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字的粗长更! 夸我!
之后得停更几天，再不写论文我要毕不了业了呜呜呜，一周后见!

(不是更):
论文终于写完啦! 今天缓缓，明天码字!

十七
于鹤竹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半夜爬起来给秦砚量了两次体温，等到确定退烧了也凌晨了。

她一醒秦砚就醒，于鹤竹也纳闷，这人现在睡觉这么轻了? 以前可是雷打不动地一觉到天亮。

秦砚配合地量完体温，费劲地把上身转了个方向，双腿还扭着，他还没来得及起来，于鹤竹就手脚麻利地给他摆好了。

秦砚支起还带着睡意的眼皮看着于鹤竹忙活完了钻进被子，抬手搂住人叹了口气。

“不舒服?”
于鹤竹刚醒嗓音也是哑的，听见他叹气还是打起精神来问他。

“没有。”

秦砚低头，下巴正好抵在她头顶，于鹤竹也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秦砚说了一句，
“”比一个人舒服多了。”

于鹤竹实在是太困了，没力气再去听秦砚半是满足又半是愧疚的语气，想回句什么却也没等开口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于鹤竹醒来，秦砚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挣扎了一会还是觉得困，又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秦砚给叫醒了。

“鹤竹，吃饭。”

秦砚叫她的时候虽然是亲昵的两个字，但也总是平平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易然何加一那种小腔小调，普通地跟说其他的话没什么分别。

可就算这样，也只有他一个人会叫她“鹤竹”，导致每次于鹤竹就跟条件反射似的马上能意识到秦砚的存在。

她在床上伸展开手脚趴了几秒，使劲把脸往枕头里蹭了蹭，“嗯…”

“再不起来我就上去叫你了啊。”
床一边靠着墙，于鹤竹就在最里面，秦砚只能一手撑着床面去拽被子，“给你三秒。”

“你还催我!”
于鹤竹一把拽住被子跟他对峙，乱七八糟的头发挡住了半个脸，委委屈屈地撇嘴，“哼，你个没良心的。 ”

秦砚一挑眉，松手撑回轮椅就要走，“反正你也说我没良心，我去把饭都吃了。”

“哎!”
于鹤竹就是顺嘴一说，半开玩笑半是撒娇的，可是又想起半夜他话里那股子折腾她的歉疚，怕秦砚真以为她不乐意了，赶紧下床去追。

秦砚划着轮椅也没多快，等于鹤竹一把拉住轮椅把人往回一扭，才发现秦砚眼里憋着坏笑，一看就是算准了她最吃这一套。

“你!”
怎么忘了秦砚就是个腹黑天蝎男，于鹤竹恨得牙痒痒，干脆往他腿上一坐，“秦砚，你病好了有精神了是吧。”

“是。”
秦砚面对面地看着他，眉眼又恢复了平时的锋利气势，下一秒又在她嘴上快速一啄。
“多亏你。”

于鹤竹被这一亲给亲没了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的火气，坐在他身上，鼻尖全是他惯有的清晨洗漱后味道。

“你这就犯规了啊!”
于鹤竹搂住秦砚的脖子狠狠嘬了一口，笑都咧到嘴角了，“走走走，开车，吃饭去。”

秦砚用冷酷的眼神表达了对于鹤竹奇葩用词的鄙视，不过手上还是把她往稳按了按，往客厅去了。

以前同样对做饭一窍不通的人竟然也做了一菜一汤，于鹤竹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嗯…味道不错!可以考虑考个证。”

“吃你的。”
秦砚又给她盛了碗汤堵住嘴，“我也是一个人住学会的。”

“哎，你说要不咱回去上班之后一起租个房得了，怎么样?”
于鹤竹心血来潮，年假也快没了，他们都在一个城市上班，一起租房还得便宜点。

“我现在住的地方离你公司太远了，但是无障碍小区不好找，如果要换地方可能要找很久。”秦砚淡淡地说。

“啊…我还真没考虑这么多…” 于鹤竹苦恼地咬了咬筷头。

“不过慢慢找总还是有的。”

“嗯。”于鹤竹陷入回忆，她当初找房子看了好久，最多一天一天看了十个房源，走得腿都断了，还遇上了黑中介，回想起来就心酸。

“你要是怕麻烦就还是住你那儿，”秦砚看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等我看好，你想搬再搬。”

“当然是咱俩一起看了!”
于鹤竹皱着眉严肃地敲了敲秦砚的碗边，“秦砚同学，我什么时候说怕麻烦了，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秦砚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好。” 他点点头，“你不怕麻烦就好。”

我在尽量走剧情到下一个阶段了!
一周不见我自己都有点想砚哥竹子了哈哈

十八
年假到了头，在家享福的好日子就没了，趁着临走还有一两天于鹤竹被叫着跟秦砚打小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这些人以前她也差不多都见过，三年过去有的人胖了不少，有的人已经把当时的女朋友变成了法定媳妇，还有极少数人人，比如孟浪，看起来一点也没变。

七七八八坐了一桌，基本都是秦砚哥们，还有两个女孩是其中人的女朋友，看起来性格都是挺文静内敛的那种，于鹤竹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话。

一半是因为秦砚为了再正式公布他俩的关系，一半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再一别又是一整年，所以桌上一群男人都喝了不少，大着舌头说他们小时候的破事，再调侃调侃秦砚什么时候一声不吭把于鹤竹又给追到手了。

跟着这几个哥们秦砚也放松，酒也没少喝，热得把袖子都挽起来，被调侃的问题一个没避，全都几个字解决了。

“你说说早知道最后还得载竹子这里，当初你俩分个什么劲儿。”
孟浪捋了捋收拾地精神的发型，端着杯子一把搂住秦砚，眼神都迷离了，大着舌头。
“秦砚，哥们姑娘追了不少，没留住一个，看见你俩我是又羡慕又嫉妒啊。”

秦砚把他推开，“嫉妒就嫉妒吧。”

“哎，这可太伤哥们心了，” 孟浪拍着胸脯，“可是看你现在这样，我这心里也是真替你高兴。”

“我这样你有什么高兴的。”
秦砚拍了拍轮椅，“要不你试试?”

