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萧泽是一所大学的英语教授，面瘫毒舌而不自知，“因为别人说我笑起来像哭一样。”对于面瘫，他这样向学生解释，但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王磊是学校食堂炒小炒的，每天都有特色菜，因为手艺好特别受欢迎，萧泽略有洁癖，基本不在食堂吃饭，不过赶下午课的时候就会在教职工食堂吃饭。
有一天，教职工食堂停电了，于是萧泽只好去学生食堂吃饭，就遇见了王磊。
“你这名字，够土。”
“但是我只是个炒菜的啊……”
副cp是学校摊煎饼的小哥和炒饭小哥。

第一章
说起萧泽，在N大也算是有名，每年大一的到学校，向学姐学长们寻求自己的老师信息的时候，一说大学英语课的老师是萧泽，每个人都会用一种你走了狗屎运的眼神望着你。
“竟然是萧面瘫。”
上课从来不点名，除非教务处下了死命令，每天慢悠悠地来，还提前五分钟走，上课没事放点英文电影，期末基本不挂人，除非你写白卷，或者全篇中文。
在学生心目中简直就是三好教师的代表，更重要的是，在全体年龄平均值高于四十岁，个头和头发一样稀少的广大园丁中，仅有二十七岁，眉清目秀，一米八一，留学海归的萧泽简直就是头上亮着小太阳教科书式的师生恋模板。
但是，表面上是这样。
两届被他带过的学姐学长们留下悔恨的泪水，当年年轻不懂事，多少人把留了二十年的初恋给了萧包过。
结果对方却是个毒舌面瘫老洁癖。
长成这样还单身，不是伪娘就是gay。
但是萧面瘫不是伪娘，也应该不是gay，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就是骑着自己的连篮子都东摇西晃的破自行车回家，整整两年后面的座位连个女伴男伴都没有。
结果就是长期在N大贴吧和论坛上首页飘着的就是关于萧面瘫是gay，还是无性恋的各种“科学”推测。
即使这件事被学生告诉萧面瘫之后，他也知道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慢悠悠地把书合上：“默单词。”
萧面瘫是好老师，却不是个好的暗恋对象。

和萧面瘫一样长期留在学校论坛首页小粉红的还有一个人——N大西苑二楼第三窗口炒小炒的王大厨。
大厨叫王磊，一年前承包了N大食堂的一个窗口，在一个星期内红遍整个N大，每天下课排队等饭的人从第三窗口排到第十五个窗口，带动了学校GDP发展的同时顺便拯救了原本局势颓靡的西苑二楼。
大厨不是肌肉夸张的大汉，即使他每天都要炒几百份的菜，他手臂上的那一层薄薄的肌肉每次在挥动锅铲的时候都看的一群女生心惊胆战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折了。大厨也不是肚大腰圆的老厨师，围裙一扣那细细的腰身让一些女生都自愧不如，健康证上面一张略有婴儿肥的脸显示对方年龄并不算大，倒像个刚来的学徒，不过如今大厨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没有了，清瘦干净，一见女生就红耳朵，笑起来一排整洁的白牙齿的形象加上好吃的要掉舌头的菜让一群少男少女觉得多等三十分钟也是值得的。
大厨来自农村，做的菜实在又好吃，虽然花样不多，但是每天都有特价的特色菜，色香味俱全，如果下午没有课，多晚都有人等他。
后来连学校里的几个外教都成了他的死忠粉。
萧面瘫的帖子里全是八卦，王大厨的帖子里全是表白。
两个红遍N大的人，彼此都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归根结底，要说到萧面瘫的洁癖。
萧面瘫的洁癖和他的面瘫一样出名，倒不是有多严重，只是他每次上课前都要戴一次性手套，他极度讨厌粉笔灰所以一个学期除了有人听课基本上不见他拿过粉笔。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不开心，早就习惯板书的一群人不习惯ppt，但是看完萧面瘫丑爆了的还鬼画符之后，后来大家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因为洁癖，萧面瘫基本不在学校吃饭，如果下午一点钟就有课，上午将近十二点下课，他就会在学校的教职工食堂吃饭。
他还要在厨房里借东西自己做。
没人知道他做饭味道怎么样，但是这件事倒是在学校里传了个遍。
以至于有人猜测他是个gay的时候，把这种事也列了上去。
面瘫毒舌有洁癖，十有八九单身狗。
如果还是老师，就是萧泽无疑。
搞的学校里的扒皮贴一提到洁癖，单身，长的不错的关键字，观众都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大概除了萧泽什么时候变成面瘫他们不知道外，他在英国留学时候的老师叫啥都扒地干干净净的。
这些萧泽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像被胶水黏起来一样，上课除了动嘴，其余地方都不动。
终于有一天，学期末的时候，他问学生有没有问题，一个女生站了起来，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因为别人说我笑起来像哭一样。”
“那老师你能笑一下吗？”
“好，下课。”
结果，那一届也就是上一届的学生还是没见过萧面瘫笑起来的样子。

第二章
终于有一天，周二有一整天课的萧面瘫遇到了难题。
上午十一点四十下课，已经饿地前胸贴后背的萧面瘫在去往教职工食堂的路上被一个老教授告知今天食堂停水，学校所有预留的水都给了学生食堂，这就意味着今天老师们都要去学生食堂吃饭。
“喏，学校还给了饭票，我多拿了一张，正好给你。”
萧面瘫恭恭敬敬地收下那张印着“十元”的饭票，道了声谢谢。
老教授很喜欢这个后进青年，干脆挥挥手道：“一起去吃吧。”
连个问号都没有，干干脆脆的陈述句。
萧泽虽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对于老一辈的教授都心存敬佩，这一下虽然他不喜欢食堂的饭，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下午还有三节课连上，撑不过下班。
“听说学校有个炒小炒的，特别好吃，一起去看看？”
“听您的。”
萧面瘫还是拿着票子和老教授一起走了。
结果刚到西苑食堂门口，就看到一个粗粗的大水管抽着水，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厨师在那里等水。
因为没了水，一些窗口干脆没有开，一些学生就干脆到外面吃，有的赶着上课的也直接买了面包牛奶垫肚子，不过那天王大厨的窗口还是很多人在排队。
萧面瘫到那里的时候，前面还有十几个人。
就这么好吃？
萧面瘫不想等那么久，不过旁边的老教授一脸的兴致，他也不好说什么。
有的学生认出了萧泽，队伍里一阵骚动。
“就他就他。”
“卧槽，帅。”
“身材不错。”
“面瘫啊。”
“听说是gay。”
还有几个是萧泽的学生，看见老师还在后面等着，就让他们先占位。
老教授挥了挥手拒绝，一脸祥和。
而萧面瘫的注意力全在了端出来的一个个菜里面。
洋葱，他发现了，端出来的所有的菜里面都有洋葱。
他最讨厌洋葱。
他看了菜品，只有十多种菜，大概只有青椒肉丝盖浇饭没有洋葱了。
他想吃木须肉，但是有洋葱。
蒜苔排骨要十二块，钱又不够。
“你想吃什么？”
“青椒肉丝。”
“啊。”
老教授点点头。
人虽然多，但是王大厨的速度很快，有个兼职的学生负责打卡和盛米饭和汤，井然有序。
十五分钟后就轮到了萧面瘫。
“青椒肉丝，”他把票递过去，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不要洋葱。”
“好。”
学生收了他的票，一看是十块钱，就回头和正在炒菜的王大厨说要不要找钱。
萧面瘫从窗口望过去，只见一个清瘦的男人带着白色口罩，手里拿着锅一个劲地颠，手法老练。
“要的要的。”
“但是没零钱。”
“算了。”反正是学校的钱，萧泽准备说不用找时候，王大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在窗口处探出了头，萧泽只见那人圆溜溜的褐色眼睛，留着板寸头，像个刚出校门的小学徒。
“那就这样吧，”王大厨的声音属南方，乍一听有种软儒感，斯斯文文的：“老师您下次再来吃吧。”
“我给您记着。”
萧面瘫一向洁癖，这种食堂他除非像今天这种情况，不然不会来吃的。
这两块钱，他也不可能放在眼里，但是那天大概是被食物的香气迷惑了心智，他竟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一答应，他就有点后悔了。
王大厨大概是笑了，看不见他的嘴，但是猫儿眼弯弯的，见人点头后转身继续炒菜去了。
萧面瘫抬头看贴在窗沿上的健康证，王大厨二十岁时候的照片，白白的牙齿在黑白色里尤其显眼。
王——磊。
他心里念道。
这名字，也够土的。

