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胖子所料，翻/墙出去坐上车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要去哪儿？”黑瞎子问，“回家？”
“去……”解雨臣想了半天没憋出个地名，“你以前放假晚上都干什么？我没怎么放过假。”
黑瞎子从后面搂住解雨臣的脖子，很认真地说：“解队长你知道么？兢兢恳恳的我已经将近六年没有一个完整的假期了。”
“真巧，我也是。”解雨臣耸肩，“都一样，放假定律。”
黑瞎子重新倒回后座，叹道：“对，目击证人总是挑节假日发现尸体。”
“还有犯罪分/子总是挑节假日违法乱纪。”解雨臣发动/车子，“那就回家？”
“有个事我到现在都没想通。”黑瞎子在后视镜里对上了解雨臣的目光，“你真不想知道那个后厨里有什么？”
“想也没办法，现在都是猜测，没证据搜/查令都没法申请。”解雨臣很无奈，“规矩在那儿摆着，我也没办法。”
“注意，是警/察，没办法。”黑瞎子纠正。
“废话，我不就是……”解雨臣反应过来，“对啊，我目前不是了。”
“看来有去处了。走吧，咱去体验一下小偷的生活。”黑瞎子闭上眼，“希望不会麻烦到片儿警同志，我还不想进派/出/所。”

解雨臣把车停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扭身对黑瞎子说：“把那个蓝袋子给我拿过来。”
“你要在这儿来一次？”黑瞎子把袋子扔过去，“这里面有套么？”
“没有。”解雨臣抽/出袋子里的黑色T恤，“所以我拒绝现在车震。”
“牛肚店旁边就是药店，”黑瞎子看向窗外，“可以等……他们现在就关门了？”
解雨臣整好领子，探出头去：“晚上生意不太好，后厨有什么动静估计盖不住……这条街其实是个老民居，这儿的铺子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个院子，院子后面是个大铁门，就是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锁。”
黑瞎子有点儿吃惊：“你什么时候看的？”
“知道哥当片儿警时候在哪儿混的么？”解雨臣有些得瑟地笑了笑，“可惜是这儿的民居都改商铺了，不然……”
“不然还有老大妈捞着你给你介绍她家闺女呢。”黑瞎子迅速接话。
“……”
在解雨臣想到反击的话之前黑瞎子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个铁门能翻过去么？”
“在我的记忆里是不能，”解雨臣打开车门，“那会儿我抓的小偷都是从后门把锁撬开的。”
“也许是他们没在警校受过训练。”黑瞎子耸肩。

