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不知道下一章…… 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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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的女巫

克拉格在对待研究器具时侯的态度简直是严谨到苛刻的，即使巫师塔被建成小木屋的规模，却能精确到连采光口的开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这也导致了多数时候在小木屋内是看不出来四季和朝暮，入目的永远是恒定亮度的平行光。又加上昨晚宿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就更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是被一阵不正常的敲门声惊醒的——这不仅不能说明来访者的礼貌，反而说明了门前他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重的机械构装阵法已被拆除，还是悄无声息的。

这已经足够让克拉格万分警惕了，没有找到唯一一个安全的锁阵打开门，而是破坏了所有构装阵，还自以为有礼貌，洋洋得意地敲响了八年都没响过的装饰性木门。

诡异，缺乏常识，行为嚣张。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让克拉格觉得宿醉的头更痛了。

巫师像一个正常的独居落魄中年一样，正常的打开了木门。

眼前这位女士很显然十分推崇十几年前的穿衣自由风潮，一身巴洛克风格的简装长裙写满了不实用和不切实际。但显然她不是沉迷幻想的少女年纪了，脸上的妆容也十分诚实地只夸张了五官而没有太过掩盖岁月的瑕疵。

“我亲爱的侄子，你昨晚似乎没睡好？”这位处处跳脱的女士缓缓将抽出一半的短匕首推回腰间缠着的皮口袋里。克拉格丝毫不怀疑他再晚开门一会，他的姑妈就能把魔女之血泼在自己木门上施法。

克拉格还没开口叫一句“姑妈”，就有一捧带着腥咸气味的细小晶体撒在他脸上。

“噗，你又是做什么！”克拉格嫌恶吐出嘴里的粗盐粒，疑心她还是为了图便宜买了粗加工的货色。

“啊——职业习惯。你也知道我许多年前就和人类村落混住了，那群胆子小的白鼠们，经常听见我骂一句脏话就当自己中了女巫的诅咒。毕竟我还是个友善的女巫，随手给他们撒点除秽的食盐不过举手之劳。”女巫一边笑着絮叨起她自认为的邻里趣事，一边若无其事地绕开克拉格进到屋子。

友善的女巫可不会把人类说成小白鼠，更不会因为晚开门几分钟就乱给自己侄子下诅咒。自己这位姑妈可是连同行同族都怕的女巫，只是精于邪恶术法还不算非常可怕，可加上报复心重这点就基本可以把她形象和母蜘蛛画上等于号了。

克拉格甚至给自己来了个清洁术，可那点心理洁癖还是觉得不干净，想立马回衣帽间换身衣服，可又必须盯着这位姑妈，以防她成为危险人物。

“你来我这做什么？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的私人领域。”克拉格早在年轻的时候就领教过这位女巫满嘴谎话的本事，也不多跟她客套，上来就是威慑。

女巫窝在沙发里，自顾自烧了一把长叶草，拿着个小烟嘴抽了几口，“……路过？”

克拉格叹了口气，“你可是一直恶名昭著的，我们淡薄的血缘关系也不足以让我有招待一个麻烦的理由。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而来，还请详细解释原因。”

“啧。”女巫皱眉，从伪装的和善骤变成极度不耐烦，狠狠抽了一口，“三点。一，咒死了个背叛我的男人，正在搬家。二，预示到你中断了通梦的渠道，被指示来了这里。三，抓了个吸血鬼，说是对你下了诅咒，特地给你送来。”

女巫说的每个字都让克拉格更头疼一分，一时让他都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问起好，只剩下在心里给她贴上个麻烦集合体标签的份。

不管克拉格如何头疼，女巫依旧不受约束地打开皮口袋掏出一块打磨光滑的圆形水晶来。

“请您住手，不要有过多引人误会的举动，我或许还能当你是个客人礼貌招待。”克拉格冷冷地盯着女巫，预发的阵纹悬浮在空中。他太了解这位姑妈的阴险无常了，年轻的时候她就经常只为了好玩让克拉格吃过许多苦头，再普通的通灵道具到她手上都能发挥出邪恶的用途，更别说俗世八年足够她又收集许多偏门诡异的新法术。

女巫讪讪抽回手，“你真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都快八年没见过对我如此防范的人了，上一个还是谁来着……”

她故作沉思了一会，又笑起来，“对了，是八年前的你。不愧是我的侄子，真是一名天赋异禀的魔女血，姑妈真是以你为荣。”

“那也是你应得的。”沾了污渍的法师袍让克拉格越来越不舒服，越发后悔起自己没制造些魔像仆从，以至于无法应对这种意料不到的场合。

克拉格正想着制作魔像的事，就听到身后传来敲击木门框的声音。转身看去，赛吉尔居然难得的穿着正装礼服，仿佛要和眼前这位打扮夸张的女士一起赴约宫廷舞会般，在夸张和不切实际方面两人的着装诡异的登对。

女巫扫过赛吉尔一眼，笑容有丝几不可查的僵硬，举起小烟嘴吞了一口烟雾，“克拉格，你不为我们做个介绍吗？”