“咔嚓——”
萧泽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人在拍他，总觉得自从自己走进食堂之后，这种按快门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但每次他抬头，周围大多学生都拿着手里在玩，也不知道哪个干的事。
“萧老师很受欢迎啊。”
坐在对面的老教授倒了点醋在饭上，调侃起他来。
“没有没有。”
“我来食堂这么多次，今天被问好的次数最多。”
“以前看您吃饭，不敢打扰而已。”
老教授笑而不语。
萧面瘫无言，他不太习惯于这种不生不熟的对话，只好夹起一大块肉丝嚼起来。
入口的是嫩滑的瘦猪肉，汁油丰沛，略带辛辣，萧泽不怎么喜欢青椒，但是碗里的青椒切的很均匀，吃在嘴里只觉得辣与鲜咸盖过了原本青椒的一点苦涩，不过火的翻炒留住了青椒的一些脆，再配上一口白米饭，让人觉得就算是平凡的青椒肉丝盖浇饭，也能吃它个一个月。
萧泽自己就是个自己做饭给自己吃的，虽然不是很讲究的人，但是因为以前留学不习惯吃西餐，就一直做饭到现在，所以对做菜还是有些研究的。
青椒肉丝能做到这地步，萧泽只觉得自己以前炒给自己吃的青椒肉丝都是为了生存，而不是生活。
那一顿饭吃的简直算是风云残卷，老教授吃不到一半，他就已经吃个了精光，然后慢悠悠地在那里喝紫菜汤。
他发现，在他吃饭的时候，那些偶尔出现的拍照声更加肆无忌惮了。
用余光看，就会发现一些学生的手机偷偷摸摸地正对着他。
拍照就算了，还不弄静音，生怕他发现不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干嘛，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吃饱喝足的萧面瘫的好心情。
于是他决定，下午默单词。
萧面瘫一高兴，就喜欢默单词。
“萧老师下午还有课？”
“有的。”
“那就先走吧，我吃饭慢。”
“那就失陪了。”
大抵不熟的人，总要这样客客气气的才行。
老教授点点头，萧面瘫端起餐盘就走。
在路过王大厨的窗口的时候，就被人喊住。
“老师，老师。”
萧泽一转头，就看到一颗脑袋从窗口伸出来，因为上面的槛低，那颗脑袋只好歪着头。
已经没有人在等，王大厨就把口罩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普通但耐看的脸。
萧泽是北方人，虽然长的清俊，但是体格看起来还是比一般同等身高的人要大一些，不过他眉眼的秀致总让人忽略这一点，女生说萧面瘫的嘴唇薄，是个薄情郎，但是搭在那张脸上就是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奈何那张脸是萧面瘫的，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没往死里糙已经对得起大部分女生的眼睛。
不过萧泽虽然不在意自己的长相，但是因为作为一个老师的缘故，对人的面相还是略有了解的。
在他眼里，王磊就明显是南方人的长相。
猫儿眼，鼻子不高也不塌，皮肤细细的，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不突出，但耐看。
“您，姓什么呀？”
口音都是南方的。
“萧。”
“成，我给您记下了，下次您来我给你减两块钱。”
王磊咧嘴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萧泽这才发现原来对方左边的脸颊还有个酒窝。
这样看起来更小了。
因为学校的食堂按照提成算租费的，所以不准收现金，于是大多数的厨师都不会带现金在身上。
萧面瘫观察过了，对方的指甲修剪的不错，菜洗的很干净，摆放地也很有秩序，炒完菜之后会认真洗干净了再继续下一盘，没有直接用手抓菜放进去，也不会尝一口再盛菜，这些已经达到了他心目中餐厅的基本要求。
如果所有的菜都这么好吃的话，他觉得每个星期二来一趟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下次来，他需要自己带勺子和筷子。
萧泽对着王磊点点头，端着盘子走了。
“下次见。”
萧面瘫以为王磊是个害羞的人，没想到意外地热情。转头离开的时候看对方扭头的模样，觉得像极了店里放的招财猫。
一双猫儿眼，眯起来大概就差不多了。

【尽量日更。】
第三章
关于两N大网红的迷之交集在贴吧和论坛首页飘了整整三天，由于萧面瘫出了名的洁癖导致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昙花一现的事件，但在第二周发现他又去吃了饭还带着自己的筷子和勺子之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两个网红的日常刚刚开始。结果造成管理员开了专题也没能挡住各种零散的讨论帖，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题都有。
甚至还有了cp党，一时间风头都快有超越中苑一楼煎饼小哥和炒饭小哥这对老夫老妻的趋势，N大人才济济，好歹也是N市最出名的大学，平日里看起来几乎各个斯斯文文的，污起来的时候简直没眼看。
有的贴已经开始了长篇连载，题材更是五花八门，琼瑶剧，江湖剧，各种架空，欧美系的也有，要不是碍于门面不准写肉，ABO的文都快生出来了。
发展发展，隔壁几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一拉郎配。
这些两个当事人自然不知道，王大厨每天洗菜切菜炒菜都来不及，他那已经退了市的老人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其余什么都用不了，而萧面瘫是压根没有关注过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发现越来越多非他班级的女学生，甚至还有男学生来“蹭”他的课。
萧泽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上课有多好，那些高考背吐了的英语单词他们躲都来不及，更遑论听他各种瞎扯。
观察一阵后他发现那些玩手机的不少页面都是同一个颜色，有的就是同一个界面，一些人翻着翻着页面还会看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有的甚是淫荡。
凭借良好的视力，他知道那应该是学校的论坛还有贴吧页面。
综合各种情况，作为一个对生活压根没什么激情和兴趣的面瘫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忽视。
搞什么幺蛾子他不管，只要不碍着他上课，他乐的清闲。
每周二他还是照常的去西苑二楼吃，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学生们习以为常了，两个人也开始熟悉起来。
这个熟悉，更多是指萧面瘫层面上的熟悉——他对人的分类就是这样的。
知道了对方的姓名，长相，性格中的一部分，吃过了对方做的菜，周二离开的两三句问候，在他心里就已经算是到达了熟悉的境地。
再朝前就是“朋友”这个称呼了。
终于要到了十二月份，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的时候，萧泽终于懒得直接周三周四也在食堂吃饭，顺带的，还用上了王磊特地给他准备的碗。
每次萧泽一出现，直接就把碗端走，反正他一下课就来，还只吃青椒肉丝盖浇饭，王磊干脆每天提前就炒好放在一边，这种特殊待遇让一大串排队的学生简直羡慕嫉妒恨。
知道这件事后，论坛里的一篇文写到：“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喂宠物的感觉。”下面一群臣附议的。
萧泽就这样吃了快三个月多点的青椒肉丝，一开始王磊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每星期只来一次，每个星期重复吃一次菜很正常，但是十二月份开始他每星期来三次，次次都是青椒肉丝的时候，萧泽不觉得腻，王大厨都觉得自己要炒腻了。
于是在某一次短暂的投喂之后，王大厨一边收自己的碗一边问站在窗口外的萧面瘫：“萧老师，你为什么一直吃青椒肉丝？”
“好吃。”
“不腻吗？”
“不会。”
“我这里不是还有其它的，你不想试试？”
“想。”
王大厨：“…………”
看着面前坦坦然的萧泽，王磊觉得对话好像不应该这样发展的。
他眨巴了下眼睛：“为什么不试试？”
既然想就应该试试，不是人之常情吗？
莫不是嫌其他的菜贵？
洋葱炒猪肝也只有八块钱啊。
“洋葱。”
“嗯？”
王大厨扭着头看在外面看菜单的萧面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的萧泽好像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以前炒菜的时候，外面等菜的女学生讲话的话，王磊多少能听到一些，没见过萧泽也知道学校有这号人物，萧泽来了之后不断有一些女生问关于他的事情，有的还直接给他讲一些关于萧泽的话题。
一开始他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有的时候对方讲到好笑的地方，例如萧泽一高兴不会表现在脸上，而是默单词的时候，让他觉得这个老师也很有意思。
由于家境原因，王大厨高中就已辍学，对老师很敬佩，第一次看到萧泽这样年轻的老师只觉羡慕佩服，每一个老师他都会用“您”称呼，而如今只觉得对方更像一个朋友。
现在的王磊，也知道了萧泽的“萧面瘫”，“萧包过”的外号，即使当初他并不了解什么叫面瘫这个词，但在每次看到萧泽都同一种表情之后，配上学生的解释，对于这个新词的理解算是王磊来了以后学过的最深刻的一个。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萧泽。
的确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是个容易相处，随性的人，这是王磊对萧泽最深的印象。
“我不喜欢洋葱。”
“啊？”

