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白清刚刚帮鹿宁处理好伤口就闻身后传来脚步声：“阿狸！鹿宁怎么样？”
“不好！”白清转头看着陆灼面露愁色：“且不说他现在已经发动要生了，他当年为了救思源伤了元神，如今又耗尽了灵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一劫了！”
“唉！”陆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他逆天孕子是要受到天罚的，方才在来时的路上看到的那道天雷恐是第一道天罚吧！又是产痛又要忍受天雷灼烧的五内俱焚之苦！唉……”
“夜还长着呢！”白清也愁眉不展的说道：“天罚你我都无法插手，能做的也就是搭起结界为他挡去几分伤害，若说唯一能挡的了天罚的恐只有孩子的另一为父亲了，思源他怎么样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陆灼转头看向外屋喃喃道：“只是若是让他一下子接受也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罢了！”白清抬步走出屋外看着呆坐在桌前的陈谦说道：“我和陆灼去寻些药来你且守着吧！”
“方才！”陈谦双眼布满血丝直勾勾的盯着烛火说道：“方才那老道说，妖孕人子会降下三大天雷，轻则身死重则灰飞烟灭是真的吗？”
“是！”白清看着陈谦那人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便点头都说到：“人妖本殊途，逆天而为自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鹿宁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房的床上，屋内空无一人，他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似乎有一团火灼烧着肺腑，他吃力的深吸一口气才勉力支起半截身子，透过卧房的门隐隐约约窥见一个人影坐在外屋。他喘了喘脱力摔回床上，却不想激起腹中孩子的不满，疼痛从腹底窜起，随即在整个肚子里翻滚搅动，他咬紧牙关好不让自己喊出声。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就在鹿宁觉得自己的身子要从腰间断成两截的时候，腹中疼痛才缓缓褪去，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才发觉自己体内多了一些灵力，许是在晕睡时狐狸白清渡给他的，想着他抬手吃力的在自己半截断角上点了点隐去了断角，又将那白发用灵力恢复成黑色。他知道思源在外屋，他怕那人万一进来看见自己的妖形总归难看了些。做好这一切鹿宁才觉得心中稍安，便侧头盯着卧房的门，希望能窥见那人的半点影子。不过一会腹中阵痛又至他闷哼一声拽紧床褥，腹中似乎有一只怪兽正在撕咬着他的血肉一下一下又一下，他绷紧身子觉得除了脑袋，脖子以下的所有部分都是疼的，他一时分不清哪里更疼一点，眼睛被汗水模糊，他恍惚间似乎看到思源蹙着眉头的脸，他似乎面带担心的问：“很难受吗？”
“思……源呃……啊……”鹿宁看着他的脸艰难的呼唤着那人的名字，可是那张脸顿了顿又从他眼前消失，他慌乱的想起身去追却发觉除了能扭动脖子，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直到腹中的抽痛渐渐平息，他才找到一丝清明，将脸埋在被中呼哧呼哧的喘气，他觉得自己似乎很难过，难过的快要死去，狐狸说过人在痛苦的时候就会哭，会大哭，会撕心裂肺的哭，这样心就不会太疼，他想哭，想大声的哭，只是他用尽仅有的力气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你怎么了？很难捱吗？”陈谦的声音隔着被子忽远忽近的传来进来：“喝口水吧！”
鹿宁不可置信的将自己的头从被子里抽出来就看到陈谦正端着一碗水略带无措的站在床边：“思源……”他声音沙哑的不成调：“对不起……”
“喝口水吧！”陈谦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将水凑到他的唇边僵硬的说：“喝点可能会好一点！”
“咳咳咳！”鹿宁将碗中水一饮而尽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谢谢！”
“不必！”陈谦僵硬的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乌黑的趁着惨白如纸的脸，唯有一双如鹿般的眼睛散发出奕奕神采，他盯着那茶棕色的瞳仁愣神这是与子游一般无二的眼睛。陈谦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失神才缓缓问道：“妖孕人子对自身损害极大！你为何要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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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入口中几点沾在惨白的唇边，显得那人更加苍白无力，宛若脆弱的蝉翼风一吹便要散了。陈谦盯着鹿宁看了半晌见那人依旧神志不清，呼吸微弱，心中涌上一丝焦急来虽然眼前之人不是他的子游，但终究也是因他才会如此，这般想着心中却越发焦躁不安起来忙问道：“如何了？”