秦砚给这帮人没什么好顾及的，也不怕开玩笑，也没人真当真。

“你这个就算了，当初桌上这些人也没少陪你去了医院，对这玩意儿爱不起来。”
孟浪凑得近近的拍拍一直在听的于鹤竹，“我说的‘这样’指的是这位。”

“手拿开。”
秦砚把他手扒拉开，自己搂住于鹤竹又笑了，“这样也还行吧。”

“还行?”
于鹤竹掐了一把秦砚，“我只值个‘还行’? 我棒呆了好吗!”

一桌人哄笑，秦砚往后躲了躲揉了把胳膊，“行行行，棒呆了。”

于鹤竹得了乖，把秦砚往过拉了拉，“行了，好好坐着。”

“酸，真酸。”
孟浪抹了把脸，又叹了口气，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回头我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别难受了啊。”于鹤竹调侃。

“别，再把姑娘祸害了。”秦砚摇头。

“嘿你个秦砚，当初跟我一个劲儿打听竹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这怎么得了便宜就拆桥呢?”

于鹤竹来劲了，“他打听什么了?”

“没什么。” 秦砚把她一把拉回去，轻飘飘地投过去个威胁的眼光，孟浪就缩回去了。

“嘿嘿，秦砚不好意思，改天悄悄跟你说。”

于鹤竹意犹未尽，但也不再问，继续吃她的菜。

其实她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要不是贺子凡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相亲对象，秦砚也不会那么着急赶回来，更别说后来再跟她和好。如果她换了个不相干的人相亲，那个人恰巧又还可以，没准她就真的再也不会跟秦砚有任何交集了。

这个可能性她没好好想过，其实就跟她也没想过会跟秦砚复合一样，她这几年的状态一直都像故意拖延似的不去想这些事。

现在都到这一步了，有时候反而会有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有时候秦砚在眼前，她又觉得特别真实，伸手就能握住。
·
“差不多了吧，三儿送咱们回去。”
秦砚没注意她在发呆，自己把衣服穿好又给她拿过大衣，“你跟三儿女朋友去饭店门口等，我们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嗯。”
于鹤竹点点头，摸了摸秦砚汗都散了，“去吧。”

她跟那个叫诗涵的姑娘在楼下等车的时候，诗涵在旁边静静呆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姐，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嗯? 可以啊。”
于鹤竹看着面前这个大学刚毕业就被三儿带回家的小姑娘，“想问什么?”

“你跟秦砚哥…” 她搅着手，似乎不知道怎么措辞，“你们俩都挺顺利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顺利是什么意思，” 于鹤竹笑了笑，“要是指恋爱经历的话，我们分开了三年呢。”
她看着姑娘有点憋红的脸颊，有点想笑，“你不会是想问我们那方面顺不顺利吧?”

“不是不是，” 诗涵的脸更红了，“我就是想问，你们俩谈恋爱的感觉…就是，你怎么判断他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于鹤竹愣了一下，她以为诗涵好奇的是她怎么跟秦砚这样身体状况的人恋爱，没想到她问的好像是另一码事。

“黄山…就是三儿，他对我挺好的，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一想以后还有这么多年要走，我毕业了在这边工作之后，万一我们不相爱了，或者结婚之后又后悔怎么办?”

诗涵的脸上是一种青涩和严肃混合的认真，于鹤竹相信对这个刚毕业的姑娘来说，当她的未来和爱情等待着她的决定是，心里是有不安和恐惧的。

“我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也只是个只有自己生活经验的普通人。” 于鹤竹想了一会回答，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听起来不像过来人那样傲慢。
“如果让我从自己的经验回答，我觉得恐惧和不安是避免不了的，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是这也不代表为了规避风险要舍弃一切选择，如果你愿意，你就去试一试，就算以后结果没那么好也可以再有别的路走，对不对?”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道理有没有把自己说服，但在她心里，她觉得这样是对的。

跟秦砚在一起，很不确定，有时候有点难，因为她很倔，秦砚也不是软性子，有时候一旦顶起来可能谁也不知道松手，可是就算有这些，她也不舍得放手。

“谢谢竹子姐。” 诗涵也自己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朝她笑了，“我也不知道，我真是个很容易想多的人，就是觉得不踏实。今天看见你跟秦砚哥，不知道怎么就想问一问。”

“确实在别人看来，我跟秦砚好像从一开始就面对比别人还多的困难，所以我们成功了，就显得好像很厉害似的。”
于鹤竹耸耸肩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希望你能跟三儿也好好的。”

“嗯。” 诗涵点了点头，清秀的脸上绽出个笑，““希望吧。”

三儿把两人送到秦砚小区，于鹤竹就又上去待了会儿。

秦砚喝了点酒，显得比平时黏糊了一点儿，到了家就往沙发上一躺朝她伸手，“竹子，过来。”

于鹤竹给他把外套鞋子脱了，把腿搬到沙发上，“感觉怎么样?”

“没喝多少，我有数。”
秦砚不满地把她拽过去，“别鼓捣了，躺我旁边。”

沙发能有多宽，秦砚一个人就占满了，还扯着沙发背要往里挪点儿。于鹤竹看他费劲，所幸盘腿坐地上，往他脸前一趴，“这样就行。”

“不行。”秦砚要拉她拉不起来，自己就挣扎着要起身，被于鹤竹按住了。

“老实待会吧你，喝多了?”

秦砚不理她，自己晃晃悠悠地坐起来伸手拉她，“坐这儿。”

“好好好。” 于鹤竹知道他还不至于醉，就是比平时任性了点儿，只好坐旁边让人抱着。

“鹤竹…”

“嗯?”

“没事。”

“哦。”

“鹤竹…”

“干嘛?”

