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的房子常常会有各种加盖的雨披、外拓延展的阳台。只要空间允许，哪怕这两个阳台中间都能搭出个小房间出来。贫民窟一贯保留了这样的风格，简直就是跑路逃命的首选。左青明顺着废弃的广告牌爬上了二楼，在千回百转的楼道里转了几下，就彻底没了踪迹。
几名负责搜查的日本兵在搜索无果后，泄愤地砸了几个不值钱的花盆、踢倒几个储水用的水桶，原本破烂的地方更加狼藉。
左青明藏身处盖着块肮脏的帆布，油腻腌臜得让人不相信里头可以藏人。浓烈的异味钻进鼻腔，左青明毫不介意，看了看天色，心想看来要等天黑才能脱身了。
没多久，日本兵把屋子里的老人一个个地连拖带拉，押了出来。接着拿出了扩音器，“躲避在此的人听着，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将每分钟枪毙一人，直到你出来为止。”

这些日子，左青明饱受毒品的折磨，虽然萌生过死志，但只要有活着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活下来。然而，人质成了他的死穴，作为一个军人，他不敢用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换自己安全。
为首的小队长拿起扩音器正准备再吆喝一遍，“里面的人听…”
“听”字刚出口，声音戛然而止，所有士兵的枪口同时指向一个方向。
左青明拨开晾晒的被单，慢慢走了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刚经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摸了把剔骨刀。既然在劫难逃，那么带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才不会太寂寞。

“把双手举起来！”小队长大声呵斥。
左青明一步一步走进，动作很慢，他需要更近的距离，确保最后一击万无一失。没办法，体能已经下降到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程度。
“砰！”小队长对空放了一枪作为警告，“把双手觉起来！”
左青明停住脚步，十米以内的距离，就算腕力再不济，锋利的剔骨刀也足够割开对方的咽喉。不过代价有可能要被打成马蜂窝…这死法有点难看啊。左青明内心小小纠结了下，还是坦然接受了。

手腕微抬之时，冷不防有人冲了过来一把抱着他往前一扑，随即将他按在地上。
左青明第一个念头就是：刀子被发现了？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刚开始还奋力挣扎，马上驯服下来。


突然有人跑出来按倒左青明，此举让一众士兵颇为纳闷，尤其是对方穿的是一身军官制服。小队长不得不开口问，“阁下是？”
“我是伊藤少佐，这个家伙是我那里叛逃出来的，可算是抓住了…”说着站起身，把左青明的说手扭在背后。


不远处的明楼原本已经安排了狙击手准备同步狙杀，半路了出现的“伊藤”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所幸拦住所有行动。
这小子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刚不还在医院吗，一个不留神就跑这里来了，要是哪一个狙击手走火了，那还得了！明楼气得脸都青了。


自称“伊藤少佐”的不是别人，正是明诚。
神乎其技地胡扯一通后，就准备把人带走。
可惜那小队长也不是吃素的，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长官，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觉，“长官，可否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证件？明诚反手就是一巴掌，“你这是跟长官说话的态度吗？”
小队长挨了一巴掌，眼中也冒了火，更是不依不饶，“长官，请出示证件。”
“真是的，看来你的长官真没教过你什么叫规矩。”明诚叹了口气，“给，你看清楚了！”左青明手里的剔骨刀被他接管。
小队长背对着其他士兵，其他人只看到他突然晃了一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队长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刀柄，这把剔骨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贯穿了胸膛，“你…”心脏骤停的身体萎顿于地，几乎同时，明诚按着左青明再次扑倒。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埋伏于四周的狙击手把其余的士兵尽数干掉。


枪声停下后，明诚这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拉着左青明爬了来，笑道，“可算是有惊无险啊。”
左青明的目光扫向他身后，嘴角微微抽了抽。明诚奇道，“你的脸怎么了？抽筋了？”
左青明死心地放弃了，一本正经地向他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明长官。”


这三字犹如晴天霹雳，大哥怎么出现在这里！

明诚瞬间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流年不利啊，怕什么来什么。以为大哥只会幕后操纵，谁能想到他居然有兴致亲自出马。
干干地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回过身，“大哥，这么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找抽呢？
明楼的脸色由青泛白，周围的低气压简直开始实体化，“很好，很好。”不带情绪的四个字撂下之后，转身就走。


