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的心咚咚直跳，吴亦凡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弄的他惊慌失措快要语无伦次了，本来他是想好这次见面找机会跟吴亦凡坦承这件事的，但此时在吴亦凡的连番追问灼灼目光之下，他却本能的想要去隐瞒这件事。


吴亦凡不再追问，鹿晗不擅长说谎，或者说他很难做到心口不一，就算这样做了了解他的人也会一眼就看穿他，鹿晗的反应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吴亦凡，他最不愿相信也最难以接受的事实，就是鹿晗知道清晨小鹿是他的小号，他是故意用钢铁侠007的身份来接近他的，吴亦凡想到了那些为数不多但印象深刻的几次私信聊天，这种被在乎的人剥得体无完肤的感觉让他心里好像火烧一般的难受。


鹿晗惴惴不安得看着吴亦凡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心里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吴亦凡会不会已经知道了钢铁侠007是自己小号的事？


“那个吴亦凡……”


“早点休息吧，我累了。”吴亦凡站起身来，“你睡楼上还是楼下？”


“我，我睡楼上。”


“那我就在楼下客房睡吧，你也早点休息。”


“吴亦凡！”吴亦凡此刻的冷漠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让鹿晗慌了神，鹿晗跑过去挡在了吴亦凡身前，喘着气，“我有话跟你说……”


“明天再说。”


吴亦凡没有给鹿晗说话的机会，事实上鹿晗此时也是语死早的毛病严重发作中，他急急忙忙跑过去，但其实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吴亦凡进了客房，轻轻关上了门，鹿晗呆若木鸡得站在客厅，也不知过了多久，鹿晗突然回过神，跑到了二楼自己房间，给老高打了电话。


“老高，我掉皮了……”


“啊？咋回事儿？”


“我洗澡的功夫，他好巧不巧的给钢铁侠007发了私信，然后我手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感觉他猜到了，好像还挺生气的。”


“哎，私信一发你手机就响，你估计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老吴比你会看人多了，肯定猜到了。”


“你能别一个劲儿损我么？”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赶紧去坦白，去道歉啊。”


“他都睡了，我还怎么去坦白去道歉……”


“你就继续怂吧，我跟你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好了说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不好就是你故意把人扒光了看笑话，老吴这人心思重，你好自为之吧。”


“不会吧你别唬我，多大的事儿啊我又没恶意。”


“你这很恶意很伤人自尊的好嘛！”


“……那我直接去找他说去？”


“去啊！赶紧。”


“……”


挂了电话，鹿晗复又咚咚咚得跑下楼，到了门口又开始怂，踌躇了半晌，还是退到了沙发边，窝着坐到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掏出了手机给吴亦凡发了条微信消息。


鹿晗：对不起。


吴亦凡：嗯？


鹿晗：我是钢铁侠007。


吴亦凡：嗯。


鹿晗：嗯什么嗯，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吴亦凡：没生你气。


鹿晗：骗人，没生气干嘛一个人躲房间里去了，这么早你睡得着吗？


吴亦凡：睡不着，但想一个人待会儿。


鹿晗：还说你没生气？知道什么叫说一套做一套吗？我都跟你道过歉了啊，还想怎样！？


吴亦凡：……睡吧，别瞎想，我没生你气，就想躺躺，今天有点累。


鹿晗：你这样，我睡得着才怪！


吴亦凡：那你要我怎样？


鹿晗：面谈。


吴亦凡一时没回消息，鹿晗死死盯着手机几乎要把手机屏幕盯出个洞来，心里也越来越来气了，喘了几口粗气，心下暗骂吴亦凡小气鬼来着，然后吴亦凡回了信息过来，鹿晗一下子眼睛放了光。


吴亦凡：你过来吧，我已经上床了，懒得动。


鹿晗跑过去推开门，发现屋里没有开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灯光开关。


“别开灯了，晃眼。”


鹿晗一愣，哦了一声，待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暗度，才发现屋里并不是漆黑一片，窗外有光透过薄纱照到了屋里的地板上，房间里朦朦胧胧的，柔和静谧，是一种临睡前的氛围。鹿晗看见吴亦凡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很迟缓，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扶了吴亦凡一把，然后把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在了吴亦凡的身后。


“你真睡了呀……是不是腰疼啊……”


“还好。”


“你能不能不那么心口不一啊吴亦凡，明明疼你说不疼，明明生气你说不生气，跟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


“……”


“你说话啊！”


“唉……我还能说什么，你不是都把我看光了吗？”


“我……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没有恶意好不好，你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那你现在了解了，还满意吗？”


“我……”


“应该被吓到了吧，讨厌我也不奇怪……”


鹿晗蹭得一下站起身来，一下子激动起来，“吴亦凡你眼瞎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厌你了？我，我讨厌你还贱兮兮跑来跟你说好话求原谅啊！”


“一切都不一样了，今天从你见到我开始，就很尴尬不是吗？我说过，我喜欢谁是我的事，我不会让谁为难，你也不用勉强和我相处，我没那么……”


吴亦凡话没说完，怀里陡然多出个人来，是鹿晗，有点没头没脑的一头扑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吴亦凡一下子愣住了，怀里的鹿晗拱了拱，吴亦凡还没回过神就感觉鹿晗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碰撞的瞬间有些酥麻，牙齿磕碰的声音也同时传入了脑海，吴亦凡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笨拙的吻，而不是什么误打误撞的意外。


鹿晗蜷缩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仿佛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时不时晃过一阵心悸，刚刚是磕到吴亦凡的牙了吧，现在门牙竟有点酸痛，明明是那么唯美有情调的一件事，被自己做出来就变了味道，显得那么幼稚可笑……鹿晗捂着嘴巴回想着刚才过去的几分钟，有点不堪回首，整个人都好像被火烤着一样。


