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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得一心人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这是番外的结局……本来想最后写完番外发的……但是……我忍不住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写这篇番外的灵感……其实只是来自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我是青海王妃”……
最后的史记是我自己杜撰的。我只想,玥公子在番外里留给楚乔整个青海,他希望她能够成为青海王。但是楚乔……她以摄政王自居,大概也是希望后世“青海王”的功勋能属于它应该属于的人……要尽自己所能去维护他的名节,回应他的爱。
所以最后,我拟了一段史记“青海双王”算是让这两个人都能得偿所愿。
他们是青海双王,大概是最好的星玥同辉。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垂死病中惊坐起。
问大家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严肃的。
我要是期末考成学渣,你们还会不会爱我。
嗯。。。。
明天请病假。
人间不值得但是星玥值得!码字使我快乐!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开始码字。
我,我就想问一句,大家知道家法到底啥意思么,,我实在不太想明说。
原著是鞭尸。但是现在,他并不是尸体。
而且请了人前排围观。
重点是,鞭子到底要不要打下去。
我发誓。如果我让玥公子死在这儿,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楚乔双拳紧攥,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呼吸都变得冰凉起来。若不是仍有残存的理智在呼啸,她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地飞身下去,哪怕杀一个杀十个人,也要挟持住宇文泰,逼迫他们把宇文玥送回来。
“滴答。”破碎的瓦块黑色的表面蜿蜒上暗红的痕迹,混合成裹着泥灰的腥热粘稠,像一块未凝结的伤疤。
她担心宇文玥的安危,忧心他的伤势,害怕他会再也醒不来,也不愿意与他有片刻的分离。可是现在,她宁愿他不要醒来,宁愿他仍在昏迷,这样她就还有时间去弥补,不让他刚从生死线上出来就陷入这个至亲构筑的阴谋。
但是,没有如果。
左将军已经打开暗室的门。
止住他们脚步的是一个急急跑进来的护卫。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汇报,头低的很低,却依旧能看出来他整个人弥漫的惊慌。护卫一句一句说着,屋里几个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阴翳。然后,他们走出去。
几个人身后,黑洞洞的暗门大张着嘴,空洞幽深,像是要吞掉什么。
那是无法言喻的绝望。

他们站在两个躺倒在地的护卫面前,二人的面孔上仍保留着惊异的神色。喉间一道血口深而凌厉,一刀致命,干脆果决,力度极大,几乎是见血封喉。
虽然守门卫士的武艺不高,但毕竟也是服过役的适龄青年。只有训练有素的高手,才能如此迅猛地解决他们。
“将军,属下担心的正是此事。” 徐崑沉着脸立在冷风里,“燕洵从不轻易招惹我军,也未曾派来过什么杀手。将军今日带走公子,虽是我军从行,但军中人多口杂,燕北的谍者想查明并非难事。这样的手段自是不会伤及将军……只怕军中,人心不安。”
“徐将军说的有道理。您看,要不要派人留意一下,加强院落的防守?”左将军皱眉看向宇文泰。
“谍者谋心,任务为重,最是无情冷血。那些个死士总归是个例。稍稍留心几个上将的营帐便是。若是抓到了,立斩。”宇文泰抚着衣袖上的刺绣,“放消息出去。谍者最新的任务是刺探燕洵各部粮草的位置。”
“有这样忠心的部下,玥儿大概会很高兴。”

内室的门还未进,浓重的血腥就抢人一步扑了出来。
侍女们来来往往地端着木盆忙碌,沉重的热水飘飘洒洒,宫靴在木纹的地板上踩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斑驳的白纱浸透了贴在桶壁上,热水里便荡漾开一圈一圈的红色,血气缓缓地蒸腾出来。
塌前是零零星星的鲜红,混杂在一地深棕色的药液中间,分明是喂进去又呕出来的。侍者伏在地上不断地擦拭,仍阻止不了那一碗碗的苦涩都渗进木缝里去。
宇文玥半倚在床栏上,胸前的伤口裹了数层白纱,却还是缓慢地渗出血来。冷汗浸透他的发梢,顺着分明的棱角滴在洁白的中衣上,晕开模糊的水迹。他的眉目淡淡地垂着,似乎很平静。因为失了太多血,一张脸在烛光下苍白的透明,呼吸间都是血腥的味道。若不是伺候的少年取了软枕垫在他身后,恐怕连给自己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宇文泰隔着几步的距离冷冷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公子,将军到了。”少年瞥见男子冷漠的面孔和披甲站着的左右将军,有些胆战心惊。可是又怕这样的情况维持下去只怕是更猛烈的暴风骤雨,于是犹豫地低声提醒。
青年若有若无地一笑,缓缓抬起眼眸。
“醒了?”宇文泰笑意讽刺地望着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目光停在他狰狞的伤口上,“我还以为你为了那个女人会连命都不要。看来,还是给自己留了口气?”