“……”黑瞎子抬头望着眼前的大铁门，“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解雨臣四处看了看：“没辅助物……上面那几根刺把我捅个对穿应该没问题。”
“让我看看是什么锁……”黑瞎子招招手，“手电筒伺候一下……Good,我爱这种老挂锁。”
解雨臣随口道：“小偷也爱……你干嘛呢？”
“帮我拿下钥匙。”黑瞎子把钥匙环上的钥匙卸下来，把钥匙环掰直，“好久不用这招了……好了，开了。”挂在铁门上的大挂锁随着他的话应声而落。
“……”解雨臣在黑瞎子推门进去前抓/住对方的手，压低声音说：“作为一个法/医你为什么会溜门撬锁？”
“我上大学那会儿存放考/试卷子的办公室用的也是这种锁。”黑瞎子说完立刻补充道：“当然我没亲身实践过，我只是研究出了方法然后把它教给我室友而已。”
“我应该去你学校揭/发你。”解雨臣探头确认后院没有人后冲黑瞎子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你晚了……”黑瞎子还没说完就被解雨臣捂住了嘴，等解雨臣移开手后他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解雨臣指指耳朵，做了个“听”的手势。
黑瞎子放慢呼吸，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四周的环境上，渐渐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呜咽声和呻/吟声。他看向解雨臣，食指指向一个房间。
解雨臣点点头，手心向着自己胸口，手指分开呈碗状（特警手势，指女性），再指了指门。
黑瞎子明白了解雨臣的意思，指指了那个房间门口的锁，举起铁丝，示意自己去开/锁。
解雨臣点点头，紧接着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不顾黑瞎子吃惊的目光轻声走到门边，冲黑瞎子挥了下手。
黑瞎子实在想不通解雨臣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都市青年怎么会随身带着匕/首这种东西（哪怕是刚刚才带在身上，那平时在车上放把匕/首干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纠结这个了，房门上那把锁虽然也是挂锁，可明显比大门上那把要先进很多，而他手上的装备简陋到惯偷用它开/锁都能发疯，他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这段时间过得尤为慢，特别是两人走近后更加清楚地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女人的哭声。黑瞎子事后想起来还有点儿后怕，万一当时自己没有打开那把锁，很可能有两条甚至是三/条人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逝去了。
房间门打开后，黑瞎子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紧接着一个人影就朝门口扑了过来，他没一秒犹豫，直接把门板又踹了回去。
“又是个女疯/子？”解雨臣放下匕/首，语气有点儿无奈。
“咱们可能太招‘疯’引蝶了。”黑瞎子抵着门板，里面传来挠门板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声，“这样不行，这附近的人快被招来了。”
