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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总裁攻,演员受(魏寻,魏展)

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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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口被关闭,灵安处于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来自无菌室的顶灯,里外两道门,一道困住见识了尚南柔情一面的工作人员,一道困住灵安。他知道,就算要处决,也一定有更为痛快的方式,但这是一场戏剧,一场表演,好好欣赏吧,置办者露出绅士的笑容。

落幕了,灵安颓败地瘫坐在地上,双眼明明望着前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聚焦。履虫一般,低贱的生命,死相是如此丑陋。

什么人会为蚂蚁的死亡而落泪?嘘,藏在心里千万别说出来,就算是有一丝丝的心疼也绝对绝对不要表现出来,没人会理解的,没人会夸赞你的善良,就连蚂蚁也不见得会领情——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虚伪的怜悯,剥夺了生命之后为了寻求自我安宁而装模作样吗?

谁能保证自己绝对纯白,谁能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伤害过一条生命,摸着你的良心,倘若有丝毫谎言就捏碎它,就像在指尖碾碎一只蚂蚁。那种触感,比焦化的头发稍微坚硬一点,身首分离,原来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连孩童也没有资格做扔石头的那个人,反之,打着天真的名义,不如说是最邪恶的家伙。被举到高处而后用力往水泥地上砸的猫,被单手钳制用废弃针筒往肚皮里灌水的蝗虫,啊,因为蜻蜓是害虫,所以消灭它是为了正义而战斗。笨蛋,蜻蜓是益虫,我查过资料了!咦?哦,这样哈。

然而,害虫或是益虫,还不都是根据人类的利益来划分,对方却要无端承受妄图做审判者之人所制定的规则。

甚至连自己的同类都欺侮,会挑起校园霸凌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长大,但是往往是这些蛆虫,在搅乱安宁。

所以,人类本来就是恶心的东西,每个家伙都绝对有难以出口的肮脏不堪的过往,甚至现在、未来,也都不知悔改,谁也不配占据道德制高点,那么,位于这种已经成型到无法改变的秩序顶端的尚南,就算偶尔做出一两件出格的事情,也没什么,毕竟地位在那里摆着,谁爬这么高都不能保证手掌干净,对吧?

才不是!有类似想法的人,恐怕是跪得太久乃至于忘记了该如何站立,看惯了低处的风景,所以就逆来顺受随波逐流,再也懒得动弹。是的,每个人都不干净,可这并不是无限堕落嘲讽善良的理由,相反,既然知道了这种孽根性,那就去寻求改变啊。都不是超人,不会猛地一下子便看到成果,但这不是如咸鱼一般躺着动也不动的理由。

当然了,对于普通人而言,光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很困难,为了保护家人,为了稍微过得更好一点,每天都很疲累,所以不会有心情也从没想过要去对被粉饰的压榨做出什么挑战,可是,可是……可是……实在说不出什么煽动性的话语,又不是战争年代,也没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悬在头上,每个人对事情的承受阈值也不尽相同,不停劝说反而会召来厌烦。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等碰到他的底线了,想寻求改变的人自然会抱团奋斗,只求那些还没有感受到疼痛的人,收起嘲讽的笑脸。

而灵安,此刻明确看到于头顶高悬的尖刀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问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的必要,更切实的,是要思索着该如何踏出挑战的第一步。

污浊已经被智能清洗仪器打扫干净,无菌室恢复到整洁如新的状态,灵安注视着,死命注视着,他要将这一切深深刻进脑海,如果让我臣服是目的所在,那么,绝对不让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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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挺得笔直,安静的环境中,只有血液一滴滴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被握紧的拳头在方才疯狂寻找开门键的过程中受伤,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焦躁过去,疲累尽退,注视着空旷冷寂的无菌室,瞳孔中跳跃着蓬勃的战斗力,既然已经处在最底层,既然唯一可拥有自主权的身体都已经被占据而将要不再属于自己,那么,实在是不应该再有丝毫害怕可言,不惧死亡的人,是连与之厮杀的恶鬼都会感到胆寒的疯狗。

厚重的感应门在身后轻巧滑开,灿烂的阳光透射进来,洒向那抹孑立的身影,地上,是边缘模糊的明暗交界线。

距离演出落幕已过去数个小时,观看戏剧之人所做出的反应似乎比精心准备的表演还要来得有趣。对于屏幕上所投影的画面,尚南眼中满是不以为然之态,嘴里品着最烈性的迷.幻.药.酒,头脑却依然保持清醒,并未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把玩着精致的酒杯,传说中能直接击溃神经系统所以除非痴迷于死亡否则就绝对不可碰触的最致命的毒.药,原来也不过如此。

却不曾想,月在水,水在井,井在画,画在人眼,自以为是局外仙,原来不过画中人。

目睹工作人员扭曲着死亡的灵安,将灵安的反应当做余兴节目的尚南,以拍戏的名义重现此类场景的演员,在镜头后审视指挥一切的导演……一环一环,环环相扣,所有人都被编织于巨大的网络中,无头无尾。

局面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那么就一定会有它所顺应的脉络,可是处于巨网千万个结点之一上的魏寻,面对周遭错综复杂的线路,实在不知道该沿着哪一条才能达到去重新触摸转折的目的。

他很清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生活永远只能向前推进,不要回头,悔恨无用,可倘若明白这种道理的同时身体也能乖乖听话,那么,还真是不能准确定义人类是在进步抑或是在倒退。

不过,《极乐城》的拍摄是在毫无疑问地按照预定轨迹向前迈步就是了。

对于饰演尚南的纪安而言,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拍摄都称得上顺利,不论高难度的动作戏还是有着明暗冲撞的感情戏,往往都能交出符合导演期待的答卷,却在今天的最后一镜上出了状况。

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后,拍摄并非按照故事发展进行,今天的最后一镜是尚南拥抱在植入完成后醒来的灵安,反复拍摄了好几遍,导演孙岳却始终不满意。

问题出在眼神上,纪安的眼神,交织着期待、欣喜、爱恋、温柔等种种感情,放在这样的场景中,本该是令人满意的表现。

可孙岳说:“纪安你有爱恋的对象吗?”

对于身处娱乐圈的人而言,有些尖锐的问题,但孙岳直白了当地提问,纪安也只沉默片刻,随即轻微地点了点头。

孙岳颔首,“魏寻,你来看一下。”

因此,原本在拍摄中被拥抱着无法看到对方表情的魏寻闻言退开几步,仔细观察着纪安再一次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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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温柔,就好像现实生活中的纪安也像尚南等待渚一一样等待着某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纪安已经混淆了自己与尚南的界限,不单单只是在揣摩着这样的背景下尚南的心理,还代入了自己的感情。入戏是好事,可这一次纪安的表现会影响观众对故事的理解。

“尚南其实并不能明确认知自己对渚一的感情,于是根据别人的经验将其归纳为爱情,可是至少在目前为止,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地步,但纪安你,对那个人的感情是绝对真挚而深情的,你混淆了这一点。”

纪安那种全身心爱恋着某个人的眼神绝对不能够单纯的用演技爆棚来解释,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通过这些时间的相处,魏寻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认为这样的理性探讨会让自己损失颜面。在这一点上纪安和孙岳很像,他们认为只要能让事情进行得更加顺利,那么那些虚伪的人情试探都见鬼去吧。

听过魏寻的话后孙岳点了点头,但他很明白,真实的感情对一个人产生的影响绝对比故事来得深刻。就好比,人的感情是一条固定的曲线,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所造成的情感波动与这条曲线必定百分百重合,但作为演员为了拍好影片而去尝试共情的话,不管多么入戏,也一定会有偏差存在。因此他给了纪安一点时间来做转换。

纪安是个一点即透的聪明人,认真听完导演的建议后已经能够知晓具体应该如何处理,只是这一场戏的确触动了他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孔,不觉有些恍惚。靠墙把玩着助理递上前来的私人手机,指尖在那个名字上反复摩挲,最终,却还是没有拨过去。

真是个胆小鬼啊。眼底满是无奈及自嘲。

再次回到镜头前的纪安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糟糕情绪,甚至提出另一个可靠建议,“此时尚南已经在之前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对灵安上心了吧,所以眼神中,应该还有看见灵安在植入过后没有不适反应的庆幸,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孙岳对此看法十分满意,这是一个不错的感情转折点,让他不觉蹦出了其他灵感。迅速讨论好能表现出这种隐秘心情的分镜,很快,拍摄再次开始。

当耳边重新响起尚南对渚一的告白之时,魏寻眼底迷茫又落寞,不仅存在灵安的感情,同时也翻缴着自己对此的困惑。

上心了吗?