“只是你拼全力相护的人,倒是并没有你这样的心思。”
门未合严,屏风上的花纹好像微微颤了一下。
“宇文玥,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吗?”男人盯着他的侧脸,目上闪过一丝看戏的意味,“是那个小婢女救了你。然后,把你交给了我。”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玥儿,若是我营内数千军士都看见她和你一起,叛国的罪或许我就可以帮你瞒下来了,可惜。”
“将军何必这样说……”宇文玥呛咳几声,压下心口的疼痛,眸光里亦是讽刺,“我若不存着一口气,若不是星儿救了我……叛国的罪名……还得烦您好好想想怎么安。”
一个月前,宇文泰少见地来了封信笺,说他恃才骄矜,功高盖主,皇帝忌惮已久,宇文家断不会养这样一个叛徒云云。意思很明确。他若战死疆场,便仍可成就生前身后名,否则天子一怒,便是乱臣贼子惑乱朝纲。
君要臣死,父要儿死。没有任何辩驳的权利。
宇文泰目光渐渐深下来。是的,宇文玥必须死,以打消皇帝的忌惮。只是他没想到,宇文玥竟会放弃埋骨沙场保全名节的方式,而是去救了一个燕北的女将军。
这个孩子,永远是掌握不住的。就算死,也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而不是为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青年脸上的平淡,像是一株无形的荆棘,嘲笑着从未有所谓伦理亲情的男人。
他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宇文玥,你真不愧是灼老爷子的孙子。”宇文泰的声音越发低沉,“好好熬着这几日。否则我出兵杀了那个女人。”
他拂袖离开暗室。
宇文玥压在喉间的鲜血终于咳出,周围人慌忙围上来。
哪怕早有了那一纸赴死令,哪怕没有半点奢望,终究还是不能做到不痛吧。
黑暗扑过来前的模糊的晕眩里他轻轻笑了笑。
不过还是很高兴,星儿救了他。

一刻钟后。
“将军,公子又晕过去了。”医官跪在地上,“药液一直喂不进去,玥公子体温太低,血也止不住,只怕……”
“无论如何,把他的命给我拖够三日。”宇文泰眼神也不吝给那医官一个,“若是喝不进去,就灌。”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我今天晚上就放假了!!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伪更……
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星玥!
放假玩疯了我我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明天更!两千字起!我发誓!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还是喂不进去吗……”赵奉仪站在门口看着一碗碗褐色的汤药熬出来又全化作了锦帕上暗红色的图案,不由想起大将军凌厉不容置喙的眼神,有些焦躁,“先生,不管用什么办法,灌也要灌进去。若是玥公子这几日出了什么事,您以为自己的命还能保得住?”
“大人,不是臣等不尽力……”上官先生银白色的胡子轻轻抖了抖,显得十分为难。“习武之人最忌伤及经脉。依臣拙见,边界多战事,公子几年前随七殿下戍边的时候应该受过伤,且未能完全修养回来……所以这次才……药若是强灌进去,难免牵动到伤口,那……”
那不亚于被同样的箭矢再穿透一次。
创口的位置实在太凶险,加上失血过多伤情交叠,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冰冷的雪气顺着擦伤的肺叶凌厉地切入肺经,这才会导致呛咳不止。百里霜柏子仁虽能止血,终究是些性寒之物,对身体的刺激性太强。侍者想喂些温和的药膳代替,却因为他的昏迷而束手无策。
现在,他不过是靠着虚无的内力勉强吊着一口气而已。
“将军说了,只要能拖够这三日即可。”赵奉仪不在意地挥挥手,“旨意我已经传给您了。至于怎么救,是您的事。”
老人沉默地望着赵奉仪的背影,又转头望向柱国将军房内的灯火,佝偻的身躯如同一个问号。
医者仁心。虽然跟随宇文泰多年,见过太多血腥杀戮人情冷暖,可是……
将军,玥公子……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他沉默着回到屋内,跟着宇文泰来的两个人已经动手了。
习武的人力气总是比普通的侍者大些。用药匙撬开他的唇齿,深褐色的液体便顺着咽喉滑了下去。
“很难么?这不就喝下———”两人有些不屑地瞥了眼跪了一地的侍者。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噤了声。
“咳咳咳………”
猛烈的呛咳猝不及防地溢出,从宇文玥破碎的经脉里一股股涌上来,伴随着中药的苦涩和鲜血的咸腥,一口口溅在刚刚擦拭干净的地板上。他整个人随之颤抖起来,从倚着的床栏慢慢滑到榻上。他在昏迷中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似乎努力压抑着愈发剧烈的喘咳。
“总归……也是能喝进一点……”其中一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着便又拿起另一碗。
“阿钦!”上官先生突然出声唤着那始终侍奉在一旁的少年,“学会了吗?两位大人辛苦了一天,若是会了,就不必麻烦你们。”
“是,师傅……”少年眼眶有些泛红,好像不太想做这样的事,却还是很快答应下来。
“这样的事,他们这些孩子做便是。再者人太多,也不利于公子的身体。”老人言辞恳切,接过他们手里的碗。
那两人本来就不想呆在这里,一听先生这样说,自然乐得轻松,冲老人施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上官先生露出些许不忍的神情,领着周遭人退了下去。“阿钦,好好照料着。师傅去看看汤药还缺些什么。”
顿时,屋里就只剩少年和宇文玥两人。
少年擦擦脸上的薄汗,慢慢地端起碗,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眉眼间竟带了些哽咽的神色。他咬咬唇走过去,喃喃低语:
“玥公子……玥公子……这药您得喝……不然身体怎么会好呢……”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背后绕过来,手一伸,接了他手里的碗。紧接着他被一股气流冲击了一下,一下子推到墙角里。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束袖黑衣利落干脆,一柄锋利的宝剑斜缚在后背,一双眼睛冷冷地扫过来,如同出鞘的宝剑,清冽而决绝。只一眼,少年便放弃了努力挣扎喊出声来的念头。
屋里那样静,只能听见青年压抑的喘咳和急促的气息,像锤子敲击着脆弱的神经
“宇文玥……”女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疾走两步坐在榻上,用了些许柔力把宇文玥支起来靠在她怀里,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环住他。
微潮的水汽从内而外沁湿他的衣衫,他抵在她锁骨上的唇冰凉的像雪。
一滴泪顺着少女脸庞的轮廓砸在青年苍白的脸上。她似乎不太敢碰他,可是一双手始终抱得很紧。
“星儿来了……对不起……”
他仍在止不住地咳喘,还未愈合的伤口被一下下牵动着,沁出猩甜的血,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在素白的衣襟上。
一个吻缓缓封住他带血的唇齿,温热的气息轻轻推进肺腑。楚乔牵过他未受伤的手,真气从交握的十指慢慢注入他的身体,裹住他震动的肺经,一点点输入新生的力量。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开始码字。
皮一下。我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总感觉故事很单调,因为我笔下人物少的太过分了!而且我自己造的人永远活不过三次码字!