“鹿哥？”鹿晗的助理走了过来，一脸萌比的看着鹿晗，“你发烧了吗脸那么红？没事儿吧？”


鹿晗转过头别开了助理的注视，“没事儿，你赶紧睡觉去。”


“哦，我上个洗手间就准备睡去了，鹿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


鹿晗把脸埋进了胳膊里，心里乱糟糟的，也许吴亦凡会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吧，幸而屋里没有开灯，但即使这样，他的一颗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多呆一秒都会窒息的感觉，他突然有点理解当初吴亦凡吻了他之后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了。吴亦凡，这投怀送抱主动献吻的事儿我都干了，明儿早上你不给我准备一份爱心早餐的话饶不了你……鹿晗就这么窝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胡思乱想着，直到快天明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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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那晚吴亦凡呆坐许久，直到腰背酸痛难耐的感觉突然袭来，才如梦方醒，回想那一瞬，鹿晗柔软温润的嘴唇触感余温犹在，一切就像龙卷风一样迅猛，风暴过后只留下一片狼籍的心境，他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龟缩在这幽暗的夜里，仿佛已经习惯了于黑暗中漫长的等待和希冀，突然炸裂的希望之光却让他没来由的惶恐不安，他不知道天明之后，要用怎样的一个自己去面对鹿晗。


鹿晗是被助理给叫醒的，醒来发现自己就在那条沙发和茶几的空隙中睡着了，身上搭着毯子，鹿晗伸了个懒腰，耙了把爆炸的头毛，问了助理一句几点了。


“九点了。”


鹿晗皱皱眉，眼睛还有点睁不开，“吴亦凡呢？”


“走了。”


鹿晗一愣，伸长了脖子回头看了看门口，果然行李不见了，陡然就清醒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他坐在你旁边……看着你，然后他说他要走了，让我别叫醒你，让你多睡会儿。”


……


鹿晗低头找手机，他记得手机一直在手边的，但是这会儿却找不到了，心里一急躁，说话音调也高了几度，“我手机呢？！”


“在那儿充电呢。”


顺着助理指的方向，鹿晗看到了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拿起手机就给吴亦凡拨了电话。


“那个，鹿哥，凡哥可能上飞机了，要不等会儿再打吧……”


鹿晗看起来很烦躁，助理说话也不禁有点小心翼翼了。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就说让你多睡一会儿，别的什么也没说……哦还说了你手机没电了让我给充上……”


鹿晗撇着嘴角一声冷笑，握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以至于想把手机再度充上电的时候，插了好几次才把插头给插进去。 吴亦凡，说一声再见对你来说那么难吗？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这样不告而别……


吴亦凡下了飞机，看到了鹿晗的留言：回电，便给鹿晗打了电话过去。


“鹿晗……”


“给我一个你不辞而别的理由。”


“我……不想吵醒你。”


“再说。”


“……”


“说啊吴亦凡！说你的苦衷，让我理解你让我原谅你！”


“鹿晗，对不起。”


“为什么你一点都没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撩，撩完就跑的傻子！”


“鹿晗！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这一次我不想原谅你了，以后，别再联系了。”


鹿晗挂了电话，吴亦凡再打过去，一连打了几次都是直接摁掉，回想鹿晗挂电话前的语气，很冷又很决绝，吴亦凡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打过去，指尖哆嗦着给鹿晗发了条信息。


吴亦凡：对不起鹿晗，昨晚的事让我很乱，我无法面对你，我需要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存在让你有任何的不开心，那不是我的初衷，原谅我。


收到吴亦凡的信息，鹿晗没回，助理在一边几度欲言又止。


“……鹿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


鹿晗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手机滑落在地上也毫无察觉，助理走上前去帮鹿晗捡起了手机，回头却见鹿晗走进了吴亦凡晚上睡过的客房，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但他也不敢过问太多鹿晗的私事，便给老高打电话报告了一下所见所闻，表示应付不来这种状况，让他尽早过来。


鹿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吴亦凡曾经待过的房间，房间里明亮得有些刺眼，和昨晚好像是两个世界，窗户开了一条缝，徐徐微风拂动着白纱帘，环顾一下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吴亦凡曾经停留过的痕迹，鹿晗躺倒在床上，背朝那扇散发着刺眼灼热光芒的窗，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也许那个叫吴亦凡的人根本就没来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鹿晗闭着眼睛，恍恍惚惚的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些破碎的梦境，身体动不了，只好又闭上眼睛，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沉入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旷野，他就一直在跑啊跑，他能意识到是在做梦，却不知道怎么才能醒来，于是看到沟坎就往头冲下往里栽，他觉得这样肯定能醒过来，但摔了无数次却还是醒不过来，就这样绝望的跑啊跑，直到看到了一条河，他毫不犹豫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睁开眼睛却还是没醒，他就在水里大喊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濒临死亡的绝望和恐惧让他拼命的呼喊着，直到惊醒。


“……鹿晗！”


鹿晗倏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模糊的人脸渐渐得清晰，是老高。


“做什么梦了？我在楼下都听见你的叫声了！”


鹿晗喘息着，一颗心还在胸腔里打鼓，伸手抹了把脸，手里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汗，看着老高鹿晗嘴角扯了个笑，想说句谢谢你叫醒我，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无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梦到什么了啊把你吓成这样，瞧你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赶紧起来洗洗，你都躺了一天了，该吃饭了。”