“嘿嘿…”
秦砚只是笑，平时那么高冷不苟言笑的，现在像个二傻子窝在她旁边，“没事，舒服。”

于鹤竹失笑，只有在这种时候秦砚才会明显表现出他的依恋。平时清醒的时候他不怎么会说出来，只是在于鹤竹捏捏他耳朵摸摸他胳膊的时候会比以前格外地放松和享受，好像他现在有感觉的地方比以前敏感了许多，也更喜欢接触许多。

到了下午秦砚酒劲过得差不多，于鹤竹也准备回去了，毕竟要回去上班还有很多行李要收拾。

秦砚把她送到楼下，路上碰上公园散步的一个老头，后面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于鹤竹认出来是住秦砚对门那个人。

“秦砚，出去啊。”
老头停下跟他打了个招呼，眼神却上上下下把于鹤竹打量了一遍。

“嗯。送女朋友。”
秦砚礼貌地点点头，“我们走了，大爷再见。”

于鹤竹也朝人点点头，看见那姑娘躲在老头后面，只露出一双滴溜圆的眼睛。

“现在老年人都爱这么爱盯着人看啊。”于鹤竹吐槽。

“嗯。都这样。” 秦砚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一路把她送到门口才回去了。

我明天或者后天更哈! 今天本来想码字但是还有事没忙完，等等我!

十九
何加一家里还是没软下来分毫，看样子一时半会再待着也没什么效果，何加一跟韩尧就正好搭着秦砚的车一起回去上班了。

各个单位返工时间都差不多，高速堵了条大长龙，半天挪不了几米。

幸亏秦砚车上东西都齐全，于鹤竹吃着零食跟后排两个人聊天，秦砚偶尔插一两句，一上午光耗在路上了。

到了中午车上零食也吃光了，好容易熬到服务区，才吃上口饭。

于鹤竹担心秦砚坐的时间太长，吃完饭悄悄捅捅身边人，“要不你去车里躺会儿?我们去周围散散步，半小时后回来。”

“不用，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需要去卫生间吗?”

“嗯。”

“我陪你?”

“不用，服务区的无障碍一般都还行。”

秦砚自己摇着轮椅去了，于鹤竹看了几眼，还是决定不往过跟了。

“眼再长人家身上。”
何加一咂咂嘴，“瞧你那点出息。”

“你也没强哪去。”
于鹤竹懒得跟他抬杠，何加一在韩尧身边比她还像小媳妇，没事就哼哼唧唧个没完，韩尧又是有求必应，她才是没眼看呢。

“好了，喝水吧。”
韩尧给何加一把水添上，一举一动都是一股温和的书卷气，对别人是客气，对何加一就是体贴。

好容易秦砚回来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嘴干的厉害，于鹤竹劝他多喝水他也只是摇摇头。

过了最堵的一段路况好了很多，下了高速将近三点。先把韩尧何加一送到研究所附近的公寓，于鹤竹帮着往下拿东西，临走韩尧把她叫住，很诚恳地说了句谢谢。

“别客气。你跟加一也别太担心，慢慢来。”

“好。”
韩尧温和地点点头，挺高的个子适时地弯下来，非常正式地伸出手，“请你和秦砚改天务必来做客。我和家祎非常欢迎。”

“没问题。”
于鹤竹笑笑，也随他一板一眼的礼仪握了手，“回去休息吧。”转身上车的时候于鹤竹想，何加一这么个新潮奔放的怎么就跟韩尧这个文质彬彬的研究员扯上了关系，她原以为何加一会喜欢…更粗犷阳刚一点的类型。

不过看他俩这相处氛围，尤其是经过这一出，真让她感觉到点同甘苦共患难的勇敢来。不管是韩尧轻声细语的抚慰还是何加一一往无前的勇敢，都显示出他们起码都是认真了的。

那她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回到车上于鹤竹还想把自己刚才那点感慨说说，结果一开门看见秦砚低头，眉头紧皱着，外套已经脱了扔在旁边。

“痉挛了?” 于鹤竹赶紧爬过去，还好，腿上没什么动静。

“没事。”
秦砚呼了几口气坐回去，反手捋了捋后腰，“回去躺会就行。”

“我给你揉揉吧。”

“一时半会不碍事。”
秦砚发动车，不再给她伸手的机会，“你不是明天就要上班，早点回去收拾完睡吧。”

“噢，那你回去也别太收拾了，早点躺着，别的都明天白天再说，知道吗?”
于鹤竹想想自己回去要面临的那一堆工作就头大，只想赶紧回去往自己那小床上一趟，做做上班的心里建设。
秦砚把她送到楼下，临走扯着她亲了一口，“回去吧，改天我再上去。”

“嗯，你快回去减压吧。” 于鹤竹摸了一把他的后腰，硬得跟石头似的，“有力气就泡个热水澡，要是觉得不行就悠着点儿。”

“行了。”
秦砚松开她不想听她再说，挥挥手，“走吧。”

于鹤竹知道他就这副样儿，也不计较，“走吧走吧。”

她进屋收拾完东西，正好秦砚信息也过来了。

——到了。

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

于鹤竹刚点了外卖，窝沙发里拨过视频电话，秦砚接了就放腿上推着的包上边，摄像头只照了个下巴跟鼻孔，再好看的脸也看不出来了。

于鹤竹噗嗤一笑，“还没进家呢?”