元淳是谁?不认识。元嵩是谁?不认识。
萧策是谁?不认识。萧玉是谁?不认识。
羽姑娘是谁?梅香是谁?不认识。
秀丽军是什么?寒冰决是什么?谍纸天眼是什么?反正不能吃。
燕洵……燕洵……是谁。
……好歹我认识星玥。
行的吧我能诌完七万字真是个人才
不过番外认识了宇文玥他爸爸!接下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元彻!
好的,我看看我能编到哪。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刚刚去给苗苗补了个文评。
现在开始码字!
如果咩有意外这三天都可以见到我!
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久久地,他的气息终于一点一点地平稳下来。急促翻腾的咳喘缩回伤口的背后,唯有白衫上的滚滚鲜血,如同一种无言的印记。楚乔忍住眼泪,小心向上掖了掖锦被,掩住那块刺目的红色,维持住仅有的一缕温度。寒冰诀刚刚恢复,她还不太得要领,不敢过分运功。寒功的路数太过霸道,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他身体原有内力的冲击和反噬。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潜入他几乎微不可查的心脉附近,缓缓地如同涓涓解冻的细流,默默等待那些浅浅的回应。
心脏震动的频率有节奏地交替起伏,他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常人的温度。楚乔轻轻松了口气,执起一旁的药碗里的汤匙,低头尝了一口,皱眉。
好苦。
方才她吻他的时候就感觉到血气浓郁,这样反反复复咳了一晚上只怕喉管都有些撕裂。楚乔咬咬牙送到他唇边,低语道:
“你等我下次给你加糖好不好……这次就当我糊弄你一次……”
白瓷汤匙上色泽一分分褪下去,他似乎听见了她的话。楚乔攥攥他冰凉的手,望着他如同往常一般似乎没有几分痛苦神色的脸,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一滴滴坠下去。
疼痛的极致从来不是眼泪,而是平静。
平静地对待疼痛的过往,平静地封闭自己,像一块拒绝一切温度的冰。
屋外隐隐有人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应是煮药的师傅带着小童回来了。
她也该走了。
楚乔放下碗瞥见角落里的少年,“我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要有耐心,他现在应该能喝进去了。”手里的动作尽力放柔了些,“拜托。”
离开别院前她取了几味止血的药材,指尖飞快地拆开了纱布又裹紧,喘咳带来的撕裂触目惊心,她却没有时间心疼和软弱。扯下帷幔上的流珠击过去解了阿钦的穴位,又扶住宇文玥,抽身小心站起来。
“姑娘!”少年见她要走,赶忙压着声音叫了她一声。对着楚乔僵直站在那儿的背影,“大将军……大将军不会好好待公子的……姑娘既然进得来……就想想办法救公子出去……”
楚乔仍是一动未动。
少年此刻也听到屋外有把守的士兵和师傅说话的声音,有些急,拖着有些麻木的腿走过来,“姑娘你再不走就……”
“咳咳咳……”
苍白的手指不知何时抓住了少女的衣袂一角。他虽是未醒,可是却很用力地攥着,如同抓着生命的希望。
宇文玥用的是那只受伤的手,他攥的太用力,血甚至从白纱底下涌出来。楚乔忍着眼泪拽了拽,又怕伤着他。她不忍地别开脸,深吸一口气,残虹锋利的刃间割裂那片布帛,深深看了他一眼,很快消失在房梁上。
下一刻,上官先生带着两个侍者进来,少年不动声色地掖好被角。“阿钦……能喂进去了吗?”老人的声音由背后传来。
“嗯。可以了。”
少年低头望望少女刚刚站过的地方,几滴未凝的鲜血微微泛着光。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感觉写东西就像地下党发电报
大家除夕快乐呐!