“嗯……老高，你怎么会在这里？”鹿晗坐起身来，哑着嗓子道。


“小王打电话给我，说搞不定你，我只好提前过来了。”


鹿晗苦笑，摸了摸脑门，又是满手的汗。


老高抓着鹿晗的手不由分说把他拽了起来，鹿晗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老高皱眉，一把揽住鹿晗的肩，“先吃饭补充能量，看你走路都打晃了。”


“被你拽的好不好……”


到了楼下，嗓子快冒烟的鹿晗先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水，瞥见餐桌上已经支起了火锅，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这才提起了精气神麻溜得跑去洗手间洗漱，一照镜子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这肿眼泡，这惨白脸，这煞气十足的旺盛毛发……md这是一觉睡到了十年后吗？！鹿晗瞬间想到了美人迟暮这四个字，随即自己唾弃了一把自己。


“鹿，快来啊……开锅了！”


“来了来了！”


鹿晗这回是跑着过来的，一屁股坐在餐椅上，端起碗来发现碗里是麻酱小料，再一看锅里的是红油汤底，一下子食指大动，捞了一筷子的肉往碗里一搅和，呼哧一下吸溜到了嘴里，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大嚼，待嘴巴里的食物下了肚，才得空仰天长叹了一声：这就是人生啊！


“怎么样？有家的味道不？”老高特意从北京带过来的火锅底料和小料，本意也是撩撩自己这吃货发小的神经，逗他开心，看到鹿晗的反应心下自然十分受用，不禁得瑟。


“……”


鹿晗一怔，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家的味道这四个字莫名戳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笑意也几欲凝结在了脸上，拿起酒瓶来自斟自饮了两三杯，总算强行扭转了偏离正常航道的情绪，伸出大拇指对老高比了个赞。


“老高，你就这么把你对象撂家里了，舍得啊？”


“我不能重色轻友啊，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比较重要啰。”


“是是是，你最重要，你开心就好哈哈！”


“我开心啊，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老高和助理非常配合得附和着鹿晗，举起了酒杯，三人叮叮当当碰了杯，不约而同仰头一饮而尽，一时间倒是豪气干云。老高来了以后，鹿晗的助理如释重负，陪吃陪喝陪搞气氛，最后刷碗的工作自然也承包了下来。


饭后老高刚想点根烟快活一下，冷不丁一个篮球砸过来，慌不迭的用手拍在地上，赶上几步把球捞了起来，回头忍不住冲着鹿晗好一顿骂骂咧咧，鹿晗傻乐着叫老高打球去。


“能让我把这根烟抽完吗……吃这么撑怎么打球啊，会消化不良啊喂……”


老高咕哝着，鹿晗不由分说拽着老高就往外走，到了球场，老高就坐在场边抽烟，看鹿晗打球。


“过来聊聊，别耍帅了。”


“聊呗，你说。”


鹿晗说着一个跳投，落地时手捂着肚子闷哼了一声，突然翻身躺倒在地，龇牙倒抽着凉气，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老高见状赶忙跑了过去，蹲下身伸手连连帮鹿晗揉肚子，“岔气儿了吧？叫你别跑跑跳跳的，非是不听……”


饶是和老高那么熟了，鹿晗还是拿开了老高的手，但方才突然而至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轻轻叹了口气，“没事……”


老高就地坐在鹿晗身边，看着他道：“你跟老吴怎么回事？”


“掰了。”


“掰了啥意思？”


“绝交了。”


老高一声嗤笑，“你几岁？过家家呢，还绝交，幼不幼稚。”看鹿晗没做声，老高又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说吧，让我这灵魂导师来开导开导你，省得你在这儿自虐。”


鹿晗抬起胳膊攮了一把老高，没做声。


“你敢说我不是你的指路明灯？”


“没脸没皮也得有个度哈！”


“我只不过比你脸皮厚点而已。”


“……你就继续贫，我听着。”


“哎，是不是你跟老吴告白，他拒绝你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他走了。”


“走了？哈……这倒是他的风格，不走也不是老吴了，你想你告白了，他就欢天喜地的跟你在一起了，这可能吗？你以为谁都是脑子一热，做事不计后果的啊……”


“……”

“哎，是不是你跟老吴告白，他拒绝你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他走了。”


“走了？哈……这倒是他的风格，不走也不是老吴了，你想你告白了，他就欢天喜地的跟你在一起了，这可能吗？你以为谁都是脑子一热，做事不计后果的啊……”


“……”


“这人哪如果太在意什么，是会患得患失的，就像你一直渴望的一样东西从天而降，也会把你吓一跳，你会想这是不是属于我的呀，会不会得到了又失去啊，就如老吴之前说的，他宁愿和你做一辈子朋友，起码不会失去你，也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和伤害，他比你想得远的多，所以迟迟不愿踏出那一步，因为一旦走出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会面临什么……”


鹿晗大大的眼睛怔怔得看着夜空有些失神，老高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你还从来没想过吧，但这些，老吴可能都想过了，你也别钻牛角尖了，他想好了会回来的。”


鹿晗一直没说话，老高当下也不再言语，看了他半晌，默默躺倒，拿胳膊垫着后脑勺，和鹿晗一起看起星星来。在鹿晗的记忆中，像这样身处苍穹下静静地遥望漫天繁星的体会并不多，印象深刻的几次都是和吴亦凡在一起，虽然鹿晗曾揶揄过吴亦凡是男神身少女心，但每次陪着吴亦凡看他喜欢的星星，却从来没觉得时间无聊或是难熬。


