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这么无常。
总有人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最终到手，总有人努力几十年功亏一篑，比不得别人开了挂似的名就功成。
也总有人想活着却活不了那么久，想死的却得到了长生。
“世界就是这么无常。”那个黑风衣的男人坐在我面前，专注的看着电脑上播放的网络小电影，淡淡的，这样肯定的说。
“我的生活，就像这电影一样，太不真实。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已经和最初的自己，大不相同。”
——“那么，先生想要我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总有人一生顺遂心想事成，也总有人挣扎许久失望而归，不是吗？栗姑娘。”
——“我会帮你试试的。”
“那便，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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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对话，便是故事的前言。
我很抱歉。
栗流歌，是我的名字。
而我终究还是不曾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栗流歌，也是一个行者。
行走在时间和空间里的行者。
那一天，我在旅行的过程中路过日本，见到了一个人。
他长相很年轻，但是态度上却像个风霜历尽的长者，两厢结合，叫我辨认不出他的年龄几何。
天色已晚，旅途劳累，酒吧里只有我和他，未免寂寞，于是我征得这个男人的同意，和他坐在了一起。
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酒色很多，有琴酒，有伏特加，有朗姆，有波本……
几乎整家店的酒种都被他点了一遍。
他在我来之前好像就已经喝了一箱的量，却没醉，神情充满了怀念，还有奇怪的感觉，像是混合了喜悦，悲伤等所有的感情般的感觉。
——似是在怀念作古已久的人一样。
为了让他不那么难受，我给他讲了我经历过的几个故事，从中国武则天当皇帝时的见闻，到二战纳粹集中营的体验，再到恐龙称霸世界时的震撼，最后以铁甲女兵团消亡于虫族战争中的惨烈结束。
也不指望他相信，只告诉他，我是时空行者，在时间与空间中旅行的人。
——为博一笑而已。
他却信了。
放下酒杯，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话并不很多，所以那是个不算很长的故事。我却觉得熟悉，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在电视上看到过。
那个……名侦探柯南的故事。
只不过——
这个男人，是亲身经历过那故事的人。
是那故事的反派中坚力量阵营里的一员。
他是……Gin。

如他所言，他已经不像那个柯南动漫里的Gin了，至少在我面前并没有显露他的多疑和谨慎，话也比动漫中更多一些。
他好像在信任我。
等他把故事讲完以后，我才明白这信任从何而来，此时的世界，距离工藤新一活着的年代已经很遥远，遥远到黑衣组织与高中生侦探、世界各情报组织对决的惊心动魄，已经成为历史书中薄薄的一页记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百年。
七百年啊，七百年。这漫长的时光啊，足以改变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意志坚定不可动摇。
这便是潜移默化的力量，而潜移默化，对于我们这样的长生者来说，总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恐怖，因为某一天回想过去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与过去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已然恍如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Gin已经是我所知道的变化最小的人了。
——他亦是另一个时空行者。
可惜，这个最适合做时空行者的人，从一开始便对这样的生活厌倦了，像有些旅行了亿年都不可计的前辈一样厌倦了。
Gin说，他想死亡。
哈……他想死亡啊。
这是时空行者最奢侈的愿望了。

就像我不记得自己最初拥有的家人朋友，他也不记得黑衣组织的boss，同事，敌人，所有一切都是从史书上一遍遍温习才记忆到现在的，可惜除了有记载的代号及其人物外，他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忘掉了。
包括boss。
“你说可不可笑。我的组织经营几十年，各方卧底都对它束手无策，最后却被个学生花了几年就解决掉了。他好像遇到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Gin看着我，慢慢说，“而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哪怕在别人面前所向披靡，却只要和他对上，都会输。每次能杀了他的时候，他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活下去。明明他再厉害也比不得我，更比不得朗姆他们。”
“运气也算实力的一种。”我只能安慰他道。
总不能告诉Gin，他出自一部动漫，动漫的作者只花了三分钟设定他的形象，把各种粗大金手指加在主角身上，死了礼拜集人一年都没过去，后期设定还各种ooc他，各种削弱他地位，并最终让死神小学生打倒他工作单位和一干同事吧。
毕竟他生活的世界，拥有柯南简直就是灾难。对于普通人，也对于他而言。
“所以作者的偏爱也是他的实力之一？”Gin冷笑一声，“你不用安慰我，这七百年里我到处都去，也看过那部漫画。”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差点把我呛死。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们竭尽全力的生活，只是别人眼里一个充满不科学的故事。”
总有人努力几十年却功亏一篑，比不得别人开了挂似的名就功成。
总有人脚踏实地拼出的真本事，最后败在世界之子虚幻的运气之下，含恨众生。
哈。
世界就是这么无常。