“我不喜欢洋葱。”
萧泽以为他没有听见，重复了一遍。
“……啊……不喜欢洋葱。”
这个理由，有点意外。
“你可以告诉我，让我不要放的。”
“下次会的。”
萧泽抿嘴，他是那种习惯了一种东西一种食物，就一直使用一直吃，直到自己腻了的人，不过既然对方这样说了，他也没必要推辞，他想试试木须肉好久了。
然而至此之后，出现了新的状况。
周二萧泽有上下午的课，王磊和他说好提前炒好青椒肉丝后直接放在桌上等人来，周三周四只有上午的课，萧泽就会选其它的菜，但是每次下课后等的人太多，于是在看到萧泽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之后才吃饭的情况后，王磊就问萧泽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一点钟就没有学生吃饭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等我一下吗？”
因为萧泽的到来，动不动就要扭头说话的王大厨学乖了，直接买了个凳子，没人的时候和他讲话就蹲在窗口处就可以。
以前忙完就连着准备下一顿的食材，连个凳子他都没带。
萧面瘫有点惊讶。
他没想到这人会做出这种邀请，要说起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太熟，对方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事，他排队也是应该的。
平日里给他准备碗，还有提前炒好菜就已经有“走后门”的感觉。
还用询问语气说话。
“只是填一双筷子而已。”
大抵也是觉得自己这样说略有突兀，王磊补充道。
“那钱怎么算？”
王磊想说不用付，但是想法以萧泽的性格，他应该不是喜欢白吃白拿的人，何况他们也并没有熟到那种地步，自己贸然说出不要钱反而让对方不好办。
“按月如何？我给你记着。”
“只要你不觉得麻烦，我该感谢你的。”
“哪有什么麻烦的，我一个人是吃饭，两个人也是吃。”
王大厨笑的腼腆，左边的酒窝深深。
萧面瘫眨巴眼睛，决定明天默单词。
后面一群学生觉得自己莫名地闻到一种“腐臭味”。
两人敲定，结果第二周王磊却没有看见萧泽出现。
冬天的食堂雾气腾腾，那碗青椒肉丝一直放在桌上，最后冷了那人也没出现。
王大厨一直坐在凳子上，等到食堂里的学生都走光了也没看见人来。
大概是有事吧。
倒掉食物的时候王大厨想，要是有对方电话就好了，有事情也可以提前说一声。
食物浪费掉，也挺可惜的。
周三的时候，萧面瘫还是没有出现。
王大厨吃午饭的时候，看着桌上没有洋葱的木须肉，终于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是他又不知道问谁。
晚上前来吃饭的学生，他一个个看过去，之前看过几个学生和萧泽打过招呼，应该是他的学生。
“师傅……师傅！”
“啊？”
“我不要青椒的。”
“……喔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你再炒一份。”
王磊的耳朵红得像染了色，他刚才急着看人，没有听见对方的话。
真的是失责。
手艺再好的厨师，心思不在手上的锅，做出来的菜也不会多好吃。
王磊喜欢做饭，这不仅仅是他讨生活的手艺，还是让他找到自己价值的事情。
在他念高二的时候一直务农的父亲突然生了场大病躺在床上，即使有了国家政策减轻了不少医药费，家里勉强能承担余下的费用，不过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王磊还是选择了辍学给饭店当学徒。这在农村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即使他的爸爸后来身体好了起来，他也没有回去继续读书。
王磊喜欢读书，但他明白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他喜欢做饭，一开始除了为了生活，还因为自己喜欢看别人吃饭时候满足的表情。
看到那种表情，他有一种成就感。
对于大部分工于事业男生来说，喜欢做菜给人吃这是很奇怪的事，但是王磊没想那么多，他喜欢做，就去做。
在王磊的心里，在他师傅的教导里，对顾客的基本尊重就是炒菜时的专注。
收敛心神，他把加了青椒的菜倒掉。
然后就再也没分神看客人。
忙的晕晕乎乎，终于等窗口的学生都走光了，王磊才有空看吃饭的学生。
终于看到一张稍微熟悉的面孔，王大厨又有点犹豫了。
对方是个女生。
还没说话，他的脸就开始红起来。

