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陕军印象

贾平凹，路遥，陈忠实都是文学陕军的代表人物。
这三大家中，我读得最早的是路遥。第一次是在文学杂志上读他的《在困难的日子里》，接着读《人生》，后来读《平凡的世界》。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激光影印技术带来盗版流行，我在荷花池书城买过一套盗版的路遥文集。那套书字非常小，大概涵盖了路遥的主要作品。当时大概也认真读了一下，现在能记起来的，就是那篇《早晨从中午开始》的后记。
接着读的是贾平凹。第一次读的是《商州又录》，接着《商州初录》、《商州三录》、《浮躁》一路读下来。后来就是读好几遍的《废都》，半途而废的《秦腔》、《带灯》等等。
最后读的是陈忠实。前些年陈忠实名头很响的时候，我买了一本正版的《白鹿原》，恭恭敬敬读过几回。

这三人中，贾平凹还活着，似乎尚为到盖棺定论的时候。就《平凡的世界》、《废都》、《白鹿原》来说，称他们“现象级”的作家一点不为过。
即便没有《平凡的世界》，没有《废都》，凭借《人生》、《浮躁》，路遥和贾平凹也是“现象级”作家。陈忠实除《白鹿原》外没有读过，想来可能也是如此。

我是一文学门外汉，闲暇时读点书，只为消遣，和抽烟喝酒打麻将，没有不同。但是，看得久了，自己也摆弄几个文字，学一学这些大家。这三大家中，路遥呕心沥血写大部头，奔文学丰碑而去，最难学。陈忠实看似易学，也极难学。能学易学的偏偏是文字崎岖幽僻的贾平凹。从《商州三录》开始，我就学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贾平凹。前几年写读书笔记《西充县志阅读》时，脑子里浮现着贾的“地以人传，人以地传”来。
所以，前几年郑作指点我不要学孙犁的时候，心里颇不为然。
我见过的活的写作者，是一个厨师。在炒菜之余，他写小说，发表了好些在杂志上。后来自费印了一本集子，逢人便送。
书话版块，有没有专业写作者，不知道。但很多版友，文章都写得很好。原来的田桥，现在的秦川大叔，都是陕西人，文章也写得非常好。看秦川大叔写回忆柳青的文章，所以瞎叨叨几句。

我们对《平凡的世界》、《白鹿原》这些小说，往往看不大起，因为前面有太多太多的封神封圣之作。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不如《尘埃落定》灵动。但是，写这样的小说，是非常不容易的，几十年来，这样的作品屈指可数，三五部而已。
很多时候，我们往往有个误区，单纯地以一个读者粗浅的阅读印象来评价一部小说。特别是现代文学的那些红色经典，更是认为“假大空”，写得糟糕透了。其实，那些小说，也不是一无是处。“高大全、红光亮”是时代特色，在很多作品中，进而上升为艺术特色。总体是与时代相符的，我们不能说他就错了。

就小说本身来说，我不排斥穿越、架空、修仙类小说。这些小说，在严肃小说（或者正经）作者眼里，什么也不是。但是，这些小说恰恰更接近小说虚构的本质，在虚构的世界里二次虚构。这样的小说，即便是所谓爽文，要写好，也是非常困难的。这两年，在手机上瞄过几段这样的小说。疫情期间，大家无聊，聊到小说，发现身边用手机看这些小说的大有人在。甚至，他们对小说，怎样写小说也头头是道，搞得我一头雾水的同时，不大敢轻视这些小说。

就我对小说的理解来说，长篇小说，首先要解决的是结构问题，然后才是叙述和节奏等等。小说的本质是虚构，契诃夫的《农民》，成百上千的细节，一定来直若干次若干地的观察。一个作家写长篇小说，必然是在丰富的写作经验和深厚的生活积淀之上，方可能写出佳作。
不管我们写什么，怎么写。最后都要落到文字上，文字把控能力是作家的基本功。在文字基础之上，才能上升为小说叙述的语言。就这一层来说，已经淘汰大多数的人，作家注定是少数。
一个作家的语言，受作家本身和所处时代的双重限制，要写出这个时代又超越时代，非常困难，往往欲言又止。
所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平凡的世界》、《白鹿原》是路遥、陈忠实，又非路遥、陈忠实。它是一个作家描绘时代断面的一座丰碑。出于写作出版的需要，作家本人也可能不这样看所写的时代。
山就在那里，我们登临的时候，领略风景，但，很难很难领略造物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