“我记得你们老大，那位先生，不是追求长生不老的吗？他还活着吗？贝尔摩德现在在哪里？你怎么没跟他们在一起？”
动漫终究不如真实的经历更让人震撼，我回味着他简短的故事，忽然记起组织的追求，便急不可待的问了起来，他却已经又开始喝酒，手中那杯黑麦威士忌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流动的光芒。
衬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真好看。
我在那一刻微微有些失神。
“他们都死了。”
最终，他这样说。
总有人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最终到手，也总有人想活着却活不了那么久，想死的反倒长生不老。
到了最后，不想变化的变化了，想恒存的化为了浮土，一切才尘埃落定。
多讽刺的一件事。
更讽刺的是，怎么长生的，怎么变成时空行者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上一刻他死在弹雨中，下一刻活在深海里。
世界都变了。
此后慢慢摸索，也偶然遇到过同类，才窥得身份变成了什么。

“两位客人，酒吧要打烊了。”服务生走来，笑吟吟的说。
我遗憾的起身付款，把我们俩的都付了，Gin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跟在我身后走出酒吧。
然后我们在离酒吧最近的旅店里订了一间房，他不在意我是个女人，我也没把他是个男人当一回事，甚至我们都没有把这家爱情旅馆的招牌放在心里——对于停留不长的世界，总是不必介意那么多的。
于是这天晚上两点多的时候，我和Gin坐在一大堆情趣用品中间，拿最新式电脑看无聊的网络小电影，唯一的乐趣便是那电影十分立体，全方位放映。
Gin抽着烟，烟灰掉在我的背包上，眼神放空。
我想推他一把，手才伸到一半他就闪开了，眼中利色一闪而逝，我才从这片刻时间中捕捉到了七百年前属于他的独特和强大，朝他笑了笑：“嗨，如果你能回到那时候，你想干什么？”
“一棍子打死那个侦探。”
“好志向，你年轻时在动漫里棍子都变了那么多次，但是一次都没想过把工藤新一脑浆子敲出来。”
他脸色黑了点。
“然后你就要为这一次的失误后悔很多很多年了。”
他脸色又黑了一点。
“其实你拿铁棍那次我就在想，那个角度和力度，工藤新一竟然不死，他的脑壳一定是钛合金做的，要不就是你出工不出力……哎对了，你到底用的什么棍？”
Gin回想了一会儿，烟头差点烧了手，终于把目光移动回电影上面，淡而肯定的吐槽道：“世界就是这么无常。”
完美避开了我的问题。
因为他不记得了。
他说他的生活就像这个电影一样。
电影里播放的反派总是动轨花很长时间给一穷二白的主角下拌子，然后被主角踩着往上爬，看起来蠢透了——跟重质不重量的黑衣组织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看着太辣眼睛，我忍无可忍，在Gin感叹的时候把电脑给关了。
我知道Gin想回去，就像我想回家看看父母一样，也知道他回不去，就像每一个时空行者一样，总是回不到最初生活的地方，只能任由它渐渐被遗忘。
哪怕想回忆，也只能去另一个和它相似的世界。
但那终究不是属于我们的。
七百年后的世界里伯莱塔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他不拿枪。
于是回忆就成了酒。
带着久远的味道的，各种组织成员用作代号的酒。
“现在就算赤井秀一整天跟在我身边，我都会对他亲亲热热的。”
Gin把一地烟头收拢起来扔掉，看我一眼。
然后自己躺到床上，眯着眼，看似睡了。
把我扔地上收拾那堆散乱的情趣玩具。