是，独居孤僻青年家中有人过夜确实很让人惊讶，但她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女巫，就不能把自己的讶异藏一藏吗？克拉格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一遇到和赛吉尔这方面有关的就很容易失控，暴躁，烦闷，且找不到原因。

他记得昨晚宿醉是赛吉尔送自己回来的，可能顺便邀请他在客房住一晚了吧，礼貌的待客之道。虽然细节记不清楚，但宿醉嘛，能记得住东西才不正常。

赛吉尔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克拉格，暗叹了一口气，上前微笑着对这位陌生女士行了一个礼，“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能与你结识是我的荣幸。我是克拉格的友人，一个默默无名的流浪术士，您可以叫我赛吉尔。”

女巫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连吐出几个小圈雾团，“幽默风趣又仪表俊美的男士谁会不喜欢呢？你的性格可比我侄子的可爱多了，你再多与我说几句话，说不定我就能马上治愈被上个男人背叛的伤痛，并满怀期待地开始下一段恋情了呢。”

克拉格颇为不耐烦地指尖敲击起桌面来，赛吉尔看过来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克拉格指尖僵在半空中要下不下。

赛吉尔开口说：“看起来你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谈，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需要什么茶点吗？这位……”

“阿切莉。”克拉格补充到。

“这位美丽的阿切莉女士。”赛吉尔的笑容里真是写满了刻意的礼貌，很难和之前他无礼粗俗的种种举动联系起来。

女巫不吝于对容貌出众的年轻术士的青睐，甚至自然地抛出一个飞吻，克拉格怀疑就是赛吉尔端来一杯老鼠的洗澡水她都能喝得很开心。

赛吉尔离开后克拉格又找回了思路，“通梦的渠道为什么会消失这点我也没有搞清楚，大致有个方向，也还需要我去验证。你的指示里有什么线索？还有那只吸血鬼，我大概知道是谁，他的能力也不足以让诅咒在我身上生效，你把他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处理的。”

“我收到的指示只是将我引来这里，并没有其他线索，说明你的方向很可能是对的，我不该再有意见误导你的判断。你准备如何去验证？”阿切莉难得一副正经面孔。

“我打算跟着赛吉尔的冒险队去西南平原寻找密藏宝石，据说它有联系位面碎片的能力，梦境也是一种高维位面，或许能有用。”

“西南平原？哦天哪，神灵在上希望你不用进入那个令人作呕的城邦，不然你若受到那里思想的污染，我怕是会恶心地再也不愿来见你。”阿切莉皱着眉狠狠吸了一口烟草，一副嫌恶至极的样子。

“哈，那不是你们这种恶人才避之不及的地方吗？我在大陆海图志里见过这个城邦的描述，极序之城，听起来还算不错。以建立维护秩序为荣耀的地方又能差到哪去？”看见阿切莉这副表情，克拉格莫名心情舒畅了些。

“等你去过自然就知道了。”阿切莉似乎回忆起什么，一边抖着鸡皮疙瘩一边从皮袋子里掏出只巴掌大的鼠形石像丢给克拉格，“如果你真的进了那个恶心的地方，我会承担起作为你姑妈的社会责任，违背信仰去学一个神圣祝福术，保佑你依旧是那个利己主义，自私野蛮的你。”

“……你甚至强迫他变成老鼠形态再对他使用石化术？”克拉格对阿切莉的恶趣味吐槽道，“还有，神圣祝福术没有那个效用。”

“为了不撑坏我新买的皮口袋，他值得为此付出牺牲。”阿切莉弯着嘴角，露出了个标准童话故事里邪恶女巫的笑容，骄傲得宣扬着蛮横霸道这个一脉相承的优良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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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的原理