吴亦凡说，小时候他最喜欢一个人看星星，鹿晗故意拿话噎他，说是没有人愿意陪他做那么无聊的事，小时候的鹿晗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身边也都是一群多动症儿童，对他来说看星星确实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吴亦凡听罢鹿晗的话却笑了，说鹿晗说的很对，小时候没有人陪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打球，一个人看星星。


吴亦凡的话让一向粗线条的鹿晗心里受到了触动，他突然对自己一开始的轻佻态度感到自责。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鹿晗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就算是看星星这么无聊的事我也会陪你做的。说完这话，很久没有得到吴亦凡的回应，鹿晗心有不甘，他想自己说出这番让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的话来，吴亦凡好歹也要有点表示才对，便拿胳膊肘撞了撞吴亦凡。


你说什么？


听到这四个字的鹿晗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压低着声音狠狠回了三个字没什么。


鹿晗，谢谢你愿意陪我做那么无聊的事。


其实，看星星这件事真的不是那么无聊，鹿晗从那时候就觉得，原来和一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很有意思，身未动，心却自由自在得奔向了远方。


那夜吴亦凡突然发现了钢铁侠007是鹿晗，一开始多少有点生气，面对鹿晗时他却没脾气了，心里更多的是对自我的厌弃，联想到鹿晗明显的态度变化，吴亦凡不敢想鹿晗态度变化的根源是什么，更不敢想自己在鹿晗眼里是什么样子，那种好像身体被撕裂了无数条口子，四肢百骸冰冷彻骨的感受让他几乎想要夺门而逃，但他又不愿在鹿晗面前失控，只能极力故作姿态，冷漠也好孤高也好，都是他最后想要维护的自尊。


也许只有黑暗才能隐藏他的怯懦，所以吴亦凡让鹿晗不要开灯，但即使是在黑暗之中，面对鹿晗，他对即将到来的每一秒都心存不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鹿晗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是拥抱吗？是亲吻吗？还是梦境一场……吴亦凡用了很久的时间来确认了这不是他的妄想，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可真当妄想成为了现实，吴亦凡的第一反应却是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在日本的行程中，吴亦凡一直心事重重，很少有工作之外的言语和情绪表达，大表哥好几次的循循善诱，总算从吴亦凡数次的只言片语中摸到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他了解他所以能理解他的选择，但从一个旁观者清的角度，他也不得不表示出对吴亦凡逃避现实的不满。


“你喜欢鹿晗这么久，现在你知道了他的心意，他也喜欢你，多好的事啊，你怎么还能把局面弄成人家要给你绝交啊。”


“你也觉得……鹿晗喜欢我吗？”


“我去，这都对你又抱又亲了，敢情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呀？鹿晗不是三岁小孩，他比你还要大一些，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表达什么的好吗？你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事实，他、喜、欢、你，懂吗？”


“原来是真的……我应该觉得很幸福才对，是，我很幸福……可是我也很害怕，我怕这幸福来之不易又会转瞬即逝……”


“你的幸福你的害怕，你要试着去和鹿晗分享你的感受啊，而不是一昧自己承担自己做决定，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不要再做错了。”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当初离开，吴亦凡原以为可以带走所有的不安和痛苦，可事与愿违，鹿晗却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鹿晗是从不轻易示弱之人，但那段时间镜头里的鹿晗却脆弱得让吴亦凡不敢再多看一眼。长痛不如短痛吧，吴亦凡这样安慰自己一颗飘摇的心，毕竟他已经毅然决然得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去，不解也好愤恨也罢，他希望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从鹿晗的记忆中淡去，从此以后，鹿晗身边再也没有可以影响他动摇他甚至伤害他的那个存在了。


可是，他真的有离开过鹿晗的世界吗？吴亦凡其实没有刻意去看过钢铁侠007的微博，直到知道他就是鹿晗，才鼓起勇气去翻看了一下微博记录，这才发现，鹿晗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离开之前还是离开之后，他以为他会在鹿晗的记忆中慢慢淡出，却未曾想他在鹿晗的世界里竟从未消失过。


鹿晗，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难过，我唯愿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掉……吴亦凡给鹿晗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吴亦凡自己按了结束通话，鹿晗接或不接电话，都让吴亦凡难以面对，他怕词不达意说多错多，他也怕鹿晗会决绝到底再也不接他的电话，好像无论怎样，都是无尽的折磨在等着他。


手机就在眼前，鹿晗盯着屏幕上吴亦凡的名字闪现直到消失，努着嘴巴，愣是没接。


“鹿，干嘛不接电话？”老高走过来问。


“都友尽了，还打什么电话。”


“……差不多得了，别真把人老吴弄跑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谁哭了？”鹿晗眼一横，怒怼老高。


“又不是没哭过……”


“我，我啥时候哭了我？！”


鹿晗左右一瞅，助理早已经识趣儿的捂着耳朵溜进了房间。


“好好好，你没哭……”


“我那是身体太难受了，生理性流泪你懂不懂？又不是为了吴亦凡哭的，你搞搞清楚，别乱说啊……让人听见以为我一大老爷们儿是个哭包有损我的形象！”


老高哧得一笑，连连点头，“你不是为了吴亦凡哭——的……唔！”老高话音未落，鹿晗朝他扔了一抱枕，正中脸面。


“睡觉！”


鹿晗拿起手机，临走经过老高身边又抓起抱枕揉了一下老高的脸，然后两步并一步得上了楼，到了房间爬到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毫无睡意只是烦躁，这生物钟貌似已经颠倒了。鹿晗又爬了起来，胡乱抓着头发，走到了窗前，掀开纱帘，远远望出去，鹿晗这才发现这里竟然可以看见那个蓝球场，思绪不由得又飘回到了和吴亦凡打球的那个时刻，那些过去的片段不断在脑海里闪回。