尚南也许是这样没错。

拍摄很顺利地结束了,这一天工作安排比较少,收工时还不到晚上七点,投资方请客,剧组全体人员前往云湾酒店。

无论是菜品还是周到的服务,各方面看来消费都不低,实在大方。主创人员坐一桌,投资方出席了几位高层,那个人不在,意料之中。席间觥筹交错,全是些动听官话。

尽管确实存在喜欢这种由推杯换盏所营造出的热闹气氛的人,但大多数参与者都曾抱怨过此类假模假样且伤身害体的愚蠢形式吧,那为什么只要聚在一起就会大呼酒量能够反应兄弟情?脑子有坑吧。

好几个人都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看啥都重影儿,但在资本面前,毕竟只是个卖力的,因此死命撑着。

倒是没人灌魏寻酒,跟受了安排似的,不恭维,不冷落,一切都点到为止恰如其分,不过也不值得羡慕,他知道,磨人的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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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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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这么久,已经很清楚对方的脾性,尽管并没有在电话里约定见面,但魏寻知道,他会来。

倒不是说对自己在其心中所处的地位多么有把握,而是,就解决生理需求来说,果然还是自己与对方最为契合吧。因此,即使魏寻离开本宅好几个月,即使忙于拍戏暂时与别的朋友断了联络,同这个表面上关系最为恶劣的大哥,也一定保持着最为亲密的来往。

如果没有工作的话,多数时间都会待在木鸣山过着平稳的生活,而在这期间,此处通常也会是魏展的落脚地。不过一旦魏寻进组拍戏,那么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对方便没有固定的栖息之处可言了。

魏展并不是个良善之人,就情.事而言,荤素不忌,男女通吃,身边总有佳人陪伴。平常夫妻说七年之痒,首先,魏展心里恐怕就不存在夫妻这种概念,除此之外,不论如何美丽的佳人,他的热情倘若能绵延三月就要算是难能可贵。

自家大哥的这种纨绔习性,魏寻心里多少是有数的,但他从来保持缄默,并不打算去做那一个劝说对方戒烟的人。

这种明知徒劳因而不必要白费力气的事情,却有人做过了。

那个人出现在三年前,彼时是个大二学生,不仅与魏寻同龄,连面孔也有几分相似。

她就读工程造价,却有着一颗进军演艺圈的决心,凭借姣好的容貌为一本青春杂志当书模,渐渐就有了些名气。

那时候在杂志上连载的一篇言情小说要翻拍成网剧,搞了个投票选角,她以甩第二名一半票数的绝对优势成功出演女主角。正是狗血青春片横行的时代,火了。

小姑娘是个内心通透的人,即便是在赚钱最多的时候也没被迷了眼睛,她对自己有着准确的定位,知道不可能会在演艺道路上有什么大的建树,也就吃吃青春饭,所以几乎是拼了命地吃以求能撑得久一点。

但说她通透吧,在足以影响人生轨迹的大事上却也傻得可爱,不过那时的她,青春靓丽,容貌足以吸引戒欲者偷尝禁果,愿意为爱情赴汤蹈火的姿态也异常迷醉人眼。

那时候她参演的一部电影有魏氏投资,机缘巧合之下与魏展相识,她成了他无数露珠中的一滴,她却幻想自己是三千弱水中被独取的一瓢。

魏展只抱持着玩乐的心态,大抵是初次品味这种类型的缘故,因而稍微多花了些心思,但这指甲盖一点的微妙差异,却让她误会自己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开始扮演起正宫的角色来。

她雇人跟踪他,暗地里找魏展其他情人的麻烦,不管是否已经一拍两散,总之必定会把自己才是当下及未来的亲密恋人这一想法传达到。

此类小动作,魏展当然知道,但只要不触碰底线,他便懒得插手阻止。

直到她找上魏寻。

傻姑娘并不知道魏寻的真实身份,当然也更不可能知道魏展将这个与自己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人放在心里何处地位,但据跟踪的人说,魏展与这个家伙见面最为频繁。替代品吗?她心里嗤笑,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呢。

总之,按以往对待其他情人的方式与魏寻见面,点了精美的餐品却并不动用,因为心里估摸着很快就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所以啊,实在没有屈尊与其共餐的必要。

却不曾想,话还没说两句,旁边的空椅突然被拉开,来人随意潇洒地落座,偏头问她:“聊什么呢?”那双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凉意。

有的东西,好像是触摸到了,但真相太过残忍,不是自己想要看见的模样,因此只轻微一碰,便忙不迭地缩回手,自欺欺人,依然沉浸在兀自编织的梦境里。

她在垂死挣扎,在飘荡着舒缓音乐的餐厅里像泼妇一般大吵大闹,抛弃良久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丧失理智,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但魏展不愿与她多费一个字的唇舌。

好聚好散,这是魏展一贯的准则,认识的最初经纪人就提醒过她,不要沉迷,不要陷落,趁机会尚在尽可能多的为自己铺路才是明智之举。她敷衍地点头答应着,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但,自以为是命里人,终究只成过路客。

整个期间魏寻都没有说一句话,无论是她自鸣得意地正侧反各种举例只为证明魏展有多爱她,还是后来她极力隐忍却终究崩溃大哭,他始终一副冷然面孔,没有惊讶,没有嘲笑,不浪费食物,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牛排。

那人离开后,魏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家伙啊,吃东西的样子就跟小松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似乎一戳就会害怕得楞下来,反应过来后呼啦啦地抱着满怀栗子跑远,躲在树叶后头,睁着一双圆眼睛悄悄张望。傻瓜,毛茸茸的尾巴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藏好。于是不自觉地被他牵引住心神,追着他,念着他,想要提醒他。

这样的心情,他没有表达出来。

魏寻刷卡进屋时,不出所料,看到那人正坐在桌边处理公务,已经洗漱完毕,身上穿着玄色真丝睡袍。

正在与人通电话,双手也不停敲击着键盘,看起来很忙,魏寻没有打扰,拿了睡衣前往浴室。

洗完澡出来,魏展仍然在翻阅文件,但朝着魏寻的方向伸出左手来。魏寻走过去,手放在对方掌心,被包裹住,很温暖。

魏展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抱着暖玉,再处理起公务来便觉索然无味,干脆推开,微侧过身来双手搂着魏寻,迫不及待要享用阔别月余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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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跟各位看文的小伙伴说一声哦,我之前在贴吧发文有一个号被系统误判成水贴导致全吧永久封禁,眼下这个号先前发文也被删过很多次贴,老实说我现在有点战战兢兢,就怕一觉起来又面对坏消息。我现在为了避免被误判水广告,所以一般都是一条帖子发了过一段时间再发下一条,因此大家可以晚上8点左右来看,那会儿基本一天的更新就都已经发完啦。

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第24是一辆婴儿车,文字图片都试过了,被删好几次,现在这不知道能留多久,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担心又被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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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地处南方,放眼望去,草木一年四季都葱葱郁郁,即使于深秋也不大掉叶子。在这里,约定俗成的规律被打破,树叶被小心翼翼充满不舍的保留着,直到来年冬天,在造物主下达最终通牒之后,才被枝干放开,于湿冷的微风中漫天飘散,然后,就是让外来人驻足感慨的离别之歌。

如果这样来叙述的话,便会让人恍惚以为草木是怎样专情,但事实上,主干部分独一无二,树叶却是成千上万的,在上一片被放开之时,只要稍稍留心,就可发现枝头已经萌发出幼嫩的绿芽。

不过此时尚属深秋,来自枝干的养分还有两个季节才会中断,魏寻看着窗外于城市郊区绵延的绿色植被,而那人的车,渐行渐远最后滑入其中消失不见,冷风吹走一夜缱绻,良久以后,他决定活在当下,不做那鳃鳃过虑之态。

除湿器一天到晚都不曾停止工作,但总有其不能兼顾的所在。换衣服时随手拿起壁柜里的吸湿盒,挺重,打开一看果然已经吞吃了好多水分,潮湿的天气,北方人多半会受不了。

倒不只有人类才会感到不舒适,到剧组一看,竟连搭设的实景也隐隐有了罢工之态。

昨晚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直到今儿早晨才停,本来呢,放在现代化的社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让人哭笑不得之处在于小说设定里因为有家居系统的管理故而房屋具备自动避雨及清洁功能,也就是说房屋始终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简直历久弥新,但实际拍摄时可没有什么家居系统助力,那被风雨毁坏了的造型可还不得人工修缮。

作为“也都宫”的茅屋遭了大殃。因为屋顶上盖了防水布,漏得倒是不太凶,可摆好的造型被大风刮得全乱了套。魏寻到时,看到一群工作人员在跑来跑去忙活,有人搭了梯子上房顶查看,发现铺的茅草几乎全都没法儿用了。

那人沙哑着嗓子朝底下喊,众人一听全都捶胸顿足,魏寻看清了脸后却只觉得心惊,昨晚这位喝得烂醉如泥的形象他是看见了的,刚一出酒店还没上车呢就已经抱着行道树吐得昏天暗地,最后似乎还是孙岳导演叫了车给送回去的。看样子,今天恐怕天还没亮就被拉来了剧组检查,魏寻看着他站那么高都觉得眼皮发抖,就这状态,真比那乱七八糟的屋顶好不了多少。

魏寻把这情况给一旁忙碌着的布景师说了,布景师方才没注意,这下子一看人简直吓得腿都直哆嗦,嘴里反复念叨着小祖宗,轻声轻语让那人赶紧下来,就怕不小心给吓着了直接摔个大的。

不过这人也实在运气不好,估计就还没从梦游里回过神儿来,都踏上最后一格梯子了,居然还能打个滑。正巧孙岳朝这边过来,看见这情况拔腿就飞奔过来,可还是晚了会儿功夫,这祖宗已经落地了。得亏魏寻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把人给扶稳了,否则不给他来个坐骨神经痛才怪。

孙岳也不年轻了,这么一下一下的差点没给闹出个毛病,走过来狠狠敲了那人几个爆栗,对方还挺委屈,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瞪着孙岳,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

这可稀奇了,魏寻还没见过剧组里谁敢对孙导演这幅态度,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只见孙岳又敲了那小子一下,把他身子扭过来对着魏寻,“还不道谢!”