何文洁今天来西苑二楼吃饭，看到王大厨的窗口又是一大堆人在排队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习惯了萧面瘫提前五分钟下课的节奏，突然让另一个老师拖到十二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萧面瘫的好。
饿着肚子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等来了一碗麻辣鸡丁，简直要跪在地上喊哈利路亚。
她望着王大厨被热气熏的红彤彤的脸颊，深深地感慨道：今天的王大厨，还是那样的秀色可餐。
“哎，哎。”
吃饭的时候同桌的舍友捣了她一下。
“干嘛？”
何文洁的嘴里塞满了饭。
“你觉不觉得……王大厨在看我们？”
“嗯？”
一听到这话，何文洁立刻抬头，却只见王大厨趴在窗口处，头低下去，耳朵红红的。
“是真的！他在看我们！”
舍友拽住她的衣服，低声尖叫。
“他刚刚看我们！看你抬头就低下去了！”
“不会吧……”
何文洁慢慢嚼着嘴里的饭。
王大厨对女生特别害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学校这么久，他基本上就没正视过女生。
不过那把自己头快要低到胸前，露出两个红透了的耳朵的姿态——真tm萌。
“他应该只是瞎看的。”
“但是——”
她的舍友还想要说些什么，她就直接打断了她。
“下午还有课，赶紧回宿舍睡一觉，不然被赵老头逮到扣平时分就完了。”
虽然何文洁这样说，其实在她心里，还真的对舍友刚才的话有些许雀跃。
即使事实上，她明白这种事基本不可能。
眉清目秀，脾气又好，还炒的一手好菜，即使只是个食堂师傅，也挡不住在一群大叔大妈中脱颖而出的王大厨的人气。
N大女生又多，本校男生丑的她们看不上，俊的看不上她们，而且就算只看脸，王大厨也够格。
待到吃饱喝足，何文洁和舍友端着盘子要走，正好要路过第三个窗口。
舍友刚刚的话记在何文洁的心里，一想起来眼神就忍不住朝王大厨的窗口看。
这一看，就正好对上了一双猫儿眼。
王大厨坐在窗口，趴哒着脑袋看着她。
何文洁确定，他在看她。
王大厨白净的脸上覆上一层红色，看的向来自诩脸皮厚的和仙人掌一样的何文洁也跟着脸红了。
然后心底熊熊燃烧起一种豪情壮志——就是他！把他抢了！做压寨夫男！让他给自己做饭生娃娃！
“同……同学。”
王大厨终于羞答答地喊住人。
何文洁还沉醉在对方红红的小脸蛋上。
“王师傅，有什么事吗？”
最后舍友抢先回答。
“请问，你们是萧老师的学生吗？”
“萧老师？萧面瘫？”
“对。”
“是的呀。”
“那……请问他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问萧面瘫有啥事？”
终于回过神的何文洁反问道。
她嗅到了一种危险。
“他没来吃饭……我就问问。”
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越界了，王磊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发烧了，这周我们的课都是别人代的。”
舍友捣了何文洁一下。
瞧瞧王大厨越来越红的脸，哪有人舍得为难他。
“发烧了？严重吗？”
“不知道呢，不过估计有点严重，他请了一周的假。”
“这样，谢谢同学。”
“不用谢。”
问答完毕的舍友拉着魂不守舍的何文洁去收餐处。
“我——”
何文洁红着脸。
“嗯？”
“我想让他给我生娃娃……”
“………生你个哪吒！”
舍友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

【本人更新慢，尽量不要催】
第四章
是十二月的二十四号，星期四。
王磊红着脸收下女生的红苹果，旁边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包装洋气的苹果，有的包装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今即使是苹果，竟也分贵贱。
女生们多说是平安夜，苹果代表平平安安，只是给王大厨送祝福，这样子还推托掉实在是不合人情。
王磊自乡下来，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种西方的节日有什么要特别庆祝的，但是平安夜这个词，听听就很喜庆。
大抵和中国的春节一样。
一开始他就是不肯收下，但是女生一磨，最后他也奈何不了。
结果收了第一个，下面就更不可能拒绝掉。
后来还有男生，这个王磊还是能忍心的，不过最后依旧让一个人软磨硬泡地让王大厨收下了。
到了最后打烊红苹果已经多的可以摆个水果摊，而王大厨的脸已经可以烤肉。
看到那么多送给他祝福的人，心里暖的不行，他想了想，决定为了报答大家的祝福，明天所有的菜都半价。
那就需要更多的菜和肉，王大厨决定多花点时间切菜切肉。
“刀是不是有点钝了？”
兼职的女生看王大厨切肉的动作不再那么利索，询问道。
“是有点。”
现在这种地方没有专门磨刀的师傅，王磊又舍不得这把一直使用的刀。
用的太久，和自己契合的太好，王磊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它的纹路。
“换一个吧。”
“是要换一个。”
一直想换一个，却又舍不得。
“对了，正好学校门口的大超市今天搞圣诞节活动，师傅你可以去看一下啊。”
女生今天要出去约会，特意化了妆，进后厨的时候王磊差点没认出来，好不容易过了看她脸红的时期，结果脸又一下又腾地红了。
脸皮薄的不行。
“切完菜再说吧。”
“听说菜也很便宜。”
“……切完菜我就去看看。”
王磊很少出去，来N市一年多出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需要的菜和肉每天早上都有学校专门的人送过来，挑选好自己需要的菜就要准备各种事情，从早上八点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半，那个时候全身都只想要会职工宿舍休息，有精力出去简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对面卖奶茶的旗舰店门口放着漂亮的圣诞节招牌，还有装饰着好多小礼物的树，女生告诉他那是圣诞树，也是平安夜必备的，刚知道这东西的王大厨望着小小的塑料树，感慨道：“这么小又好看的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肯定很贵吧。”
说完兼职的女生就笑趴在桌子上。
被解释后的王大厨脸又红得可以。
店里放着放着圣诞节的音乐，王大厨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好听，为了报答兼职女生一直以来的照顾，特地去买了一杯十二块的招牌奶茶还有一个芝士蛋糕作为圣诞节礼物——他自己也没喝过。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这种只是用来喝的东西真的是很贵。
卖奶茶的服务生们见到对面万年“抠门”小可爱竟然来自己店里买奶茶，激动的不行，滥用职权多给他送了一杯超大号奶茶。
“因为圣诞节搞活动，买一送一喔！”
王大厨信以为真，连声感谢。
穿着圣诞短裙服装的漂亮服务生乘机调戏他：“亲一口还送芝士蛋糕！”
然后一群女生笑作一团。
把王大厨臊地不行，提着奶茶和蛋糕就跑。
一个个女狼被萌的在后面尖叫。
虽然有点贵，但是真的很好喝啊——捧着奶茶蹲在小板凳上的喜欢甜食的王大厨喝完后表示。
然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真的是超大杯，不会亏本吗？以后要是来窗口吃饭，就给她们多加点菜好了。
因为是平安夜，学生们出去吃的很多，导致来的客人不多，王大厨也体贴地让兼职的女生六点半就走。
等到他自己收拾干净一切，刚刚七点半。
食堂已经没有学生，大部分的窗口也关了门，王磊听见一些厨师说好了一起出去喝酒。
因为不善于打交道，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学生们邀请过他去参加学校的圣诞晚会，不过这种学生间的活动王磊自己肯定不会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望向空荡荡地餐桌，王磊决定，去那家超市看看。