鹿晗，没事吧？


言犹在耳，鹿晗心中一阵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刺痛，吴亦凡，你是喜欢我的吧，可是喜欢我，为什么你却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我也很在意你，你应该知道，你的离开对我是多么巨大的打击……这一次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虽然我说不出口，但我已经用行动来表达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走掉了？老高说你有你的顾虑，我想我应该理解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让我很难受。


鹿晗打开和清晨小鹿的私信记录，最后他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是一个问号。


钢铁侠007：蓝瘦香菇。


清晨小鹿：对不起。


钢铁侠007：能说点别的吗？


清晨小鹿：原谅我。


钢铁侠007：换词儿。


清晨小鹿：我爱你。


钢铁侠007：有本事当面说。


清晨小鹿：接电话。。


最后一条私信发过来没过几秒，吴亦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鹿晗这次没犹豫，接了电话，心里却打起了鼓，电话那边一直静悄悄的，鹿晗也就紧紧捂着电话在耳边耐着性子等，大概过了有好几分钟，鹿晗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


“鹿晗，对不起……”


鹿晗刚要发作，接下来吴亦凡说的话却让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爱你。”


吴亦凡的声音极低极轻，但鹿晗还是听到了，抓着手机的手陡然一紧，指节都有些发白，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颤着声音低声道：“你再说一次……”


吴亦凡沉默了几秒钟，道：“……没听见就算了。”


鹿晗抓着胸口衣服的手一松，无奈得笑了笑，“吴亦凡，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就在这儿跟我傲娇？”


“不管你原不原谅我……反正我豁出去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死而无憾。”


“你……死猪不怕开水烫！”


“……”


“事不过三知道么？”


“嗯？”


“再有下一次，到死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我记住了。”


“不会有下一次了，以后，我去哪都给你报备。”


鹿晗一听，眨眨眼，低声咕哝道：“谁，谁要你报备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不要啊……” “要！”


鹿晗脱口而出了那个要字，差点自抽嘴巴。


“我二十七号回北京，你呢？”


“我……我还不知道呢，大概下个月才会回去。”


“等你回来。”


“那，刚刚电话里说的不算。”


“啊？”吴亦凡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说过怎么可以不算。”


“电话里哪能叫当面。”


“当面我也说过啊……”


“你……你装醉啊你！”鹿晗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次在吴亦凡家里，他喝醉了也曾说过一次，只不过他一直以为吴亦凡是发酒疯，直到此刻才知道吴亦凡心里是明明白白的。


“没有装，是醉了啊，只不过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有点控制不了。”


“卧槽……你故意的……”


“冤枉了，真没有，我是情难自已。”


“知道这辈子我走的最深的路是什么吗？”


“啊？”