杜启梅的车子还没停稳，康子熏就跳下车。只见几个人脚夫打扮的人，正清理满地的尸体。个个手脚麻利，抬起尸体往麻袋里一塞，扎了起来，随后拖上卡车。地上的血迹几桶水一冲，扫帚地刷横七竖八地一阵挥舞，再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康子熏四下里一阵好找，始终没瞧见左青明的踪影。直到角落处，见明楼铁青着脸，一旁的阿诚亦是低着头一脸凝重…
难不成青明出了不测？
康子熏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直冲上来，心口绞痛得厉害。
杜启梅停了车追了过来，却见他突然按着胸口，眉头微皱，忙上前扶着，“怎么了？”
康子熏刚开口说了句，“没事。”鲜血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听到杜启梅的惊呼，明楼二人立刻赶了过来。
关心则乱，突遭变故杜启梅几乎有些撑不住康子熏的身体，又怕他摔着，只能咬牙死撑。明诚连忙将他接住，小心地扶他坐下。明楼试了试他的鼻息后，拇指用力掐住他的人中。未几，康子熏慢慢睁开双眼，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明楼的手急问，“青明呢？”
明楼忙道，“他没事。”
康子熏似乎不大相信，再三确认，“你没骗我？”
明诚见明楼的手被他抓红了，微微有些不满，小声补刀一句，“只不过他不想见你而已。”
康子熏急问，“为什么！”
明诚刚想开口，瞥见明楼责备的目光，瘪了瘪嘴，“大概……他还有事没办完吧。”改口改得相当生硬，康子熏还待再问，明楼扶着他站起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康子熏可不是明楼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他摇了摇头，“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见到青明，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找他。”
明楼看他一副摇摇欲坠的倒霉模样，心下不忍，“你这又何必呢？这样吧，我负责把人给你带回去，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他不想见我……我只能亲自去找他。”显然明诚的那句话刺激到他了。
明楼扶额叹气，这不是添乱吗？得想个法子把他弄回去才行。恰此时，明诚突唤一声，“青明！”
明楼心想心有灵犀啊，这招声东击西，正好把人敲晕了带走。哪知，不远处一路奔来的居然真的是左青明。


康子熏一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站直，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摆。哪知左青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到跟前就向明楼急道，“快走！端木恒带人来了！”

明诚闻言一惊，“大哥，你不能露面，赶紧走！我断后。”左青明忙道，“你也不能露面，我来断后。”
明楼康子熏二人几乎同时吼道，“不行！”
一旁的杜启梅默默叹了口气，“断后的事交给我，这里弟兄是我的人，挡一阵子不成问题。”
明楼也不跟她客气，应了句，“多谢！”拽上明诚就撤了。
康子熏看在眼里内心何其羡慕，他也想拽了左青明就走，可又不敢，小心翼翼地看着左青明，满腹衷肠却自语塞。一旁的杜启梅看不下去，把康子熏往左青明身上一推，“赶紧走，别留在这碍事！这家伙伤得不轻，交给你了！”
康子熏整个人撞了过来，左青明本有些抗拒，一听他受了伤，登时不忍心推拒，只好伸手扶住，一言不发地带着他离开。
康子熏简直想跪谢杜启梅了，临走忍不住回头冲她挤了挤眉眼。殊不知此时的尊容，让杜启梅狠狠恶寒了一下，内心自省：娘 的，我怎么会看上他？

明楼的车子停在树林边的小道上，在距离车子两百米开外时，明楼突然停下脚步，明诚也发现了不对劲，周围静得太不正常。两人交换了下眼色，绕道从林子里慢慢靠了过去。
潜行数十米开外，果然瞧见几道黑影伏在车子周围。
明诚侧身在明楼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我去清场。”
明楼脸色不愉，警告道，“清什么场，露了脸看你就死定了！”
“……”明诚悻悻耸了耸眉，随即又道，“要不我去提醒康院长他们别过来。”
你就不能消停点？明楼内心十分无奈，“顾好你自己，子熏跟青明在一起，不会有问题的。”

康子熏被青明半拉半拖地疾行，非但不觉得难受，心底反倒无比踏实，恨不能如此天长地久地一道逃命下去。突然，手臂一紧，整个人被拖进林子，等康子熏恍过神时，已被青明按在一块嶙峋的山石后头。
“前面有埋伏，委屈你一下。”左青明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康子熏只觉得耳边一阵温热，连带着心头跟着一热，“不委屈，只要你在身边，在哪都是最好的。”
“…”左青明正盯着林子外的动静，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态度冷漠对康子熏而言就不算个事，反而借机握住左青明的手，“那天晚上你回来了，对吗？”
左青明整个人僵了一下，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眸微垂，掩不住的心虚。仿佛干了件天大的坏事被人当面拆穿似的，沉默数秒后，艰难地说了句，“对不起。”

