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写出来大概会被删帖。
还是不说了。

序、

“昨天我醒来，发现他一边摸我的大腿，一边舔我的耳朵。”


这是梁长河九月一日交给我的日记作业，不是藏在大段日常里的某个暗示，而是赤裸直接的责难。


我是自习课值班批的作业，梁长河几乎全程都直视着我，他平日傲慢惯了，仗着成绩好也是不屑听课的，只低头做功课，一学期看不到几次正脸。


现下他这是摆明了等我反应，一个处理不当怕是会被他要告到主任、校长那去。


下课后，我喊他到办公室来，他坐在我边上，依旧瞪着我，像是随时要捅我一刀。


因为我刚毕业，这个班主任当得战战兢兢，这年纪的孩子最不服管，对老师更是欺软服硬，不用硬手段是真压不住，我也就常常板着脸装严肃，作风也是说一不二，没有商量余地。


让新来的樊枫和梁长河同寝室就是我的意思。


梁长河当时就不满意，他独来独往型学霸，上个班主任就惯着他，整个年级唯独他一个人享受住双人间，现在转来了新生，成绩和梁长河也相当，本以为他们俩学霸哪怕不能当朋友，也算是劲敌可彼此激励。


怎知道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出这种事。

一、

“你怎么也没走？”
梁长河站在办公室门口问我，怀里抱着一叠试卷。


“快回寝室去。”我示意他离开，“再晚就熄灯了，点名不在寝室，小心记你一次警告。”


他满脸不屑的样子，“又不是去网吧或者和女生开房，在这通宵学习，有什么好被警告的，他们巴不得我们不用睡觉，永远待在教室里像机器一样写写写。”


他走到我面前来，“在备课？”


我把本子合上，又催了他一边，“回去。”


他反而露出长辈样，语重心长地拍我的肩膀道，“那小郑你继续努力吧。”


我无法承认自己紧张得要命。
面对聪明的学生，恐怕所有学艺不精的老师都会心虚，我最怕就是梁长河举手像我提问，那会让我发汗。


他声称自己是因为好学而提问，可实际上他是明知故问想看我难堪，我只能一边边告诉他，“别耽误其他同学的时间，问点考试会遇到的难题。”


他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无奈地笑笑，“我考试没有难题，都是简单题。”

他爱炫耀自己的优秀，解题就像炫技，回答问题像演讲，说冷僻的典故，用超纲的公式……


我刚当班主任的那段时间，他像是饶有兴趣般偶尔会听，可他从不控制自己的嘴角，那种冷漠和轻蔑的微笑，双手交叉在胸前，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完全不敢和他对视，他时常指出我的错误，我都会在那个当下因为听到他的声音而心惊，却只有故作平常地表扬他。


到后来他不再关注我，只是一个人藏在书堆后面，这才让我放松下来，继续伪装成严厉的班主任，重拾我的自信。


只要他不看向我，好像这个学期就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下去。


可就是一个不留神，我大意了，把樊枫分到哪个寝室不好，偏安排给了梁长河这个家伙，还出了大事。


所以梁长河又可以这样怒视着我，他说：“昨天晚上，我简直想宰了他。”


在此之前我没听说任何关于这件事的声音。


那些爱八卦的同学们，谁都没让我听见一点消息，我的信息量等于零，只知道梁长河认为樊枫摸了舔了他，对，这是他认为的事实。


“你们都是男生，有可能他是开玩笑。”我说。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郑浪，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开玩笑。他就是个死基佬。”


他直呼我的名字。


“郑！浪！你这个**，你是不是要他趁着我睡着把那根东西塞进我嘴里你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我后背有些湿了，凉凉的，我说，“我不是这意思。”


他还是瞪着我，“现在你要不就把他调走，调到别的寝室，要不就另外给我找个单人间。”


“我让他和其他人换吧。”我说。



他强烈反对，“我没办法和其他人一起住。”


“没有空床了。”


“那我就直接找主任，说你纵容一个死基佬侵X犯你的学生。”


我喘不上气来，“梁长河……”


他不等我说话，“或者我直接报警好了。哪怕他们最多走个过场，最后还是让学校解决，也好过你现在这种想大事化小的态度，至少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个死！基！佬！


“我问你，今晚，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屁眼的安全。”


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拿水杯的手有些抖，他同时也深吸了口气，撇开视线，像是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这办公室的日光灯照得我全身发汗。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都是嫌弃，这次谈话依旧是这样迅速的，三言两语间的时间如此漫长，深深折磨着我，却也不过两三分钟，他已经替我决定完毕，“你快收拾下准备走了，我去你那住。”

