不能进去的,这很容易打草惊蛇,暴露我自己。

这家光伏发电厂,建在一处高坡上,发电要用到煤,而所谓的光伏,我是搞不懂如何与煤有关。这些我权且不管,我只想抓到杀害四条人命的冷血凶手,并且调查清楚光伏发电厂的工业废料往哪排放,是不是会影响这里的地下水?

不知是光伏发电厂的管理疏漏,还是他们的幕后老板牛逼,满不在乎,我倒是轻易发现了他们确实将工业废料排放到了北面沟渠里。

那条沟渠显然是光伏发电厂所挖,直通不远处的一个方圆数百亩的大池塘,这是前进村的灌溉水源。单单从这表面上看来,如果这里的地上地下水源受到污染,光伏发电厂的嫌疑最大。我悄悄地将我所看到的都拍了下来,传给我在京城的同学分析,并希望她能够联系到国家信访局,转达这里老百姓的诉求。

调查光伏发电厂污染的问题,进展得很顺利,而要抓住那个冷血的凶手,就不容易。他躲在暗处,你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手,又在何时出手。

但是,办案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冷血的凶手一定会出手的,四个受害人,分别被摘除了心、肝、脾、肺,这之间一定有着某些神秘的联系,是不是盗取人体器官的组织所为,我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贩卖人体器官,一个人的全身都可以卖钱,凶手不致于傻到只摘其中一个器官。

心、肝、脾、肺?这像是某种有预谋的行为!

我在心里默想着,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凶手一定还会出手,他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摘除被害人的肾,而他为何要这么做,却只有抓住他才能明白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而且距离上一桩命案也快三个月了,尽管这里的工友们已经渐渐认为凶手不可能再动手作案,毕竟如今光伏发电厂安保这块已经加强了力量,里面外面装满了摄像头,凶手再出手,有很大的可能被抓住。可是四桩命案的阴霾并没有这么容易消散,晚上大家们都是憋着尿,即使要起夜,也是拿一个塑料瓶子解决。

因为都是男人,平时这些工友们小解都是转到宿舍后解决,这后面的坡地下,被挖了一条小沟,沟里积满了水。

光伏发电厂也是有女工友的,因为人数不多,她们都是睡在厂房里,大门一锁,鬼都进不去。

十天过去了,案情没有丝毫进展,我已经习惯了在无助时和“白天不懂夜的黑”聊聊,她虽不在现场,但是对于案情总是有独到的见解。

“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凶手心肝脾肺肾的摘下去,与五行对应,是不是要搞什么邪门的东西?”

我“摆渡”搜索了一下,五行对应人体五脏,我国古人对于五行学说很推崇,什么都用五行来解释,人的生老病死都跟五行相生相克有关。

“白天不懂夜的黑”纯属猜测,可是她的猜测给我推开了一扇窗,即使凶手是神经病,也不可能心、肝、脾、肺、肾的这样依序摘下去,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至于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许真如“白天不懂夜的黑”所说,是要搞什么邪门的东西。

这天,我又转到了宿舍后,我盯着这条小水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条小水沟看着也并不深,这十多天都没有下雨,怎么沟里还有这么多水。

我正要下去看看小水沟,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正是工友小何。

“小何,你看这小水沟,也没多少水,怎么就一直不见底?”

“你刚来不久,还不知道,这小水沟底下有泉眼,会有喷泉往上冒,当然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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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工友小何

这些日子,我跟工友小何走得近,已然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小何做什么事都不避我,这时他解开裤子,对着小沟里就尿了起来,他尿完,身子抖了抖,又拉上了裤子拉链。

“哎,在这里尿尿,也只能白天过来了。”

小何显然也是将我当成了到这里来尿尿的人了,我不由得问道:“小何,受害的几个人,晚上起夜,都是在这里尿尿吗?”