三个字着实让康子熏惊吓当场，“你什么意思？见我一面就要道歉，那我想你千百遍岂不是罪该万死？”
左青明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是有所触动，却很快垂下眼帘，“别说了。”
康子熏急了，“为什么不能说？就算罪该万死，就算千刀万剐，我还是想你…”说着一把抱住他，这一抱竟发现他瘦得近乎皮包骨，“怎么瘦成这样？你想心疼死我啊。”
“……”左青明一听这话，微微皱眉，眼底尽是苦涩。由着他抱了会儿，这才慢慢挣开他的双臂，干涩地说道，“你…不该再对我说这些。”
这时，康子熏发现青明的眼里除了冷漠，还隐隐带了愠怒之意，心下不免打鼓，“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什么？你说，我改。”
左青明深吸一口气，“先离开这里再说。”
康子熏连忙点头，随即一把抓住青明的手腕再不放开。

少顷，林子外枪声响起，好一阵的兵荒马乱，明诚按耐不住几番准备出去看看情况，都被明楼死死抓住，“等天黑了，他们找不到人就会撤的。”
“不知道康院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明诚边说，边试图悄悄掰开明楼的手指。“啪”的一声，明楼直接将他作妖的手拍开，握着他腕子的手扣得更紧了，“不用你瞎操心，青明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明诚还是不死心，用下巴指了指林子外，“车子上不会留什么线索吧，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就你事多，明楼白了他一眼，“车子事小，被抓个现行，我可明哲保身，绝不认你。”
咬牙切齿地威胁完全起不到阻吓的作用，在明诚看来反倒有点吓唬小孩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楼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掐了把他的脸颊聊以泄愤。

枪声持续了一阵，喧杂声渐弱。
康子熏虽然留意着林子外的情况，但大部分注意力始终还是锁在左青明身上。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康子熏目光简直要实体化，上三路下三路地全方位扫描，左青明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瞪了他一眼。
要死了，连瞪人都这么风情万种。康子熏由衷感叹，却不敢宣之于口。老老实实地收回视线，口中一本正经道，“我看你瘦得眼眶都陷进去了，脸色发青…”康子熏话语一顿，原本只是自圆其说结果发现的确很不对劲，于是盯着左青明的脸仔细端详，脸色越来越严肃，却一言不发。
左青明心知瞒不住，默默别过脸去。
“什么时候的事？”康子熏声音透着怒意，他从未用这种口气跟青明说话，但实在控制不住。用膝盖想都知道，青明会染上毒瘾绝对是被逼迫的，一想到他被如此虐待，康子熏很难平复自己怒气。
“不关你的事。”左青明的声音冷得掉出冰渣。
“……”令人压抑的沉默。

这时，一双擦得锃亮的军靴慢慢踏进林子。
端木恒环视了一眼之后，朗声道，“青明君，我知道你在附近，我给你带了最需要的东西过来。”说着将手里的金属盒子掂了掂，“需要的话，这些都是你的。”

康子熏心想，坏了！侧头一看，只见左青明脸色一变，虽已努力克制，但依然掩盖不了两眼放光，就像头看到了猎物的狼似的。
康子熏忙拉住他，“那是骗你的，千万别上当！”
“……”左青明明知道这是个局，但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地被那个盒子牵引着。想要那个盒子，想要里头的针剂！呼吸越发急促，身体跟着微微发抖，理智渐渐压制不住。
端木恒的声音依旧充满蛊惑，“我知道你这个时候需要它们，相信我，这些都是你的。有了它们，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还犹豫什么……”
火上浇油！康子熏恨不得把他的嘴撕烂了，只好捂住左青明的双耳，“不要听，不要听！”
“啪”的一声轻响，青明身侧的树干被他生生抓下一块树皮。
康子熏看在眼里，心疼得厉害。可恨端木恒继续使坏，康子熏生怕拉不住他，忙将青明牢牢按在怀中，轻声在他耳边安抚道，“不要怕，我能帮你戒掉的。”