傻孩子起了个大早,直到现在都糊里糊涂,这才后知后觉魏寻帮了个大忙,连连道了好几声谢。孙岳却觉得礼数不够,按着他头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魏寻觉得这二人相处得有趣极了,伸出手,朝那孩子道:“魏寻。”

这会儿看清脸了才发现对方年纪尚轻,十七八岁的样子,干干净净,怎么着也不像是工作人员,恐怕还过着在学校应对考试的日子,带着一身少年气。小孩儿见魏寻这招呼十分认真,赶紧将手在孙岳外套上擦了擦,正儿八经伸出手回握了魏寻一下,“我知道你呀,我爸常夸。”挠挠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夸你一边骂我。哦,对了,你好,我是孙林!”说着又冲魏寻调皮地眨一下眼,附到耳边小声道:“别说去哦,我爸暗搓搓地弄我来剧组摧残呢。”

魏寻了然一笑,这便是了,恐怕也只有亲生孩子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又想起昨晚席上他帮孙岳挡酒的场面,当时只在心里感叹这孩子看起来乖乖巧巧却是真能喝,现在想来,那是心疼自己家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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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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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孙林又跟做父亲的犟上了,“导演,我受了心灵创伤,需要请假修养。”

孙岳理都不理他,跟魏寻又说了几句后便同工作人员商量场地怎么处理,结果那孩子跟在孙岳后头简直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备用稻草还有吗”孙岳问。

别人谈正事的时候孙林倒是没刷存在感,安安静静待一旁充当人形家具,不该说的绝不插嘴。

工作人员回答道,“没有了,我已经安排人去买。”

孙岳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我看那地板也潮得厉害,你让人把拖把浸在盐水里,拧干之后再拖地,这样干燥保持的时间能够长久一点。”

对方应过后便忙碌去了,孙林趴在父亲背上,拖长了腔调,“咦~跟家政阿姨学的,不然你才没有这么聪明~”随后又打趣,“权力中心的‘也都宫’哦,都成落汤鸡啦!”

孙岳好笑,但还是没理他,知道这小东西缠人得很,给根发丝儿他都能顺着爬你头上来。继续去忙别的,孙林一直在旁边小声嘟嘟囔囔,“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定要休息够了才好。”

孙岳不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孙岳不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孙岳不理。

“啊!你个臭老头儿!”孙林气得都炸毛了,做父亲的赶在他发作前将人带进休息室。并非不让他回家好好睡一觉,只是这好容易放一次月假,想尽可能的搁在眼前。

孙林却似乎没有触摸到这层,他只在看见躺椅后眼睛一亮,得了家长准许后很快就睡熟了。

孙岳摸了摸他的脸颊,给人掖好薄毯,轻轻带上门出去了。自家孩子傻乎乎的,让他接下来一整天都带着笑。

魏寻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在等待拍摄的间隙,他收到一份包裹。一般来说如果是粉丝送的礼物的话,通常不会到达他手上,而是会先有助理进行过滤,但这个人有些狡猾,似乎是随意拜托了一位工作人员转交,而是说的是转交给助理叶绪。

叶绪拆开包装,先是感叹其美丽,而后开始觉得脊背发凉。

金鱼,准确的说是金鱼标本,十来条挤在一起,眼睛睁得大大的,白色近透明的尾巴铺散开来,那生动的模样似乎用指尖轻轻拨弄一下水面就能看见它们游动开来,但实际上它们的生命早已被定格,困住它们的,也不是水,而是某种如水般剔透的固态物质,魏寻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滴胶。

整个圆饼状的标本制作得非常美丽,甚至能看到水波纹,就视觉观赏上来说简直堪称艺术品。但是,一般人选择做标本大多因为爱鱼死去而心有不舍,制作的方法简单来说是先在鱼的肛.门注入五毫升甲醛,也可以在嘴里注入,目的都只有一个,防止内脏腐烂,之后按质量三比一调好滴胶,搅拌均匀倒进放有金鱼的模具,干透后取出即可。

这样的过程,因为有注射甲醛的步骤存在故而多数人都会难以接受,但更甚之处在于,随标本一起寄来的图片说明制作者是采用的活体。

魏寻蹙起了眉头,紧接着叶绪递过来一枚信封,印刷字书写着“请转交给魏寻”,拆开,一张三折A4纸,文字也是打印上去的,“金鱼,是不会只养一条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问过那位工作人员了,说是一位年轻男性送来的,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因为是大冷天因此他也没觉得这装扮有什么奇怪,从他那里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听过叶绪的话后,魏寻点了点头,神态不是很放松,但也远远没到为这事儿担忧的程度。

“要不我去查查片场监控?”

魏寻略一思索,而后将包裹放在一边,“暂时不用,还没到那程度,如果对方有非传达给我不可的信息,会按捺不住再次行动。”

谈话就此结束,这件事虽然被放在了心里,但却并未太过在意,魏寻直觉此人折腾不出大波浪。不可能跟公司有关,就算要窃取什么商业机密也不会傻到从一个完全淡出魏氏企业且表面看来毫不受掌权人待见的人入手,如此说来,多半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的话……魏寻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能的人,然后,不慌乱、不焦灼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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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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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并不算久,一星期后,第二份包裹被送来。

这次的中间人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家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庄,叶絮找到她时,她独自坐在田埂上玩泥捏小人儿,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人在公主国王与王后等十来个身份中自如切换,旁边放着一盒巧克力,巧克力据她说是今天上午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给的。

“那个大人好奇怪,他一直戴着口罩,我都看不清脸。”

“他戴了手套吗?”

“嗯……这个我没有注意到。他说只要我把纸盒子送到那边剧组门口,随便交给一个人的话,巧克力就归我了。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他骗我,后来我看到巧克力放在公主午睡的田埂上。”

叶絮赶紧看了一眼巧克力,还好,还没有拆封。

“我要等到弟弟打针回来再一起吃。”小女孩儿这样解释道。

叶絮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那盒巧克力是国内畅销的牌子,几十块钱,不算贵。百来米远处有家乡间小超市,叶絮和她一起过去,在门口蹲下来对她说:“姐姐和你做交换,这盒巧克力归我,你进店里面再亲自选一盒吧。”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但还是照做,叶絮帮她付了账。

“记住哦,以后不可以轻易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食物,助人为乐当然是美德,但前提是一定要在不给自己造成危险的情况下。而且千万不要太过相信那些奇怪的大人。”说罢意识到在小女孩眼里恐怕自己就是那种奇怪的大人,于是掏出工作牌,“看,这是姐姐的照片哦,我就在那边的剧组上班,回去后如果爸爸妈妈对你的巧克力有疑问,跟保安说这个名字就可以找到我。”

小女孩抱着巧克力乖巧地点了点头。叶絮想了想,决定再引导一下她对陌生人的警惕,“那么以后遇到奇怪的大人要与你做交易时,该怎么确定对方是否可信呢?”

“嗯……还要看身份证。”很聪明,叶絮笑了,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给她查看,而后站起来拍拍裤腿,“以后遇到自己不能确定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与爸爸妈妈商量哦,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保护你。而且,回去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小伙伴们,也让爸爸妈妈告诉你们更多保护自己的方法。”

对方很郑重地点点头。

挥挥手道别,叶絮往剧组的方向走,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恰当,目前拐卖儿童的案犯如此猖獗,尽管这件事看起来与之关系不大,但教会孩子们保持警惕是绝对必要的,虽然已经极力证明身份,不过自己今天的行为在小女孩眼里或许仍然存在许多疑惑,但这种适度的疑惑正不失为好事一桩。

回到剧组,魏寻仍处于工作状态。这部戏挺多场景需要吊威亚,魏寻不用替身,都是亲自上场。从外形看,魏寻是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类型,似乎年少时身体素质不太好,但最近几年一直都有在锻炼,积累下来,他的体能其实并不算差,赶得紧的时候,也能配合剧组连轴转。

叶絮在旁边看着,等魏寻过来立马递上水和毛巾,两人进入休息室,叶絮将找小女孩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话音刚落,专用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是来送午饭的工作人员,魏寻将两份盒饭接了过来,那人一拍脑门无比懊恼的啊了一声,原来是忘了将饮料一起送来,连连道歉。看对方已经是忙碌不已,魏寻笑说没事儿,出门自己前往发放处。

包裹还处于原封不动的状态,叶絮取过来,拿了剪刀三两下拆开,和上次有所不同,虽然也是标本但形状上来说是一个扁平的长方体,四个角被磨得很光滑。叶絮有些疑惑的看着中间那一团不明物体,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后惊恐得险些没将标本给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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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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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龟……如果还能被算作是乌龟的话。软塌塌的一团,烂肉,保留着头和尾巴,手法大概是用刀子在龟壳内转了一圈将身体硬生生给剜出来,尽管已经清理过血迹,但,仍然触目惊心。

胃里一阵翻腾,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开始颤抖,叶絮不敢再看那东西赶紧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拿着两罐饮料进门的魏寻正好瞧见这一幕,迈步走到桌前,倾身,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十分凝重。

越发笃定这是一场私人恩怨,但有些超出他先前的判断。收到第一份包裹时从金鱼以及那句话的暗示,他直觉是感情问题,感情的话,唯一有牵扯的便是三年前那个名叫周蕊欣的小演员,可一直以来送包裹的中间人都是一名成年男子。

当然可以用他们是同伴来解释,暂且不论这一点,那么,今天的这份标本是什么名堂?