我争取尽快把番外写完!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雪夜少人,月光也失去了柔和泻地的兴趣,直直地像冰霜般一层层密密的铺下来,冷光扑面。晚风起了,夹着冻硬的细沙,吹得脸颊发疼。
冷风萧瑟,力透窗纸,冷月如霜,洒地苍白。月光凝结的是无边无际的冷涩,亦是亘古不变的一片洪荒。
楚乔执着残虹走进小院。围过来的几个人本来都很急切地想问什么,看清她神色的一刻却又不约而同地止了声。
月卫们悲哀地望着她一步步走到庭院中间,却不敢问。
她现在的神情太可怕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一般。
“月十一,”楚乔抬头扫视一院子的人,眼神清冽,声音冷静的如同暗夜里席卷的风,“你去把所有人都叫到这儿来。”
大家沉默地靠拢过来。楚乔没有带他们进屋,就那样站在院子里,冷风卷过一身黑袍,消瘦而死寂。
“这是柱国将军府几个正殿的布防。十三和十九回来的时候会把左右将军营帐的布防带回来。军队驻地离府衙有一段距离,守卫的士兵警惕性很差,救人不会有很大的问题。我们需要的是防止军队临时的调度。”
月十一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展开,熟悉的字体清晰地呈现出来。“这是燕北安插的所有谍者,里面也不乏有大将军身边的人。千丈湖前公子把这份名单交给我,嘱咐说若有不测便让我发信号安排他们撤离,堤防有心之人利用这些人谋逆,也保他们不至沦为权力博弈的棋子。”
说到这儿他不禁红了眼眶,“姑娘放心,若是知道公子有难,这些人定会万死不辞地赶过来。”
楚乔默然听着,苍白消瘦的脸上并无一丝表情,只是麻木着,然而在那悠悠瞳孔深处,那漆黑的眼眸之中却藏有明明灭灭的火光,倔强而顽强地燃烧着。
“很好。”她接过那页纸笺,上面的字一行一行条理清晰,依稀能透过纸背看出宇文玥写这些东西时沉稳的从容不迫的神情。
她突然明白,原是他早就知道冰湖一役是陷阱,却还是在安排妥当一切后义无反顾地去赴了这个无解的死局。
他当真是这天底下最经天纬地之人,却也是这世间最傻的那一个。
“月卫就统一交给十一统领。你们……”楚乔看着寒山盟的几人,“就拜托一定要拖住大魏的几个将领,把消息拦住,以防他们派人增援。”
“大家都清楚了吗?最迟明天晚上,我们要把他救出来。”她握紧剑柄起身。
“可是明天我们的人……”
“没有可是!”楚乔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声调,斩钉截铁地厉声道,“来不了的人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但是绝不能再拖!你们知不知道宇文泰是怎么对……”
她突然不再说话。
楚乔别过脸,似乎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庭院的烛火映在她眼底,投下一片空白的晦涩。再抬头时竟已是一片晶莹。
“最晚明天。”她重复着,语气缓下来,微微有些哽咽,“我怕他……等不到。”
“撤离的时候需要有人接应……我现在便去找元彻。”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年节将至,好些士兵都获准回家过年了。现在大魏的营帐里是难得的安静。元彻站在营前眺望北方的夜空。门外狂风横扫,大雪纷飞,帐内烛影深深,幽静沉寂,他身后账里唯一一盏红烛发出赤橙色的昏暗烛光,在夜里寒风的呼啸中扑朔着,一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殿下。”元彻的副将带着几个士兵披着一身的霜花举着火把过来,冲他行了个礼,语气有些艰难,“卑职……已经派去第四波人了。”
“找到了吗……”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没有。围湖还有很多燕兵,属下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下去……”
副将宋泰有些说不下去。他心里很清楚,这么久的时间,即使找到,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当年宇文玥作为殿下的副帅戍边三年,很多次战况惨烈,若不是宇文玥力排众议亲自领兵解围,不少的兄弟早就被放弃而埋骨他乡了。
虽然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政策军法,但是心里知道,玥帅是他们的恩人。
“再找……”元彻声音低沉,“我不信他会这样走了。燕洵那小子算计不了他。”
“是。对了殿下……卑职回来的时候账外有人求见。”宋泰走了两步又匆匆折回来,“他给了我这个包袱,说是殿下的故人。”
元彻敏锐地皱眉,赶紧接过包袱,打开的一瞬神色不由得一震。他急急扶住宋泰的肩膀,“他在哪儿?快请他进来!”
语毕他急切地转身回营,烛火一盏盏地亮起来,照亮他手里的剑。它的尾部自然地弯成月亮的形状,配合着坚硬的玄铁,光芒凛然。
已经凝结的红褐色间,隐隐可见篆体的“破月”二字。
楚乔站在元彻的案前,黑色的斗篷几乎与暗黑的夜融成了一体。她脸色苍白,眼睛却亮的怕人,审视的目光似乎能把眼前的人盯出一个洞。
“殿下亲启:
星儿有难,事出因臣,不可旁观。且此前柱国将军告诫曰功高震主。故此役虽凶险,臣亦必赴,以消陛下惮殿下之心。若有不测,不可妄自施救,亦不可上书为臣求情。犹记保全实力,收敛锋芒,切切。
臣宇文玥顿首上。”
元彻一字一句地念完,不可置信地望着楚乔。“柱国大将军要逼他死?”他攥紧拳头,“那个老东西为了明哲保身果然什么都做的出来。我现在去驻地把人要回来。就算说他是叛贼,也应是父皇的意思。”
他取下自己的佩剑,“多谢楚将军前来报信。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宇文玥是我的副帅,还轮不到他去发落!”