康子熏听他这话便知经历了几番变故之后，他已萌生死志，心疼之余亦是几分无奈，叹了口气，“也好，这回我们俩的命可算是连在一起了，你上哪儿都休想抛下我。”
“…？”左青明一听这话，眼睛微微睁大。
康子熏轻轻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苦笑道，“没事，我也累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上哪都挺好……自从咱俩的性命自从绑在一起后，我总害怕哪天先死了会连累你……现在可算放心了……”
左青明越听越是震惊，简直回光返照似的，一把抓住康子熏的领子，“你说什么性命绑在一起，你说清楚！”
“你上回重伤……我实在没法子，在你身上注射了双生蛊……”康子熏有些心虚地看了左青明一眼，续道，“那时南洋的朋友送的一种细菌，说是能让两人的性命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左青明简直要被他气活过来，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你怎么能…”
康子熏一脸无辜，“我，我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死马当作活马医……”说到后面声音渐轻，毫无底气。

不远处的明诚忍不住问，“大哥，双生蛊这么厉害？”
明楼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顿了数秒后含混地应了句，“嗯。”
明诚记挂着青明的伤势，丢了句“我过去看看。”便赶了过去，明楼愣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康子熏正一边低眉顺眼地装孙子，一边替青明的伤口做紧急处理，由于匕首没有拔出，出血量不是很大，但看着吓人。
明诚走近后，直接无视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俯下身子瞧了瞧伤势，又瞧了瞧青明，“这黑手下的…真是你干的？”
左青明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尴尬。康子熏连忙解围，“他是为了掩护我，换成是你家明楼有危险，指不定你还更狠呢。”
随后赶来的明楼正好听见，轻咳一声，“这还聊上了…阿诚，你的车子被端木的人拖走了，再去找辆车。”
康子熏忙补充道，“还要副担架，青明现在不能随便移动。”
明诚应了句就走，丝毫没有半分拖沓。

约莫半个小时，杜启梅带着手下的弟兄找了过来。一行人动作利落，提着担架依然健步如飞。
康子熏小心地将左青明抱上担架后，一把握着他的手，温言安慰，“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左青明轻轻反握他的手，有些艰难地抬眼，“不要让我睡着。”
不要让我睡着，我怕醒不过来。
康子熏的心被狠狠地揪紧，满腔的酸涩直冲喉间，他只能强颜欢笑地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康子熏的心思都在左青明身上，一直被忽略的杜启梅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明楼，“回头我送他们回去，你呢，去哪里？”
明楼心不在焉地接过香烟，答非所问，“阿诚呢？”
杜启梅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说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回去。”
明楼微微皱眉，“别是碰上了什么麻烦。”

许是一语成谶，当晚明诚未归。第二天还是从阿香的口中得知，阿诚一早回来换了身衣服就外出了。
明楼不禁有些纳闷，阿诚究竟在忙什么？
临近年底，经济司各种会议和应酬排得满满当当的，明楼完全顾不上过问阿诚的行踪。待抽空倒杯水的时间想找人时，才知道明处长最近上班点了卯之后便不见踪影，明楼不免开始考虑，这秘书处是不是该重新整顿了？

这日，明楼推掉了晚上的应酬，特地准时下班，一张报纸一杯茶，就坐在大厅的显眼位置，把进出的必经之路严防死守，就不信，这还逮不着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茶也续了两轮，报纸连边缝都看完了，只能拿了本法文的诗集打发时间。
一看都晚上九点多了，阿香把晚饭又热了一遍，“大少爷，您就别等了，都这么晚了，多少先吃点吧。”
明楼看了门口一眼，“没事，我一会儿再吃。”
阿香看不下去，嘟囔了句，“说不定阿诚哥在外头已经吃过了呢。”
明楼笑了笑，“你忙完先去休息 吧，不用管我。”
阿香无奈，转身进厨房端了盘点心。


明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明楼直接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本发文书就掉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
明诚心头顿时五味杂陈，对于大哥等了自己一晚的这个认知，明诚心里莫名地涌出些许歉疚来，那件事是不是该跟大哥坦白呢？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日明诚奉命去找撤退用的座驾还有带走伤员用的担架，结果碰上正与日本人纠缠的杜大小姐，“你们去接应我大哥，日本人我负责引开。”
杜启梅二话不说，“成交！”
临走时，明诚放心不下地交代了句，“别让我大哥知道，就说我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回去。”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