“你给的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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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吴亦凡生日前几天，收到了老高的一条微信消息。
老高：老吴，你鹿这几天天天拉我逛街，我腿都快废了……赶紧跟他说，让他把自个儿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得了。
吴亦凡：不好意思啊老高😅回来请你吃饭。
到了晚上，吴亦凡给鹿晗打了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8号。”
“嗯，你又是排舞又是压马路的，晚上也不好好睡觉，肯定掉了不少肉吧？”
“……哪有，一点都没瘦，我现在肚子上都是肉，晚上又吃撑了来着。”
“少来，天天被偶遇，照片满天飞，瘦没瘦我还看不出来啊，老高都把状告我这儿来了，都要回来了，这几天别到处乱跑了。”
“……他跟你告啥状？”
“说你天天拉他逛街。”
“没说别的？”
“还有什么别的？”
“没啥……”
“呵……你好好的回来就行了，等你回来了，请你吃好吃的。”
“我要吃火锅。”
“行啊……”
“……”
鹿晗回来那天，吴亦凡有工作，晚上还有饭局安排，一整天都没空，正好鹿晗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让他没事就回家吃顿饭，鹿晗便拎着从韩国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回了趟家。
一进门，鹿晗就嚷着爸妈我回来了，换了鞋就往屋里奔，一进客厅就见父亲一脸嫌弃得把他上下一打量，鹿晗笑着一抿嘴，轻轻放下了大大小小的十多个袋子，问道：“爸，妈呢？”
“在厨房，去，给你妈打个招呼去，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不打电话叫你都不知道回家来看看。”
“噢……”
鹿晗偷偷溜进了厨房，抽油烟机响得欢，鹿妈妈正忙着，灶台上一边炖着汤，一边在炒着菜，一点也没察觉他的到来，鹿晗轻手轻脚走到了妈妈身后，一把抱住了妈妈的腰，奶声奶气得叫了声妈。
“哎哟你这孩子，快放开，锅里炒着菜呢！”
“不放。”
“当心油星子溅你身上了。”
鹿晗听了这话才松开了手，左右瞅瞅，“妈，有啥要我帮忙的没？”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出去出去，跟你爸聊聊天去。”
“我就喜欢跟妈聊。”
“在厨房呆久了衣服上会有味儿的，你赶紧出去，马上就可以吃了。”
鹿妈妈说着便把鹿晗轻轻推出了厨房，鹿晗慢慢踱着步子去了客厅，电视里是万年不变的新闻频道，鹿晗走过去往沙发上一瘫，感觉到父亲的注目，连忙又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
“去韩国待了这么久，都干什么了？”
鹿晗当初去韩国留学，父亲就是极力反对，饶是鹿晗闹了很久，父亲也一直没松口，后来还是妈妈硬气了一回，给鹿晗撑了腰，鹿晗才得以得偿所愿，也因为去了韩国留学，才有了踏入了演艺圈的后续，时至今日，提起韩国来，鹿晗的父亲仍是极尽冷硬的态度。
“新歌和那边有合作，然后也顺便休了个假。”
“以后有时间多给你妈打几个电话，见不到你人，总还得让家里人知道你人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知道了。”
说着，鹿晗瞥见妈妈在饭厅摆碗筷，连忙一溜烟儿似的跑过去帮忙。
“这么多年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一点都改不了。”
听着身后父亲的惯常数落，鹿晗鼓着腮帮子噗噗吐气玩儿，妈妈微笑着看着鹿晗，道：“叫你爸过来吃饭吧。”
鹿晗回头，“爸，吃饭了。”说完就钻进了厨房往外端菜。
“妈，今天什么日子啊，弄这么多菜。”鹿晗陆陆续续往外端菜，最后数了数，大碗小碗的得有上十个菜，不由得问道。
“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就做了些你爱吃的，难得回家一趟，多吃点。”
“对不起啊妈，前阵子在剧组拍戏，没时间出来，往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你们这圈子虚浮成风，唱歌的不好好唱歌，演戏的不专注于演戏，只知道往钱看，在一个领域里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出类拔萃已经是难如登天，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什么叫博而不精，知道吗？”
“嗯我知道，爸，我的工作重心还是在音乐上的……”
“吃饭就吃饭，谈什么工作，真是的……晗晗，快吃吧，都凉了。”
鹿晗瞅见妈妈给自己夹了半碗的菜了，连忙端起碗来，道：“够了够了妈，别给我夹菜了……”
“多吃点，有空去健健身，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有半点你爸的气势。”
鹿晗一瞅父亲那越来越圆的肚子，嘴角憋着笑朝着鹿妈妈偷偷吐了吐舌头，言下之意是幸好自己像的是妈妈，鹿妈妈当然明白鹿晗的意思，皱着眉头一摇头，看向桌上的菜，示意鹿晗给父亲夹菜，鹿晗赶紧用筷子捞了个大鸡腿给父亲奉到了碗里。
“爸，您吃个鸡腿。”
“儿子孝敬你的，赶紧吃，好把你这张嘴啊，给堵上。”
鹿晗看见父亲被鹿妈怼得无言以对，忍着笑低头扒饭，自此，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最后鹿晗一不小心又吃撑了，吃罢饭在家里也呆不住，便挽着鹿妈妈去小区里遛弯消食，少不得又碰上些个父母的老熟人，然后听一些翻不出新花样的寒暄话。
“妈，妈，那边人多，咱往回走。”走着走着，前面是一处广场，好多老头老太太在那儿跳广场舞，鹿晗赶紧拉住了鹿妈妈的胳膊站定不走了。
“人多怎么了，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不是，会被拍的，我不想您和爸成为别人的谈资。”
“唉，还是小时候好啊，牵着你到处走都不怕，每个人啊都夸我的晗晗漂亮可爱……别看你爸平时对你总是这不对那不对的，小时候啊一有空闲就顶着你到处跑，只要别人一夸你可爱，他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妈，我爸还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您别骗我啊！”
“我骗你干嘛，上回你爸他们老战友聚会，你那些叔叔伯伯一个劲儿夸你出息，你爸还不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他啊就是以前训人训习惯了，心里别提多为你骄傲了。”
“我怎么觉得爸对我挺失望的，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谁说的，你爸现在还会偷偷看你的综艺节目呢……”
“妈，您肯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真的，我买完菜回来发现的，你爸还在笑呢，然后你爸看我回来了，赶紧转了台，不过我都看见了，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只当没看见罗。”
鹿晗傻傻的笑着，他心里此刻是真开心，因为从他记事起，他就觉得自己从来没让父亲满意过，不管学习上生活上，还是兴趣爱好上和人际交往上，然后青春期他也或多或少的对父亲的严加管束有一些逆反心理，也因此和父亲有过大大小小的冲突，最严重的两次冲突就是去韩国留学和进演艺圈了，父亲一度撂下来不少狠话，让鹿晗至今回忆起来仍是心头发凉，对他的工作父亲也一直表现得很不屑一顾，但鹿妈妈的这一番话却让鹿晗心里暖得直想哭，他暗暗发誓，绝不再让父亲失望，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工作，做出一番成就来，成为父亲的骄傲。

鹿晗傻傻的笑着，他心里此刻是真开心，因为从他记事起，他就觉得自己从来没让父亲满意过，不管学习上生活上，还是兴趣爱好上和人际交往上，然后青春期他也或多或少的对父亲的严加管束有一些逆反心理，也因此和父亲有过大大小小的冲突，最严重的两次冲突就是去韩国留学和进演艺圈了，父亲一度撂下来不少狠话，让鹿晗至今回忆起来仍是心头发凉，对他的工作父亲也一直表现得很不屑一顾，但鹿妈妈的这一番话却让鹿晗心里暖得直想哭，他暗暗发誓，绝不再让父亲失望，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工作，做出一番成就来，成为父亲的骄傲。


回到家里，鹿晗本来想着和父亲亲近逗乐一番，好看看笑成朵花一样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模样，最终临场面对父亲那雷霆万钧的气势还是败下阵来，打了个招呼便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呆着了，摸出手机来给吴亦凡发了条消息，问他饭局结束了没有。


吴亦凡：刚结束，但暂时还走不开，等下我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提前走，你在哪，吃饭了吗？


鹿晗：在我爸妈那，吃过饭刚遛弯回来，你脱身了电话我。


吴亦凡：好。


后来，鹿晗便回到自己房间里用手机刷微博看评论混时间，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又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正擦头发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吴亦凡打过来的电话。