“公子说了您不能插手。”楚乔堵住他,冷冷地道,“他这么费力地保你周全,你若是希望他平安就不应该糟蹋他的苦心。”
“他若让我去帮他,他就不是宇文玥了。”元彻低头看她,“楚乔,如果你不是他看重的人,现在我就可以把你抓起来。还请你不要拦着我要做的事。”
“若你不是他真心对待的人,我自然愿意你与我们同去。不仅能救出他,还能引得你和宇文泰兵戈相向。”楚乔笑意讽刺,“我是燕北的叛贼,为什么不这么做?”
“你的意思?”元彻又走进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宇文泰军营往东有十里的地界是布防的空区。我要你明日派人提前在那儿巡逻,占下那个地方,以防他临时调兵从那里堵截。剩下的,不用你管。”她毫不犹豫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
“宇文玥是我大魏的将领,怎么可能被你们带走。”
“他还是宇文泰的儿子呢,最应该的不应是被他带走吗?”楚乔抱起桌上的破月,上面的银铃叮当作响,“你们的皇帝但凡心里知道他是大魏的将领,是有功之臣,也不会把他发配到这苦寒之地来,更不会轻易扣个乱臣贼子的帽子。”
“大魏是他的故土,他殚精竭虑护了它这么多年,早就尽足了臣子之情。元彻,你若真心为他好,就不要再让这劳什子皇帝父亲绊着他,他们害他还不够吗?”
“当然……累他最多的……是我。”她垂下眼睛,轻轻吐了口气,再抬眸已是满目的坚定,“但是仅限于以前。”
元彻沉默。
虽然不想看清,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大魏已没有宇文玥容身的地方。
楚乔知道他默许,补充说,“你帮了这次忙,是我欠你的情,”她抱着两柄宝剑,“日后楚乔必会奉还。”
“出来以后,你会带他去哪儿?”元彻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探寻的目光幽幽落在楚乔的身上。
少女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她侧过身,脸却仍朝着着前方,目光里沉甸甸地封存着万丈的锋芒。
她决定去做的事,无论是救一个人,随一个人,守一个地方,抑或爱一个人,只要定下,哪怕是万种的艰辛,也不能阻隔她分毫。
“回家。”她掀起门帘出去,声音清晰地留在大帐里。
“若是没有,就建立一个。”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魏军大营。
七个守夜的卫士提着灯交替了上一岗的班。本来年前已经没他们的任务,可是今日北朔附近运粮车队的马行至山谷时莫名其妙地惊了,倾洒出来的粮食引得山寨里的土匪大肆争抢。徐崑将军调走了五个小队去护送粮草保持秩序,于是这帮本来没事的人就被临时拉出来巡逻了。
蹚着没膝的雪走了几里路,勉强把几个地方都转了一遍,总算只剩东线的三个哨口了。
“嗨,我说哥几个,这天儿可真冷!”其中一个搓搓手,“刚刚那个哨卡的小刘说,东线那片他一个时辰前他们巡逻过一遍了,没啥事!这还得走好几里呢,要不咱就不去了?”
“我看行!那地儿冷的鸟都懒得停。能有啥事?”另一个人放下手里的灯附和说。
“我可不敢。昨天左将军来咱营里把统领都叫走了,我去送茶的时候听他说这两天尤其不能懈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打头的士兵有些犹豫。
“哎!几位兄弟!”远处模模糊糊有几个人影,第一个说话的人眼睛一亮,大声喊道,“你们是从东边来的吗?”
“我们是通讯兵,给巡逻队来送信儿的!”远处的几个人喊着,踉踉跄跄跑过来。
“给我们?”一个士兵接过来,“你们看看写的是啥。我可不识字!”
“东线无…战事……北……”他有些吃力地念着,挠头说,“后面的我也不认识。”
“东边没事?那不就得啦!行吧咱几个放心回。”凑过来的人乐得笑了几声,“可冻死我了!”
读信的人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总觉得不太放心。怎奈认识的字实在有限,他总共也只能读通这一句话。眼看同伴们都掉头走了,又想起温暖的营帐,心一横也跟上跑了回去。
太阳如同一枚熟透的果子,于一日的末尾缓缓地坠下。饥饿的山峦终于张出了尖峭的利齿,贪婪地吞噬着最后的明亮。
阳光隐遁,暮色降临。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点清冷的寒星垂挂在天边的一隅。寒风的十指席卷起阵地上的旗帜,又狠狠地甩回去,天地间不时响起布帛撕扯的声音。
燕北的夜黑的很快,不一会太阳就没了踪影。空旷的土地上被黑暗笼罩,寂静随之蔓延开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你说什么?”宇文泰微怒的声音从门窗的缝隙里传出来,“年关将近,朝廷特派的钦差大臣不日便会到我大营,你却告诉我税务的帐本对不起来了?”