“马上。”
秦砚没法拉箱子，只能分两个包，还带着另一个轮椅，前前后后多跑了几趟，开门把东西往地下一扔，“到了。”

“嗯。晚上订点好吃的，我刚订了石锅……”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头哧啦哧啦一阵噪音，镜头一晃，黑了。

“哎? 手机掉啦?” 她只好举着手机喊。

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过了几秒镜头才亮起来。

“嗯。” 秦砚的一张脸凑得挺近，别的地方都看不见，但脸色看起来也挺累了，“手机快没电了，你等外卖吧。”

“好吧。”于鹤竹还想唠叨，又觉得没什么用，“你早点休息。”

“知道了。”

挂得倒是挺快，于鹤竹看了一会屏幕折射的自己，脸上还挂着嘱咐秦砚时候的神情。她闲不下心的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多想，总觉得要是按平时，秦砚应该说一句“你也是”的。

等了一会儿她有点不放心，怕出什么事，又打了个电话，关机了。

看来是真没电了。于鹤竹心想。能有什么事儿，别瞎想了。

她吃完了外卖，凑乎打扫了一下又洗了个澡，躺床上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应该说个晚安。顺便看看秦砚。
她这么想着，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放下心，这次秦砚很快接通了。

背景是卧室，秦砚应该是趴着，露着肩膀和半个胸脯。

“正打算找你。” 秦砚稍微换了个角度，侧枕着手臂，话还说着眉头就跳了，脸上拧了一秒。

“还腰疼?” 于鹤竹从床上坐起来撇嘴，“早知道我下午就应该给你揉揉。”

“没那么疼。”
秦砚笑了一下，“别老多想行吗。”

“那你下午没事吧?”

秦砚没说话。撒谎这种事他不怎么会。

“我就知道! 你是不是痉挛了?严重吗?”
于鹤竹本来就是为了放心问一句，没想到真给问出事儿来了，一瞬间不知道是气他不说还是气她心大，嗓门一下就高了。

于鹤竹狠狠地瞪眼看着屏幕，秦砚也没什么表情，就让她看着

“没痉挛。就转移的时候偏了一点，我抓着旁边滑下去的，摔都没摔。”
秦砚淡淡地说完，看于鹤竹还是没过劲儿，“真没事。”

这下于鹤竹不吱声了。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换衣服，秦砚一开始没搞明白她在干什么，叫了几句她也不理。

等她都要换鞋出门了，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秦砚住哪儿。

秦砚等了半天才看见于鹤竹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她把棉服的帽子拉到头，热得两个脸颊都红了。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他，看着地。

“太晚了，你没必要来。我没事，真的。”
秦砚早把自己转了过来靠在床头，虽然还是话说得简单，语气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于鹤竹把衣服蹭蹭往下一扯，里面滑稽地套着睡衣和卫衣，“你说是就是吧。”

她走回卧室，把卫衣脱了，挂号，睡衣被压的皱了点儿，她没管。

手机被扔在床上，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偶然露出的手臂显示着人还在。

秦砚从以前就不知道怎么哄人。他只是盯着手机，直到那边声音停了，才出声叫了句，“鹤竹。你把手机拿起来。”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了吗?”
还好。还愿意发火。
秦砚往旁边撑了撑自己，腾出一只手把被子掀开，露出浮肿的脚下面垫的软枕，“你看，我减压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于鹤竹看着他肿了一圈的脚踝和脚背，心里的火上来又下去又上来，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自己还想责难的语气。

再说下去可能会说出很伤人的话。她知道。

当初他们就是这么分开的。她伤人了，秦砚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就一拍两散。

秦砚心里也知道他确实不应该当时不说。但是情况紧急，他怕又要痉挛到时候他也没精力顾于鹤竹，而且当时，手机确实要没电了。

结果不错，他没痉挛，也没摔到哪儿，所以才跟于鹤竹又说了的，当然是在她又问了的时候。

“我知道你担心。”秦砚把手机放近了些，“对不起。”

他说的很诚恳，认真地看着她，于鹤竹也缓过来了。

“我只是担心而已。”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以前答应过的。”

“我没有在避你了。”
秦砚说，“我也需要一个过程。”

“你觉得我在避·迫你?” 于鹤竹愕然。

“不是。”
秦砚很快地摇了摇头，锋利的下颌收紧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我已经习惯跟这样的身体相处了。但是怎么带着这样的身体跟你相处，还在适应阶段。我没想什么都瞒着你，但是有时候我已经完全不在意的事会让你很担心，我不希望你总是要为这样的事提心吊胆。”

于鹤竹没立刻回答。但是她明白了秦砚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在适应中。你说不想让我总是担心，但这是我对你感情的附属产品，我不担心怎么可能呢。可是如果你总要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坦诚的什么时候是保留的，这对我来说，跟无时无刻担心没有区别。”

“无时无刻。”
秦砚重复了一遍。

他把手机放下，挪到床边，拉过轮椅就要转移。

“你干嘛?”

“补偿你。”
秦砚的声音从一些距离传来，带着惯有的平静，外加一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没意识到，让你不担心的后果是让你无时无刻的担心。我应该去安慰你。”

“哎!”
于鹤竹急得只凑到手机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急切地喊，“太晚了，别来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家里没有无障碍，小区没有停车位!”

过了一会儿，秦砚的脸重新出现。

他像是憋了些笑，又还带着歉意，但是表情还是克制的。
“你怎么一下想出这么些理由。”

于鹤竹用被子盖住脸，瓮声瓮气的。
“别笑话我了。”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嗯。我要吃烤肉。”

“好。”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424 426能看到吧?

二十
要不是自从返工以来就天天加班到半夜，于鹤竹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有工作的人了。

年假的时候跟秦砚离得近，一两天就见次面，这猛地一周不见一次，还真有点受不了。

不过每天也只有躺在床上那一会儿，于鹤竹才能想起这档子事儿，其他时候都是泡在工作里。公司要开发一个新游戏，把她这个策划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每天只有睡前那一会儿能跟秦砚说上几句话，然后就会周公去了。

秦砚也忙，忙得也没时间来看她。毕竟两个人公司隔得远，住的也不近，一来一回还不够路上折腾的。

好容易挨到周末，挤出来一天休息时间，于鹤竹是真心不想早起，也什么都不想干。但是没办法，何加一早就说了叫他俩去家里吃饭，推也推不掉，为了能也见见秦砚，她也没别的选择了。

秦砚来的时候于鹤竹正在吹头发，他敲了好久的门又打了电话也没人接，正寻思着人干嘛去了门才打开了。

“等我一会儿啊，马上。”于鹤竹一边捋头发一边往后退，“你先进来，我换衣服去。”

于鹤竹趿拉着拖鞋跑进卧室去了，秦砚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人脸都没怎么看清，就也跟着进了卧室。

“哎你干嘛?”
于鹤竹正脱睡衣，一扭头看见人在自己背后呢，下意识又把衣服放下了。

“还怕我看?”
秦砚慢慢穿过狭窄地刚够通过的门，看着她笑，“遮什么遮。”

“不能让你白看。”
于鹤竹也笑，一把把轮椅扯到跟前，抬腿坐上去，“要不你帮我换?”