“你……”白清呆愣片刻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转身拽着陈谦的衣领咆哮道：“你这个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人，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救他！”
“我……”陈谦不过是一介书生又怎会是狐狸白清的对手，此刻被那人拽着领子提溜起来涨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是真心的！”
“阿狸！”陆灼进屋见状忙大喊道：“不可莽撞！”
“哼……”白清才讪讪的松开拽着陈谦的手冷哼一声：“虽是你情我愿但我就是心疼鹿宁！”
“莫要胡来！”陆灼拽着白清的袖子抬手顺了顺狐狸毛才说道：“方才天边就乌云翻滚，我觉得第二道天罚就要来了，快去布结界吧！”
“还布什么结界！”白清眉头紧蹙蔫蔫的说：“鹿宁已经撑不住了！”
“什么？”陈谦慌乱的走至床前看着床上之人不知所措的说：“你们快想办法啊！”
“关心则乱！”陆灼拽着不情不愿的白清来到床边说道：“鹿宁已经好了许多，元神已经顽固了，只是体力消耗太厉害了，一直在昏睡罢了！即使是仙药也需片刻才会有作用，你们都太着急了！”
“哼！”白清闻言神色稍有缓和，虽对自己方才的鲁莽感到后悔但却嘴硬道：“那我姑且放过他，我们快去布结界！”说着便拽着陆灼走了出去，徒留陈谦一人在屋中。
陈谦不懂结界法术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拿了些参汤喂给鹿宁，那人昏睡着意识不清，刚开始根本喂不进去汤水，他哄小孩般的碎碎念着，也不知道那人听进去了没有，倒是参汤喝了几口，正当陈谦欣喜之时，抬眼便对上一双淡茶色的眼眸。他心中一顿呆愣的盯着那双眸子痴痴的问：“你醒了！”
“唔……”那人轻哼一声随即又蹙起眉头蜷缩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陈谦知是阵痛又至忙扶着他的肩膀让那人蜷缩成一团的身子舒展开说道：“别压着，会更难受！”
“呃……哈……哈……”鹿宁只觉得疼得厉害，肚子似乎有千斤重，沉甸甸的直向下坠，除了疼便是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肉体在慢慢分离瓦解，慌乱中死死拽住一只温热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拽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执：“思……源……啊……”那双手回握住他的手，温暖缓缓的包裹住冰凉，他听见那人说：“我在的，别怕！”鹿宁闻言想笑一笑，可随即而来的疼痛瞬间将他仅有的神智淹没，他呜咽一声全身颤抖，那疼痛似乎是一只猛兽肆无忌惮的摧残着他每一根神经。
陈谦握紧鹿宁的手，看着那人无力的挣扎觉得自己何其无力，突然那人浑身一抖随即一片水渍在身下迅速蔓延，他一愣欣喜道：“鹿宁，胎水破了，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真好！”鹿宁喃喃道：“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又发了

陈谦看着那人灰白的脸，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床帐露出一个了然而又期待的笑意，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霎时断裂了，他心中又酸又瑟不知是何感觉只是难受的厉害，抬手将那人额间细密的汗珠用衣袖沾尽，他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只能握紧那冰凉的手，心中越发慌乱。
“思源……”鹿宁费力的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陈谦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都会好起来的！”
“呃……咳咳咳……”话音刚落窗外白光一闪一声炸雷在耳边想起，鹿宁脸色一白呕出一口血来，随即捂着胸口一直咳嗽，陈谦忙起身将那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问道：“可是，第二道天雷？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
“无妨！”鹿宁刚缓过一口气眼前还是一片斑斓却已出声安慰道：“许是，白请他们帮我挡去了这天雷的七分力道，没有特别难捱！”
“挡去了七分！”陈谦只觉得怀中人的身子毫无温度心中骇然，如今那人已经虚弱不堪即使是三分力道定也是难以承受，正想出声询问便觉那人身子一僵，随即手下的肚子一阵晃动渐渐发硬，鹿宁痛哼一声挣扎着想要摆脱着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疼痛：“好痛……”