龟,首先会想到的便是《极乐城》,那个人,在暗示什么?

从对龟的处理上看,对方必定看过《极乐城》。剧组内部人员么?但大多数先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除了孙岳和纪安,可心里本能的否定这种猜想,不单是因为相信对方人品,关键在于相处这么久并没有任何不愉快发生,就算有自己不曾意识到的,那也一定是出于对工作的合理讨论,两个人都不是会因之记仇的性格。

除了工作人员才能接触到的剧本以外,了解故事的另一途径也就只能是通过漫画,如此说来,外界任何人都存在可能。魏寻再细看了一眼随包裹送来的信封,与上次一样的模式,不同之处在于A4纸上的内容——请于本周五将包裹入地三尺掩埋于绍兴村石拱桥旁的黄果树下,深夜,独自,上香三柱。

稀奇古怪的要求,一股子遍览侦探片的既视感,甚至还用了敬语,叙述也简明扼要,像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游戏,对方似乎,胜券在握。魏寻甚至都有些佩服这个匿名者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叶絮却丝毫笑不出来,“究竟是在搞什么!连威胁也要玩出新花样吗?!”

啊,威胁……威胁的话……杀手锏是什么呢,如果没猜错的话,至少还有一份包裹会用来明示这一点,除此之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钱?

“魏寻哥,这种奇怪的要求你要照做吗”稍微冷静下来的叶絮询问道,魏寻靠在椅背上,目光安静,但老实说,他还真不清楚该怎么回答。


二人都已经不再有吃饭的心情,离周五还有三天,先让叶絮去查片场监控,查不到便联络交警大队熟人帮忙查主要道路监控,包裹上的指纹也要查,尽管目前看来对方一直很小心,恐怕不会犯此类错误。

叶絮一一记牢,临走前魏寻补充道,“你找本黄历翻翻,看周五是不是宜入葬。”

为一只龟入葬么?顿了顿脚步,叶絮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在无声的调查期间,《极乐城》的拍摄也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一天都死而无憾。为了实现这一准则,灵安在做着不懈努力。

他万分清楚自己先前所生活的星球是多么闭塞落后,乃至于幽游城中最为平凡的事物都能对他的世界观产生剧烈冲击,而也都宫,是集所有精粹的中央枢纽般的存在,那么时常露出仰叹之态也就不足为奇。

尽管外表看来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茅屋,但内里却蕴藏玄机。诸如先前曾掉落的悬崖,实则是由可组合成任意形状的磁石碎片所构造,诸如这看似简陋的内部,却每一处都由智能家居系统一丝不苟的管理着,根本不能断言哪一处会突然冒出什么新花样。此类例子不胜枚举,而渐渐了解也都宫运行方式的灵安,每一刻都在为之惊叹。

如果只存在惊叹这种情绪那便远远不足以表明自己对生命的态度,灵安,在寻找着系统终端。

就先前被囚禁地牢的经验可以证明这座宫殿的地下部分至少深达十米,但这样的回忆他并不愿意再次触碰,地牢在他身上所烙刻下的只有绝望且无边无际的幽暗,况且,那般阴冷潮湿的地方想必不会有终端机存在。

灵安在尝试着去触碰问题的关键。就他目前所知道的故事碎片来说,渚一的肉体死亡于千年之前,而幽游城差不多也正是建立在那个时候。毫无疑问,渚一在尚南心中占据着无法撼动的地位,那么,是否能够说明系统终端所在之处与渚一有关?

尽管只是揣测,但灵安,似乎被某种宿命驱使般的挪动脚步迈向了初次到来时安放渚一龟壳的透明生命罩。

为什么会相爱……究竟存在着怎样深刻的羁绊……试图对此类问题寻找到解答的灵安,在自己并未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右手抚摸上了生命罩。

突然,咔哒一声,生命罩像贝壳一般匀速开启,内里一截台柱缓缓上升,呈现在灵安眼前的,是一张磁卡。

错愕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无比清楚自己的行为绝对不足以触发机关,但磁卡,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视线以内。

圈套……吗?灵安不能确定。但,圈套就圈套吧,毕竟已经不再具备可失去的事物,因此毫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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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灵安果断取走磁卡。

打眼一看,房屋四壁毫不起眼,但倘若尚南在此处,构成他身体的流态合金便会化作透明状附着于其上,如果不是之前偶然看到过一次,灵安根本无法凭借肉眼区分这前后差异。但,假使他没有记错的话,正面墙壁印画的五爪龙纹心房位置,有一枚鳞片与众不同。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一摸索,然后,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音提示家居系统已关闭。失去所有光亮,置身于黑暗之中,正不知所措之时,一道悬浮光幕在半空出现,提示灵安插.入访问磁卡。

照做。

没有反应,始终没有反应,就在灵安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恶作剧的时候,突然传来细微的机械响动,也都宫的屋顶从中间断开而后折臂般收束到两边,紧接着,四周的墙壁开始往地下隐藏,屋里所有的摆件家具也以同样的方式迅速消失不见。

茫茫大地,只身一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的状态。

可是很快,连震惊这种情绪都没来得及浮出水面之时,却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肉眼无法看见的巨型建筑拔地而起,在高空与从透明穹顶上伸下来的建筑相接,在对接的那一刻突然展现实体,坐落在灵安眼前的,是控制着整个文明的智能系统,最为紧要之处则是中上方形如人脑一般的部分,所有这些,通通被保护在透明建筑以内,无数红点渐次闪烁,正在进行数据庞大的运算。

在这样的时刻,本来应该冒出的惊奇、狂喜等情绪通通都不见踪影,最先被触碰到的,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沉重而又虚幻的失落,所以,的确是与渚一有关么?

面对眼前再一次刷新认知的建筑,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

“满意么?”

清冷嗓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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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游城的系统终端,处理着如雪片般从整个星际四面八方飞来的信息,相对而言的小错误具有自我修复功能,可一旦触及核心,便是无法估量的灾难。而如此重要的所在,此刻正展露于眼前,尽管灵安心知自己对其毫无威慑力,也并不打算做任何破坏,但,还是难以置信。

“不曾遭受任何真正意义上的阻拦便出现在这里,对自己的能力信心倍增了么?”在急速上行的传送间内,尚南如此询问。

没有,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在具有绝对压倒性的科技力量面前,既不对自己的能力盲目夸大,也不随意将超出常规的部分归咎为自己的好运气。所以,知道是圈套,一开始就知道,那么,引我到这里来,是有着怎样的安排呢?