“将军,卑职已经查过……各个商会和军需处是通过分布的谍者联系到一起的,每年商会上交的银两丝绸都是通过他们收缴记录。属下派人去问过,他们都说银两早在几日前便上交给他们了……”
“这些人呢?”屋外的树枝被雪压的吱呀作响,似乎已是大厦倾颓之时。
“这些人……如今留下一句话就全部进入了休眠期……我们手里没有具体的名单,就算想查也难以下手……”
“他们说什么?”宇文泰危险地眯起眼睛,如同盯着猎物的老鹰。
“蛰伏……待玥归。”侍郎说完这句话便慌忙跪下去,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宇文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直笑得案上的灯花摇曳不止。
“待玥归?”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意味,“宇文玥,本来你还能有三日的安宁……”他举起桌上的茶盏将将饮下,既然你这么不想休息……那便顺了你的意罢。”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我再发一次。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深夜,竹林。
这里是幽兰山内唯一的院落,纵然安逸的灯火映绿了门前新绿的茎叶,依旧不能改变山野里浩渺空灵的氛围。斜穿山坡的怪石小径,坐落屋后的古井,置于庭院一隅的石磨,加上几处闲植的兰草,足以看出主人清修隐士的身份。
“滴答。”夜里的湿气凝成露水,滴在青石板上,蜿蜒而下。
楚乔执着残虹一步步走上门前窄窄的石阶,微黄的窗纸上透出屋内的人影,她有意于门前停滞了许久,似乎故意让人猜猜她的意图。
身后的竹林枝叶摇曳得有些夸张。楚乔讽刺地笑笑。这所谓的幽兰山,倒也真算不上是个幽静的地方,尤其今晚这一波波的人,真是热闹极了。
少女扬起清秀的眉眼,眸光内闪过一丝凌厉。毕竟今夜她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万万不能叫这帮人听了去。
“既然来了,何必只站在门口。”屋里的人挑了挑烛芯,合上手里的书,“这夜深霜重,久站是要着凉的。”
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又在楚乔身后不着痕迹的关上。
乌道涯,整个燕北乃至江湖上最受人尊敬的人物,明面上他是个隐士高人,暗中却掌握了大同商会和江湖谍者的命脉,天下之事足不出户即可知,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自然被燕洵视作巩固铁桶江山的最大障碍。
“阿楚,你迟早是要来的。今日找我,想必是为了青海王的病吧。”乌道涯挥挥书卷示意楚乔坐下。一转脸瞥见少女脸上转瞬的难解神情,很是风轻云淡的笑笑,仿佛这句话只是今夜的兰草很香一样平常。
楚乔没坐,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先生可知道隔墙有耳。”
风卷回廊,一室寂静。
乌道涯呷了口茶,随手晃了晃杯子,浓郁的茶香里他微笑着看过去,“影子们会解决他们的,再者——”他指指窗外,似笑非笑,“你应该已经把他们弄的不省人事了吧。”
“先生,恕我失礼。”楚乔坐下,脸上无数次涌起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是害怕吧。她不知道如果乌先生也说没有办法,她到底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大魏世族嫡系公子宇文玥,惊才艳艳,善谋人心,”乌先生一字一句缓缓叙述,眼睛停在屋内陈设的书籍上,“他是天下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两年前死在了千丈湖。”
楚乔脸色微微白了白,她垂下眼睛,没有作声。
“当然,这只是世人认为的。像他这样一个有胸怀和谋略的人,只要想,哪怕是在荒芜之地,亦可筑起万仞锋芒。”乌先生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神色,“纵观天下,只有他有能力和胸襟,于绝地中异起,建立一个崭新的政权。”
“先生……”楚乔抬起脸,语气有些艰难,“您……”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乌先生打断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望着楚乔明显紧迫了的神色,似乎有意逗逗她,“本来我是不确定的,直到我今夜见到你。阿楚,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你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两年前燕世子让我去给你诊治,那个时候即使你看着我,目光里也是空洞的。而现在,你的眼睛里有光。”
“先生庭前的青竹,若没有一年年日辉月华的沐浴,也不会有这般青翠的颜色吧。”少女转过脸望望窗外,眼底流露出清浅的笑意。她深吸了口气,“既然您都知道,就请您务必告诉我该怎么救他。”她想到那日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眼睛有些湿,“我是一定要他活下去的。”
“你母亲留下的寒冰诀,一来可以助你功力大成,二来便是帮你救你想救的人。宇文玥的病是从他娘胎里带的。他母亲生产之前,长安曾有过一次很大的动荡。无数身怀寒功的大梁谍者同朝廷里的人祸勾结起来,袭击了很多氏族门阀的府邸。”
“天地为一,阴阳虽是对立,却也相辅相成。只要抓住其中关键便可相互转化。前朝有一异人曾著书记载过一种络灵草,其药理即为逆阴转阳,而它转化的关键就是寒冰决。如果你能找到它,便可以治得了宇文玥的病。”
“那这株草……”
“毕竟是异人所记,真实虚假都不知道,更何谈下落?”乌先生苦笑,“如果此物确有,大概就在那些喜欢钻研天下奇功的术士手里,比如我朝有一人名东方忌,他最喜欢的就是收集这些东西。他是个说客,没有什么追求和底线,只喜欢搬弄是非,挑动战火从中获利。青海王把国家治理的河清海晏,他恐怕很难交出这药草来救他……”
“只要世界上有法子治他的病,希望再小,总是有办法的。”楚乔的手指一寸寸抚过残虹坚硬的健身,似乎在感念宇文玥当年递过来时的温度,“不管他要什么都可以。”少女湿润的眼眸弯出一个明媚的弧度,“宇文玥护了我那么多年,我总该为了他奋不顾身一次。”