“可还好！”白清和陆灼一起跑了进来，白清见陈谦将鹿宁拦在怀里脸色稍有缓和喃喃道：“倒也不是一个木头疙瘩！”
“鹿宁胎水破了！”陈谦说道：“不知产口可有开全！”
白清闻言忙俯身去检查欣喜的说道：“八指倒是可以用力了！鹿宁疼的时候用力孩子要出来了！”
“……好……呃……”鹿宁疼的全身颤抖，隐约听到白清的话便憋气用力，腹中的坠痛越发明显，伴随着胎儿缓缓的在产道中移动，憋涨的感觉让他更加难受，他想赶快将那一团硬物产出，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疼痛：“啊……好疼……”
“好宁儿快用力！”白清安慰着鹿宁说道：“孩子出来就不疼了！”
“呼……”鹿宁脱力倒下大口大口的喘息，陈谦抬手顺着他的胸口说道：“再忍忍！”
鹿宁眼前一片迷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感觉到疼痛没有间隙，每呼吸一下都无比艰难，腹中的胎儿正缓慢向下，他觉得疼痛和难受要将他分成两个部分，随着一次次用力他早已连挺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阵痛来临时如同离开水的鱼儿般绝望的挣扎！
陈谦见那人双眸已经失去神采，心中暗道不好忙喊道：“这样不行，换个姿势跪着生！他没有力气了”
“也好！”白清和陆灼一起将脱力的鹿宁扶起来，让他趴在陈谦怀里，白清一边摸着高隆的小腹一边说：“孩子已经很靠下了，乖宁儿再忍忍！”
双腿哆嗦的跪在床上，姿势的改变让胎儿更加顺利的向下，鹿宁惨叫一声只觉得疼痛更甚，他趴在陈谦肩上随着白清一下一下的顺着胎儿发出几声破碎的呻吟，孩子慢吞吞的露出半块黑色的头皮，羞羞答答的不肯出来。快点出来罢！他在心中默喊，强提起一口气，不要命似的用尽自己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陈谦搂着鹿宁心中十分焦灼，那人已经煎熬了一天一夜如今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眼见身下的被褥渐渐染红，手下的衣襟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眼前一片混乱他也跟着心焦起来，怀中那人的身子徒然紧绷，整个人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双腿不住的痉挛大腿小腿的肌肉鼓动着，随着一声呜咽在嗓中的痛呼，孩子的头冲出产道。
鹿宁眼前一黑，头疼欲裂一阵阵耳鸣划破鼓膜，似乎穿进了脑袋里，他软倒在那人肩上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拽紧陈谦的衣襟喃喃自语：“思源……思源……好像和你一直这般日出而作而日落而息……朝夕相伴……儿女双全……”随着一阵阵刺痛孩子终于滑出产道。
白清捧着红扑扑的婴儿皱眉说道：“这小孩怎么跟个没毛的狐狸一般！”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陆灼脸色一变连声说道：“不好！是第三道天罚！方才结界已经被毁，如今我们再去布第三道恐是为时已晚！”
“我来帮他挡下来！”白清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陆灼伸手拦下。陆灼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当天罚只会加重对鹿宁的惩罚没用的！”
两人正在争执，就见窗外白光一闪一道天雷降下，陈谦见那闪电直直向自己这边劈来，心中大惊忙转身将鹿宁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去挡天罚，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陈谦慌忙低头向鹿宁看去，怀中人身上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随即白光一闪鹿宁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鹿蜷缩在他的腿上，那鹿及其好看，雪白的皮毛发着白光，额间有四对雪白的鹿角，其中一对虽只剩半截但也不失美感。陈谦见状惊恐的转头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白清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孩子塞进陈谦手中抬手将白鹿抱起说道：“他只是修为散尽化成原型罢了！方才你替他化解了天罚，也算救了他一命！”
“什么？”陈谦抱着孩子茫然的问道：“我化解了天罚？”
“妖怀人子乃逆天而为必受天罚，若是孩子另一位人类父亲肯真心护他便可化解天罚！”陆灼解释道：“只是古往今来人人对妖都是退避三舍，哪有真心相护，所以天罚几乎是无解的！”
“原来如此！”陈谦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鹿宁身上问道：“他何时可以恢复！”
“千年修为散尽可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恢复的！”白清冷哼道：“要看造化了，我要带他回妖界休养，至于你心中喜欢的不过是子游罢了！鹿宁