灵安没有说出此番疑惑,他知道尚南能够窥听自己的心声,因此,索性犯懒。

在探听到这种想法之后,尚南轻声笑了。但他并没有对此做出回答,只是迈步穿过能看见人形智能系统无声工作的透明走廊,径自来到终端楼的最高处。

没有云,天空碧蓝如洗,有清风拂过,在此处,可以看尽这座城市的整个半球面。

幽游城的市民对这种于高空俯瞰的感受并不陌生,甚至灵安也对其有过多次体验,相反,尚南却是第一次到此处来,第一次踏足这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地方。从来不曾出现需要他亲手解决的系统故障以及绵延千百年的和平让他得以长期如困兽般囚禁于也都宫,只是,手握铁链的人是他自己。

在灵安出现以后,漫长的寂静被打破,尽管于他而言只是最卑贱的生命,但,因为渚一将会从这具身体复活,所以不由自主对他多加关注。

只是,越靠近,越危险,尽管还没有达到致命的地步,却早已频频敲响警钟。

来自荒漠之星的小蛇妖,每天都在为自己眼里毫无意义的事情忙碌,努力加强自身素质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为了渚一能够对这具身体更为满意,这是强制性的要求。可学习先进科技又是为了什么,那样单薄的智力,一看就不够用吧。徒劳的事情,却反复在做。明明不再具备回到故乡的可能,但是他却,每天都为之做着准备。

表面看起来再胆怯不过的性格,却在被触碰到逆鳞的时候也会跳将起来对自己大吼,甚至偷偷摸索智能系统的门道,不仅是想熟练掌握使用方法这么简单,而是有着更大的野心,试图学会研发技能。

这个家伙,想悄无声息地学会这一切而后将成果通通带回荒漠之星么?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防御系统就会处处使坏,不求助自己的话,就算是再聪明的脑袋想必也会困难重重。更何况,见识到了幽游城市民的非凡才智之后,恐怕不会有人将聪明一词用到他的身上。但尽管如此,看着他每天严肃认真的模样,仍然会觉得有趣,就仿佛整座也都宫都增添了色彩,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这种情绪,来得荒唐又莫名,强压下去却又在不经意间漫涌上来,迷雾,厚重的迷雾,使劲拨开却又围攻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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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夜晚,突发奇想地前往灵安卧室,因为身体低能故而不得不依靠睡眠进行自我修复的家伙,却并没有乖乖就寝。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掌中是一台能够根据个体差异自动调整促细胞生长营养液配方的微型控制仪,防御系统已经被攻破,灵安正在对其进行改造。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他一跳,小东西条件反射般迅速将被拆散得七零八落的控制仪推进床底,而后睁着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来人。

尚南与他对视着,片刻后,他看到小孩给自己打气般挺直了肩膀,就好像,事情正如你所见,我光明磊落,我无惧无悔。

这种态度给尚南心头带来瞬间过电般的感受,无声地望着他,而后,灵安料想之中的惩戒并未降临,尚南只是轻掩上房门,不置一词,离开。

在这晚过后,灵安再次经历渚一在身体中对外界做出回应而带来的痛苦之时,明显能感受到尚南蹙起的眉眼下有着与往常不同的色彩。但,不过问,不揣测。反正那种关切,无论如何也不会属于自己。

“死亡很快就会降临,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灵安,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活得轻松一点?”尚南站在空中回廊上,即使漂浮得最高的私人宅邸也不会高过此处,似有风过,他的衣角被掀得轻轻翻飞。明明很近,但他询问的声音却恍惚很远。

灵安没有回答,确切地说是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故乡的生活并非那么愉快,在收容所长大,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被强硬地赶出,混迹在边缘星球的最底层,简单来说就是处于整个文明的末梢。会因为毫无意义的小事而被卷入争斗,也会隔三差五便为没有下一顿的食物忧愁,老实说,也没有多么感情深厚的朋友,所以,为这样的一个地方付出自己最后的生命时光是抱着怎样的心理?问题被直白地提出时,还真是无法回答。

但仔细想想,尽管荒漠之星有那么多的不愉快不如意,可来到幽游城后,便似乎那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值一提。至少,在那里还有与自己同等阶层的生命存在,如果被激怒而发起反抗,也还有一定胜算,在这个地方,却永远被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所主导。况且,故乡故乡,生长的地方,无论如何总会在心头占据别样的地位。除此之外,如果所做的事情只换来世人的嘲讽之音,那便改变态度——并非抱着成为救世主的妄想,我只是在取悦我自己,只求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可是,就连这一再退步的美梦也都被尚南无情地撕碎,“于荒漠之星传递的卑贱基因,即使你把先进技术带回去,他们也不见得会理解吧。”

难听的话语,却揭露着真相,毕竟,成百上千年的科技差距,真是夸张到难以想象。

可尽管如此,“在我有余力的时候,为什么不尝试一番呢。”

尚南回头望着他的眼睛,“余力,这种东西你还有么,每一秒都是倒计时,况且对于身体被剥夺的你,摧残它、报复它,让渚一今后使用起来困难重重,有这种想法才比较不那么虚伪吧。小蛇妖?”最后三个字,带着轻佻的笑意。

灵安被这抹笑意激出了逆反心理,他回望他,气势毫不落下风,既是反击也是真心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即使它终将被剥夺所有权,但它曾经是我的身体,它伴我长大,只要它尚还属于我一天,我便要好好生活,好好保护它!”宣言一般,挺胸抬头。

“哦……?”尚南没有露出平时那样的嘲讽,只是发出一记若有所思般的音节,而后,一张芯片悬浮在灵安眼前,“人类智慧结晶的百分之一,足够你的星球达到平均水准。”

简直,有如梦幻般让人惊愕不已的馈赠。如果是嘲讽那便装作没听见,如果是打压那便努力去反抗,这就是灵安长久以来与尚南的相处方式,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超乎意料的慷慨让他手足无措。

“快点,不要等到我后悔。”尚南的催促里却似乎没有不耐烦,可此时的灵安无暇去品味,他赶紧一把接过这注定将成为荒漠之星科技启蒙的芯片,随后朝着飞行舰狂奔而去。身后尚南的表情,他并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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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便是三年的分别,三年里,渚一的气息越发强烈。在荒漠之星,灵安争分夺秒地去完成自己心中所做的承诺,其间,时日无多时日无多,每一天都被这样提醒。

因为体内嵌有追踪器的缘故,所以十分清楚无论自己前往何处都能被尚南找到,那么,轻松一点,不去折腾,就算最后一刻看到的明月不属于幽游城而是悬挂于荒漠之星上空,也不会对尚南造成多大困扰,只要他想找到渚一的话,很简单便能找到,况且,那时候这具身体里跳动的心脏就属于渚一了啊,渚一当然会知道回家的路。

即使这样想着,但仍然在将鱼竿送给了故乡居民之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幽游城。因为那里的景色太过壮阔所以想在生命尽头再看一眼,因为那个人的举止太过慷慨所以作为交换将他最爱的渚一送回他身边,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某种绝对不该起的心思却渐渐浮出水面,为了否定此番念头,灵安掐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时间选择了初次去时的道路,而没有直接将飞行舰开往也都宫。

所到之处的景色都与从前相同,只是,通行似乎变得十分顺畅,尽管依旧是蛇妖的身份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甚至在城中听到一个爆炸性消息——身居高位百年之久的市长落马。高空中的光幕不断播放这条新闻,那张脸,灵安认识,属于当初那个一掌拍碎了他所有筋骨的人。

却也没有快慰之感,心里空空落落,然后晃悠着来到了创世纪。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曾经,只不过因为无事可做才来到此处罢了,但这样说也并不全对,突然意识到,渚一与尚南的过往,这里也能看到么?

“抱歉,先生,我们只提供观看自己生命线的服务。”漂亮的侍者彬彬有礼道。

啊,这样啊,对自己的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每一件细微小事都曾亲身经历,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但是,如果您对穿越时空兴趣浓厚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畅游过去未来的服务,不过这种类型的穿越真实参与感会较差。”

科技发展至此,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灵安进入时空走廊,选择第二种参与模式,甚至将目标点定在一千年以前。

“在回到过去后会不具备现在的记忆,体验完毕后便能恢复。另外,请问先生出来时还要保留在过去时空看到的画面吗?”侍者善意提醒,在目睹许多人被痛苦曾经折磨之后,加入了此类例行询问。

回答之后,按下了启动键。

千年以前我当然还不存在,所以,会有错误提示的吧。然而并没有,在瞬间的黑暗过后,于柔软水波中荡漾,睁开眼,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身体,是真真正正蛇的模样。

诶?为什么会在这里?哦,对了,出来寻找食物。

已经没有了千年后的记忆。

正打算将就着把一条小鱼当做晚餐的时候,一艘巨大的猎捕舰急速朝所在之处驶来,警报声、哀嚎声直要撕裂浓墨般的夜色,舰艇经过灵安继续失控般朝前方行驶,而远处隐约能看见一座冰山。

甲板上全是游动的同类,密密麻麻触目惊心,它们爬上船员的身体,缠紧、束死,勒住他们的脖子,将其硬生生绞断,将身子挂在船舷上的灵安看见,一颗颗头颅带着鲜血扑通落地。

“喂,小子,过来!”一条首领般的黑蛇望向他。这个时期的动物,已经进化出了模仿人类语言的本领。

报复,他们在报复,报复人类对非我族者丧心病狂的大屠杀。每天都战战兢兢躲藏无情猎杀的灵安这一刻也跃跃欲试,但就在此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三两步跃上舰艇最高处,将手中的枪管对准甲板,瞄准,扣动扳机,烈火蔓延,所有同类都在扭曲着身子挣扎。

见状,那人嘴脸浮出一抹嘲讽笑意,干脆利落地跳上救生艇,而后一枚炸.弹被扔上来,漫天火光。

在千钧一发之际是黑蛇首领救了灵安,他用尾巴卷着他奋力扑向大海。逃出的同伴不足三分之一,身体多多少少留下了爆炸的痕迹,但并没有掉头离开。而是奋力游向救生艇,做背水一战。

