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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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
当汉家的马车随着乌桓马队浩浩荡荡地走出广阳国的国境时，刘舜喊停了车夫。
他快步下车，看着广阳国的城墙。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城墙孤零零矗立在荒凉的边境，一行孤雁哀鸣飞过。
刘舜呆呆地望着城墙，突然一下子跪地，向着城墙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定要回来。”他在内心深处不甘地低吼。

预告：
“乌桓的冬天太冷了，你带来的这些棉衣会抵不住寒风的。”伊苏岱翻了翻刘舜带来的厚衣服，摇摇头道。
刘舜听后有些担忧，“那……那怎么办？”
伊苏岱倒是并不发愁，宽慰他，“乌桓人穿裘皮过冬。现在是初秋，还来得及。”
刘舜没有细想“现在是初秋，还来得及”是什么意思。
直到几天后，伊苏岱兴奋地把一大卷柔软的银灰色狼皮放到刘舜面前，“舜，你的冬衣来了。”
“这是……狼皮？”刘舜惊讶地抚摸着厚实细密的狼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狼皮。
“是啊，我昨天刚打到的狼，今天皮子晒好了。”伊苏岱笑着说，“你喜欢吗？”
“你打的狼？”刘舜更讶异了，“你自己……猎杀了一匹……这么大的灰狼？”
“是啊，它的皮子最好。”伊苏岱点点头。
“那你……受伤了没有？”刘舜突然一下子担心了。
“没有。舜，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伊苏岱的蓝眸闪着甜蜜幸福的光。

伊苏岱天蓝色的双眸映着金色暖阳，更加好看了。“舜，你之前给我买过蜜饯，我也给你带来了乌桓的食物。”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然后把小锦囊递给刘舜，“打开尝尝吧。”
刘舜打开了小锦囊，从里面倒出了一块块乳白色的小圆饼，“这是？”
“乳片。”伊苏岱笑了，整齐的贝齿微露，“乌桓的牧民会做给家里的小孩子们吃，就像你们这里给小孩子做蜜饯一样。”
牛乳在以农耕为主的汉朝北方不常用于饮食，刘舜拿起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乳片，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才试探般放入口中。
浓郁的奶香味一瞬间就在口腔中弥漫开，齿颊留香。“真好吃。”刘舜不禁夸赞，“汉人以农耕为主，食用牛乳并不多，只有给襁褓中的婴孩或者牙齿掉光的老人才会喂食一些牛乳。”
“汉地气候比较湿润，并且风不够大，也不够寒冷，牛奶羊奶会在很短时间内腐坏，也难怪你们不吃。不过啊，我带来的乳片一直放在干燥的地方，倒是没有变质。”伊苏岱笑眯眯地看着刘舜，“乳片都给你了。”
刘舜像珍藏宝贝一样把那一小袋乳片放入怀中，打算给母亲尝尝。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祁氏一听说是伊苏岱给他的，都没有正眼瞧一下那些乳片就原封不动地又还给他了。
“母亲，真的很好吃。”刘舜有些着急，“您尝一个啊。”
“舜儿，那个伊苏岱王子，似乎挺喜欢你呢。”祁氏冷不丁冒出一句，瞟了一眼儿子。
“啊，有吗？他……他只是对汉人好奇罢了。”刘舜听后突然想起伊苏岱在马车上对自己的表白，下意识认为不能承认这事。
“儿啊，他现今对你好，是因为他对你好奇或者他有所忌惮不得不如此。你可千万不要傻乎乎地认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如若有一日，他对你不好，你也要明白，那是因为他看出来你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利益，或者对你不再好奇而是厌倦了。因此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对你的好恶影响了。记住母亲对你说过的话，乌桓人是不会把你的付出当回事的。你可千万别掏心掏肺的。”祁氏一字一句地说，见到刘舜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话，不禁轻笑一声，“就比如说苏兰萱，你对她有多好，母亲可是看在眼里的。结果呢？她因为你对她好就选择嫁给你了吗？不是照样按照自己的心思选择了田纶吗？所以舜儿，你一定要记住，感情这东西，看似美好，其实最不可靠。”
驿站里，和亲使节对伊苏岱说，广阳王刘建已经同意他们两天后就出发返回乌桓，带着刘舜。
“不过……陪嫁的财物倒是不够丰厚呢。也难怪，毕竟只是王侯之子，不是公主。”和亲使节微微蹙眉，摸了摸下巴。
“我们如果想要和汉人缓和关系，就不能总是盯着人家的嫁妆啊，这样多没有诚意。再说了，舜就算在他的父王那里不够受宠，毕竟是嫡长子，而嫡长子在乌桓是很荣耀的出身。我们怎么能够用陪嫁财物来衡量呢？”伊苏岱并不在乎陪嫁财物的多少，很是心宽。