“千年修为散尽可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恢复的！”白清冷哼道：“要看造化了，我要带他回妖界休养，至于你心中喜欢的不过是子游罢了！鹿宁不过是个过客不必深究！”说着便衣袖一挥甩出一道灵力来，一股淡淡的白色将陈谦包裹，陈谦一愣便晕睡在床上。
“你这是？”陆灼见状忙说道：“何必消除他的记忆呢？”
“他只会不记得你我！”白清说着想屋外走去：“至于鹿宁就看他想不想记得了！”
三年后 冬日
千城镇寻安医馆
大雪连下了三日，街道上行人寥寥，陈谦靠着柜台缩在火炉旁，眯着眼睛看着门外又开始飘起来的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不一会伙计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跑了进来，那娃娃长的极其可爱，圆圆的脑袋肉肉的脸，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像极了山间的精灵，此刻大脑袋上顶着一个虎头帽子，脸颊冻得红扑扑的，像是门前贴的招财童子。
“可如愿了！”陈谦起身抱过奶娃娃问道：“糖葫芦呢？”
“吃完了！”娃娃隔着红棉袄摸了摸肚子奶声奶气的说：“我让陈哥哥给喋喋也带了糖福禄！”
“好！果儿乖！”陈谦摸着孩子的圆脑袋嘀咕道：“你这样是像你阿爹罢！”说着看着雪花想起鹿宁来，以前鹿宁还是子游时两人一起逛街市，定是要从头尝到尾的，鹿宁终究是鹿宁他与子游完全不同，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后来细细想来，那个记忆中真的子游是何性格，他早已忘记。记得的却是与他相处五年的鹿宁。
“儿子呐！”陈谦搂着孩子感叹道：“你说这雪下这么大你阿爹万一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喋喋！”果儿似懂非懂的咬着糖葫芦说道：“你年年都说阿喋要回来，阿喋一直不来是不是不喜欢波儿！”
“快了吧！”陈谦心中酸涩，他只记得鹿宁被什么人带走休养，随后就了无音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恍然白鹿也好，子游也好不过都只是一个名号，陪在他身边五年的那个人才是他最最在乎的，只是不知道此生那人是否还愿意回来。
第二日大雪方停，太阳洒在雪地上亮晶晶的一片，一大早医馆里就挤满了买药的人，忙忙碌碌一早上，待人群散去已是午时，让伙计带着果儿去吃饭，陈谦一人坐在店里啃干粮，抬头便见门口的柱子后似乎站着一个人，一大半身子藏在柱子后面组露出半截衣襟来。
“有事吗？”陈谦问了一句那人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藏在了柱子后面，他心中疑惑便蹑手蹑脚的走近门外的柱子，猛然冲到柱子后面，柱子后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的影子。陈谦心中疑惑转身走进屋内，就看到医馆的柜台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人参，灵芝之类的稀有药材，他心中一动冲出屋外喊道：“鹿宁，是你吗？你出来见我一面呀！”
陈谦连着喊了好几声，引的路人纷纷侧头观望，却不见那人熟悉的身影，陈谦心中倍感失落垂头丧气的走近屋内，抱着篮子愣神。
“思……思……源！”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陈谦忙抬头看去，就见鹿宁穿着一身灰白的棉袍头上戴着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帽子，活像是对面饭馆的小伙计，那人垂着脑袋声音很小磕磕绊绊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和孩子……”
“鹿宁……”陈谦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人手足无措的说：“你怎么样，身子可好了？”
“啊……”鹿宁点了点头：“好多了！”
“你……能不能！”陈谦想了想鼓起勇气说：“你能不能别回去了，留下来！果儿很想你！”
“果儿？”
“就是我们的孩子！”陈谦解释道：“他天天盼着你能来！”
“他知道我？”
“当然，你是他阿爹！”陈谦抬手拽住那人的手认真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你……”鹿宁瞪大眼睛看着陈谦觉得有些发晕，他没想到那人既然会这样说，他以为那人不会接受自己这个妖怪只敢偷偷的来看一看，他眼睛湿润了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你当真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求之不得!”陈谦抬手将那人揽入怀中，这是他在脑中预演好几遍的做法。

鹿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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