但人类的狡猾程度仍然超出了黑蛇的预期,救生艇底部伸出急速旋转的螺旋刀片,切断皮肉的声音被淹没于腥咸的海水之中,血色渐渐晕染开来,靠近者无一幸免。

就在此次报复即将以失败画下句点之时,两头巨型鲨从海洋深处游来,它们潜到救生艇底部,背脊挺动直要将其掀翻。趁船员分散注意力,成群结队的黑蛇滑上船舱,死咬住船员的身体,迅速注入毒液。

如此的情况下,就算他们再扔一枚炸.弹,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即使所有同伴于火海中消亡,但能够拉着人类首领之子陪葬,总的来说相当划算。

这场战斗最终如预言般落下帷幕,只是,灵安,以及被他死命咬住了大腿的尚南,因为尚南面朝大海的纵身一跃而没有在爆炸中死去。

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失去作用,没有猎捕舰,没有救生艇,甚至连一块小小的浮木都没有,所有的只是一条该死的蛇,不论再怎么用力都无法从腿上扯下来,即便掐它七寸也半点不管用,掐得他血肉淋漓也毫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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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南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焦躁又绝望的心情,他拼命挥开,因为他必须保持往前游动,否则一旦身体下沉就再也没有生存可能。

毒素在体内蔓延,无力感一层一层爬上来,那一刻,从来目空一切的尚南清楚感受到自己正在无限接近死亡。无论多么硬撑,身体也已经不堪负荷,下坠下坠,连最后一缕发丝,都已经被海水淹没,而该死的黑蛇,仍然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
当尚南于水中被轻柔拖起的时候,他已经虚弱到同死亡仅仅一线之隔。

灵安的状态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浑身是血,皮开肉绽,被海水浸泡过的伤口有如撕裂而后淬火般让他痛不欲生。疼到晕厥,紧接着又在疼痛中醒来。

飘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夜晚,每一个方向都深不可测。

再次醒来之时灵安发现自己深处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但这块石头,正在往前游动。仍然处于死咬住尚南的状态,与蛇嘴相连的那块皮肉几乎就要从身体上脱落开来,处在一种被海水泡发了的状态。松口,探寻四周,原来那并非什么石头,而是龟壳,龟壳的主子看起来一脸菜色弱不禁风,皮肤起褶儿薄薄一层,驮着一人一蛇明显十分吃力。

“为什么救我?”

“看到了,顺手。”

“那为什么救他,他是丧心病狂的人类,伤害了很多动物!”

没有听到回答,灵安咆哮着反复询问也听不到回答,对方嘴唇紧闭,不再发出一个音节。然后,夜,过去了,仍然处于看不到海岸的无望之中。

当太阳升到最高点时事情发生了改变,几十架直升机在海洋上空盘旋,这时候,那只名叫渚一的乌龟将背上的尚南抖落于海水之中,而后游到他身下,用背部拖起,呈现出漂浮在海面上的模样。

灵安隐隐看见水面上人影晃动,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被渚一紧紧拽住沉往海底,然后,越沉越深,越沉越深。

再次睁眼时看到的是一群同类,不是先前一起战斗的那一伙,当然了,他们已经葬身于火海。

“喂!是我们救了你,以后就当小弟报答吧!”明明只是在海滩上意外相逢,却很晓得如何捡便宜钻漏子。

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灵安打量了一圈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不像是会为他寻医问药的性格。不过,抱作一团的话,在当前形势下是最合理的决定。

随后的日子里,灵安跟着同伴们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饿了就出去觅食,倦了便回到聚集地休憩,除此之外,每时每刻都对猎捕者保持警惕。

这样的日常持续了一年,直到听说人类首领之子在动静颇大地搜寻了一年后将一只乌龟带回了秋水滩私人宅邸。

“听说人类之子对那乌龟喜爱得不行,爱情的那种喜欢哦,天天各种高科技供着就巴不得帮他进化出人类形态,可屁用没有!”

“想也是,就算能成功恐怕也得熬成俩糟老头儿去了,诶哟,到时候两个为老不尊的东西抱一起合计那事儿的画面我可不敢想!”

“我看啊,那人类之子要真饿得慌,现在捏鼻子闭眼干也不是不行啊哈哈哈!”

蛇群吵吵嚷嚷的笑闹声在耳边噼里啪啦爆炸。

“哈哈哈,喜欢一只乌龟!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人类已经沦落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了么?我仿佛看到他脸上的金漆在剥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最后有人做出这番总结,大家便停下讨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搞什么啊,原来当初救那家伙是为了讨取人类欢心么。灵安没有加入八卦,但多少有那么些言语钻进了耳朵。

“喂,灵安,有看到的同伴说那只乌龟的脸和你长得很像哦!”一颗蛇头凑过来,用讨人厌的浮夸腔调说到。

没觉着。灵安扫了对方一脸,这家伙新加入团体不久,但却蹦跶得跟个跳蚤一样惹人讨厌,和他同时期加入的另一条白头蛇倒始终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懒得应声,闭上眼睛睡了。对方却挤眉弄眼朝蛇群悄声补了句,“都是一脸媚样的**胚子。”

哟,我这黑不溜秋的长相还能看出媚样儿了?灵安心里好笑,却并未出口理论,全当对方空气。这样的态度却惹恼了那条骚里骚气的银环蛇,他转身煽风点火,“要不是那群家伙作死去拦截人类的舰艇,人类也不会大肆报复导致针对动物的猎捕越来越可怕吧!这臭小子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家伙,谁知道他使了什么鬼花样!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创药说不定是匍匐在人类脚下一脸谄媚的舔皮鞋换来的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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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是从一群臭嘴里吐出来的更为肮脏的话语,过火了,灵安可不具备忍气吞声的本领,他突然发难将蛇尾贴地狠狠向对方扫去,直把那瘦不拉几的银环抽得整个身体都往外甩出好大一截!原本围做一圈的其他各色蛇见状赶紧移开,口中哼哼哈哈发出一连串起哄看热闹的音节。

“有点丢脸哦。”一旁的白头蛇突然阴测测道。

那银环蛇自觉颜面尽失,十分气不过,仰天咧开血盆大口示威,而后一个闪电朝灵安扑来,两条蛇迅速缠绕在一起。本来只能算是个言语不和的小纷争,但此下你进一寸我夺一丈疏忽间便成了必斗个你死我活。灵安紧咬着对方身体,劲道大得直要将对方咬断,银环蛇也不甘示弱,露出尖利牙齿,猛一下刺入灵安身体,紧接着注入足以毒死十条灵安的液体。但是,毒.素却并未生效,银环瞬间有些慌神,这细微一幕许多旁观者并未看清,但却被白头蛇瞧了个仔仔细细。就在此时,灵安松开牙齿蛇头狠命朝对方碰去,撞他个眼冒金星,而后乘胜追击死死缠绕住那银环蛇身体,一圈圈收束绞紧,恁凭对方挣扎不休,活活将其勒死。战毕,看着眼前已经断了气的银环,好一顿美味,灵安张口生生将其吞了下去!

这场战斗激烈至极精彩至极,草地边一圈圈盘成蚊香观战的蛇群虽然在最后落幕时面对灵安的一脸恶相露出了几丝恐惧神色,但从始至终叫好声就不曾间断过。灵安挑眉,即使进化出语言也依然是一群没人性的家伙,自己呢,五十步笑百步。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比他更****的存在,那条白头蛇,不动声色地离了开去。

一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家伙,并未有谁对他的不见踪影多么上心,甚至很快便如同在灵安体内消化干净的银环一样被抛诸脑后。

白头蛇再次回到驻地是在半月以后,彼时蛇群正处于熟睡之中,但尽管如此,倘若他靠近,灵安必定有所察觉,可不想他万分聪明,在百米开外就停了下来,更未想到的是,他竟然孤身潜入了人类聚集地并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成功搞到一支脑波诱.导仪。这款诱.导仪器坦白说就是人类为寻求极乐而制造的音频毒.药,声波频率超过十二万赫兹,绝大多数动物都不能听见,但却能诱导动物脑波发生改变从而达到影响情绪甚或致幻的作用。

白头蛇用嘴衔住诱.导仪,尾梢点击启动键,在大多数生物耳里,世界仍然安静如斯,唯有几条海豚与三两只蝙蝠明确探听到了不和谐因素,但这对灵安而言,毫无用处。

起初是陷入进从未达到过的深度睡眠,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甩到了甲板上,而后摇摇晃晃,开始产生铺天盖地的幻觉,零零碎碎,说不清楚究竟有何意义,但却莫名其妙觉得身心都简直要愉悦到癫狂。迷蒙间,灵安看见条白头蛇,正毕恭毕敬盘在一人模狗样的家伙脚下。无巧不成书的是,此人正是千年以后狼狈落马的那位市长的祖父。

密密麻麻的审视目光落在身上,有人靠近,军刀一起一落,蛇尾被斩断,但是,这几乎可造成失禁的疼痛,却并未有一丝一毫传入脑海,因为诱.导仪的缘故,那断口处尽管鲜血淋漓,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仿佛开满了柔嫩的花朵。

一切都透露出诡异感。被扔在冰冷阴暗的地下室,不清楚究竟在多少天后,牢门再次打开,有人走进仔细查看了断口,而后是杂沓的脚步声,士兵在兴奋地报告,“果然又长出来了!”