解雨臣想一想，指指匕/首，又指指黑瞎子，做了个“砍”的动作。黑瞎子会意，等解雨臣走到门口时一把拉开房门。女人直直朝解雨臣扑了过来，解雨臣一抬手匕/首就逼近了女人的脖子，求生本能让女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在后面的黑瞎子趁这会儿一手刀劈到女人颈侧，女人的身/体立刻软/了下去。
“啧。”黑瞎子看着倒在解雨臣怀里的女人，“这地儿选得好。”
“你下手有轻重么？”解雨臣打横抱起女人，“她多久能醒？”
“放心吧，我是医生。”黑瞎子举起手电筒，“她就能安生一小会儿，抓紧时间……操，这儿怎么还有一个？”
被手电筒照到的女人并没有反应过激，表现得很正常——但这种情况下，正常才是不正常。解雨臣放下昏迷的女人，转而看向那个女人，放柔声音说：“您别紧张，我们是警/察……您……”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那个女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两人走去。
“她他/妈想干吗？”黑瞎子拉着解雨臣往后退，“把匕/首给我。”
“你胳膊上的伤好了？”解雨臣闪身，把黑瞎子拉向墙边，“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儿像僵尸？”
“也许她准备吃咱俩脑子呢。”黑瞎子这会儿都不准备把嘴里的火车停下来，“带豌豆了么？”
他的话刚说完，女人就停住了，黑瞎子一愣：“你不会真怕豌豆吧？”
女人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两个人，表情开始扭曲，那一刻解雨臣突然想到了秦思蔷的死状，没由来地浑身发冷。
黑瞎子察觉到他的异状，可还没开口就被女人下一个动作发散了注意力——她吐了。
如果说刷新两人对“胃内容”认识的是丁樱，那今天这个女人就刷新了两人对“呕吐物”的认识。
“原来‘满嘴跑火车’不是夸张用法。”黑瞎子看着眼前被吐出来的小玩具火车，“她都吃了什么？”
“她应该有个孩子。”解雨臣照到角落有一件婴儿的衣服，“但不在这儿。”
“也许在她胃里。”黑瞎子说道，“症状和秦思蔷一样，应该也是吃了那个‘减肥药’的副作用。”
女人吐完就往地上倒去，险些倒进那滩呕吐物中，幸亏被黑瞎子及时捞住。
“保持清/醒！看着我！”黑瞎子对解雨臣说：“快掐她人中！”
女人不停地抽/搐，发出含混的叫/声，眼睛渐渐向上翻去。黑瞎子按着她的几个穴位，说道：“保持清/醒，看着我，现在千万不能晕过去！保持清/醒，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他！”
也许是“孩子”这个词起了作用，女人渐渐恢复了平静，眼球也恢复了原位，她喘着气看着面前的两人，虚弱地说：“警/察？”
“没错。”解雨臣说，“你想说什么？”
“小菲……依依……”女人突然抓/住黑瞎子的领子，睁大眼睛用尽全力说：“告诉小菲，小心……小心依依！她回来了！回来……”
“喂！”黑瞎子伸手去摸女人的脉搏，过了会儿松了口气，“只是晕过去了。”
“小菲？”解雨臣皱着眉，“操！那个减肥中心的老板叫孙晓菲，柳依依是冲她来的！”
“现在怎么办？”黑瞎子把女人平放到地上，“咱们现在可是非法闯入。”
“没事儿，这条老街路口还没装摄像头。”解雨臣说，“我有办法，让她们‘合法’地被发现。”