她冲着乌先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先生,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您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让燕洵不会再为难您。”
“你可知道寒冰诀意味这什么?想借助这株草逆阴转阳,或许它就保不住了。这是你母亲传给你的东西,为了救一个人失掉它,值得吗?”老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想必先生没有去过青海吧。这天底下,哪怕是有十个寒冰诀,二十个楚乔,也断断建不成青海。”
她微微的笑起来,眼睛像九天里明媚的星星。“我母亲的理想,宇文玥已经实现了。”
亭内风移影动,明月半墙,真是一个好夜。

可是她不知道,从她走出屋来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已经不一样了。
北地犬戎的剑气一起,天下又要不安宁了。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楚乔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乌先生房里呆了太久。
脚下还是温润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落上去是笃笃的声音;残虹沉甸甸地握在手里,如同很多年内她执着它杀敌破阵的样子。可是这天下的风云,已不是她走来时的样子了。楚乔抬起头,初升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下透出朦胧却强势的光。正因它还没十足地亮起来,故天地之间都是半染的赤红。
如同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于初升前,都有着鲜血淋漓的代价。
“楚大人……”影子跟着她这样沉默地走了大半路,眼看就要到达山底,他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少女倏地站住,迎着的光打在她的眉间,照亮她脸上难解复杂的神情。
“犬戎来犯,来势颇汹。三日之内已连破五城,屠者数千。且此次其一改往日专一处而攻之法,多路俱下,犯燕北,青海及大魏北地,似有吞并天下之意。”
她所守护的和平,终于在犬戎这颗定时炸弹下爆炸了。
从青海回来,楚乔觉得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那些因为悲痛和绝望而压制的信念重新占据了她的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敢破这天下苍生的安宁,她楚乔断断是不能容许的。
而———
除了江山的安宁祥和,现在还多了一个不可忽略的人。
不动,则不乱。大概真的是不一样了。她的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自欺欺人地坚如磐石般,不移不动。
她现在不想知道为何犬戎会突然起意进行自杀式的多面进攻,甚至不想揣度燕洵对此事的立场,只是有些自私地翻滚着一个念头:这仗怕是必须要打了,可宇文玥……
她要找到络灵草治他的病啊。
家国天下,情思万缕,从来难以斩断取舍。楚乔敛下眸子避开似血的朝阳,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就这么站着,指尖一点点扣紧。
“我是断不会以他为代价的……”影子听到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
正思索她话里的意思,楚乔却突然迈开步大步走了起来。见他站着不动,她偏过脸半笑着来了一句:
“走啊。战场瞬息万变,愣一会的功夫,犬戎人就可能就攻到这儿来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信服命运的人,亦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小半生走过来,每一步都如同一个有计划的赌局。
那么她想再跟这天地赌一次。
赌她能赢得这场战争,赌她一定能找到救他的法子,赌老天对她足够好以至于能留她去续那些迟来的深情。
何况以前是几乎孤军奋战,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
楚乔冷冽地扬起眼睛,眼前似乎一幕幕翻过百姓硝烟四起中的脸以及战场上淋漓的鲜血,孩子破碎的笑脸,青海的河清海晏,翩然立在月光底下的人……犬戎击中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块逆鳞,那是她誓死也要捍卫的东西。
这样想着,楚乔清俊的脸上浮现冷酷的杀意。
真当天底下没有秀丽将军了吗?
看来残虹,真的是有太久没有出鞘了。

楼主:菊落翼安  时间:2020-05-06 20:21:19
特别番外 且将诗酒趁年华【育苗中考特辑】
从古至今,雪山的圣洁总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与遐想。
它的存在大概是上天赋予的奇迹。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而雪,由冰羽化而成,六瓣冰花,玲珑剔透,从降落的一刻起,世间万物,都输它三分绵白。
青海是雪山的故乡,千万年岁月的积淀造就了它深沉的魅力。于其之下,三大长河滚滚而去,不舍昼夜,灌溉了华夏璀璨的文明。而下游的世事变迁金丝玉帛舞榭歌台,也从未能向上影响它一丝一毫。
也只有这样的圣洁之地,才能孕育悠远肃穆的藏传佛教。如果有朝一日你看见朝拜的藏民,透过他们纯净的眼睛,就会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仰。
这份洗涤心灵的震撼,楚乔第一次踏上青海便体会到了。
时,青海元年。
风波已定,那么多年的腥风血雨之后,生活终于在风平浪静中展现了它的魅力。同年,她在这片圣洁天地的见证下嫁作他的妻,正式住进了他半生心血筑起的家,安放他们的感情,同时栖下他们天下太平的理想。
世上莫大的幸福,不过是如此了吧。她每每望着他烛火下清隽的侧脸,总是这样一遍遍想着,温柔的笑意一点点漫上唇角。
突然楚乔的表情严肃起来。
不对,我怎么能就这样安于现状,我可不是这么好养活的人。不行不行。其实……也还有一点不太好。
没错,这家里简直是太素了!院子里竟然连点彩色的花花草草都很少!