那人颔首,一只关在竹笼里的老鼠被送到灵安面前,可现在的灵安并不能顺利分辨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兽性大发,有上前撕碎它的冲动。

但到底没有行动,还残余零星自制力,隐约感知到自己被投入了一场古怪的实验。面对灵安的无动无衷,一支针头被扎在了身上,随即注入大量不明液体。

效果立见。在灵安眼里,面前的老鼠无疑成了绝顶美味,他急速上前三两下咬破竹笼,那可怜老鼠被一口吞咽。

紧接着一只扑腾不停的母鸡被丢到眼前,灵安一个饿虎扑食,咬紧,缠死,羽毛漫天飞舞,母鸡成了囊中之物。正准备饱餐一顿时好几个士兵一哄而上压制住了灵安,那母鸡被另一个士兵劈手夺下,却突然,灵安挣松了些束缚,朝那士兵脖颈迅猛一击,生生扯下一大块肉来,惨烈尖叫撕心裂肺。

不出片刻那尖叫声便被一只掐在脖颈上的大掌扼在了咽喉,剧烈拧动,寰椎因为受力而直接碎掉,轻轻一推,士兵倒地不起。

为首者略一点头,“行了。”

有人上前,军刀在灵安脑下一寸处浅浅划上一圈,而后一人钳住蛇头,另一人狠力拉扯蛇皮,一褪而尽!

这一回,有时断时续的疼痛感传来,但整个神经系统都被搅乱,时而生不如死,时而如坠天堂。一只处于昏迷中的乌龟被抬上来,瘦瘦小小,看起来就不美味的家伙,被放在完全丧失了理智的灵安面前。

因为龟壳的存在而屡次碰壁后,那条血红了眼的黑蛇,看准了面前乌龟壳下的软肉。他放缓了速度,因褪去蛇皮而血肉模糊的身体匍匐在地,试探着,摸索着,从尾巴开始,一点一点,撕裂他,吞食他,钻进他的身体,毁灭他,最后,在无边幻境之中,把自己想象成他,伪装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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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惩处,不明所以的群众却根据那零星一点官方报导便认为自己一双火眼金睛,早已看透了真相,对这最高权力人的落马,痛快得拍手叫好。而不复昔日辉煌的尚南,一只行李袋,独自远游。背后却人人恨他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后,竟还敢潇洒生活。

与此同时,关于龟蛇结合体的报导覆盖全网,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加入讨论,气氛越炒越热,却在发酵至最高点时,蓦然发生逆转——上百名科研人员凭空消失。

前往路孤岛的一切交通方式均被切断,家属在海岸线上面对其方向长跪不起,有人开出了私人舰艇,却被士兵拦截在海面上,既不放行也不放回,足足被困了三天。

安检局再次出动,却无法登上路孤岛。关系到人类,事件评级提高,火速调派军队,到目的地一看,却发现路孤岛俨然已成地狱岛。辐射、毒气、超声波……为探寻随意控制细胞生长的方法,龟蛇结合体轮番承受这一切,而研究人员,也无法幸免。

先前消失的那一百多名科研人员,不是已经死亡就是正被成批关在路孤岛地下室,再次重见天日时,医生联合诊断后表示,就算尚且留有余气,但,时日无多。

其中一名研究人员的妹妹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详述自己的兄长先前是如何被甘美的鸩酒骗往路孤岛,之后又是如何得被强制切断联络,而尸体,又是呈现出怎样骇人的状态,声泪俱下,感人肺腑,网友纷纷转发痛斥路孤岛实验丧尽天良。

舆论一边倒,甚嚣尘上,政.府加大调查力度,与之牵连的官员通通落马,代理总统召开记者会,满面痛心疾首,道歉,表决心,但风评仍然一落千丈。

而后,安检局发布针对代理总统的调查报告,显示其长期以来在路孤岛的掌权地位,法院拍板,下台。

热门话题成了——为何狗.官一个接着一个?群众义愤填膺,纷纷激烈声讨近年来的落马人员。尚南的名字再次回到大众视线,这时候有银行工作人员出面爆料尚南离职后将全部私人财产通通捐赠给了慈善机构。

“我好像再次喜欢上他了。”有人声称,但大部分群众则是仍然保持理智,“真要是善心,不问名利的话,为什么不匿名捐赠呢?留这一手干嘛?”不过被反驳,“加大做好事的成本,只会让善良寸步难行。”

紧接着,买下了尚南秋水滩私人宅邸的富商出面声称他找遍了里里外外也没瞧见有什么实验室的影子,当初就是好奇这一口才买的,出了高价,结果,这不是官方行骗么!

他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向相关部门叫板,大批群众围观,却不曾想这一举动直接逼得安监局领导人提交辞呈,但对于辞职理由,却始终三缄其口。

网友开始猜测其中深意,有人疑惑为什么当初针对尚南的调查结果并不公诸于众,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陷害,故意混淆视听?再联想到既得利益者,也即随之上位的代理总统,群众恍然大悟。

呼声拔高,法院及国会联合召开紧急会议,于新历年九月二十七日恢复尚南行政权。

表面看来,总统职位受多方牵制,无论去留尚南都始终不具备最终决定权,但参与者心里清明,这一系列事件究竟是由谁在其中一手斡旋。争权夺利,不存在出淤泥而不染的可能。

大战已胜,虽余震不断,但不足以构成威胁。尚南前往路孤岛,蛇龟结合体被禁锢在实验台上,处于昏迷状态,数据显示那只蛇头中,同时存在两组脑电波,都很微弱。

如果不立马做出决断,那么毫无疑问,脑死亡,两组电波通通消失。只能保其一,这个选择对尚南来说,似乎十分容易。

但他花费了一番时间。他突然很好奇,在那个取代者眼里,晚霞有着怎样绚烂的色彩。

不动,不言,面对实验台.独自站了很久,直到科研人员做出最后提醒,“渚一。”他说。“另一个,让他消失。”他做出决断,不允许任何生命动摇他对渚一的忠贞。绝不做父亲一样三心二意的人,矫枉过正地践行这一信念,他有些被自己感动,他把这一切归因于爱恋。

千年以后,知晓了这一份心情的灵安在通用卡自动支付完费用后走出体验厅,创世纪门口,工作人员露出得体微笑,鞠躬,感谢他的光临。明明是公式化的过程,但却被某种突然涌起的奇妙感触所鼓动,他停步,朝对方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并挥了挥手。

朝也都宫方向前进,他站在当初的那颗嶙.峋巨石上,最后一次眺望卫兵一样圆形排列的城市建筑,然后,他躺在躯体曾经躺过的地方。回到起点,不,不算起点,他笑起来,在心里更正。

恶到极致便是善。从来只见过尚南残暴一面的灵安,在对方表露出一点点温情之后,即放弃对抗,甚至感恩戴德起来,倘若不是重历当年,一旦冷静下来,他恐怕会因之而厌恶自我。可现今,局面到底有所不同,比如,再也不会有科研人员为了证明实力而偷偷保存他的灵智,比如,这回是真的真的,再也不可能存在来生。

好像并没有什么遗憾吧,大概……心情很平和,不怨、不恨、不强求。枕着草地,仰望极乐城的蔚蓝天空,良久后,眼睛有些累了,闭上,嘴角噙笑,等待黄昏降临。

也都宫,警报拉响,尚南心头一震,他不曾察觉,在命令系统调出数据图时,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希望听到相反的答案,可智能系统综合评估后定论,灵安,死亡。

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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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再一次杀害了他。

他永远不会知晓灵安在观看最后一段画面时的心情,他只记得当年在路孤岛研控中心焦急等待渚一脱险的自己。

漫长的过程,一组电波被取出,另一组在结合体的研究价值用尽之后,被命令一并销毁。

实验台从中间开始向两边滑开,结合体下坠,操作人员向上级发出询问,“是否开启初层隔离板?”

“开启。”

继续下坠,“是否开启次层隔离板?”

“开启。”

从监控仪上可以看到,结合体下只剩最后一层隔离板,倘若开启,便会如同先前所有的实验失败品一般,无论死活,强制销毁。

操作人员公事公办的态度,“是否开启终层隔离板?”