“工友们晚上起夜,都是来这里尿尿,这宿舍距离厕所,有一段路,男人嘛,也没这么多忌讳,就在这宿舍后方便了。”

我盯着小水沟,若有所思,如果工友们都是在这里尿尿,尿完后应该都走回宿舍才对,可是为何他们遇害的地方却是在距离这儿有百十步的草丛里呢?遇害的四个工友,不可能人人都走到那处草丛当中受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趁四个工友尿尿时将他击倒,然后背到草丛里,杀人取器官。

我已经查问清楚了,遇害的四个工友,都是强壮的男子,那个叫阿牛的,更是有着两百斤的体重,要想将一个两百斤的人轻而易举地背到百十步外的草丛中,还不留下蛛丝蚂迹,那么这个凶手,必须要有极强的体力,和超强的臂力。

“超强的臂力!”

我想起了小何,他胳膊上的肌肉坟起,臂力极强,单手也能轻松地推动几百斤重的煤车,如果他想要杀人,倒是能够做得到,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杀人总要有动机啊?

既然凶手杀害的都是起夜的工友,我守株待兔想要抓住凶手,等着他出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时,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那就是“引蛇出洞”。

当天晚上,月明星稀,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到了午夜十二点钟左右,寝室里一片鼾声,工友们都睡得正熟。

我悄悄起了床,没有弄出一点声响,现在工友们晚上起夜,都是自己找一个塑料瓶解决。如果我这个时候跑出去尿尿,很大可能凶手没有被抓住,反要被他们认定为嫌疑犯。

轻轻地打开门,偷偷地溜出去,外面月色皎洁,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夜晚。但是想到自己此行,可是要引诱那冷血的凶手出手,我心里也是避免不了紧张。

我假装睡眼惺忪的样子,打着哈欠,来到宿舍后面。

宿舍后面的那条小水沟,距离我所站立之处也就2米多高。当我站在那儿,掏出家伙准备尿时,却蓦地想到,即使凶手在我身后将我击晕,再把我扛到那草丛中去,我也应该是先向前仆倒,摔进小水沟中。而要从这么深的底下弄一个人上来而不留什么痕迹,光靠人力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凶手要在我身前,让我毫无防备地将我击倒,也不可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凶手倒底是怎么做到让我晕倒的呢?

难道就像我在洪城西城区的那个百年凶宅里那样,用乙醚把我迷晕,可是我左右看看,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宿舍后面,是一览无遗的高坡,坡只有一尺宽,一根杂草都不长,根本就没有凶手可藏身之处,而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我身后,可能性也不大。

凶手究竟是怎样将四个受害者击倒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能够确定,凶手要将受害者击倒,力量一定来自于前面,来自于后面的力量必将让受害人摔进水沟里,这是凶手不想看到的。

尿完尿,我走回寝室,还在想着关于凶手的问题,蓦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毫不客气地一个背摔,但那个人的臂力极强,我一下没有摔动。

“凶手!”

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我乔装改扮,混入这光伏发电厂,就是要抓住制造四桩血腥命案的凶手。

而现在,凶手就在我的身后,我正要加一把劲,将这个凶手摔倒在地,却蓦地听到一个压得极低,又极熟悉的声音说:“是我,小何!”

我扭转身一看,果然是工友小何,立即非常震惊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何嘿嘿一笑道:“跟你一样,也是想要抓住凶手。”

小何竟然一下道破了我的目的。

看见我惊讶的脸,小何赶紧说:“四桩血腥命案,已是令得这光伏发电厂元气大伤,厂里的高层开出了百万元的悬赏捉拿凶手,这么多的钱,有好些工友都动心了,我猜你就是因为这个进来的吧。”

我点点头,既然小何要这么认为,那就让他美丽地误会下去吧。

“我们联手如何,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寻思,跟小何合作并没有什么好,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抓住凶手,要是有奖金,那就让他领去,我一点也不眼谗。

见到我感了兴趣,小何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我们稍早点,十一点钟就出来,我带你去案发现场瞧瞧,到时我详细讲解给你听。”