刚洗完头发的玫瑰香味散在屋里，于鹤竹眉眼带笑，眼里是一周不见的喜悦跟想念，凑到他耳边咬了一口，“现在几点?”

秦砚搂住她，大手从背后伸到她后颈停住捏了捏，声音低低的在耳边，“不早了。”

“好吧…” 于鹤竹又啄了他一口，轻巧地跳下去，又开始换衣服。

秦砚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刚被撩拨起来的呼吸还没顺下去，直接划着轮椅把于鹤竹卡在床和衣柜的角落，锐利的眸子压着情绪，“撩完就想跑?”

“那还要怎样?” 于鹤竹抱着衣服靠着墙咯咯笑，仗着她不往前秦砚也够不着，“是你说的不够时间了嘛。”

秦砚看着她嘚瑟的样子，也不回话，目测了一下距离，双手一撑把自己移到坐垫边缘，两腿随意扔下去，腿弯一脱了力就斜在床边，秦砚伸长了胳膊就去够她。

上身颤颤巍巍地是够到了于鹤竹胳膊，可下面臀部和腿都快带得脱离轮椅了，秦砚还丝毫不觉，两眼只看着于鹤竹，倒把于鹤竹吓了个够呛。

“你别动啊，别动。”她让秦砚抓着胳膊自己也不敢动，怕一动再把人给带下去，只好小心翼翼地反手把秦砚给抱住，一边弓着马步往后退，把人往上放。

秦砚正好趁机把人箍在怀里，坐好了也没撒手，直接按住后脑勺往怀里一带，“再跑。”

“我可不敢！您就吃准了我就怕这一套是吧?” 于鹤竹扒着他脖子，看了看下边被一套动作给带的歪歪斜斜的腿，“我说你下次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吗，这高难度动作我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下次再说。”秦砚淡淡一应，手下不停地给她把睡衣解了，又撑着身子给她从衣柜里拽下件毛衣，套上，然后就停手了。

“还没换完呢！” 于鹤竹正享受着伺候，就被推了下去，看着秦砚倒退着出了床尾，转了个弯就往外去。

秦砚在门口停了一下，头也没回，但能看出来后脖子红了一片，隔了几秒才开口。

“自己换。”

于鹤竹怎么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看着他的背影直乐，自己麻利换完了衣服就跟秦砚出发。
前段时间是何加一有难，于鹤竹不能撒手不管，秦砚也就只能跟着。这一下没了事儿，他就又回到对何加一不咸不淡的态度了。

倒不是歧视同性恋什么的，主要是以前何加一跟于鹤竹亲亲密密那事儿他还膈应着呢，时间长了不爱说罢了。现在虽然何加一都有男朋友了，他醋劲儿也过了，但秦砚也还是不觉得他跟何加一从本质上有什么好聊的。

于鹤竹也知道秦砚跟何加一不是一类人，但朋友嘛，本来就是因为部分相似又部分不同才成了朋友的，反正秦砚也没表现出不乐意还是跟着来了，剩下的，她也不想强求什么。

刚开到楼下，眼尖的于鹤竹就看见两个大高个在门口站着呢，她跳下车，“我就是出发的时候跟你们说一下，怎么还早早下来了呢?”

“嗨，我们这小区挺多年头了，没电梯。”何加一拉着韩尧紧走了几步迎上来，高高兴兴的，“不过我俩就住一楼，抬几步就上去了。韩尧说总不能让客人等着吧，我们就早点下来了。”

于鹤竹上次来还真没发现，正好韩尧早早注意到还省了事儿，她朝后看着刚下来的秦砚，“咱这就上去啊?”

秦砚点点头，韩尧跟何加一已经准备就位了，两个大男人的劲儿可比当时在骆阿姨糖铺那情况大多了，几节台阶轻轻松松地上了，气都没喘。

于鹤竹想起她以前租过同样没电梯的老旧小区，庆幸自己早早换了有电梯的，要不秦砚怎么上去都是个问题。

进了门早飘过来一股香味儿，于鹤竹跟在秦砚后面使劲嗅了嗅，“呦，炖鸡汤啊。”

“韩尧早上就闷上了，”何加一挑了挑眉，臭显摆地跟于鹤竹挑了挑眉，给她找出双拖鞋，又专门从鞋柜旁边拿出条新毛巾，“那个，秦砚，给。”

秦砚没想到他们还专门给他准备了，微微挑了挑眉，不过表情很快就过去了，略一点头，“谢谢。”

“别客气。”
何加一的脸稍红了一秒，跑去倒水了。

“菜都备好了，下锅一会就好，洗手准备吃饭吧 。” 韩尧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于鹤竹跟秦砚去洗手，一推门，卫生间面积很小，但所有的东西，常用的不常用的，都整整齐齐地推在最里面的角落，正好给秦砚让出一个转头的地方来。

秦砚看了一眼，没说话。

于鹤竹这才觉得，其实何加一为了他们能来做了挺多的准备，尤其是很多她自己都没为秦砚想到的地方，何加一都提前解决了。

也许他一个人脱离了家庭，受着质疑，跟韩尧住在这个城市，真的很渴望能得到朋友的认可和陪伴吧。

于鹤竹不是个傻人，她其实早就知道何加一心思很敏感，只是一直以来大家吵吵闹闹惯了，也没什么真的愁人事儿，直到韩尧的存在掀起何加一家里的巨浪。

有些事儿，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洗完了?出去吧。”
秦砚推推他，“刚才买的东西你拿下来了吧。”