三日后，广阳王刘建携王后田姝和夫人祁氏，一起送刘舜到驿馆，让他随乌桓人返回。
刘舜的表情是严肃的，他努力掩饰自己的悲伤无措。刘建和田姝站在一起，而在刘建的右侧，祁氏早已眼泪涟涟。
“舜儿，记住母亲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母亲不盼着你能够做出一番成就，只盼着你，能够在乌桓活下去啊。”祁氏拉住刘舜的手，哭泣着说。
“母亲，莫要如此哭泣。母亲要以身体为重……孩儿……一定会回来的。”刘舜扶着母亲，低声劝慰。
“母亲会在侧宫等着你，舜儿。”祁氏抹去泪水，最后抱了抱自己唯一的孩子。
伊苏岱站在不远处，止住了打算走过去催促的乌桓官员们，“母子本就难分难舍，诸位勿要催促。”
伊苏岱骑在马背上，刘舜则坐在车里，浩浩荡荡的乌桓迎亲队伍就这样走出了蓟城，向北方草原走去。
刘舜独自坐在车里，紧紧攥着拳，内心百感交集。他的脑子一瞬间乱了：母亲，父王，兰萱，甚至田姝田纶的面孔都浮现出来。
兰萱再有几日就要和田纶举行合卺礼了，好在自己不用亲眼看到，因为那时的自己已经身在乌桓了。
行至广阳国边境，正值夕阳西下之时。刘舜突然叫停了车辇，快步下车。
血色残阳中，广阳国高大的城墙矗立在荒凉的北方草原上显得格外悲凉。刘舜只在儿时随父亲来过一次。当时，父亲指着这堵城墙说，这就是广阳国的庇护。而如今，自己要离开这庇护了。刘舜看了一眼辽远的草原，内心的悲凉无助让他几乎窒息。
前朝的细君公主殿下，在离开汉朝远嫁乌孙的途中，一定也无数次地回望城墙，一遍遍地在内心无声悲泣。
刘舜看着不远处的广阳城墙，突然直接跪地，向城墙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定回来，我必须回来。”当最后一次叩首的时候，刘舜咬牙低声道。
他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墙，上车离开了。
广阳城的城墙在他身后逐渐远了，直至消失在茫茫视野中。