超市里像拥挤的鱼罐头。
一个胳膊肘出去随时都能碰到人，放的圣诞节音乐都被人声盖过。
不过东西真的很便宜，王大厨在冰柜前拿着空心菜想。
他买了新的刀，很锋利，很便宜，问了售货员是否可以磨刀，可惜现在的超市都不会有这种服务。
现在的东西坏了，大家想到的是换掉，而不是去修。
购物篮里是一些便宜的水果还有蔬菜，受到节日气氛的影响，他也买了一些零食。
那些零食看的他眼花缭乱，每一个看起来包装精美，价格也不贵，然后他还买了一些很贵的营养品——那是要寄给家里的父母的。
因为距离，只有春节和暑假的时候他才会回去一趟，而两个月的暑假，他更多地是帮父亲务农。
每个亲戚都说，王家的小磊子最懂事。
牛奶也很便宜，只是保质期太短了，不然可以给家里寄点，王磊站在柜台前想，因为大力度地打折促销，卖牛奶的地方人特别的多，他不得不注意四周以防碰到谁。
N大不少学生都认出他来，不断有人朝他打招呼，这让王大厨觉得有些意外。
做菜的时候自己都戴着口罩，也难为那么多人认出他。
等再一次有学生认出他的时候，王大厨一转头竟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像极了萧泽。
那个人站在卖冷冻速食的柜台前，穿着厚厚的深蓝色羽绒服，还戴着口罩和黑色眼镜。
大抵是熟悉了对方的身形和气质，王磊觉得他就是萧泽，想起学生说过他发烧的事情，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萧老师？”
那人一转头，王磊就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穿成这样依然挡不住对方面瘫气质的还有谁。
“王……师胡。”
萧泽也没想到会在外面遇到王磊，忽而想到今天是平安夜，难得对方竟然知道这种节日还出来买东西，他的嗓子被体内的干火烧的干涩，一出声就把王大厨下了个跳。
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发烧还没好？”
萧泽点点头，王磊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窝下面都黑了，还深陷进去，这得是烧成什么样子了。
“看过医生了吗？”
萧泽又点点头。
“你还没吃过饭？”
萧泽点点头，他比王磊高半个头，这样子看就像只乖巧的大型犬。
“你准备吃这个？”
王大厨指了指他推车里的冷冻速食，汤圆，饺子，还有披萨，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想想对方是个洁癖的人，要不是病的严重了怎么会愿意吃这些东西。
萧泽点点头，然后想说什么，结果太长时间不说话，把自己给咳住了。
王磊赶紧拍打他的背部。
“我说……你——”
王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超市吵的要命，他只好仰着头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灯光照的对方猫儿眼亮亮的，里面满满的担心让萧泽心下一暖。
一个人，能对不太熟悉的自己付出问候，在节日里，在生病的时候，如何让人动容。
他微微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
“你吃过了吗？”
隔着口罩的声音传过去，就像电波，明明已经吃过饭的王磊忽然鬼使神差般摇摇头。
“你把口罩拿掉再说话吧？”
说完他就要伸手把萧泽的口罩摘下来，被他摇手拒绝掉。
“会传染。”
“你饿吗？”
萧泽点头，虽然他的肚子已经没什么直觉了，但是不吃点什么的话会体力不支。
“萧泽，”那是王磊第一次喊萧泽的名字，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里面的顺其自然：“你家在哪？”
在学校对面的超市买吃的，说明对方住的不远。
萧泽眨眨眼睛，王大厨抬头只看见对方在灯光下越发模糊的眉眼突然生动起来。
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确定，萧泽是笑了。
弯起的眉，平日里黑的发亮眼睛也眯起来，本来就俊秀的眉眼这一刻更是看的人心下一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别人口中的萧面瘫笑，此刻他竟觉得那口罩简直碍眼的要命。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大厨红了耳朵。
他竟觉得萧老师，一个男人好看的不行。
但是他也是真的觉得很好看。
那人带着愉悦的话语传过来：“你要来我家吗？”

【对没有大纲没存稿的楼主的更新不要抱太大希望，写到哪里算哪里。】
《约炮圣经》第一章中“你要来我家吗？”在各种情况中出现次数排名前三。
但这两个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纯洁，顺其自然地把话题引向友谊方向越走越远。
两个单身狗一点也没考虑过自己单身这么久的原因是什么。
“不方便？我也没吃饭，正好一起吃吧？”
王大厨指了指自己篮子里一大堆菜：“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不会不方便，怕你觉得麻烦的。”
“怎么会，正好是……呃，平安夜，一起过节也挺好的。”
萧泽一挑眉，怎么舶来品一到对方口中，就有种过春节的喜庆。
“我就住在附近，你东西买好了？”
“还有些想买的，你先等等我。”
于是两个人绕着超市各种逛，买各种食材的时候萧泽还会给王磊一些建议，比如这个在超市卖贵了，要是想买可以坐地铁去西边的菜市场买，这个鱼肉虽然便宜但不新鲜，做汤的话那边的鱼头还是不错的。
“有点意外。”
“什么？”
“你知道这么清楚。”
不得不承认，萧泽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加上面瘫，总让人觉得他与这些柴米油盐相隔千里，穿上西服再把头发弄弄，活脱脱一个有钱公子哥的模样。
真的很难想象他自己围着围裙作羹汤的场景。
“这有什么的。”
萧泽随手拿了一盒西红柿扔进篮里。
不说过去在国外留学要自己做饭，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工资也不算太高，还要付房租，和大妈们一起买菜是很正常的事。
生活就是生活。
这些萧泽也已习惯，而且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洁癖，所以自己做饭，这很正常。
“挺好的。”
王大厨笑起来。
越靠近，越理解对方的烟火气，这样的萧泽让他觉得亲切。
“喜欢蛤蜊吗？”
“喜欢。”
“做汤？”
“行。”
两个人慢悠悠地逛，对话越来越有老夫老妻的味道。
有学生认出了王大厨却没认出萧面瘫，打招呼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亲戚。
“是弟弟。”
一向害羞木讷的王大厨竟也开起了玩笑。
萧面瘫瞥了他一眼，没戳破。
“你有点像我们学校一个老师哎！”
“真的真的。”
“不过你比他帅。”
“对对。”
萧泽：“………”
亲眼看到自己学生一本正经地表演自己的社交能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即使明显是胡说八道。
王磊早就笑得趴在了推手杆上。
因为教学要求，萧面瘫在学校会穿还算正式的衣服，这里的正式当然是对比他平日里在家里穿的睡衣。
夏天基本上都是一件简单的t恤，冬天毛衣加黑色正装大衣，头发也会整理一下，看起来还算有点老师范，现在厚厚的羽绒服，戴着黑色眼镜，头发乱糟糟地还翘起来几根，口罩一戴夜里走在大街上说是变态也有人信。
不过那双眼还是具有标志性的。
好不容易等几个女生八卦完毕走开，萧泽觉得旁边的这位大厨已经快要笑得昏过去。
笑点高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为什么我的帖子一个晚上变成了直播贴……怎么撤销？度娘还能自己搞这东西？！