“开启。”得到了面无表情的回复。

启动,结合体急速下坠,堕入无边黑暗之中,碰撞地面,却没有生命去听这沉闷响动,触发感应仪,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里,强劲水流奔腾而至,在严控中心地下蜿蜒的隧道里,被卷席着向前,没有光明,无所谓黑暗。

监控人员冷眼注视着屏幕,在他确认结合体在入海口被绞碎之后,收拾工作台,下班。在亮着消毒灯的幽冥走廊里,他接到电话,听筒那头是妻子甜糯的嗓音,她笑着问他,今晚吃什么?略一思索,恩……清炖甲鱼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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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漫画《极乐城》完,第一卷《幽冥隧道》完。以后就全部是魏寻魏展的主线剧情。

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第二卷—异色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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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鱼这种东西我是绝对不敢吃的。”休息时,大家坐一块儿,饰演路孤岛研究人员的一位女生如此开起了话头。

“肉我很难下筷子,但汤我倒是敢喝。”另一位接道。

“咦!甲鱼是真不算什么了,我们那儿还有人很爱吃蛇呢!不过我胆小,光是想着就怵!和蛇很像的黄鳝我这辈子也只吃过一片,啧啧啧,这一类滑溜溜的动物我是真害怕。”说这话的正是在剧中无恶不作的市长大人,外表严肃,气场强大,不开口时往往营造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幻象,可相处久了才晓得对方已知天命的年龄下却隐藏着孩童心性。就看他此时,表情十分生动到位,配上无奈的摊手耸肩,大家都被逗笑了,拍戏时倒没看出他这份害怕,无怪乎人人夸他演技精湛。不过也正因为演技精湛,年轻时出演一个歹毒角色,深入人心,虽一战成名,但戏路却被限制了,从此成了反派专业户。

专业户此时把目光转向了魏寻,“你那设定可把我吓坏了,至少一杯奶茶压压惊。”伸出食指来左右摇摆,甚至做了个对眼。

魏寻哭笑不得,这五十多岁的小孩儿卖起萌来,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老师您太为我着想了,该我请饭做赔礼的。”

“不不不,饭天天吃,早没劲了,就只要奶茶,要很多Q.Q弹弹的珍珠!”对方犟起来了,一本正经道,其实魏寻心里清楚,这是贴心替自己考虑。笑着应好,并问,“只要珍珠吗?椰果要不要?”

“要的,很大一勺!”

诶!好歹也是个老戏骨,大家简直笑疯了。

灯光正在走位,休息时间还很充裕,魏寻起身,“大家是不是也和老师一样,要很多很多珍珠很多很多椰果?”说着说着笑得话都不太连贯了。

老戏骨道:“嘿呀,这小孩儿当真了!”

那位不敢吃甲鱼的小姑娘倒很敢得罪大反派,嗔道:“还不都是您老的锅。”

大反派有点儿委屈,“那我便只好去做一回搬运工赔罪了。”

还不等魏寻应话,一直在旁边含笑听着的纪安连忙站起来,“老师您坐着就好,我陪魏寻去。”

“呀!这是嫌弃我老不中用了!”

“老师您可真是个戏精!”众人鼓掌,谁都敢调侃这纸老虎了。

这边笑声满溢,场务听见了,连忙小跑过来,“我安排人去买吧,大家好好休息。”

魏寻笑答,“不用,就当溜溜弯儿。”

让两位主演亲自去买饮品有点超出场务的理解范畴,可他看魏寻完全不像做样儿,是真没把这当回事,他有些为难,“这……那我也去搭把手吧。”

两百多杯饮料是挺多的,不过实在没必要去这么多人,魏寻道:“我们开车去,很方便的,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就不要浪费两个劳动力,放心去忙你的就好。”

场务只得作罢。

魏寻开车,上路后纪安突然问:“我算是多余劳动力吗?”

哑然,“没有没有,那只是一个比方。”

纪安笑了,魏寻偏头看他,“我还真是挺少看你笑的,恩……除了摩挲那块腕表时,笑得很温柔。”

闻言,纪安下意识的举起左腕看了看,“别人送我的,很重要。”

“再明显不过,现在也是笑得很温柔的状态。”

又聊了几句便看到间奶茶店,买了各种口味的饮品,老戏骨的那份加了很多很多珍珠很多很多椰果,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大袋装小袋提上后座,停车时看到旁边有辆熟悉的路虎揽胜极光,瞥了眼车牌,果然是,正好几位工作人员迎面过来帮忙,魏寻便道:“你们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纪安点头,没多问,跟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

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那人转头,垂着眼睫睨了魏寻一眼,随即又偏回头去,吸了口烟,跟没这个人似的。

这是气着呢,魏寻知道,但他故意装模作样要去开门,“不说话那我走了。”

手还没抬起来呢,只听那魏展幽幽开口,“坐好。”

嘿,又端架子,魏寻太清楚这人了,心里根本没害怕的,下一步就该熄烟了吧,不出所料,魏展微微倾身在烟灰缸里捻熄了烟头。

魏寻心里响起一声“bingo!”忍不住笑起来。

当大哥的正准备训人呢,被笑得莫名其妙,伸手揉了把小孩儿脑袋,“乐什么呢你!”可情绪到底没绷住,自己也被带得勾了勾嘴角,将人揽到怀里来紧紧抱着。

“诶,这样斜着不舒服。”魏寻抱怨,推开他,坐直了身体,“我真得回去了,拍戏呢。”

“我等你。”

“你去酒店等吧,不定什么时候完。”魏寻说着,将房卡递给对方,而后便开门走了。

魏展拿着房卡,楞了会神儿,觉得自己这一趟简直儿,人没训着就不说了,抱也没抱够。

往片场走的魏寻心里却感叹到,今天真是心情好得冒烟儿了,才能对那人这态度。不过偶尔一次,倒也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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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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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寻下戏出来,却发现对方并未回酒店,仍然坐在车里,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就好像这几个小时的光阴流逝并未经过他身旁。

“怎么不去酒店?这儿等着多难受啊。”

拉过魏寻有些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揉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一直在这儿,去了趟绍兴村。”魏展不熟悉这带,一来一回花了点时间。

并未对这回答表示诧异,甫一见面他便已经知道魏展来这儿的缘由,这么多年从来如此,但凡自己身边有个风吹草动,大哥总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倘若他没有立时干预,便是断定还不足以构成威胁。魏寻知道有他的人在不错眼的注视着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那个,是叶绪。

起初他对这一类行为十分反感,但那些人其实很懂得分寸,从来只是保护与帮助居多,并未对自己造成实际困扰,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而叶绪,相处这么久下来,魏寻有些好笑的是,她的天平恐怕已经更倾向于自己。

等魏寻手的温度同自己一样了,魏展放开,拿出一只已经拆过的包裹,“新送来的。”

依然是标本,一条被剥了皮的蛇,三截,断头断尾。

魏寻没对此表态,只是问,“送包裹的那人呢?”

“秦堂带走了。”漫不经心的口气,“前两次和这回不是同一人,今天抓住的这个家伙,拿钱办事,什么也不知道。”

魏寻恩了一声,朝对方伸出右手来,“另外的,不给我看吗?”

魏展还真是不打算给他,但也深知瞒不住这小东西,很轻的笑了一下,有点儿无奈的意思。

没有信奉,只一沓照片,也没拍到紧要之处,无非二人共餐的画面,最亲密的一张是魏展抬手帮魏寻擦掉唇角的碎屑,倘若看图写故事的话,可以说是暧昧,也可以说是兄弟情谊。但问题出在,谁都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没有情谊可言。

驱车上路,前往匿名者定下的地方。

收到这样的包裹,说没有丝毫担忧当然是假的,魏寻先前并未来过这处,原本的打算是今晚下戏后来看看,只是看看,出于自我保护,并不会下车做那上香祭拜之事,但此刻,他偏头看了看身旁人,突然觉得,就算是前路幽冥、归途漫漫,他也绝不畏惧。

绍兴村不大,石拱桥没有特意起个漂亮名字,全照字面意思就能想象出大概模样。这地方有古镇风韵,一条河流穿行而过,石砌堤岸,每隔几米就有向下的台阶,旁边往往支着从村民自家屋里牵出来的电灯,扣了个塑料帽子,勉强能遮风挡雨。

靠近石拱桥的这一截堤岸边并排五棵几人合抱的黄果树,腰身上满是红布,有褪了色破破烂烂的,也有鲜艳如新的,这是当地人习俗,给小孩儿拜干爹时必定前来挂上一张。因为相信小孩儿生大病、脑子笨、行事奇怪等都是邪神作祟,且拜了干爹就能好,故而有的人家接二连三得挂上好几张。

在这样的传统下,这五棵黄果树可说是生意兴隆,其中第三棵要加个最字,因它底下压着颗蛇头。

传说此处曾有妖蛇作祟,发了大洪水,村民苦不堪言,去请太上老君降妖,老君捻须一笑,并未亲自出马,只一扬拂尘,那妖蛇便被镇于黄果树下。

魏寻走进看了,分明是颗石头雕的假头,做工粗糙,只结合传说隐隐能猜出是蛇,但奈何村民愿意相信,故而这证明老君曾显灵的黄果树十分受当地人喜欢。

匿名者之所以选在此处,便能说个大概原因了,那人自认为是被替代的乌龟,要魏寻这蛇,长跪不起,永世忏悔。

魏寻不知该做如何表情,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从来对神鬼传说不屑一顾的魏展,今天下午独自前往此处询问了如此多在他眼里十分蠢笨的故事。他突然想起灵魄植入前尚南请的末代术士,尽管因此安全更有了保障,但那时候,尚南眼里没有灵安,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渚一考虑。那么,魏展呢?

他打断思绪,没有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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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2h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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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8-01-27 22:52:00

更新时间:2020-06-04 01: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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