小何说的案发现场,就是那一片草丛,距离宿舍区有百十步,四桩命案都发生在那里,那里已经被列为了禁地,我来了十几天,还是没有机会混进去察看。

白天,我和小何像平常一样聊天,都自觉地没有说起晚上的约定。

到了晚上,我一直假装酣睡,直到小何轻轻地捅了捅我,我就赶紧爬起床,悄悄地跟着小何溜出门。

到了那片草丛,只见这里的四周都装满了摄像头,我看着那些摄像头,迟疑地说:“我们这样进去,不是就被人发现了。”

“放心,这些都是瞎子的眼睛——摆设。”小何显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率先走进了禁地,难道他有办法让这些摄像头暂时失灵?

对于小何,我并不是完全相信,我跟着他走进了禁地,但保持着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我们先来说第一个,阿牛,就死在这里,他被人挖了心……”

小何指点着一处地方,那里的土地干裂而殷红,过去了这么多天,这土壤里的血液还没有稀释掉。

“这个死者叫唐凯,被人摘掉了肝脏,他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大的三岁,小的才一岁,可怜哪……”

小何又指着一处地方,同样的土地干裂而殷红。

我的眼睛瞪得溜圆,虽然和这个死者并无交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但是小何的话,却是令得我出离愤怒了,我但愿这样残忍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要发生。

“……他躺在这里,被摘掉了脾脏,但他还没有就死,还爬行了一段路,从这里到这里……”

小何指点着,他的话漠然而生冷,我不由得质问道:“他们都是你的工友,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同情心?”小何噬之以鼻,但并没有争辩。

“这个被摘掉了肺的家伙,可能凶手没控制好,没找准地方,整个地开膛破肚……他死了以后眼睛还不肯闭上……”小何的话越发的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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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凶手

我知道,这第四个死者就是我曾经的同学王二,大名王峰。他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可是他却遭遇了这样的人间惨剧。

“不要再说了!你就是凶手对不对?”我终于爆发了,我忍受不了小何这种谈论别人生死那冷漠到极点的语气,而且他对死者临死前的细节竟然知道得这样清楚,没有理由不让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小何回转脸看着我,突然说:“王警官,马上就轮到你了!”

“啊!”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小何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忽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即暗叫“糟糕”,这是乙醚,我竟然又着了道。

在我昏倒时,我看见了一张黑黑的、憨厚的脸,竟然是那个三轮摩托车司机黑子。

是黑子从背后偷袭了我!

我的脑袋发晕,不完全是因为乙醚,黑子的出现让我的脑袋有点绕不过弯来了。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知觉,而我就躺在地上,眼前有着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一个是小何,一个是黑子。

我手脚都被捆着,但是上衣被扒下了,裤子也被褪下了一半。可是,我感觉不到冷,我心里生满了愤怒,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看来是要取我的器官了,而且极大的可能是肾脏!

“黑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我看见黑子的第一眼起,我就不认为黑子是一个冷血的家伙,他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他的女儿,那个可怜的如同人棍一样的小女孩。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报复!这个世界,太多人渣!太多畜生!”

果然,黑子的话里充满了愤世嫉俗的不满,他恨这个光伏发电厂,恨批准这个项目的人。

如今,小何已经举起了刀子,他果然是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他将器官卖给黑子,黑子为了筹钱,起早贪黑地开三轮摩托车。

黑子说,他要分别收集五个不同的强壮男人的心、肝、脾、肺、肾,然后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

这是他在一本古老的线装书籍上看到的,说是通过这个仪式,可以让人断裂的四肢重新长出来。

太幼稚了!

太疯狂了!

黑子专找光伏发电厂的工人动手,是希望这里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样这里就有人管了,他要为自己可怜的女儿讨个公道。

小何则是做着他的发财梦,有了钱他就能够享受这个世界。

面对那即将落下来的刀子,我无话可说,是我自己判断错了,只猜测到了小何是凶手,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凶手竟然是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是打死我也不敢相信的人。

犯错就要承受后果,我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了玲儿的俏脸,也浮现出了老妈那张苍老的脸。

“对不起,永别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那即将下落的刀子,却并没有落下,我被一声暴喝所惊醒:“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这是蒋书书的声音!他竟然带来了一群警察!