一夜时间过的很快。
我又想旅行了。Gin送我。
他说：“我想委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问。
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们都明白，他想委托我什么。这种委托我接到过一次，从活了不知多久的一个前辈那里，也听别的时空行者谈论过。
——那是几乎每个厌倦了无止境生命的前辈都会委托的事情。
虽然Gin还很年轻。在行者们眼里，他只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罢了。
——这种委托，从未成功过。
“你知道结局是什么，也应该知道希望破灭的感觉。”我劝道，“体验各种人生，乐趣还是能找到的嘛。”
他露出浅笑来：“总有人一生顺遂心想事成，也总有人挣扎许久失望而归，不是吗？栗姑娘。”
不抱希望，就没有失望。
但是……万一成功了呢。
“我会帮你试试的。”我犹豫了一会儿，回答。
“那便，多谢了。”
挥手作别，各奔东西。

我的下一段旅程就在Gin生活过的那段时空里。
然后我找到了Gin。
他刚刚监督基尔杀完赤井秀一，还在车里坐着，我的突兀出现令他吃了一惊，几乎毫不犹豫的动手反抗，但年轻的他比不过经历了各种危险世界的时空行者，被我轻而易举拢住咽喉，扼住四肢。
伏特加拔枪举起，惊怒道：“你是什么人？放下大哥！”
他的枪指过来，却不敢开。
我身材瘦小，全挡在Gin身后，可是Gin根本挣扎不动。
“有人委托我，杀了他。”我说。
“谁？”
“……是Gin。”
年轻的Gin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冷笑，就被我掐的更紧，伏特加吼道：“胡说！”
“不是胡说哦，不过，也真的不是现在的Gin委托的，”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无法解释，无奈道，“好吧，算我胡说。但……他的命，我还是要了。”
一声脆响。

“大哥——”
“……因为杀了他，Gin就能好好的死掉了。”我将手里还有余温的尸体轻轻放下，“为了让那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的人在死后拥有完整的墓碑，你能告诉我Gin叫什么吗？伏特加。”
回答我的只有枪响。
……
后来，我在一千多年后的日本喝酒，那是个白天，酒吧里的年轻男女舞动出鲜活的痕迹。
这时新来了一个客人。
他的面容很年轻，带着饱经风霜历练的味道，叫人看不出确切的年龄来，是那种最让女人喜欢的男人类型，帅气，神秘，可靠又强大。但那种气度，绝对与鲜活无关。
他捻着自己银色的长发，在吧台点了杯琴酒，又点了杯雪莉酒，再点那几种威士忌，看样子还想继续点下去，我离了座位，向他走去。
他回头，显然还记得我，甚至唇角微微的勾了勾：“好久不见。栗姑娘。”
“好久不见，Gin。”
——时间终究还是没有偏爱他。

【完】

灵感来源于祖母悖论

啊

还想写个琴爷女身梗

一支歌
Gin,感谢世上有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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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生欢喜为你付悲伤
为你笑盈面为你泪两行
梦里有你的身影风中轻扬
第一眼看到你就再也难忘
什么名侦探什么正义方
什么剧情紧什么两情长
都不敌你金发飞舞那一瞬流光
悄悄的 放入心间藏
感谢世上有个你让我填满心房
感谢世上有个你坏也坏得漂亮
感谢世上有个你在不断的成长
给我虚假中真实的震撼与光芒
为你追动漫为你想未来
为你寄幽怀为你煎心肠
多少次为你欢呼为你悲哀为你吟唱
感谢世上有个你让人日思夜想
有种烈酒不止入喉香
感谢世上有个你拥有最美的称号
完美如天神教人思断肠