十分钟后，110报警指挥中心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里的女人有些紧张地说：“您好，110么？我刚刚路过B街，发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了17号的后院，您能派警/察来一下么？”
“女士您不要紧张，B街17号是么？我们立刻派人过去。”接线员说道。

“真是太谢谢您了。”解雨臣对依依小店旁边药店的售货员说道，“我刚刚急得不行，又怕他还有同/伙，正好还赶上我没带手/机，这次真谢谢您能帮忙，不然那家店真丢/了点儿什么，我这良心一辈子都过不去。”
售货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她很真诚地说：“应该是我替他们谢谢您。”
“那我就走了，你今天值夜班么？女孩子小心点儿，最好叫个人来陪你，毕竟晚上不安全。”解雨臣说。
“没关系，有危险找警/察！”售货员做了个鬼脸，“要不帅哥你来陪我？”
“算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解雨臣挥挥手，“那我走了，你一定注意安全。”
“不等警/察来么？”
“我老婆该等急了。”解雨臣说着走出了店门。

黑瞎子坐在车上等他，等人上来后说：“脚印都扫干净了，锁都挂在那儿没锁上，看起来绝对够‘盗窃现场’。”
“走吧，开始咱的夜生活。”解雨臣说着拨通了胖子的电/话，“王警/官，我希望你们还没下班……告诉张副队让他准备好派人来B街17号吧，派/出/所一会儿就该来通知你们了……嗯，我们现在就过去。”

11

解雨臣和黑瞎子一进办公室就被阿宁叫住：“解队……”
“孙晓菲出/事/了？”黑瞎子问道。
“没错。”阿宁点头，“刚刚联/系她时她的秘/书说她下午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忙出去了，现在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她的车刚刚接派/出/所的电/话，在K路的路边被发现了，有明显的挣扎搏斗现象，那是监控死角，没有拍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吴邪刚把HIV检验报告送来，你们送来的血样呈阳性，咱们的假设应该成/立了。”
“妈/的，还是晚了，”解雨臣骂道，“派/出/所通知你们去了么？”
“你们进门前五分钟小哥刚领着人过去。”胖子说，“那边儿说是发现不明人物闯入……嗯，我们都懂。还有，据那个柳霏霏说，当时她准备买那个房子时，曾和她姐姐——也就是柳依依，两人一起去看房，后来柳霏霏因为什么原因把房子钥匙交给柳依依保管，再然后她和男朋友闹掰就一肚子气就没再提房子这回事儿，所以要是可能一直在柳依依那里保管着，这不，这回/派上用场了。成凶宅了。”
“听我说！”解雨臣拍拍手，“所有人，暂停你们手上的工作，最短时间内找出柳依依和孙晓菲的联/系，不管是电/话记录短信记录网上聊天记录照片书信……所有的一切，快！她手上除了孙晓菲可能还有个婴儿！”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动作都加快了。阿宁把一摞资料递给解雨臣，说：“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柳依依的丈夫叫马图，两人是九年/前结的婚，至今没有孩子。”
“你什么时候调/查的？”解雨臣问道。
“当时研究杀/人动机时有警员提出了拆/迁纠纷，我们就去调/查了一下被/拆/迁户的资料，我偶然发现的。”阿宁拢了下头发，“没想到真遇上了。”
“真/相隐藏在细节中。”解雨臣把资料还给阿宁，“我要把这句话挂办公室的墙上……齐法/医你什么看法？”
“婴儿……减肥药……”黑瞎子琢磨了一下，“记得我给你说过脂肪含量低于19%会导致不/孕不/育么？同理，女性过于肥胖会引发多囊卵/巢综合征，同样会导致不/孕不/育……同时，滥用一些减肥药，同样会导致不/孕不/育，或者……”
“或者暴食症，导致严重反弹。”解雨臣恍然大悟，“杀/人动机……她杀那些人的直接原因是秦思蔷导致马图和她染病，随后调/查中她发现秦思蔷是那家减肥中心的会员……有人查到孙晓菲是靠什么起家的么？”
“某家减肥药的推销员。”一个警/察说道，“但那种减肥药因为导致服用者出现不适甚至导致服用者生育能力出现问题，十年/前就停产了。”
所有人听完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解雨臣摊手道：“新仇旧恨，火山爆发……五人死亡，两人精神失常，两人失踪。”
胖子听了一哆嗦：“要不怎么说别惹女人呢……你们快来，我在孙晓菲笔记本里发现一张照片。”
一群人马上围了过去，电脑上是一张毕业照，背景是Q医大旧址的校门。
“孙晓菲！”有眼尖的警员立刻在毕业照里发现了孙晓菲。
“这能证明什么？”另一个警员问道，“她和柳依依可能是校友？”
“不是校友，是闺蜜，”黑瞎子指着搂着孙晓菲肩膀的女生，“我没看错的话，这就是柳依依。”
“……”众人无语地看着那个女生，“这凶手够漂亮的。”
阿宁是见过柳依依真人的，不禁感叹道：“怪不得柳依依这么疯狂……这要是我，早抱着孙晓菲同归于尽了。”
“柳依依可能已经快走出阴影了，我觉得马图应该是真心爱她的。”解雨臣说，“没想到……要不怎么说天意弄人呢。”