我得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因为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蒋书书这张讨厌的脸,他竟然又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我。他跟赶来的媒体说,是我智勇双全决定以身犯险,引蛇出洞,让凶手现形。

“蒋书书,你给我站住!”我拦住了欲要闪身离开的蒋书书。

“有事吗?”蒋书书背对着我,淡淡地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玲儿。”

“为了玲儿?”

“嗯,我要让她知道,选择你就是她的错误,不跟你分手就是执迷不悟!”

我很想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两拳,但是理智告诉我,我真不配打他,他已经救我两次了。

回头看看光伏发电厂,它那巨大的黑烟囱,冒着滚滚黑烟。

虽说凶手最终被抓住,可是光伏发电厂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关停,而且又是哪个幕后黑手导演了这些悲剧,就应该将他绳之以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深更半夜,我给我的远在京城的同学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将她吵醒,她满是抱怨,但是当我将这发生在光伏发电厂的事情跟她说了后,她立即沉默了,半晌说:“王杰你放心,这光伏发电厂嚣张不了几天了?”

我没有在这里停留,我不是那种习惯于往脸上贴金的人,蒋书书送给我的荣耀,我根本不想要。

临离开老家之前,我到前进村看了看黑子那个人棍一样的女儿,小女孩有着一双黑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睛,一张如同小天使一样的俏脸,难怪黑子要铤而走险,为女儿讨个公道,要相信那线装古书上的话,收集五个不同的强壮男人的五脏,他要让自己可爱的女儿重新生长出四肢来。

如折翅天使一般的小女孩,睁着纯净的眼神看着我,她还不明白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往后的麻烦与灾难将伴随着她的成长如影随形。

我的鼻子发酸,留给了这个可怜的家庭一些钱,我不敢再看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女孩,这个时候,我竟然希望,黑子所说的那本线装古书上,真的有着能让小女孩四肢重生的方法。

我是带着满腹的遗憾和伤感离开前进村的,我将摩托车开到王胖的店里。

王胖的水泥店门前,却围着一大群人,里面传出激烈的争执声。

“没借你的钱就是没借你的钱,你小子不要讹我!”

“你是不是看我这些年赚了些钱,眼红了?可你这讹钱的手段也太蹩脚了,我既然有钱了,又怎么可能借你的钱。”

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一听就听了出来,是王河。

“王河你真不是人哪!当初你向我借十万块钱,说好了一分的息,我说乡里乡亲的,谈利息太伤感情了,你写个借条就把钱拿走,现在你也不是没钱,居然赖这些钱,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这是王胖的声音,他愤怒又焦急,十万元可不是小数目。

我挤进人群,只见王胖越说越激动,竟然冲过去要打王河。王河可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弟,王胖冲过去明显要吃亏。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五十五章 消失的字迹

王河那边有三个人,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胖这样单枪匹马地冲过去,赶紧上前抱住了他。

“王杰你放开我,今天我就要揍这丫的!”王胖正在气头上,我拉也拉不住。

王河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后就大笑起来:“王杰,你来的正是时候,你来评评理,这死胖子拿着一张白纸,诬我借了他十万块钱,你是警察,你给我评评理。”

“怎么回事?”我问王胖。

“去年王河这家伙借了我十万块钱,我让他写了张借条,今天我让他还钱,没想到拿出借条来,居然成了一张白纸。”王胖极为郁闷地说,“真是见鬼了!原来白纸黑字的,我看得真切,现在居然没字了。”

“给我看看。”

王胖拿出一张白纸给我看,我接过来,对着阳光照了照。

王河冷嘲热讽地说:“王警官,本来有字的纸突然变得没字了,那字莫非是被鬼给偷了。”

“啊,有鬼!我们好怕哦!”王河的两个小弟夸张地大叫起来。

王胖眼看十万块钱要打了水漂,对方还在挑衅,握紧拳头,又要动手。

“且慢!”我挥手制止了王胖,看着王河说,“你是用的消字笔吧。”