二、

后来梁长河睡在我的床上，我打地铺睡在他身边。
半夜我们被惊醒，是女生的尖叫声，这一排的教职工住房对面就是女生宿舍，走廊是在外侧的，平时我总能看见她们女生上早自习一波波人涌下楼的场景。


此刻，第三层寝室的灯纷纷亮起来，大家都出来看尖叫声的来源，在三层的尽头，门突然开了，一个女生抱着床褥骂骂咧咧的，将被褥往门外一扔。


所有人懵的看着这一切，那个女生还在骂，气汹汹地又冲进屋，我们所有人仿佛都产生了旁观的共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谩骂中意识到这是一起姐妹间的恩怨，骂人者在算账，逻辑清楚，条理明白，一件件事情细细数来，都为她此时做的事提供了正当性。


“这就是个应当被如此对待的**！”她最后说。


于是，那个被骂成**的女生被揪了出来，她是几乎被连踢带拽扔出寝室的，就像是她的那一床被子一样，摔在了门口。
寝室门关上了。


其他女生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争吵结束了，不对，是审判结束了。其他寝室门又一扇扇关上了，没人会管她今晚如何度过，谁都不方便出面帮她。


梁长河从窗边回到床上，却不打算睡觉，看起书来。


台灯在床畔，灯光直射我的眼睛，照得我睡不着觉，我干脆也坐起来看，只觉得胸口压着什么东西，喘不上气。


梁长河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几眼，又看向窗外，“她抱着被子下楼出去了。”
“谁给她开门的？”我问。
“寝室阿姨啊。”
“她们班老师呢？”
“没看到。”


接着我们又没了说话的欲望，看了会儿书，我有些困了，将被子蒙住头准备睡。


梁长河突然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掀开被子，很客气的对他笑了笑，接着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胸闷得难受。


他说：“这种事你不是应该见得多了吗？你高中的时候没有打架和霸凌吗？或者说，你当老师没有培训过这方面的知识？毕竟学校从来都是不管的，老师自然也不用学怎么处理这些事。任由发展就是了，情节严重了大不了开除。”

我不明白他说给我听这些话是几个意思，讽刺教育？还是讽刺我？


“你看得还太少了才会良心不安，不，你还是太蠢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我是真的厌恶他这不尊重人的模样。


“再过两年你就会麻木了。”他依旧看着我，观察我的反应，我不过还是面无表情地不搭理他，他继续说着，“这就是人性。到处都是欺善怕硬，弱肉强食，虚伪和冷漠。你要再聪明一点才行。”


我忍不住了，故意说反话，“我就是要傻人有傻福。谢谢你的建议。
“还有，这都凌晨几点了，别再浪费我的电了，睡觉！”
我把台灯给关了，捂上被子睡觉，不想再理会他。


第二天我下课回到办公室，发现女生们的事情还是闹到了领导那边，原因是骂人的女生主动找到教导处，说她被偷了东西，还知道偷东西的人是谁，东西也从对方床底下翻出来，只希望学校妥善处理，不想再看见这个小偷了。


自然是叫家长来了。


这个从寝室被赶出来的女孩子站在办公室门口迟迟不愿意进来，她说她没有做，可她刚赶来的父亲直接扇了她一巴掌，要将她这个丢脸的家伙带回家去，说在家教育几天再回来。领导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表示就不报警或者开除了，记个过就算了。


如此，偷东西这事就这么公认得安在她身上了。


这天的晚自习依旧是我值班，我总是跑神，梁长河偶尔眼神扫过我时，都让我一下清醒，赶忙再认真看几行字，注意力就这样分散又集中。


教室里不是绝对得安静，轻微的说话声我是容许的，毕竟难免有讨论作业的，可今晚大伙儿都相对躁动，叽叽喳喳都是八卦。


他们说：“听说她勾引姐妹的男朋友，下课还坐人家大腿上玩。”
“早就知道她们面上合，背地里坏话说得难听着呢，都说早就想打她了。”
“长得就是丫鬟样，好看是好看，但是那个眼睛又细又长一看就是**。”
“她家不是乡下的嘛，今天看见她爸也是大老粗那种，家里没什么钱的啦，怪不得偷手机电池。”
“床单下面翻出来五六个。应该是周末放假拿出去卖的。”
“我说怎么最近总是有人说电池不见了。”


我发呆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儿，低下头继续看书。


晚上梁长河依旧跟在我身后一起回家，等他洗澡出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坐在床边已经发呆了很久。他就坐在我边上，挨着我看书，突然不屑地骂了我一句：“真是没出息的家伙。”


他抬头望向我。
“如果是我们班发生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可能只是坐在那儿，旁观般看着那个女生到我面前来告状，那种愤怒和理直气壮，被她拽到法官位置上，必须要做出裁决的位置，那种浑身僵硬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