这一路上，伊苏岱很照顾刘舜。他知道刘舜并不喜欢和自己多相处，就一直骑在马背上，而不是和他一同乘车辇。不过他还是会时常骑马走到车辇边，隔着帘子和刘舜说话，陪他聊天解闷。等到休息的时候，刘舜才会下车舒展一下筋骨，但由于心情不好，他一直没有和伊苏岱说太多的话。
伊苏岱并不恼他冷漠，反倒是很体贴地陪着他。若刘舜下了逐客令，他便骑着马乖乖离开车辇，绝对不会强行留下。不过用不了一会儿，伊苏岱估摸着刘舜心情好一些了，就又骑着马从队伍前方折回来，继续留在车辇边陪他。
“舜，你如果觉得闷，我就陪你说话。这里的乌桓人，除了使节大人以外，也就是我懂得汉话最多啦。”休息的时候，伊苏岱笑着对刘舜说。
他的笑容很干净单纯，不掺杂心计目的，只是笑容。
“我觉得和你真的没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聊。”刘舜不理会他，从地上拔起一根野草在手里折断，“我们太不一样了。”
“要不，我教你东胡语吧。其实我觉得比起汉话，东胡语简单多了。”伊苏岱挪了挪位置，坐得离刘舜近了一些，建议道。
“好啊，看样子你也挺无聊的。”刘舜只好应了下来。
“东胡语是乌桓的语言，也是肃慎、室韦和鲜卑的语言。”伊苏岱介绍道，“这样吧，我们就先从名字说起吧。比如我的名字，伊苏的意思是九，九个。岱是岱尔的人名用法，意思是牡鹿。”伊苏岱详细地解释道，“舜，你的名字如果用东胡语来说，就不是这个发音了。”
“你不许给我改名字！”刘舜一下子炸毛一般喊出来，“我坚决不同意！”
“哎呀，你别急嘛，我没说给你改名字。”伊苏岱见他恼了，赶紧摆摆手，“你多虑了。”
就在休息的工夫，伊苏岱教刘舜说了几个名字还有日常的问候语。
“你刚才在马背上哼的小曲，是你们东胡语吗？我听着怎么不像呢？”刘舜突然想起来，伊苏岱刚才给他哼唱的小曲挺好听的。
“那不是东胡语，是波斯语。母亲教我的小曲。”伊苏岱笑了笑，“不过，大阏氏不让我当着她说波斯语，大概是担心父汗因此又复宠母亲吧。”
“你还会波斯语？你会汉话，会东胡语……你会三种不同的语言啊。”刘舜第一次如此佩服伊苏岱。
也许是第一次被刘舜佩服，伊苏岱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脸都微红了。
“舜……你是不是，不那么反感我了？”他期待喜悦又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舜依然反感他。

TBC

历史补遗：
乌桓是东胡族的分支，所以说东胡语。
伊苏岱所说的肃慎、室韦和鲜卑，都是古时的北方游牧民族。其中—
肃慎族是现代满族的祖先，室韦族是现代蒙古族的祖先（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的北端直到今天还有室韦地区），鲜卑族则随历史发展而融合消失。

草原上的金莲花—伊苏岱
如果以花喻人 ，伊苏岱就是草原上的金莲花。
金莲花耐寒，生长在高山草甸以及疏林地带，多分布在我国河北北部地区、内蒙古东部地区以及辽宁西部地区。
金莲花有清热解毒的功效。金莲花制作的茶饮可以美容养颜，入药则对胃溃疡和坏血病均有疗效。
金莲花还是“秀外慧中”的。在碧绿的草原上，橘黄色的花朵格外醒目，外型和莲花无二，只不过金莲花的生长环境较之真正的莲花要更加寒冷。
伊苏岱的容貌在乌桓人看来并不够彪悍粗犷，但是在刘舜看来却是好看的，虽然刘舜从未夸奖过他的容貌。伊苏岱的母亲是波斯舞姬，身份卑微，常受大阏氏欺负，但是从伊苏岱对母亲的语言描述中可以看出来，伊苏岱的母亲是一个宽容温柔坚强的女人，她把伊苏岱教育得很好—伊苏岱真诚直率，温暖体贴又宽容友善的性格多半是受她影响。
伊苏岱有时候像孩童一样纯真，但他并不傻、也不任性刁蛮。伊苏岱其实懂得很多道理，而且他身体力行地做到了，并不只是纸上谈兵。
伊苏岱很关心刘舜，很在意他的感受。他的在意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的。给刘舜讲道理让他不要执着于无望的爱，带刘舜骑马散心，把自己的乳片给刘舜吃……他多在意刘舜的情绪啊。
伊苏岱是真诚直率的人。他不会像女儿家那样心思七弯八拐让人猜，或者明明很喜欢对方但就是顾忌太多导致隐忍不发地暗恋。伊苏岱喜欢刘舜，就很直白地大胆说出来了。而且，在伊苏岱眼里，真诚地去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所以他回答刘舜，即便刘舜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依然会高兴，因为自己喜欢刘舜。真心喜欢一个人，这本来就是命运的恩赐。
图片是河北坝上地区的野生金莲花。