屋内陈设就更不用说。某人一向喜欢简洁大气。除了家具就是各种书……和草药。
也不知道是到底谁喜欢不是黑就是白的。
就这件事楚乔私下里问过月七。按理说宇文玥是个非常讲究的人,从前的青山院里一花一叶都是精雕细琢的精巧。年轻的侍卫沉默了许久,语气犹犹豫豫,说刚建成青海的时候民生凋敝,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宇文玥自然不会准许大兴土木建什么宫殿府邸种什么花花草草。后来年景好些,修缮这件事也总是拖着。若不是楚乔嫁进青海,可能连星月宫都不会建。
“夫人,以前种的很多花,青海都是养不活的。”月七最后很为难地告诉她。
楚乔一瞬间就沉默了。
其实这些理由她都知道。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于绝境里开出一片天地有多难,更懂得他的节俭克己都是为了什么。宇文玥那两年里的颠沛流离殚精竭虑,不必深想就可以让她心疼到辗转难眠。
还有……连植物都很难存活于这样严寒的地方,何况他曾经受过那么致命的伤。
就现在这样其实挺好,她从来不是个讲究这些的人。
但是不行。现在她来了就不一样了。她想要照顾他,让他过的更好一点。
然后秀丽王兼青海王妃殿下,开启了一个伟大的工程。
种树。
于是某日青海王殿下早朝回来,就看到了神神秘秘好多天的自家妻子衣服上沾着土站在排列整齐的树苗中间,冲他笑的一脸灿烂。
“你看,有时候调动风云令也不一定是要干什么大事。”楚乔抱起一棵幼苗走过来,“它可以用来买树。”
她笑着,末了又补充:“树下还可以泡酒,以后有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就可以挖出来喝。”
宇文玥怔住,目光停在她怀里的树苗上。
是杜若,他最喜欢的花。花小而少香,却有着空谷幽兰般的美。
杜若进酒,可入药。大多数的酒太烈,他是喝不来的,所以从前的青山院里就种了遍地的的杜若花。春季一到,雪白十里。
这些事情月卫们到是知道,他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还记得。
“怎么了?”注意到他变深的眸色和沉默,楚乔腾出一只手来拉拉他的袖子,只怕他想到了一些晦涩的过往。
“没事。”宇文玥微微笑起来,眉梢眼角被清晨的朝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一瞬间流光四溢光芒璀璨。他接过她手里的树苗,“今日午后,我们一起把它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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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骤雨初歇,今日未见分毫风雨落残绿,庭前的青竹倒是更见风致了。
于这样的时节,又是两人共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好的。
只是———为什么总有宇文玥这种人,通诗文晓韬略精于武艺就算了,连种树都会!
难道名满京城的玥公子,不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楚乔这样想着,手里的铲子倒也没停下,只是铲下土块飞溅的倒是越发厉害了。
不同于楚乔的不得章法,宇文玥倒是显得清闲自如许多。何时何地,他都是优雅高洁的。宇文玥着一身淡青色的外袍,几缕墨发垂下,雪白的短靴纤尘不染。身侧小几上一方红泥小火炉,上面一壶香茶已煮沸,云栖二冲,最是经久回味。而几只茶具瓷器上似有似无的釉璺更是填了几分闲适的气息。雨后泥土清新,亦丝毫不减茶香弥漫。
楚乔就这样闷闷地挖着土,刻意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事实证明眼不观六路是不好的。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倾身去拿他的茶,身体交错的一刻突然就被某人长臂一弯揽到了怀里。铺天盖地的杜若香气随之而来。
她一愣,瞬间竟忘了该如何动作,只怔怔地望着他俊朗的面孔慢慢贴近,他在高处看着她倏而泛红的脸颊,被一身月白衣裙衬得格外显眼。他俯下身,微微勾起唇角,在她耳边轻声吟诵: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他贴得很近,炽热眸光全部落在她身上,楚乔努力别开脸推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宇文玥扬起眉梢,语气里带了几分少有的戏谑:“我在说花好看,你想什么呢。”
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楚乔抬手就冲他打过去,他却借机收紧了手臂。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他,怎么回事,这么近都袭击不了,我秀丽王还要不要混了!
“星儿。”他的声音有些哑,“记得下次偷袭的时候,换个位置。要不然没有气势。”
风起,杜若的花瓣适当地飘落下来,旖旎的气息随之席卷而来。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畔,是熟悉的气息和视若珍宝的温柔。她松开手里的铲子回吻过去,微笑着想,她赢了他那么多年,偶尔输一次也是可以的。
毕竟这么好的天气,适合作诗,适合练剑,更适合与他携手同行。

楼主:菊落翼安

字数:86256

帖子分类:楚乔传

发表时间:2017-12-16 20:48:00

更新时间:2020-05-06 20: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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