凌晨一点，刑警队集体加班，一部分人查看着K路周围的监控录像，一部分人调/查柳依依马图孙晓菲三个人近期与外界的联/系，另一部分人窝在沙发上补觉，等有人困得实在顶不住了去接替他。
正看通话记录看得半睡不醒的解雨臣突然心里一惊，猛地抬头问道：“齐法/医去哪儿了？黑瞎子呢？”
没人注意，一辆车不久之前刚从旁边的停车场开走。

与此同时，黑瞎子正站在Q医大旧址的四楼，对着一片黑/暗说：“把我叫来干什么？美国片看多了也不能这样玩儿啊，柳依依。”
柳依依站在一间空教室里，说：“齐法/医，你真能找到这儿？真是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解队长拉过来才可以。”
“别的地方可能需要他帮忙，Q医大以前是我的梦想，它的校园我不知道来参观多少回了，那照片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可惜了。”黑瞎子说。
“可惜它迁址了是吧？”柳依依很怀念地说，“这儿是我最常来的自习室，从这个窗户看下去就能看见喷泉……可惜了，要被建成写字楼了……我连这么点儿东西都不剩了。”
“那孩子和孙晓菲在哪儿？”黑瞎子说，“你把我叫来就是和我扯淡么？不好意思，我老婆管得严，我不搞外遇。”
“那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吧？”柳依依说道，“你知道马图当年给我求婚那会儿对我说的什么么？‘依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爱你一个’……这台词狗血的我那会儿都想吐。”
“可你不还是答应了。”
柳依依叹气：“我不答应有什么办法？我那会儿那么信任孙晓菲那个婊/子，她说那药有用，我就吃，把我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除了跟着马图还有其他办法么？”
“你有的是办法，你是学医的，你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病能治。”黑瞎子说。
柳依依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齐法/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不找解队长么？他那人太没意思了，我发短信让他一个人过来，他来的时候身后肯定埋伏了一大批警/察，你不一样，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就敢单枪匹马的来，这才有/意思。”
“你是说我讲诚信么？”黑瞎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状况，“你找解雨臣可能更明智点儿，他被/逼得再急都讲那些狗屁纪律，我被/逼急了指不定手术刀就切你颈动脉里头了。”
“那样不才有/意思么？”柳依依说，“齐法/医，你每天看见那么多死亡，你觉得那种死是最不值的？”
“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讨论人生哲理。我来完全是因为你给我发的那张婴儿照片，皮肤呈樱桃红色，明显一氧化碳中毒症状。”黑瞎子逼近一步，“你和孙晓菲有天大的仇我都不管，那小孩才不到一岁。”
“我不能生孩子了她们凭什么能有孩子？！”柳依依突然发了狂，“齐法/医，你知道一氧化碳中毒拖延治疗是什么后果，你猜这孩子妈妈最后得到一个死婴或者痴/呆儿会怎么样？”
“柳依依，你听我说……”黑瞎子放低声音，“咱们都是学医的，记得咱们的第一课是什么么？咱们都发过誓‘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记得么？ ”
“记得……”柳依依的笑容变得十分扭曲，“还有呢，‘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该项之指导…… ’，你看看孙晓菲那个贱/人都干了什么。”
黑瞎子注意到柳依依脚边的那个纸箱有轻微的动静，一边悄悄靠近一边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是法/医，还有我的电/话？”
柳依依随口说：“这些信息网上仔细查查都有，实在找不到就和你们那些小警员套套话，都是新人吧？没经验。”
“没错，他们还不太了解我，所以忘告诉你一件事。”黑瞎子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踹上柳依依胸口，立刻转身护住箱子，右手从腰间摸出解雨臣放在车上的匕/首，“局里格斗比赛我是第一名。”
柳依依被踹的半天喘不上来气，刚准备开口却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立刻说：“齐法/医，你绝对会后悔你叫警/察这个决定的。”
黑瞎子打开纸箱，里面的婴儿已经气若游丝了，他把婴儿抱起来说：“你叫我或者解雨臣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因为解雨臣发现我不见之后一定会来找我的，哦，还带着一批警/察。”他话音刚落楼内就传来男人的惨叫，柳依依权衡了一下，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救护车！快！”黑瞎子在柳依依走后立刻抱着婴儿跑下来楼，阿宁见状立刻喊道：“医生！快！这孩子快不行了！”
“这小孩是一氧化碳中毒，快抢救！”黑瞎子把婴儿交给医生，拉住张起灵问道：“解雨臣呢？”
“上去了。”张起灵四周看看，发觉没人注意到这边后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塞到黑瞎子的手里，“他们在楼顶，我们尽快在楼下布置好气垫，警/察在你们往下一层待命，枪响我们上。”
“谢了。”黑瞎子对张起灵点点头，转身飞奔上楼。
张起灵想起来解雨臣上楼前对他说的话：“柳依依有精神分/裂症而且控/制欲很强，她从我俩第一次去那家店时就把我俩当成对手了，也只有我们俩，所以只能我俩去和她对峙，不到万不得已你们出面，我担心她会鱼死网破，她手上可能不止孙晓菲和那个小孩两个人质。”
“那你呢？你现在不是警/察。”
“对，我是普通公/民。”解雨臣随手抽/出一根警用甩棍塞在腰间，“我现在是在见义勇为。”