【终于恢复正常帖子了，更一发庆祝】
萧泽的家和王大厨想的差不多，一室一厅配厨房和卫生间，干净整洁无异味，色调也是简单的冷色系，不大，目测最多有七十平方米。不过正对着学校对面的公寓——N市寸土寸金，即使是租金也够一般工薪族呛的。
早就知道萧泽是个洁癖，但是看到如此干净的公寓还是让王磊觉得咋舌。
他住习惯了拥挤破旧的员工公寓，每天吵醒他的永远是隔壁夫妻的吵架和洗漱声，他的房间还是和另一个在食堂打工的男人一起住的，对方不太爱干净，所以每天看到一大盆没有洗的衣服还有各种垃圾是很正常的事。
穿上拖鞋把脚踏进去的那一刻都生怕弄脏了地板。
“就当自家一样。”
萧泽终于把口罩摘了下来，王磊这才发现对方的胡子茬儿没有刮。
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老了三四岁，加上因为生病越发憔悴，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弱气了些。
“怎么？”
萧泽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有什么在他的脸上。
“第一次看到你有胡子，有点稀奇。”
“生病没力气就懒得打理了。”
“对了，厨房借用一下。”
王磊把两大袋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重重地一声“啪嗒”。
“我也来帮忙。”
王大厨忽而抿嘴笑了一下。
他想起来，他即将第一次吃到萧泽做的菜，内心还是期待的。
因为萧泽的发烧，两个人做的都是些清淡的菜，一个人做另一个人就在一旁切，两个动作利索的人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所有。
清蒸鲈鱼，西红柿炒鸡蛋，干煸牛肉丝，平菇鸡丝煲和冬瓜蛤蜊汤，配上盛满的米饭，一顿饭就足以成为人生的一大幸事。
“好香。”
萧泽感慨道，在食堂只能吃到固定的几道菜，哪里有自己家里做的丰盛。
他觉得自己的发烧都随着热腾腾的蒸汽飘散，只留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王磊也极少吃到这么多的菜，刚把鸡丝煲上面的盖子拿下就忍不住动了筷子。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味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鸡是萧泽家本来就炖好的，放在冰箱里一直没吃，王大厨特地把它放在一边自然解冻，煮的时候多加了几片姜和葱，过了遍冷水，肉质基本上和原来的一样鲜嫩。
“真的是干一行精一行。”
在旁边的萧泽表示学到了。
萧面瘫的手艺自然不如王大厨，但是王磊觉得还是很不错的，那个番茄炒鸡蛋虽然普通，但是吃在嘴里就是觉得比自己做的好吃。
“得了吧。”
萧泽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对方的称赞。
难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觉得虽然是外国传来的节日，也过的很愉悦。
“萧老师你一直自己住？”
“对，你也是外面租房的？”
“没有，我住员工公寓。”
“员工公寓？”
萧面瘫难得地皱起眉头。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像猪窝的危楼早就该倒了，现在竟然还住着人。
学校也不怕闹出事。
“你平时能赚多少？”
王磊的窗口每天那么多人，按理说应该赚的不少，何必和别人挤一个公寓。
“大概……”王磊想了一下：“一个月两万多点。”
“咳——”
萧面瘫被米饭呛到了。
他一个月只是学校的工资的话只有六千，不过现在大学教授都不靠这点钱过活，在外面接私活是很正常的事，光是各种培训班，一天的价格就比工资高。
教授只是个头衔，重要的是有人认这个含金量。
萧面瘫懒得可以，不过也会接一些翻译的工作还有平日里学校安排的培训，偶尔受到拜托也会给外面的机构上点课程。
他是海归，口音纯正，长的又出色，颇受那些人的欢迎，有的人愿意出高价让他一对一的做辅导，有的机构也会打着他的幌子招人，他的“出场费”自然比别人高得多。
不过，萧面瘫真的是懒胜过了钱，接这种私活的次数比他穿西装的次数多不了几次。
多数都是因为人情——这个世界，也有一张面瘫解决不了的应酬。
这就导致萧面瘫其实并不有钱，尤其是比起那些教授。每个月交房租，吃饭基本上也省不下什么了。
“那为什么不租房？”
“很贵啊……”
一个月都快三万了……果然有钱人都比较抠。
萧面瘫咽下鸡蛋。
不过劳动力换来的钱的确比他不容易。
“每个月要寄给家里一些，还要存一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大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后结婚会用到很多吧。”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个对象。
“家里有在催？”
“没有，爹妈只说随缘。”
“那挺好。”
萧面瘫想起办公室里一个三十二岁还没嫁出去的女老师，每天都被家里各种催，每天对方不是在上课的路上就是在相亲的路上，一失败就被训地各种哭，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由于家庭和教育，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真的很搞笑。
有的人为了另一个人的爱来到世上，而有的人为了看风景而已。
能感觉出来，王磊的家庭教育还算不错。
这让萧泽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放松。
如果王大厨这样的人也遇到那种情况，那就实在让人觉得可惜和悲哀了。
那双猫儿眼，更适合笑。

“不过，我也有想过租房子的。”
王大厨望向四周干净有生气的各种物品，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城市里，有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窝总归是一件安心的事。
“就像这样的。”
如果能有萧老师这样的人一起住就更好了。
这句话在王大厨的心里冒出来，但是他又隐约觉得自己如果这样说会很奇怪，于是他就停顿在那里。
他直觉如果能和萧泽住一起，那一定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王大厨没有注意到，自己认识萧泽不到三个月，就已经把对方当做完全可信赖的人。
萧面瘫把筷子含在嘴里没有说话，不过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住这里绝大多数原因是离学校近，这里虽是郊区，但是因为是大学城的缘故租金一直都很高。
他也想过去稍微远点安静点的地方租个便宜房子，N市交通便利，来回一点也不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离这里四个站的菜市场附近。
如果能和王大厨一起合租就好了。
别的不说，每天的饭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租金也能降下来不少。
两个人心里都有小九九，不过萧面瘫不是王大厨。
他是想什么不一定说什么，但是说什么就想什么的主。
“合租怎么样？”
“啊？”
王大厨一瞬间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我们。”
萧泽补充道。
王大厨有点懵，觉得事情的跳跃性有点快。
上一秒他在想的事，下一秒就成为对方口中的提议。
萧面瘫嘴里没停下嚼饭的速度，慢条斯理地等对方缓过来。
“但是……”王大厨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这不足七十平方的屋子，只有一个卧室，怎么看都住不下两个男人。
“可以去租别的房子。”
萧泽看出他的疑问。
“你不想住这里了？”
“租金贵。”
王磊看向被装修的干净舒适的房间，总觉得有点可惜。
一看这房子就被精心布局过的，颇有房主的风格。
但是比起这个，能出去和萧老师一起住这种事更有吸引力。
“我是很想合租……”王大厨轻轻地说。
事态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能和萧泽这样的人一起住，怎么看都会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自然是很想的。
只是合租是两个人的事，怕萧泽提出这个建议不过是心血来潮。
他想让对方好好想想，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坐在对面的萧面瘫喝完蛤蜊汤就来了一句：“星期六一起看房如何？”