渣攻配不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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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乌桓的属地，我们终于到达了！”这一天，伊苏岱兴奋激动地对刘舜说。
他甚至不自觉地握住了刘舜的手。刘舜终于还是觉得，让伊苏岱骑马在车辇外跟着自己太过分了，于是让他和自己一起乘坐车辇。
刘舜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子，一股浓浓的青草香味扑面而来。刚才，草原上下过一阵雨，每一片草叶上都沾着晶莹的雨珠。一阵阵清新的微风吹拂，整个草原看上去就如同柔软的绿色波浪一样随风起伏。
刘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气味，确实和蓟城不一样。草原空旷，却是满目翠绿。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偶尔还会见到一片片雪白的羊群。牧民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浩大的乌桓马队，行礼后都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抬头张望。
“呀，那是一只小羊羔吧？真可爱！”“那头牛走散去吃草了！”“天上飞的是鹰吗？”“那个牧民的羊好多啊！”刘舜毕竟年轻，虽然一路上心情不悦，但是见到与汉朝完全不同的游牧部落，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伊苏岱见他兴致高了，心里也终于舒展一些。他很耐心地像教小孩子一样一一解答刘舜的问题。
“一会儿到了大帐，父汗和大阏氏会在那里，我先带你去拜见他们。然后再带你去我母亲的帐房。已经有使者提前回来报告我们今天到达了。”伊苏岱叮嘱道，“我让使者禀告父汗，你不会说太多的东胡语，所以，父汗不会和你说太多的话。但你毕竟是来和亲的，必须要觐见父汗。”
侍者们想要给刘舜换上乌桓的袍子，但是被他拒绝了。侍者们面面相觑，为难地小声交头接耳。伊苏岱见到后，从侍者们手里拿过袍子，让他们退下了，“舜，你现在可以不穿。但是你自己也说过，入乡随俗，以后总是要穿的。再说了，你现在穿的缎子衣服，到了晚上肯定会捱不住寒冷。草原不比你们那里，一整天都是热的。”
“那我晚上再穿。”刘舜赌气一般说道，拢了拢自己的袍袖和衣襟。
伊苏岱眨眨眼看着他，忍俊不禁。“你笑什么？”刘舜又恼又羞，还不明所以。
“你啊，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出生的小马驹，明明马掌还是软的，非说自己能日行千里。”伊苏岱笑的更厉害了，解释道。
“你才是小马驹呢。在蓟城吃蜜饯的时候你简直比……比两三岁的孩子都嘴馋！”刘舜不甘心地回嘴。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那就先不穿了，你先梳洗一下吧，一会儿我来带你去拜见父汗和大阏氏。”伊苏岱说完就下车离开了。