“哦对，我放玄关了，这就拿去。”
于鹤竹跑回去拎出她半路在花市门口买的小盆栽塞给何加一，“给，绿萝，好养活的。”

翠绿的叶子上还沾着水珠，泛着生机和活力，以前他们家里都养过，放在阳台特别有家的感觉。

何加一抱着盆栽，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眼就红了。

“哎，别哭啊。” 于鹤竹鼻子也一酸，又怕哭起来想把局面搞得太难收拾，赶紧朝厨房搬救兵，“韩尧，快来呀！”

韩尧探出个头，看见何加一抱着盆栽埋下去的脑袋赶紧往过走，把人揽进怀里揉着背，一边温柔又带着些歉意地跟于鹤竹笑了笑，“谢谢你们的礼物。”

何加一也把头抬起来了，眼眶还红着，朝她埋怨地看了一眼，“叫不叫人好好吃饭了，快去。”

“好好好。” 于鹤竹摆摆手，推着刚出来的秦砚就往餐厅走，这些祖宗，她真是一个也惹不起。


吃饭完四个人来了几局德州扑克，到了下午于鹤竹晒着太阳就开始犯困，拽着秦砚要回家。

“走吧。”
秦砚直了直身子，上了一周班他身上也不松快，能早回去也轻松点。

两个人又把他们送到楼下，秦砚罕见地认真地朝何加一和韩尧挨个点了点头，“走了，回吧。”

于鹤竹知道，秦砚只是习惯少表达而已，该感受到的，他一点都不少。

告了别，于鹤竹半睁着眼挂在秦砚身上，“别动，先让我靠会儿…”

“回去睡吧。”秦砚拉上安全带，把她推回去，“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晚上别看你那连剧了。”

“我要看！”于鹤竹正迷美剧《基本演绎法》，一共七季，一天不看完她就一天心痒。

“下周去看房子吧。”
秦砚说。

“嗯?这样你就能不让我追剧了?”

秦砚扶着方向盘笑了，薄唇一扬，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把她拉过来，“你就想的是这个?”

“那怎么突然要找房子，上次不还说要缓缓慢慢看吗?”

“上次是上次。”
秦砚看着她，眼光深沉，“不想等了。”

“这么突然?”

秦砚没说话。他的目光越过车窗，看了看何加一和韩尧在老旧小区一楼的那个阳光下的小窗户，好像看见了那抹绿萝的颜色。

“早就想了。”

二十一
秦砚的执行力有多强，于鹤竹算是在租新房这段时间重新见识到了。

工作没松下来，秦砚却见缝插针地趁着午休和晚上的时间先看了一周的房子，粗略地把选择范围缩小到了三个，然后等着于鹤竹决定。

同一周的周末，秦砚一大早就接着于鹤竹把这三个房型都看了，这样无形中给选择困难症患者于鹤竹铺好了大部分道路。于鹤竹差不多看了一遍，对比着价格和地理位置，当天下午就敲定了其中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秦砚找的是以前租房的中介，手里无障碍的房源还算有几个，再加上秦砚也是老顾客，就给稍微打了一点折扣。但本来这种房型就稀缺，再加上一般这种房型都在地段好设施也好的地段小区，押金等等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够他俩一个多月加起来的工资了。

为了住的方便点，尤其是秦砚，于鹤竹也认了。比起钱来，她更看不得秦砚处处磕绊受阻的。

第二个周末，于鹤竹跟着搬家公司的车，带着她的大件小件，一起进了新住处。

她还不太想称这个地方为“家”，虽然家具都齐全，但是冷冷清清的样板房还是缺了点烟火气。

秦砚比她晚到，等他的人的行李一起过来，于鹤竹正蹲在地上拆她的“家当”。

雇的两个师傅把秦砚的东西也都运进来堆在另一边也走了，屋里只剩下秦砚，于鹤竹，和一堆纸箱子。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空气里飘着一些灰尘。于鹤竹站起来拍拍手，走向一边的秦砚。

“今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她拢了拢头发。

“嗯。”秦砚转着轮椅环视一圈，“慢慢来。”

“不能慢，要快。”于鹤竹纠正他，“我想让这个地方马上变得像样一点。”

“好。” 秦砚停下看着她，笑了，“开工吧。”

他挽起袖子，拿出几块新毛巾，“我把各处擦擦，你先收拾着你的东西，我的不急。”

卫生间有扶手，洗漱台有轮椅卡进去的空位，橱柜可上下推拉，流理台的高度也正好，于鹤竹没什么可担心的，摆摆手，“去吧。”

清了一遍自己的东西，于鹤竹去找秦砚。他正撑着扶手向上擦着衣柜，最深的地方对轮椅的高度来说还是勉强，秦砚一手抓着旁边把身体拉起来一点，伸长了另一只胳膊使劲去够里面的台面。

于鹤竹默默地揽住他的肩，等秦砚把上身稳当地放回坐垫，这才结果毛巾擦拭起来。

秦砚抱着手臂在后面看她，动作的时候，她的肩和胳膊会带动后背，形成流畅的弧线，很流畅，很灵动，很美。

她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秦砚专注的样子。

“看什么呢?”