王河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随着这里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看他们茫然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听说过消字笔。

王胖也是一脸问号地看着我。

我们这个地方闭塞,但居然都没有听说过消字笔,也让我很是意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王河这种地痞无赖有了可乘之机。

“消字笔的外形、字迹与普通写字笔没有任何区别,极难辨认,因此用消字笔写‘白条’的案例在全国范围内时有发生。消字笔为什么能够消字呢?这是因为消字笔的墨水是特制的。我们都知道,笔能在白纸上留下痕迹,是因为墨水中含有一种显色物质。消字笔的奥妙就在这种显色物质上,一般的笔,显色物质越是浓,化学性状越是稳定,越是能让字迹清晰。消字笔反其道而行,用的是一种不稳定的化学物质作为显色素。这种不稳定的化学物质怕空气,怕高温,也怕水。遇到这些东西,这种不稳定的化学物质会慢慢分解,消散在空气中,并且具有不可逆性。”

为了让大家都能听懂,我用的是方言,不是普通话。

“啊!”周围的这些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在农村,民间借贷的事,大家多少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

“王杰,那我的十万块钱不是追不回来了!”王胖焦急地说。

我看看王河,他的脸色冷冰冰的,那眼神闪烁,显然我说对了。

我拍拍王胖的肩,安慰他说:“既然是作假,就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这上面的字迹虽然消失了,但写字需要用力,多多少少会在纸上留下压痕,并且会破坏纸的纤维,可以通过特定角度的光照,或者采用特殊仪器,把残留的书写痕迹复原。”

王胖拿着纸迎着光看了又看,苦着脸说:“我一点痕迹也看不到,这家伙写字时好像一点力也没用,他是有意为之的。”

“就算书写力度很小,痕迹难觅,刑侦上还有其他的手段,比如说墨水中不稳定的化学物质分解变成无色物质,但这些看不见的成分还遗留在纸上,可以采用特殊手段找到这些看不见的物质,从而寻找到书写痕迹。”

“是吗?王杰,这太好了!”王胖兴奋地叫起来。

周围的这些人察言观色,已是看出了些许端倪,有人议论起来,悄声指责王河等人太坏了。

“我们走!”王河脸上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正要带人走。

“王河,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将王胖的十万块钱还上,还只算是普通的经济纠纷。如果要是闹到刑侦立案,那就是诈骗了。十万元以上的诈骗,最高可能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做刑警这几年,比王河凶狠狡诈的我都见得多了,因此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立即让得王河重视起来,他不想因为十万块钱,而惹上刑侦。刑侦要是顺藤摸瓜,把他的丑事全揭露出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胖,这十万块钱你拿去,记住,不是我欠你的钱,是我可怜你。”王河抛出十万块钱,说了一句场面话走了。

“王杰,还是你厉害!”能拿到钱,王胖喜不自胜。

我却暗自捏了一把汗,王河要是拒不交钱,这张白纸拿到刑侦那儿,能不能有用,并不好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至少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证过,能否行得通我并不能保证。

辞别王胖,我搭车去赣县,然后买了回洪城的火车票。

我叮嘱王胖,要是有我老妈的消息一定给我打电话,至于老妈出走是为了什么事,我没有跟王胖明说,他也知趣地没问。

现在,我已经放弃了想要找老妈的想法,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由着她吧。我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只是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回洪城,我是带着满腹惆怅回来的,虽说光伏发电厂的连环命案已经成功侦破,凶手已经生擒,光伏发电厂也将关闭,可是那些死去的生命并不能复活,那些可怜的畸婴,他们的悲剧将继续,我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洪城,我首先就去见玲儿,这半个多月不见,我好想她。可是,在玲儿办公室,我竟然又看到了蒋书书,现在玲儿对他的态度竟然不那么坏了,虽说也没有多友好,但是反正没有一见面就吵。