第五章
冥冥之中，是有神助。
王大厨不是个信佛的人，他的奶奶是基督徒，他的父母什么也不信，一辈子只把自己献给家里的土地，而到了王大厨这一代从小沐浴党的号召，成为了无神论者。
他不信神佛，但是相信因果报应，相信德怨有轮回。
只是合租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都太过顺利，让他觉得有点恍恍惚惚的。大概真的是有什么帮助了他。
去中介机构的时候，恰好有一个在离学校不远，靠近萧泽所说的菜市场的C区的一房子要出租，房主因为家里母亲生病需要回去，工作也准备调回去，所以准备长期出租房子。
不过需要他们一次性付一年的租金。
钱不是问题，两个人都有些积蓄，一人一半，一拍即合。房子两室一厅，厨房厕所也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大阳台，装修也不错，因为出手快速大方，房主还给他们第一年的租金打了折。
在N市用还算便宜的租金租下这种地段的房子，简直是运气爆棚。
对于已经习惯了拥挤吵闹的员工公寓的王大厨来说，这种房子简直是奢侈。
“大概是什么保佑了吧。”
王大厨抿了一口花茶。
好像遇到萧泽之后，很多事情都很顺利。
当然这句话他并有说出去。
忙了一整天终于签下合同的两人为了庆祝顺利找到房子，在一家市中心的居酒屋里吃饭。
结果两个人都不喝酒，老板娘给他们准备了花茶。
花茶色泽像是樱花，酸酸甜甜的，配上小巧玲珑的酒杯好看的不行，对王磊这种第一次来居酒屋的人，第一眼就喜欢上这种小东西。
萧泽看他喜欢的不行，决定搬家的时候买这一组这种日式茶碗。
两个人一天下来都累的可以，大大咧咧地横着腿坐在包间里，外面放着日语歌，虽然是星期六店里人很多，但是也不是很吵。
王大厨说出自己感觉像被神助的时候，萧面瘫心里想，那我就是你的半个神了。
他并没有想到，王大厨口中被保佑的事包括遇到他。
他只想到自己早就看中了那里的房子，只是一直没出手。
不过这么快就能找到房子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听到王磊被这种小小的，偶然的小幸运击中，竟然说出被神保佑这种话，在萧面瘫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成年人很少会为这种小顺利说出这样的话，最起码萧泽来N大工作够是没见过。
大抵经历的越多，反而想不起这些小事情中的可爱，一点点的不顺倒是能记得清楚。
细细想，他觉得对方说的也不错。
这么容易找到这种好房子，真的是一种幸运，所有的幸运都是神的祝福。
萧面瘫在英国读的博士，对于这种神论接触的远比王大厨多，只是他不信任何宗教，也没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王磊这样的说法，让萧泽觉得可爱。
和容易满足的人在一起，是一种享受。
“下个星期就可以把东西搬进去了。”
“这星期要好好打扫才行。”
“请家政不就好了。”
“家政？”
“就是帮忙打扫屋子的公司。”
“会很贵吗？”
王磊觉得新鲜，他做学徒的时候整天泡在后厨里，来N市又都在大学里，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不太贵。”几千块钱。
萧泽聪明地没有说出口，反正这钱他出，按对方性子要知道，又要说自己可以做。
王磊想说自己可以打扫，但是想到学校食堂不能停业，房子不大但是搬家会很累，清理也很费时间，萧泽又有洁癖，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萧泽说好了所有的开支一人一半。
他就信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两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部分修缮、购置新家具还有把要用的全部生活用品搬到新房子里这些事是萧面瘫负责的，王大厨则主要负责给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搬过去，帮助家政公司清理，平日里给萧面瘫一些建议顺带负责他们两个人的一日三餐。
幸亏原本的房主审美观还行，房子的整体不需要太大的改动，最基本的地板和墙面完好无损，浴室也是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萧面瘫还是决定全部换掉。剩下的只需要贴墙纸再清扫就好，萧泽家里本来各式各样的家具都有，只要搬过去就可以，作为一个晚期洁癖患者，他还把王大厨一大堆东西给扔了出去。
那可以当抹布的毛巾，扔。
那丑的玷污眼睛的瓷盆，扔。
那充满八十年代感的都掉色的粉红小熊台灯，扔。
那带子都快裂掉印着毛爷爷头像为人民服务的背包留着过年吗，扔。
那玻璃球又是什么鬼，到底是哪个村口小孩丢掉被这货捡回来的，扔。
一顿下来，基本上除了王大厨没有被打包扔出去，他的包裹里也不剩什么了。
当然，那些扔掉的东西都是经得他的同意的，虽然有点不舍，那些带着年代感的东西的确和萧泽简约大气的布置不搭。
被萧面瘫吐槽的时候他的作用也只有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在东西扔掉的时候点点头。
萧面瘫虽然散漫得一逼，但是只要是轮到他自己头上的事情，他还是很负责很有效率的。
花了三天时间请工人贴了墙纸，花了一个多星期把厨房浴室换掉，再花了三天时间把所有东西搬进去，什么灯，电线都弄的好好的，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房内打扫的干干净净，接下来只需要等气味散开两个人就可以住进去。
一个月内基本上没什么太大问题。
王大厨懂的不多，他又不像萧面瘫那样每个星期只有一些课，导致所有的工程基本都是萧泽一个人监督的，他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有在萧泽问他装置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才能说得上一些话。
再一次傻傻地拿着扫帚在一边看萧泽布置家具的时候，王磊深深地感慨如果有女生能嫁给萧老师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幸运。
“大厨，帮我把那个电灯管递给我。”
萧泽站在椅子上，他刚刚从学校的会议上回来，直接穿着西装就过来帮忙，带着口罩还有一次性手套，看起来不像个老师倒像个检察官。
“好。”
王大厨匆匆跑过去，大部分的家具都是萧泽从家具城一件一件挑的，有的在王磊的眼里一看就很昂贵。
不过说好了一人一半，这个地方要住很久，花多点的钱完全值得。
他小心翼翼地把灯光递给萧泽，然后稳着他脚下的板凳。
“别张着嘴。”
萧面瘫见他在下面抬头，嘴不自觉地张开来，马上就能吃一口的灰。
王磊立刻老实地闭上了嘴。
“好了，你按一下看亮不亮。”
王大厨又跑去按开关，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后电灯“啪”地一声亮起来。
“行。”
萧泽作势准备下去，结果因为仰头时间太久脑补充血，又被刚刚的灯光闪到了眼睛，他的左脚一个趔趄，椅子开始不平衡。
在旁边的王大厨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于是刚准备调整好平衡的萧泽原本不用摔下去的，被王大厨一个迅速地稳住椅子，没跟上节奏的萧泽立刻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哎哎哎——”
“啊啊啊——”
那一刻萧面瘫瞪大了双眼，看着下面仰着头同样瞪着双眼把嘴巴张成“o”的王大厨。
两个人都像夏天池塘里准备唱歌的青蛙。
NO！！！！！
萧面瘫在心底呐喊。
地上好脏！！

现在的气氛极度尴尬，这种尴尬来源于两个人摔倒后的姿势。
萧泽的脸贴在地板上，疼的他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由于摔下来的高度差，王磊被当成了肉垫在他的身下避免了他直接被摔成肉饼的悲剧。
但是此刻他的脸正对着萧泽腰下不可描述的部分。
一开始两个人都被摔的懵逼了没有意识到这种姿势的奇怪，等到缓过来，两个人又都傻了。
王大厨一呼吸就正好对上那一部分。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诡异的静默后，萧面瘫终于啪嗒着自己的两个爪子往上移动，完全不在意地板上有多脏。
王磊也吓得赶紧坐起来，整个人都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
“我……”
“你……”
两个人想说点什么，结果萧泽一转头，王磊的眼睛又瞪圆了，对面的萧泽鼻子下正流下两道显眼的红色。
“鼻血鼻血！”
他慌张地伸手要给他擦掉，被萧泽挡了下去。
“脏。”
萧面瘫站起来，王大厨也赶紧跟在后面找卫生纸。
把流出来的鼻血冲洗掉，萧泽坐在沙发上抬头让王磊看情况。
“应该只是碰到了……”
王大厨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萧面瘫的鼻孔，里面黑乎乎的，但是基本上已经不再流血，为了防止再流血，还是塞了卫生纸在他鼻孔里。
“还有哪里疼吗？”
萧面瘫摇摇头。
“你呢？”
刚才萧面瘫听到了自己摔下来的时候，王大厨跌倒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后脑勺，”王大厨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后面：“有点疼，应该没——”
“别动，让我看看。”
王大厨话还没说完，萧面瘫已经就着两个人的姿势，把他半搂在胸前，伸手察看他的后面。
王大厨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察觉到的时候，他的眼前只有萧泽白衬衫上面的纽扣，鼻子里还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王磊的耳朵“刷”地一下红透了。
他从没有和人以这种姿势靠的这么近，就算是父母都没有。
王大厨懂得不多，不过他也明白就算是两个男人，这种状态似乎还是，不太寻常。
萧泽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用手按住王磊后脑勺上一块略突出的地方，他的手凉凉的，一按倒那里一种痛还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传递到王磊的大脑。
“有个包……”
两个人靠的太近，萧泽的嘴唇就在王磊的耳边，嗓音一传到耳蜗处，一层鸡皮疙瘩就浮在王磊的手背上。
一瞬间，心下一动。
“待会就能消下去的，没事。”
还好萧泽很快就放开手站起来。
“你先洗澡？”
“啊？”
“太脏了。”
萧面瘫指了指两人占满了灰的衣服，他能忍耐这么久，已经算是突破。
“你先洗吧。”
王大厨想到萧泽的洁癖，示意道。
萧泽点点头，转身就开始解纽扣。
“？！”
意识到这点的王大厨立刻别扭地低下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卫生纸，等到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一连串的无意识地动作后动作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地发生。
有什么不对劲。
尤其他对于萧泽。
那天下午，到处都浮着灰尘的房间里，用最简单的眼光看待问题的王大厨终于遇到了他二十四年最难以理解的问题。