柳依依作为这个学校曾经的学/生，自然熟悉这里的种种快速通道和捷径，所以尽管体型上不占优势，她还是很快赶到了楼顶。眼前的景象是马图站在楼边，右胳膊死死卡着孙晓菲的脖子，左胳膊无力地耸拉着，解雨臣手上握着甩棍，一身是土，两人就隔着几米的距离相互对峙。
听到动静，解雨臣扭过头去，看见柳依依后笑了一下，说道：“柳依依，我现在真是有点儿佩服你了。三年/前银/行连环抢/劫案都没搞出你这么大动静。”
“小人物。”柳依依拢了拢头发笑道，“活不出多大动静，死能搞出动静也好。”
“所以你就来拍警/匪片了？发盒饭么？”解雨臣暗中向马图的方向挪了一步，“柳导演，柳编剧，到此为止吧，我没背剧本，但那么多片都告诉我们反派活得没正派长。”
柳依依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得让人毛/骨/悚/然，“解队长，你就是正派了？你忘了秦思蔷是被谁害死的么？”察觉到解雨臣一瞬间的僵硬，她笑着说：“对，毒是我下的，可水是你递给她的，我说那杯水如果你不递给她，等你走了我就会给她换一杯没毒的你信么？解队，你现在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马图似乎是得到了柳依依的暗示，一把拎起孙晓菲把人拎出了栏杆外，眼睛被蒙着的孙晓菲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剧烈地挣扎起来。解雨臣赶紧喊道：“孙晓菲，我是那天的警/察，记得么？冷静一下，别挣扎，现在拽着你的这个男的被我扭断了一只胳膊，你再挣扎他可能就拽不住你了。”孙晓菲听完更加剧烈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脚下差点踩空后瞬间安生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真冷静了还是被吓昏了。
就在孙晓菲踩空的那一瞬间，马图似乎是被吓住了，表情空白一瞬。解雨臣看准时机，猛地迈前一步，狠狠一棍/子抽到了马图的胳膊上，马图惨叫一声把手松开的同时，他死死抓/住孙晓菲的手，接着反手又是一棍，直接把马图打昏躺倒在地上。
“齐法/医刚刚说他格斗是你们局里第一。”柳依依也不在意局势的变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就是在和解雨臣聊天，“你打不过他么？”
“我是第二。”解雨臣说，“很稀奇对不？刑警打不过法/医。”
柳依依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朝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把沾满血的手术刀朝解雨臣晃了晃，说：“电影里都说反派话太多会死，所以我不废话，要不松手，要不我现在在你胳膊上划几下，你知道我得的什么病。”
解雨臣现在根本没法大幅度活动，他想把孙晓菲拎回来，刚刚有所动作，挡着他的栏杆就“吱嘎——”一声，一根生锈的钢管断裂掉了下去，他身/子一沉，孙晓菲彻底被吊在了半空。
“那个栏杆我动过手脚。”柳依依一步步逼近，“坏消息，解警/官，那栏杆要彻底断了，你可能要死在我前面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楼下的窗户被打开了，黑瞎子探出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吊在半空的孙晓菲。
解雨臣会意，轻声对孙晓菲说：“楼下有人接你，别挣扎，放松，摔下去了也有气垫。”他说完这句话，楼下的黑瞎子已经踩着桌子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对解雨臣点点头。
眼看着柳依依越逼越近，解雨臣突然大喊一声：“黑瞎子，开/枪！”
趁着柳依依下意识回头的一瞬，他猛地把身/子向前探去，把孙晓菲向下送到黑瞎子手上，还没来得及撤回身/子，年久失修的栏杆终于彻底结束了职业生涯，笔直地掉了下去。
解雨臣长长出了一口气，迅速站起身问道：“还有后招么？没了投降吧。”
柳依依愣了几秒，突然大吼一声，那吼声已经不像是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了，哪怕彼此的立场是对立的，解雨臣都能感受到那吼声里深深的绝望。她举起手术刀朝解雨臣扑了过去，一声枪响在她背后响起——什么都没有打中。解雨臣趁机夺了手术刀，把人死死摁在地上。
“我不出轨不是因为我老婆太漂亮，是我老婆太能打。”黑瞎子走到两人身旁，对柳依依说：“还没给你介绍，我们是一家。那句台词怎么说的……哦对，柳依依，你被/捕了。”
张起灵领人迅速冲了上来，把柳依依和马图拷了起来。解雨臣看向黑瞎子：“你不会把孙晓菲往地上一扔就冲上来了吧？”
“亲爱的，从五分钟前开始，这栋楼除了楼顶到处都有警/察，我来接孙晓菲纯粹是因为我个子比较高。”黑瞎子说完从一个警员手里接过医药箱，拉着解雨臣走到一旁，然后两人很不讲究地直接坐到了地上。解雨臣的小臂被水泥地和铁锈蹭得血肉模糊，黑瞎子在医药箱里翻翻拣拣半天，拿出一个小瓶子说：“生理盐水用完了，酒精凑活一下吧，忍着点儿。”
解雨臣刚刚在出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随口说：“干什……嘶——”
“不哭不哭，包扎完叔叔给你糖吃。”黑瞎子取出医用棉球，“采访一下这位见义勇为的公/民，你此时此刻最想感谢谁？”
“感谢国/家对我的栽培，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解雨臣随口乱扯，“感谢设计师没让楼顶和顶层窗户离得太远。”
“……”