“又不是女人，梳洗什么。”虽然嘴上不悦，但是看到侍者们端来清水，刘舜还是好好地洗了几把脸。草原上的水比井水更加清冽，这让刘舜顿时清醒了不少。
伊苏岱换了一身宝蓝色纹着银丝图案的袍子，扎着鹅黄色的腰带，头发编成绺子，额饰换成湖绿色的松石。一直到现在，刘舜都认为，那次随自己去见母亲祁氏的时候，伊苏岱的打扮是最华丽好看的。
海那赫可汗倒是比较会做表面文章，知道刘舜不会说东胡语，很“体贴”地找了一个东胡商人做翻译。海那赫可汗看上去孔武有力，但是深棕色的双眼又闪着精明的光。而坐在他身旁的是出身肃慎族的大阏氏哈日珠拉。她出嫁前是肃慎族长最宠爱的女儿，素来高傲得很。哈日珠拉的长子博克顿继承了母亲的高傲和父亲的精明，同样是乌桓人矫健孔武的身板，穿着比伊苏岱要华丽得多的褐色绣金线的袍子，戴着红宝石镶金的额饰和纯金扳指坐在离他母亲最近的位置上。
“父汗，大阏氏，兄长，这位是刘舜，广阳王嫡长子。”伊苏岱弯腰行礼后，拉着刘舜走到海那赫可汗和哈日珠拉面前。
“广阳王刘建的嫡长子吗？哦，不错。当初你父王说过，要和乌桓建立长久的友好邻邦关系。”海那赫可汗看了几眼刘舜，满意地点点头，“所以，也许在你之后，还会有广阳国的公主或者王子来和亲，到时你也不必觉得孤独了。”
“汉人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嫁到我们乌桓了，就应当入乡随俗。明日就换上乌桓的衣袍吧，总是穿着汉家衣冠，倒显得不合时宜呢。”珠光宝气的哈日珠拉略显挑剔地说。
“母亲，人家初来乍到的话还没学会说呢，您可真心急。”博克顿表面上解围实则暗讽了一下。
伊苏岱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刘舜听不懂博克顿说的快速的东胡语，如坠五里雾的感觉。而那乌桓商人虽然能听懂，也是挑着拣着翻译。
简短的拜见结束后，伊苏岱带着刘舜去自己母亲的帐房了。
“我觉得那个大阏氏可一点都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看着真壮实。还有你那个兄长博克顿，他说的是什么啊？”刘舜跟着伊苏岱边走边小声用汉话问。
“没什么，兄长说，你不会说东胡语，要赶紧学。”伊苏岱想了一下告诉他。
“那你的母亲呢？说波斯语吗？那我就彻底听不懂了。”刘舜为难地说。
“母亲会东胡语。没关系，我在你身边，我可以翻译给你听。”伊苏岱宽慰他，“母亲人很好很随和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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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苏岱的母亲阿娜西塔住在比较偏僻的帐房里，但是帐房里被她和侍女们收拾得既干净又温馨。
“母亲，我回来了。”伊苏岱走到帐房门口，兴奋而亲昵地唤着母亲。
“我儿回来了，快进来吧。这位就是……汉朝来的和亲的公子，是吗？听说是广阳王的嫡长子。”一位中年的波斯妇人走出账外，和蔼亲切地和他们寒暄着。
刘舜看着眼前的阿娜西塔阏氏。她虽然已经青春不再，但年轻时一定是充满异域风采的美人。伊苏岱的眼睛随了她，都是天蓝色的。阿娜西塔的皮肤也很白皙，几乎不用施粉黛。眉毛浓密，头发卷曲，眼睛深邃。
阿娜西塔把刘舜细细打量一番，眼角一直带着笑意，“先喝一碗奶茶吧。汉朝的男子，果然和乌桓男子不同呢，比乌桓男子看上去文雅有礼。”
伊苏岱把祁氏送给阿娜西塔的纯金首饰奉给她，“母亲，这是刘舜的母亲祁夫人送给您的见面礼。”
“哎呀，这真的是太漂亮了，这么好看的首饰一定很贵重吧？”阿娜西塔打开锦盒后轻声惊呼，“汉人的珠宝匠人真的是巧夺天工啊。”
“母亲说，虽然无法来亲自见您，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按照我们汉朝的礼仪，合卺礼之前，双方家庭会互赠礼物以示永以为好。伊苏岱送了我的母亲鹿茸，不老草和野山参，母亲以金饰回礼也是应当的。诗经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正是此意。”刘舜行礼后朗声答道。
“广阳王的嫡长子果然是气度不凡哪。伊苏岱能够和你结亲，是上苍赐给他的大福祉。”阿娜西塔笑意更甚，满意地看着刘舜，“伊苏岱从小就对汉人的一切都感兴趣，他从小时候就乐意听那些来乌桓做生意的汉人商贾讲你们那里的风土人情呢。听说自己被选中迎娶你，伊苏岱都高兴得差点睡不着觉。”
“母亲，您别再说了，让舜知道后会笑话我的。”伊苏岱脸红了，小声撒娇般对母亲说了一句波斯语。
“哎呀，你怎么还害羞了？心念的人儿就在这里呢，我儿应当高兴才是啊。”阿娜西塔爽朗地笑了，拉住伊苏岱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刘舜，“以后你如果在乌桓有不习惯的或者不懂的地方，就找伊苏岱吧。你初来乍到，他作为主人，必须照顾好你才是。”
刘舜弯腰作揖行礼，“多谢夫人悯恤。”
伊苏岱抿唇浅笑，看到母亲如此欣赏刘舜，心里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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