对于蒋书书,我充满了敌意,他救我就是为了在玲儿面前贬低我,这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不能容忍的,我发誓一定要打败他,不是在肉体上打败他,而是在智力较量中战胜他,目前,只有成功破获杨倩云的案子,才能够让我恢复自信。

玲儿似乎看出了我的醋意,她不想让我误会,终于告诉了我,蒋书书其实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哥,血缘关系要追溯到十几代以上了,而因为蒋书书易学风水上的本事,她爹早已把她许配给了蒋书书,希望她能逆天改命,让八阴绝脉见鬼去吧。但是,她爹的决定,玲儿一直反对。

玲儿的坦白,让我的醋意更浓,将书书他竟然是玲儿的未婚夫。我决定要好好和蒋书书比一比,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楼主:黄粲  时间:2020-04-02 13:19:02
第五十六章 失魂症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轨道。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虽说解开百年凶宅之谜,令得我在洪城声名大噪,但也只是热了一阵,人们接受信息的渠道太广泛,又纷纷追逐新的热点去了。

而光伏发电厂的连环命案成功侦破,我第一时间就偷跑开了,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较大的反响。我在光伏发电厂生活了十几天,有许多工友都熟悉我,可他们熟悉的只是一个小胡子,还不能把我与那个曾经名噪全国的小警察联系起来。

王胖倒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他给我打电话,说赣县电视台一直在找我,但是我既然已经走了,这件事情想必也会慢慢地淡下去,渐渐的不被人想起。

令人遗憾的是,一直没有老妈的消息。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生活是否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不在的这些天里,赵俊华一直跟着杨倩云的这个案子,并没有掌握什么新的线索。

我让他想办法弄到杨倩云的指纹,而又要不惊动杨倩云,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这段时间,倒是方英文出了点状况,据派出所的同事们说,方英文一直莫名奇妙的说话、发笑,似乎他的对面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让所有见了她的人都疑神疑鬼,吓得不轻。

为了方英文的身体着想,李所长很人性地给方英文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好好休息。

这天下班后,我决定去看看方英文。对于她家,我算是较为熟悉的,因为碰到晚上有紧急任务,我接送过她几次。但是上一次到她家,却是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令我心中颇为不安,那个如同洋娃娃一样的可爱小女孩究竟什么来历,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来到方英文家附近,我照例买了一些水果,探访病人总要带些东西以示诚意。

然后,我提着水果走上楼,对于这栋楼我是有些了解的,这是一栋有着些许年月的老房子,本来是某银行建设的家属房。但是随着银行职员富得流油,这里都陆陆续续转手了,现在这五层楼的房子里,只怕是再没有一家是那个银行的职员了。

方英文住四楼,在404室,我敲了敲门,并没有听到人应声。

我掏出手机,拨打了方英文的电话,但是并没有人接听。

方英文现在能去哪儿呢?

我又拨了一个电话,这一次有人接了,却是一个男声。

一说话,那人自报家门说是方英文的大哥,那声音显出很疲惫很虚弱的样子。

我问方英文在哪儿,我跟他说了是方英文同事,我还把我的名字说了。

方英文的大哥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在黄阿婆这儿。”

“是庙街的黄阿婆吗?”我问。

“是的。”对方答。

“那好,我现在就赶过去。”我立即说。

我把水果放在了方英文家门口,匆匆下了楼,跑到街道上拦了一辆计程车,就匆匆赶往庙街黄阿婆那儿。

上一次到方英文家,就是碰上她刚从黄阿婆那里讨了灵符回来。这一次,还是方英文大哥接的电话,方英文又在黄阿婆那里,我有些担心,担心方英文有事,上次离开这儿时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了。