张起灵和胖子走过来，胖子跟遛鸟似的长长地吹了声口哨：“小两口秀恩爱呢？”
“对你我们还可以选择秀智商。”解雨臣耸肩，“柳依依手上可能还有人质，你们尽快去核对一下会员名单，看看有没有失踪的。”
黑瞎子把枪扔给张起灵，笑着说：“谢了哥们儿，没打住人，别担心。”
张起灵看了眼枪说：“你没开保险，那枪不是你打的。”
“哦……”黑瞎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怎么少了颗子弹？”
“谁知道。”张起灵把枪收起来，“你们回去做个笔录就能回去了。”
胖子对两人敬了个礼：“谢谢两位对人/民/警/察工作的支持，我代/表我们被停职的队长和法/医谢谢你俩。”
“等局/长把假期批下来了……”解雨臣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你留下值班。”

……

“咚咚——”敲门声响起。
“来——了——”解雨臣一边打哈欠一边闭着眼摸索到门边，“哪位？”
“解小花，开门。”除了称呼外，吴邪的声音异常正经。
“靠。”解雨臣开了眼墙上的挂钟，把门打开后不耐烦地说：“吴警/官，我三/点半做完笔录从局里回来，现在才五点半不到没有搜/查证我拒绝再接受盘/问。”
“两件事。”吴邪也是眼圈泛黑，“一，柳依依和马图招了，犯罪经过和咱们设想得差不多，她之前还哄骗了三个女顾客吃那种减肥药，昨天把她们锁到她家的地/下室了，阿宁已经带人过去了。”
“这女人可以做变/态心理学研究的一个案例了。”解雨臣揉/揉眼睛，“第二个呢？”
吴邪面色凝重：“柳依依死了。”
“什么？！”解雨臣一下子清/醒了。刚走出卧室的黑瞎子听见了吴邪的话，问道：“怎么死的？”
“氰化物。她在医院工作，你懂。”吴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苏万最先发现不对的，抢救了几分钟没抢救回来，死了。”
“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她一个？”解雨臣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人要真的想寻死谁看的住。”黑瞎子安慰道，问吴邪：“张起灵呢？”
“善后，这次案/件报告可是有的写了。”吴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解雨臣，“本来不想这么早来找你，但柳依依死之前找/人要了纸笔写了封信，是给你的。”
“我？”解雨臣接过信封，“她总不至于把遗嘱交给我吧？”
“不知道，你先看看吧，我急着回去睡觉了。”吴邪打了个哈欠，“三天的假期啊，别忘了，解队。”

等吴邪走后，黑瞎子拍拍解雨臣的肩膀，转身回了卧室。解雨臣犹豫了一会儿，拆开信封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打开后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但每一笔似乎都带着怨毒的诅咒和无尽的绝望——
“是你杀了秦思蔷。”

解雨臣扫了一眼就把信纸揉成了一团，他抹了把脸走进了卫生间，他用凉水洗了把脸，把信纸撕碎扔进了马桶，按下按钮，碎纸片就随着水流流向了下水道。

“怎么了，”黑瞎子看着回来的解雨臣，“她不会真把遗嘱留给你了吧？”
“没，就是咒咒我不/得/好/死什么的，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解雨臣倒在床/上，“睡觉睡觉，能在工作日睡到自然醒多不容易，那摊破事儿让张起灵王胖子他们操心去吧。”
“也许咱俩的复职通知正在送达的路上呢。”黑瞎子随口说。
解雨臣眼都没睁，对黑瞎子做了个“枪”的手势，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下来，似乎陷入了沉睡。
黑瞎子看着睡着的解雨臣，心里大概猜到了信上的内容，他准备找个时间和解雨臣谈谈，或者找个时间找个心理医生和解雨臣谈谈。
……但现在才凌晨五点半，先睡一觉再说吧。

当清晨的阳光照到解雨臣光滑的裸/背上时，通常意味着他迟到了。
他翻身看到熟睡的黑瞎子，又扭头看看窗外的太阳，起身拉上窗帘，又重新倒回床/上。
“去他大/爷的，反正我没收到复职通知。”
这是已经迟到的解雨臣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

END


一次性把文发完好爽啊哈哈哈哈！
这篇文在微博上断断续续写了快一年了，这次发贴吧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能坚持看到结尾的大家请不要纠结这个烂尾了，祝大家阅读愉快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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