“您忙完了？”


“嗯，在等我呢？”


“……你在哪？是不是喝酒了？”鹿晗一听吴亦凡说话的语气，就猜他十有八九喝了酒。


“停车场，我找不着我车了……呵呵……”


“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约了代驾。”


“……那你让代驾司机把车开到我家来接一下我，地址是……”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来过的。”


“……你，你什么时候来过？”


鹿晗在韩国的时候经常往家里寄东西，吴亦凡知道他家地址并不奇怪，但吴亦凡说他来过他家，鹿晗一瞬间有点犯糊涂，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但随即很确定吴亦凡没有来过他家，虽然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但从前在团体的时候，没什么自由时间支配，连他自己回家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好几次都到了北京，也没法回家里看一眼，偶尔有几天假期也都是各回各家，鲜有串门的机会，近两年，和吴亦凡关系若即若离，偶尔还会莫名冷战，更是没有热络到把他带到家里见父母的程度。


吴亦凡没有回答鹿晗，鹿晗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连串时快时慢的的脚步声，还有一阵一阵的吵杂人声，鹿晗仔细分辨着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吴亦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吴亦凡？”


“终于找到了……晗晗，在家等着我，我来接你。”


“代驾司机来了吗？没来就等着，你可别犯浑！”鹿晗突然有点急了，电话里对着一个神智不清的酒疯子，鹿晗觉得他就算有天大的脾气也无处可发，只得是在心里憋着快疯掉，“听到没吴亦凡！”


电话那边吴亦凡的说话声有点远，好像是在和旁人说着什么，鹿晗仔细一听，却是在报他家的地址，心里舒了口气。


“你半小时以后再出来。”


“嗯。”


鹿晗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去接女朋友啊？然后紧接着就是吴亦凡哼哼哈哈的笑声，好像还隐约应和着，鹿晗一听就炸毛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冲着手机就咆哮，“我靠吴亦凡……”飙发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的忙音，鹿晗肺都要气炸了，又给吴亦凡回拨了电话。


“嗯～？”


吴亦凡接了电话，带着慵懒的一声鼻音，却是极尽温柔缱绻，鹿晗耳根一热，心里一阵阵酥麻，一时失了神，几乎忘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怎么了晗晗？”


“……别叫我晗晗！”鹿晗一个激灵，无名火又起，“你哪找的这么嘴欠的代驾司机！”


“嘴欠？”


吴亦凡还不是很明白嘴欠的具体意思，不过身旁的代驾司机倒是立马就明白了，之前吴亦凡已经跟他解释过要接的不是女朋友，那司机连忙放大了嗓门道：“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你朋友讲话太温柔了，你这名字也太，太那啥了，我就以为你是他女朋友，我嘴欠我道歉哈哈！”


“呵……”


吴亦凡在电话里轻声笑着，鹿晗没好气的道：“你以后再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叫我，小心我跟你翻脸！”说罢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一扔，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呆望看天花板，没过一会儿又觉得焦躁，实在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抓起手机和包就出了房门。


到了客厅碰到了妈妈，“妈，我朋友来接我，我走了啊。”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嗯，约好了的，爸呢？”鹿晗小心的张望了下。


“在书房，你走吧，我会跟他说的，工作别太累了，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知道啦妈……”


鹿晗和妈妈边说着话边走到了门口，换了鞋还踩着后跟帮子，也没提起来就开了门往外走。


“把鞋穿好了，这样鞋子容易坏……”


“嗯嗯知道了妈，我走了。”


鹿晗迈着轻快的步子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吴亦凡的车子拐了过来，然后就径直迎了上去，绕到了驾驶座一侧，正好代驾司机下来了，冲着鹿晗咧开了大嘴巴笑，鹿晗硬扯了扯嘴角算是勉强给了个笑脸，便上了车。


吴亦凡坐在副驾驶，歪头看着鹿晗上车系安全带，然后起步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上了大路，笑道：“生气啊？”


“没那么多气生。”


“那就好。”


吴亦凡说着在自己衣兜裤兜里掏着什么，都掏了个遍，接着又在车上翻找，鹿晗皱眉道：“找什么呢？”


“烟……找不着了……刚刚还在来着……”吴亦凡咕哝着，“你找个便利店停一下。”


“这会儿非要抽啊？”


“脑子有点闷。”


鹿晗没再说什么，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道路一侧，找到了一家便利店，便把车停在了路边，正准备解安全带下车，被吴亦凡按了按手背，“我自己去买，正好透透气，你在车上等我就行了。”说着，吴亦凡下了车，鹿晗抱着方向盘侧头看着吴亦凡往便利店里走，步伐有点飘但还算平稳，也就放下了心，过了一会儿，吴亦凡从店里出来了，两手不空，一手拎一个大塑料袋，走过来把袋子放在了后座，才上了车。


“买的什么啊？”


“吃的。”


“买吃的干嘛？”