“看你。”

于鹤竹笑，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干活去。”

秦砚反手接住毛巾，逆光的身形靠近，把她拉到腿上，眼神深深。

于鹤竹也不犹豫，直接凑上去亲了一口，嘴唇软的。

然后起身潇洒地走了，留下一个忙碌的背影。

带来的衣物，生活用品，和乱七八糟的书，小电器，小家具归置完，已经是日头西落。

于鹤竹站起来锤了锤有些酸麻的脖子，松了口气。

终于有些样子了。

秦砚从厨房出来，额头上也见了汗。两个人一下午在这五六十平的小空间来转来转去，还没怎么好好说话。

“去趟超市吧，家里还缺点东西，卫生纸什么的。”于鹤竹过来捏了捏他的胳膊。

“也该吃饭了。”秦砚说。

“哦，那随便煮点面吧，我把锅带着了。”于鹤竹要走，被秦砚大手拉住了。

“别忙活了，去楼下随便吃点吧。”

干活的衣服没换，只洗了洗脸，于鹤竹跟秦砚在楼下的小面馆坐定，要了两碗卤肉面，呼噜呼噜地吃完了。

“刚搬过来?”
操着外地口音的老板娘过来收拾碗筷，看了眼吃饱了放空的两个人，“看你们面生。 ”

于鹤竹点点头，找回注意力，“刚今天过来。”

老板娘笑笑，指了指一边的侧门，“那边坡道缓，比门口的好走。”

去超市的路上于鹤竹又看见一两个也坐着轮椅的人，都是不到中年的样子，应该也是在大城市打拼的外地人。

她突然有了些归属感，不知道是因为跟秦砚搬到了一起，还是看到跟秦砚一样的年轻人，还是看到都在努力生活的外地人。

夕阳的余晖和缓地照在公园的土地上，有几个老人和父母带着孩子在散步，秦砚一手拉着她，一手划着轮椅，目视前方。

“一会儿要买厕纸，抽纸，蔬菜水果……”于鹤竹看着手机，一个个检查清单上的东西，问秦砚，“还需要什么?”

秦砚摇摇头，一只手用力轻巧地跨过一个坎儿，“听你的。”

“嗯……” 于鹤竹塞回手机，绕到另一边换了个手让秦砚牵着，“累不累?我推你?”

“不用。”
秦砚继续牵着她，“我喜欢这样。”

余晖撒在他脸上，周围是一圈柔光，于鹤竹看了一会，又收回目光去看面前的路。
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重新开始生活的感觉。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秦砚从何加一那里出来，就快速地把搬到一起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两个人牵着手，在傍晚，踏上去超市的路。他们会买很多吃的，用的，然后再踏着月色回来，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起坐上沙发。

前段时间她还在执着地想，世界上是不是没有牢固的感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只是个人想象和期待的映射，是不是太多人把爱情美化了，而掩盖了背后的未知和不确定。

她想这些想了很久，只是后来何加一的事分散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再后来，她回来上班，但这些心思还是没忘。

尤其是，秦砚是不太会表达的人，他的眼神和动作里藏着的愿意说出来的多，但是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她也会看不懂。

可是奇怪的，这些想法在这个午后都消散了。整个下午，她想的都是东西应该放在哪里，还缺些什么，心里满满当当的，很充实。

当她看见秦砚忙忙碌碌地转着轮椅经过，心里也是一样。

超市的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多，于鹤竹推着车，秦砚跟在旁边，挑挑拣拣地装了多半车，带着两大袋战利品出了门。

一袋在秦砚腿上，一袋挂在背后，于鹤竹慢慢推着秦砚，回家的时候天空难得的晴朗。

经过公园，秦砚抓了一下轮圈，等于鹤竹停下，把她拉到长椅边。

骑着单车的，牵着宠物的，抱着孩子的从身边路过，偶尔有人在秦砚身上落下几眼，又匆匆走过。

“停一会儿吧。”他说。

购物袋堆在腿上，于鹤竹把它们拿下来，顺手给秦砚扯了扯裤脚，“脚踝都露出来了，下次买双短靴吧。”

秦砚的手放在她头顶，胡乱揉了一把，“马上就春天了。”

“春捂秋冻，没听过嘛。”于鹤竹在旁边坐下 ，长出了口气。

“你今天话太少了。”她说。

“我本来就不像你话多。” 秦砚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
于鹤竹不想跟他打嘴炮，腹黑毒舌这件事上她就没怎么赢过。
“你就是话很少，今天。”她又重复了一遍 。

“你希望我说什么?” 秦砚的神情很平淡，但也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啊，”于鹤竹耸耸肩，“就，发表一下同居感言什么的吧。”

“不需要。”

“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吗?”

“那你需要我说什么?”

于鹤竹又闭嘴了。她其实也不是非要秦砚说什么，就是想知道自己心里想了那么多，秦砚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感触呢?

但是秦砚不是她。他不是这样的性格，于鹤竹早就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想听他说几句话。可至于内容，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我就是随便一问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需要什么。”

秦砚转到她侧面，把自己移上长凳。没有靠背，于鹤竹半搂着他的胳膊。

“我以前想过，如果能跟你住在一起。”
秦砚两手都撑着椅面，脊背微弓，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很专注，最最深处藏着很多温度。
“今天实现了。”

他说完，就转回去笑了一下。在路灯下，于鹤竹能看见他眼里的光。

再多的，她也不需要了。

我更了!
(今天看了一个快穿文有点爽哈哈哈 是我写不出的神仙情节了)

二十二
于鹤竹下班自己去逛商场，就奔着给秦砚买双厚实的靴子。

也是跟秦砚搬到一起于鹤竹才知道，秦砚的腿会在冬天的时候冷得跟冰块一样，就算是穿了保暖裤，洗完澡，也不见得有多少温度。

她这个人又不耐冷又不耐热，经常早晨起来就发现自己头埋在秦砚臂弯里，下半身却是下意识离他远远的，都快躲到床外边去了。

她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心疼他整天腿也没个暖气儿，不过秦砚倒是没什么表示，估计也习惯了。

逛了一圈，于鹤竹都觉得不够厚实，正要垂头丧气走了才发现一家店，嘿，虽然价格不便宜，但马丁靴底特别软毛特别厚不说，还情侣款打七折。

眼前的羊毛还有不薅的道理，于鹤竹掏出手机，麻利地付了款，拎着鞋蹦哒着回家了。

秦砚接了个项目，跟整个组天天加班出方案，就差住公司了。于鹤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看见人了，在家做好饭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他公司走一趟。

登完记进门，于鹤竹朝里看了一眼，秦砚的工位好找倒是好找，缺椅子的就是，但是人不在。她只好拦住个接咖啡的人问过，才知道组里正开会呢，这人就是困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出来透口气。