从这里到庙街,也就十几分钟车程。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哥。

我跟司机大哥说,去黄阿婆那里,他竟然知道。司机大哥还跟我说,有一次他孩子得了失魂症,就是在黄阿婆那里治好的。

“失魂症?”我想起了老妈,她也擅治失魂症。

司机大哥以为我不懂,就侃侃而谈起来:“失魂症,一般只是婴儿会得,他们往往高烧不断,哭闹不止。在大多数医生眼里,失魂症是个迷信说法,可是他们又治不了。我也是经人介绍,找到黄阿婆这儿,当时我那刚满周岁的儿子已经连续高烧七天了,不吃也不喝,本来白白胖胖的,瘦成皮包骨,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到了黄阿婆这儿,没想到她只是叫我把他抱到常去的一个十字路口,抱着孩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孩子的名字,说我们回家,马上见效。我们也是将信将疑,但是黄阿婆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就照做,反正总比打针吃药好吧。你还别说,我们一照做,当天晚上我儿子就退烧了,也开始吃东西,你说奇不奇?”

“司机大哥,你儿子发烧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很晚回家?”

“是哟,我们跑出租车的,还不是想多挣点,毕竟老婆孩子要养,那天晚上我跑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司机大哥答道。

“那就对了,孩子的失魂症正是因为这个,用中医的说法来讲,晚上地气拢聚,所以会多多少少沾一些外边不好的东西到家里。小孩子的抵抗力比较弱,你在外面沾的气息导致他受惊吓,以后若是回家太晚了,最好是在外面坐会儿,抽根烟进去,或者干脆第二天早上再回去,这样比较好。”

“这位兄弟,你说的太对了,黄阿婆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看来你和黄阿婆一样也是同道中人呀!”

我微微笑了笑说:“这是听我老妈说的,她治愈过不少失魂症,都是这么叮嘱人家的。”同时,我在心里说:“老妈,你到底在哪里呀?”

“那伯母一定是位神人!”司机大哥神往地说。

“我老妈还有一项绝活,就是治夜哭症。病家只需要用黄草纸,抄录一首打油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通常都是贴在厕所里,往往有奇效。如果哭得实在太凶,还可配上八只蝉衣和七片薄荷熬汤服用,我老妈总结说,‘八只蝉衣药材好,七片薄荷民间草,熬汤服用最简单,夜哭小儿不哭了’。”

“伯母不仅神,还风趣幽默,真想见见她老人家。”

司机大哥的夸赞,让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仿佛忽然觉得,老妈的迷信也没什么,因为她从不害人。不过她偷割人肉,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将我送到黄阿婆那儿,这位司机大哥竟然坚持不收我的钱,说要跟我结个善缘。

我只好说了声谢谢,目送着司机大哥驾着车离去。然后,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建筑,只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店门,与周围精装潢的店铺相比,很寒酸。

店的门楣上刻着“黄阿婆针灸馆”几个字,这块牌子色泽黯淡,也有了裂痕,显示时间已经不久了。

黄阿婆懂针灸,但她主要并不是治病,这里挂羊头卖狗肉,更多的是看相算命。

迈步进入里面,立即有一个中年女人过来接待了我,穿的是护士服,说:“先生,您是来找黄阿婆的吧。”

我点点头。

“先生是来问仕途问姻缘还是问财运的呢?”

“有区别吗?”

中年女人拿出一张宣传单,递给我说:“都在上面呢?”

我一看,原来这上面竟然是标着黄阿婆坐班的日子,周日黄阿婆休息一天,周一到周六,问仕途问姻缘问财运找东西等只能对应着时间来,今天是周五,可以问姻缘。

不过,我注意到,若是求医问诊,倒是周一至周六都可以来,若有特殊情况,周日也可以打扰黄阿婆。看来,黄阿婆还颇人性化,毕竟病人可是不能等的。

我环视一眼室内,并不见方英文等人,这间店面有着五六十个平米,此刻日落西山,还有着五六户人家模样的人在问姻缘,但是年轻人也来的只有两家,另四家都是老人来的,显然也都是操心家里的大龄男女青年。来的两家,都是有着女孩子,看那年纪也奔三十了。

女人三十豆腐渣,让这些大龄剩女是不得不急呀!

楼主:黄粲

字数:12594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03-01 00:55:20

更新时间:2020-04-02 13: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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