“吱吱！吱吱吱吱——”巴掌大黑鼠立起，前肢的爪子抱在一起。
“它在说什么？”阿切莉拿烟嘴细长的一头戳着老鼠后脑勺。
“他说你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老女人。”克拉格撇了撇嘴，“你是怎么想到拿这个问我的？能听懂老鼠昆虫说话的魔女不是只出现在你糊弄我的睡前故事里吗？”
“慢着，丧心病狂那句是你说的还是老鼠说的？”
克拉格翻个白眼站起身来，“很显然，我们三个都是可以因为热衷暴力破坏归纳到邪恶阵营的人，回复类的术法想必是没人会了，我去魔典里找找。”
克拉格还没走几步就被赛吉尔勾住腰一转，又重新坐在沙发上。
“你们先享受下午茶，我可以翻译这只小老鼠的话。”赛吉尔放下托盘，摆弄好茶具之后贴着克拉格坐了下来。
阿切莉眯着眼，笑着看向赛吉尔，“我是三天前在离这边三百米外的树林子蹲到这只小吸血鬼，过程我就不详细说明了，不过他确实提到诅咒了克拉格，还是用了什么稀有的施法材料，你可以仔细盘问他这件事。”
克拉格一如既往地对这位姑妈感到无语，详细过程估计就是这人恃强凌弱向人索要牙齿血液或是调戏这个刚成年没讲过世面的吸血鬼，她的老套路了。
“吱吱吱吱吱吱！”老鼠不断跳起来发出尖锐的叫喊，克拉格简直都可以看到吸血鬼那张原本的脸有委屈愤怒了。
“跳过他针对阿切莉的言语做出反击的部分，”克拉格对笑着正要开口赛吉尔说着，又转而对吸血鬼说到“亨特，要么自觉解释诅咒的事情，要么我用恢复术把你变回去交给阿切莉带走，会有什么下场，相信你通过和她的充分接触应该能自己得出结论了。”
“吱吱，吱……”老鼠缩了缩脑袋，却还是不服气，小眼睛看着赛吉尔催促他做出翻译。
赛吉尔笑着摊了摊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克拉格那边靠了靠，克拉格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亨特？真是个可爱的名字，不过还是改叫布莱克吧，等成为我的小宠物之后。”阿切莉凑上来，逼得小老鼠跳到赛吉尔身上。
不得已之下亨特交代了个彻底，以下是赛吉尔转述版本：
年轻的野生吸血鬼亨特迎来了一项有特殊意义的挑战——真正用牙齿吸一次血。亨特对这件事有着十分奇怪执着，坚持一定要吸到魔女的血，他认为这种强大特殊的血液才配得上自己的特别。于是他对克拉格展开了长达四年的变态追踪和多次偷袭。可由于克拉格的强大和他不相上下，总不能让他得逞。
可事情在一月前发生转机，他遇到了一个神秘商人，以一处私酿葡萄酒工厂的价格换取了一个神秘施法道具，配合正确的咒语使用可以无事被诅咒者一切属性和防御，对他施加绝对成功的诅咒。只是限制很多，首先只能使用一次，其次诅咒内容要参考诅咒之典上的状态，不然会产生失效或是意外状况。亨特拿到之后便兴高采烈地对克拉格释放了诅咒之典上的绝对魅惑。
“哦，我亲爱的侄子，你盯着我看什么？要我发表评价吗？”阿切莉无辜地眨眼，“那我认为他有这种变态的执着，完全可能是青春期没有正常度过的原因，小朋友一向很令人头疼。”
克拉格不理会阿切莉的含沙射影，还是盯着她看。
“好了好了，”阿切莉妥协着从皮袋子里扔出来一个黑布包的东西，“你简直该当一个强盗。”
赛吉尔拿过来打开布包，一把黑色带着红锈的锥状物体露了出来，看上去平平无奇，“嗯……是亡灵族的东西。”
克拉格叹口气转而对小老鼠说到，“可能你还不知道，一年前血族闹独立运动坚持不认同自己属于亡灵联盟，于是血族遭到了单边制裁，现在亡灵术法施法者范围里，血族和圣神系是一个处境。”
“……吱？”
“就是说你的诅咒完全无效，你根本无法使用亡灵族的东西。亨特少爷，你的酒庄还不如卖给我，我完全可以违法卖你一些魔女血。”
“吱吱吱吱吱吱！”
“噗，”赛吉尔一下笑出声，克拉格疑惑地看过去，“你不会想听我翻译这些话的。”
老鼠在赛吉尔掌心像跳蹦床一样，“吱吱”的叫声越来越尖锐，克拉格却毫不在意地在牛皮纸上写着契约，打算逼迫这个倒霉的吸血鬼在他将离家冒险的日子里，负责保持木屋的洁净。
“唔……先生们，我可能要告辞了。”阿切莉从腰上内口袋掏出一个灵摆，“和你们相处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我该走了，不然那个追查我命案的赏金猎人该来了。”
克拉格随着站起来，“我送你一段路，赛吉尔你在这帮我说服亨特签契约好吗？”
“当然。”赛吉尔绅士地对阿切莉行了一个礼，“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与您见面了。”
阿切莉笑着挥手作别，和克拉格一同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赛吉尔和一只老鼠大眼瞪小眼，几分钟后赛吉尔才开口，“一个月之后我可能还在冒险途中，我不可能特地去见他，也不想额外接待他。”谈论却是之前他没有翻译出来的内容。
“吱吱……”老鼠声音越来越小。
“真可怜，我可以问问他能不能还你酒庄，不过在那之前麻烦你把克拉格写的契约签一下。”小老鼠跳到赛吉尔身上，妄图装可怜逃过，“不行哦，克拉格的心愿是一定要达成的。”
小老鼠气馁地跳到桌上，契约上慢慢浮现出他的名字。
“还有，为了克拉格的安全，你的牙齿我还是收下了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文明社会里你们血族大多数都已经不靠接触式吸血了，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就像拔智齿一样。”
小老鼠毛发耸立，绷紧了身体要逃窜却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捏住一样。
“诶，讲道理果然不适合我，装绅士还真是会有后遗症呢。”赛吉尔一边笑着一边活动伸展手指，原本透亮的绿色瞳孔此时却暗沉得近乎黑色。

突然发现应该早点把文案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