第六章
一切都还没有理出头绪，N大的寒假就要到来，N市也迎来它9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这一段时间是所有老师最清闲的时刻，不用上课不用准备课件，只需要看着一群闹腾了半个学期的小鬼们在那里抓耳挠腮地妄图从他们嘴里得到知识点，然后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喝茶聊天。
萧面瘫的好就在于他会把要背的句子都划给他们，听力也是课上经常放给他们的几十段话，只要不要太过分，过基本上都是能过的。
教导处曾经对他的做法表达了不满，萧面瘫表面上表示改进，私底下还是那副样子。
一方面他太懒了，学生挂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一方面对于英语以至于所有的语言，在他的认知里，没有热爱，再怎么学都是痛苦。
能听懂一般的外教说话就行了，最后真正能用到的又有几个学生。
不过大抵是他的教学方法不让学生抵触，由他带的班级成绩都比别的班高，四六级通过率也是第一，在各种英语竞赛里的表现也是出类拔萃。
所以在大部分学生眼里，萧面瘫是天使，在一小部分学生眼里，萧面瘫是不负责任。
“So what。”
这并不能阻止萧面瘫每年都被选为“最受欢迎老师”，也不能阻止他年纪轻轻就快从讲师走上副教授的步伐。
无论是学术论文，还是教学水准，质量都比别人高，若是个勤恳上进的学究就罢了，偏偏对方还是个瘫着一张脸，平日里回家比谁都勤快的小年轻，这就真的让一部分努力教书大半辈子却总是在原地踏步的老师们讨厌了。
留个学就不一样，时代真的在变化。
这是他们在萧泽身上看到的年代缩影，而萧面瘫在他们身上看到的是以后自己越老越清闲的日子。
他想想就开心。
踏着积雪走进食堂，刚掀开门帘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食堂里温热潮湿，萧面瘫随身带得眼镜立刻浮上水雾。
期末的时候一部分窗口已经走人，导致剩余的窗口越来越忙，更别提王大厨的窗口了，下课都过了半个小时，还有七八个学生在排队。
萧面瘫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玩手机。
王大厨发现他来了以后，也加快了炒菜的速度。
坐在一起吃饭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十二分。
“东西都准备好了？”
萧泽吸溜着虾仁豆腐。
“嗯，还有四天就可以回去了。”
“火车吗？”
“汽车。”
“早上？”
“早上七点的车，得早点起来，家里说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想让我早点回去。”
萧泽点点头。
“萧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去？”
“早着。”
萧面瘫是北方人，不过父母定居在S市，坐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家，偶尔想回去就可以随便回去。
王大厨家里则在G市，光是回去一趟坐车就要十二小时，坐火车还需要转车，基本上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去。
N大的寒假有一个月，两个人合计着正好让刚装修好的房子通通风，回来就能住了。
还没有到春运的时候，车票已经开始紧俏起来，早点走方便点。
“今个儿可真冷。”
王大厨看向窗外又开始飘起的雪花，食堂的地上都是化开的积水。
他白色的围裙里是厚厚的羽绒服，衬得萧泽毛衣加毛呢外套看起来就很冷，再瞅瞅他之前被冻的通红的耳朵，王磊总担心他要得冻疮。
特意给了他围巾也不见他围过几次。
萧泽说他不冷，他说什么王大厨都信，偏偏这个却不信，萧泽也无可奈何。
“萧老师，你要买年货回去吗？”
“没必要，家里都有。”
“我买了好多……”
萧面瘫想起房子的阳台上堆的像山一样的年货，他一直觉得王大厨不是过去过年的，是回去避难的。
“我送你去车站。”
“嗯？不，不用这么麻烦。”
王大厨摆摆手拒绝。
“那么多东西，你拎不过来。”萧泽直接用筷子压下王磊的手：“别老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啊你。”
王大厨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有办法告诉萧泽，自己有一些事不明白，在没有清楚之前，他的内心总有一层隔膜在那里，让他没办法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意。
说出来的话，一定很尴尬，于是他决定自己想明白。
“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嫌更新少或者慢的还是别跳坑了，本来就是随意写的。】
王大厨离开的那天早上，N市下着连绵小雨，两个人赶着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去汽车站，因为是第一班车，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个人，冬天的六点依然昏暗，望向窗外除了路灯和一瞬而过的高楼，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这座下过雪又正下着雨的城市像被烟雾笼罩着的荒岛。
寒气侵袭着肉骨，就算穿得像个球，也依然挡不住扑面而来，来自冬季的恶意。
王磊依旧穿着厚厚的深灰色大棉袄，围着深蓝色围巾，还戴着被萧泽吐槽无数次的雷锋帽，双脚边是三个大包裹，而坐在他旁边的萧泽也难得穿着厚黑色羽绒服，脚上一双绒毛靴子。
萧泽打了个哈欠，昨晚帮王磊收拾他的行李一直到十一点，今天五点就起了床，他已经很少有这种作息时间了。
“困？”
“嗯……有点。”
他把自己窝在宽大的羽绒服里，鼻子以下都被盖住，说话像是隔着一层窗瓮弱地。
“要不睡会？还有二十多分钟到。”
“不用。”
萧面瘫摇晃着脑袋，但是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不到两分钟，他就睡过去了。
王大厨看着迷迷糊糊地萧泽，抿嘴一笑。
公交车驶过缓速带，上下颠簸着，萧泽的头一歪，正巧靠在王磊的肩上。
王大厨下意识地转头，只见被路灯模糊了五官的萧泽安静地闭着眼。
从他的角度，他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毛，还有挺挺的鼻梁，整个轮廓好看的不可思议。
那一刻，王大厨的呼吸都是轻浅的，而心跳却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他觉得眼前柔光浮现，心里有一只蝴蝶在振翅欲飞，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不受控制的秘密。
“啧。”
萧泽很快感觉到姿势的别扭，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我睡着了。”
“嗯。”
王大厨呆呆地应着。
“你脸……被捂红了。”萧面瘫不经意地看了王大厨一眼：“所以说让你不要穿那么多。”
“嗯。”
王大厨把鼻子下的衣领往下拉拉。
这个时候车上已经陆续有人上来，外面也出现撑着伞的行人。
路灯终于熄灭，而雨笼罩地城市依旧模糊地像莫奈的画。
到达终点站的时候是六点四十分，要抓紧时间进去才行，两个人提着重重的行李，穿越过吵闹的人群和票贩子，达到检验行李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到了给我打电话。”
“成的，回去注意安全。”
“你晕车吗？”
“有点，不过我到车上就能睡着。”
“嗯………”
两个人看着对方，突然没了话要讲。
却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萧泽看着对面人红彤彤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地，只有那双猫儿眼透着清亮，即使相处不到半年，他对这个人的感觉却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故友。
广播里的女声提醒开往Y县的汽车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车，王大厨挠了挠头道：“那，萧老师，我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以及感谢之前的照顾。”
一说完他的脸就更红了。
这一番话实在太过客气别扭，但是王大厨又不知道怎么说，该感谢的还是该感谢，该祝福的也要祝福。
“………呃，我应该受你照顾多点。”
萧面瘫表示这种类似于标准老干部场面话真的好难接，但是又觉得从王大厨口中出来也不奇怪，若是圆滑顺畅的道别反而不像他了。
关于这一点，他也觉得甚是可爱。
“新年快乐，快去吧要来不及了。”
“嗯的。”
意识到时间不多的王大厨立刻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了，过了安检处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再回头。
见他回头，萧泽摆了摆手。
他立刻咧着嘴挥手告别，然后迅速消失在里面更拥挤的人潮里。
“前往Y县的汽车马上就要发车，请还没有检票的旅客赶快到7号检票口检票……”
车站越来越喧闹，而距离20XX年的结束，还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