´●＿＿＿＿＿＿＿＿●`

想把长生者写成一个系列……

那个是前传，就是栗流歌杀了年轻时候的Gin，但是作为时空行者的Gin还活着。
他永远也没办法让自己死去。
或许吧。

长生者说·徒劳的委托
（一）
烈火寂夜自焚烧

作为时空行者，我们也有各自的朋友圈。
毕竟喜欢独行的只在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很希望能有几个同类时常交流，好让自己不至于在漫长的旅途中寂寞到发疯。
我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所以朋友圈很小，从前只有四个，后来又加上了Gin。
圈里有个人号曰白兰，他觉得自己拥有白兰·杰索那样的能力，所以有段时间疯狂的迷恋他，故此自己取了这么个外号，叫的久了，就默认成了行者间的称谓。
但他觉得，活在不同世界中的自己都是独立的不同的人，他们哪怕拥有相似的经历，拥有相同的思维，也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人。
每个自己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他是长生者，而其他的自己都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矩中流动一样。
所以他坚信，另一个拥有明显区分的特点的自己一定是存在着的，只不过他从没有找到过罢了。
莫名觉得有道理。
“你就是Gin先生对不对？”我把Gin介绍给白兰的时候，就见他仔细的看了Gin几眼，微笑着说，“虽然与众不同的我自己还不曾遇到，但……身为女子的你，我刚刚才见过。”
“不知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沉默片刻后。
“地点。”Gin说。





>＿＿＿＿＿＿＿＿＿<
我和白兰并没有陪同。
而是在很多年后的相遇中，围坐闲谈，听Gin讲述那个女身琴酒的故事，讲述那个——
完全不同的他自己所经历的，完全不同的人生。
征得Gin同意，我将故事记录下来，以此来祭奠那从未见过的姑娘。

Gin去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本以为女身的自己只是在相貌上有些柔化，身段于女子中算是高挑，该有的女性特征一个不少，女人多余的情感也一点不丢，没成想入眼的却是一模一样的自己，嘴里叼着烟，坐在住处的沙发上动也不动。
这还是个女人？
Gin想。
由于是在偷窥别人的人生，他并没有显露出身形来，更没有试图脱那人衣服验证一下性别，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看着女身的琴酒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而后吐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来：“啊……雪莉。”
夹杂些许感伤的意味。
Gin觉得这场景很熟悉。
琴酒把枪从风衣里取出，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露出几分笑意，两三秒后又愣了愣，将枪塞回原位。看了这些动作，Gin才明白，女身的自己大概刚刚跟叛逃的雪莉重逢过，打了她六枪。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自己，是否于这一次真正的杀死了雪莉——如果没有，那么杀人失败的原因是否与他当初一样。
Gin忽然有了点兴趣。
因为他发现这个自己确实是个女人了，那高领所遮挡的脖颈上，并无男人特有的喉结。
这是一个……不用扮男人就能够以假乱真的纯女人。
是另一个性别不同的他自己。

Gin凭空出现在琴酒身后的时候，琴酒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抬手向他攻去，同时极快速的闪开对面踢来的腿，退后一步，枪已开了保险，对准了Gin。
不亚于他的身手、感知和警惕。
果然Gin就是Gin，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无愧于他的酒名。
他这么想着，朝对面的女人微微笑了一下。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我也是……Gin。”
他看见琴酒脸上泛起讥嘲的冷意：“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敷衍我，你以为我是那种低智商的人吗？”
她当然不是。
因为他不是。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隔着沙发对视着，琴酒在戒备，而Gin则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有理由戒备，他也有理由不在意。
“你说你是我，有证据吗。”琴酒想扣动扳机了。
“我已经在这里，便是证据。”Gin淡淡的回答，他的身影在女身自己的眼前忽然消失，转眼出现在她身后，一支伯莱塔抵在她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
——“现在，你明白了吗。”
无法以科学推断的力量。
最终让琴酒相信他就是她自己的证据，并不是这不科学的能力，而是血型、DNA和指纹的比对，除了与性别有关的一切，其他全部符合。
尤其是，指纹。
“不愧是我自己。”Gin赞许的点头。
琴酒把摊在桌面上的资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她还不曾被成百上千年的岁月浸润过，难以理解这样的感慨，只是觉得变成男人的自己格外自恋，还有那长者夸赞晚辈的口吻，让她很想把子弹送进他嘴巴里去。
两个人最后什么也没干，面对面坐着，抽烟。
烟雾缭绕里两人的动作格外一致，像是他们中间被谁放了一面无形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