“我们在里面太忙，没空看手机，我回去给你传句话吧。”那人灌了几大口咖啡，生无可恋地扶了扶眼镜，“哎，有女朋友就是好，还有人惦记。”

于鹤竹提着保温饭盒笑了笑，“那你们先忙，跟他说不用着急出来，我在外面等会儿没事儿。”

那人显得更羡慕嫉妒了，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行行，我回去了……”

看着那人拖着脚步的背影，于鹤竹也想，以前不知道秦砚是不是也这样，加班到深夜，吃饭凑乎，再拖着疲惫的身体独自回去。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有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了。

于鹤竹也不急，伸着脖子看见秦砚一马当先地推着轮椅出来，腿上还摞了一堆文件夹。

她在工位桌上坐着，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秦砚看见悄悄勾了勾嘴角，划到身边，伸手把人拉下来。

“饿了吧? 我可是花大心思做了饭。”
于鹤竹拍拍保温盒，“在哪儿吃?”

秦砚把文件堆在桌上，“跟我走。”

“得嘞。”

于鹤竹一边走一边感觉经过的人都是一副疲累又步履匆匆的样子，看见她跟在秦砚后边，男的一般都是朝秦砚笑笑，女性嘛，总会有意无意地多看她两眼。

秦砚推开一间空会议室，把她让进去，“我先去个卫生间，你等会。”

“哎，”于鹤竹把人拦住，“我也没吃呢，我要去洗手，一起去呗。”

秦砚皱眉，似乎有点不满意，“跟你说不用等我了，这都几点了。”

“这都几点了，你不也没吃。”
于鹤竹挑眉回嘴，“别跟我说你感觉不到就不需要按时吃饭啊。”

秦砚无言地瞥了她一眼，气势足，杀伤力不大，叹了口气领着她去洗了手又一起回来。
“我说你，平时在公司人缘怎么样?”
于鹤竹把饭盒一一打开，两菜两饭，还有水果。

“就那样。”
秦砚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的一截手臂线条流畅，突出的青筋都特别帅。

“那他们……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秦砚往嘴里塞着饭，听见这话才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

“没什么啊，”于鹤竹装傻，“今天的虾仁特别鲜，你尝尝。”

秦砚放下筷子，眼神锁定在她脸上，“是吗?”

“是啊，我就随便一问……”

她还没说完，秦砚已经转着轮椅到她身边了。合身的衬衫领口松了一个扣子，露出一截胸口，袖口随意卷着，藏蓝色西裤套着长腿，安静地放在踏板上，再加上哑光的黑色轮椅，显得秦砚周身都沉稳又不失锋芒。

“职场诱惑啊?”
于鹤竹带着凳子往后躲了躲，不想显得那么没出息，“能不能好好吃饭。”

秦砚把她拉回来，紧贴着轮椅靠住。
“也就只有你觉得我这样还诱惑了。”

“你这样就是很诱惑好不好!”
于鹤竹从上到下又看了他一遍，色眯眯的，“别怀疑我的审美。”

秦砚的冷静表情让她的眼神给逗破功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顺了顺脊背。

“我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你，今天正好都见着了。”

“哦，是嘛，嗯，知道了。”

于鹤竹憋着笑，还要显得很不在意的样子，在秦砚怀里待了一会儿，美滋滋地吃起了饭。
“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秦砚看于鹤竹满足了，又扒了几口饭，“一个小时之内应该能结束，你是先回家还是等我?”

“等你吧，咱俩一起回去。”

秦砚点点头，吃完饭又紧赶着回去了，于鹤竹自己玩了会儿手机，直到十点多都结束了，两人回家。

一进家门，于鹤竹赶紧把新买的鞋拿出来显摆，“看看看看，我的眼光，不错吧?”

秦砚换完轮椅，接过鞋看了看，“嗯，不错。”

“试试试试，上脚绝对好看。”
于鹤竹自己踩上鞋，对着镜子比了比，其实她下午就试过了，脚感一级棒。

她美完了，看见秦砚还拿着鞋没动，“怎么了?你不是说还不错吗，赶紧试试啊。”

“好看。但是不行的。”
秦砚俯身把上身折叠在腿上，拽下脚上一尘不染的皮鞋，指了指踏板上的脚。
“血液循环不好，一到晚上腿和脚就肿，以前的鞋码早就穿不了了。”

秦砚把另一只鞋也脱掉，又把自己撑起来，“忘告诉你了。”

于鹤竹手里抱着新鞋，楞了一会儿。

“打折的鞋不能退了……” 她撇撇嘴，“本来想咱俩一起穿的。”

“你自己穿也可以啊，”秦砚好脾气地把她拉到腿上，“谢谢。”

“谢什么谢呀，我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于鹤竹抓头。

秦砚把她的手拉下来握住。
“我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呢。但是你给我买了鞋，我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于鹤竹还是瘪嘴，“你穿不了，我也不穿了。”

“那就留着当纪念。”秦砚把她往屋里带，“下次我们再买一双不就行了。”

“你今天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
于鹤竹才回过味来，“秦砚，不会我做个饭把你给吃转性了吧?”

秦砚停下动作，转眼就换回了高冷的招牌表情，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没刚才那么柔和了，“你是说这样?嗯?”

“不不不，我还难过着呢你不能这么瞪我~” 于鹤竹搂着脖子撒娇，“那你说，你下次还想不想我给你送饭了?”

“你上忙也累，”秦砚一本正经地，“能休息就别折腾了。”

“……”
于鹤竹: 不可与直男语浪漫。

最后于鹤竹还是开开心心地穿上了新鞋，她想通了，毕竟自己花钱买的，没必要跟鞋过不去。至于秦砚嘛，大不了以后再买就是了。

两千多字就买了双鞋 后面的还没写到

我来自首:
最近在改论文 应该还要三四天才能结束 我尽力早点改完回来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