“家里空荡荡的，备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你明天没工作啊？”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鹿晗开着车，吴亦凡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按下了车窗，胳膊肘放在车窗口，脸朝外迎着风，冷风一吹加上烟草的刺激，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来过我家？”路上鹿晗又记起这事来，忍不住开口问了吴亦凡，吴亦凡兀自看着窗外，道：“嗯，知道个地址而已。”鹿晗看了看吴亦凡，却并不信，似乎是对吴亦凡的心口不一言不由衷有了惯性思维，方向盘向右一打，脚下踩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怎么了？”
“继续装。”
“……这路段不能停车，会被抓拍的。”
“这点罚款你交得起啊。”
“我……唉，开车吧，边走边说。”
吴亦凡暗自苦笑，只怪自己喝了酒口没遮拦，仔细一想，他连他爱鹿晗的事实都已经坦承了，这些细枝末节的所谓秘密也都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不是么？待鹿晗开了车，吴亦凡便承认自己确实去过鹿晗家找过他。
“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候你刚回来，我就去找了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找过我，是没找着我人吗？。”
“找着了……”
“找着了？”鹿晗不由得看了看吴亦凡，满脸不解之色，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吴亦凡曾经去找过他。
“那天傍晚，你出来了，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白T黑色的连帽衫蓝色的牛仔裤，还有白球鞋，手里拎着黑色的垃圾袋，你走到了垃圾站，把垃圾放下，你没直接回家，就在小区里走走停停，你感冒还没好，一直在咳嗽，后来到了一个被绿树灌木环绕的地方，那里有一些健身器械还有游乐设施，有一架秋千，你就坐在秋千上发呆……”
鹿晗越听握着方向盘的手就越发下了力，即使过去了两年，吴亦凡的回忆却充满了惊人的细节，那些细节似乎也带着鹿晗重回到了那天，原本是平平无奇早已淡忘的那天那个自己，回忆起来鹿晗只觉得心里溢满了各种情绪，胸中越来越闷，越来越难受。
“你在那里坐了很久，有一个多小时，我当时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走到我跟前来直接问我。”
“我……”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跟踪、偷窥、变态。”
“你说的对，所以对不起鹿晗……”
“你别说对不起我，也别说你喜欢我了，”说着，已经到了吴亦凡家楼下，鹿晗将车停下，用力得一拉手刹，不知怎么的，心里堵得难受极了，眼眶一阵阵翻着热浪，忍不住的激动，“喜欢我怎么会一声不响说走就走，喜欢我……怎么可能看着我难过只会躲得远远的……”鹿晗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抖的声线，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就跑。
鹿晗想起来那天的自己，因为重感冒已经好几天白天吃不下饭，夜里咳得睡不好觉了，在家里昏昏沉沉躺了两天，那天是强打起精神来出去走了走，走到秋千那儿人已经累得不行，吴亦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还能想些什么……只不过是在想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罢了。

吴亦凡走，鹿晗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后来的慢慢习惯，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心理过程，他还曾问过吴亦凡是不是真的不再回来，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知道，他最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吴亦凡不告诉他一声就走了，但这个问题他问不出口，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后来吴亦凡把他新换的手机号码发送了过来，鹿晗默默存起来了，但至此再也没有跟他打过电话，直到回国。


吴亦凡赶紧下了车追了出去，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追鹿晗的时候打了好几个趔趄，好在还是追上了，吴亦凡一把拉住鹿晗的胳膊，死死的拽住，“别跑鹿晗，听我说！”


“好，你说。”鹿晗突然回头，路灯映射出他眼里的水光，分明是噙着泪，吴亦凡心中一紧，“先跟我回家再说。”说着吴亦凡便不由分说又拉又抱得拖着鹿晗回到了车旁，拿了包锁了车门，揽着鹿晗上了楼。


进了门，吴亦凡拉着鹿晗到沙发边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他脚边，沉默着，想到那日他一路跟着鹿晗，鹿晗近在眼前又仿佛是远在天边，原以为再也无法接近的人，此刻就在身边，依旧温柔而悲伤，依旧让他心疼到窒息，而他却还是不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才能让他重展笑颜。


“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吴亦凡回头看着鹿晗，鹿晗也回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吐出了一个字：“你……”这个字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吴亦凡的心上，吴亦凡眼眶一热，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鹿晗，鹿晗从未知道过还有这样一种拥抱，让人濒临窒息却又甘之如饴。


“鹿晗……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有勇气再见你，我怕你怪我，我无法直面你的冷漠或是无情，我会受不了……”


“冷漠无情……的人一直是你……吴亦凡……”


感受到鹿晗的颤抖，吴亦凡放开了他，看到他眼泪的一瞬间，吴亦凡的泪水也顷刻间决堤，复又轻轻拥鹿晗入怀，仰头闭上眼睛任自己的泪水肆意而流。

“对不起鹿晗……以前我跟你说过几次，我可能会走……我以为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我没想要伤你那么深，我走，是因为我想要做更好的自己，我不说，是因为……我想带走对你的爱……我已无法自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宁愿你因为我的不告而别而怨恨我，也不愿你因为我爱你而讨厌我……我想要你永远那么单纯快乐的活着，我唯愿我就像一颗流星在你绚烂的生命里划过，那一瞬间的光辉曾经照亮过你的眼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生病难过，我没有一刻好受过……但我只能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流泪……”


吴亦凡的眼泪不断的滴落在鹿晗的头发上，一滴一滴连同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让鹿晗的心颤抖不已，鹿晗缓缓抬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吴亦凡，他原来有那么多真挚的言语为他而说，他原来有那么多动情的眼泪为他而流，鹿晗此刻才真真切切得明白了吴亦凡那句我爱你的分量。


“吴亦凡……你这个大傻瓜……”


鹿晗抱住吴亦凡，一手覆着他的背，一手摸着他的头，指尖在他的发间轻轻的揉着，吴亦凡把脸埋进鹿晗的温热的颈窝，缓缓伸手环抱住鹿晗的腰，想要收起眼泪，却怎么也收不住，反而愈加失控的抽泣起来。

大家好像都觉得快完结了，好吧，为了对得起标题上写的he，我也觉得是时候完结了，后面还有一点点相处的甜蜜日常，虽然我的故事写完了，但只要我们还在，牛鹿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最终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