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莲蓬鬼话 >  捍城鋕之绝境 (暂名)

捍城鋕之绝境 (暂名)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在赤若奋道上剑拔弩张对峙的过程中,聂提格道上的‘善济’药铺院后里间,氛围同样是如绷紧的弦般紧张。
之前在一个官兵敲门前,里面的人就已经听到了甲胄兵器声,负责放哨的连忙进去通禀,没多时蝱狠蝱毒二人就被派到了前铺。
他们前脚刚从后院进去,铺门就被官兵拍响,惊得二人寒毛直竖。
他们二人只有随身的短匕首,那匕首是常在障莽群山中,削藤斩蛇时用的,怎能抵敌官兵的长大兵器?
可还没等两人做出反应,敲门被个女人喝止,而后他们就听到门外那女人教训官兵和随从,之后他们便往下走了。
他二人趴在门缝听了许久,直到那一行声音渐远,消失在道边。
松口气之余,他们赶忙跑回后院,进屋将这事与大哥他们说了。
蝱阴皱着眉头正思虑间,蝱诡开口了:“莫不是咱们一行被发现了?”
蝱阴摇头:“我等行止并未留下踪迹。”
“难道有人来寻医问药?”
“那他们就会不住地叫门。”
“对了……”蝱毒想起件事,出去看了看,侧间里那要药铺被绑的人已经软瘫在地上,身上虽然没了虫子,但全身的血肉似乎都被吸干了一般,整个人呈新鲜的干尸状,眼见死了许久。
他沮丧地回屋坐下道:“昨天我们来时就他一人,我们便顺手绑了喂虫。”
“可却忘了问问他,这间铺子是否只有他一人。”
蝱狠嗤道:“废话,全铺子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可不是就他一人,还要问?”
“但今天我想,这么大间铺子,还有那么多药材要打理,他一人怎能够用?”
蝱毒此言一出,蝱阴顿时拧起了眉毛。
“你想,我们都不知他是否为掌柜,倘若今天他铺中其他人来了,猛叫门而我们不开,他必定以为有古怪,那岂不是要去报官?”蝱毒思索道。
“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多余与你结伙,天光时连试一下都不敢!”
蝱毒怒回:“我说过了,那不稳妥!”
“那你说何时才是稳妥!”…………
这二人在屋中吵了起来,而那两个却不阻止,只是各自想这事。
这时,后面一条街上,各种嘈杂纷起,甚至掩盖掉了两人的争吵声,于是他们闭嘴细听。
不过毕竟隔着一里呢,只是听到纷杂还有兵器声,其它都听不真切。
这时蝱阴突然起身道:“这地界咱们是住不得了,要赶快另寻它处。”
“这么急?”
“对!之前推算有误,也不知是不是这邯郸气候太干,那人仅一天就被虫儿们吸净了,你听听它们的呱噪……”
他一停口,果然从角落里的几个大竹篓里,传来了密密麻麻窸窸窣窣地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炸。
“虫儿们再找不到可吸的,后果怎么样你们都知道。”几人闻言不语,眼中甚至有点恐惧。
“这二嘛,官兵似乎对这片很偏好,人流又大,很难掩人耳目,咱们还是要选个僻静的民居。”
“可是大哥,这大白天的,咱们可怎么转移?”
蝱阴微一琢磨道:“我有个法子,两难可解。”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半晌后,所有从人都被叫到了里间站定,这都是他们的弟子,说穿了都是大哥蝱阴的弟子。
蝱阴起身瞄着众人问道:“入我‘阴蛊门’的门规是什么?”
弟子们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齐声答道:
“阴通地门,以蛊为尊。顺应造化,不违师训。”
“说得好!尔等皆天残地缺之人,这样的人是旁人不愿接近的,是为阴。尔等随我养毒近蛊,更是阴。阴残为我命,蛊毒是命根!”
“尔等拜我之时就已明白,我门内虫儿为至宝,贵过尔等贱命。但为虫生,不惜己身!”
站着的弟子们也跟着糊里糊涂地重复着:“但为虫生,不惜己身!”
“现在尔等就要推出一人饲虫,此处虽非本坛,但为师照样会将以身献虫者的魂魄带回坛中,永与蛊神合为一身,永与蛊神同享供奉!”
“现在尔等可自愿,亦可推出一人!”说罢他的眼光就扫向众人。
众弟子顿时静默无声,整个屋子里就是虫子发出的窸窣声,这声响如同挠过每人的心脑,让人肝胆俱寒。
如果还在门中的坛里,在那幽闭不见天日的洞穴里,通过一些神鬼虚幻的手段,还有人会莫名出来献身。
可这是在大城的光天白日下,氛围全无。
加之事发仓促言语诱惑有限,蛊惑不足。
所以那套原本在山洞里,百试百灵的神神怪怪的手段,在此间完全施展不出,自然便很难有人出来。
见众人没动静,蝱阴冷笑道:“你们不自己推,那我就要点了!”
弟子们见师父要来真格的,都慌了手脚,有几人手疾眼快,齐力把一人推了出去。
那人见被推到了外面,很是惊恐,但口中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此人原来是个哑巴。
却听蝱阴道:“好!难得你对蛊神有此敬意,你的肉身归虫儿,魂魄将与神和!”
说罢他轻轻拍了三下手,那三个兄弟会意,忙过去掀开所有竹篓的盖子。
就听蝱阴一声低沉的呼哨,从各个篓中迅速地涌出了大量乌金色的大虫子。
弟子们见状,似乎早已熟悉了流程般,上前把那只能发出阿巴声的人迅速剥光押住。
眼见着那堆虫子飞爬着,迅速覆满那人全身。
在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允声中,哑巴扭动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渐渐地就失去了动作。
一阵过后,那如白日见鬼的吸允声渐渐停歇,已经有虫子从那人身上脱离。
蝱阴过去一看皱起了眉头道:“阿巴身上精血太少,已经算献祭完了。”
之后他抬起一直隐在袖子中的左手,那哪里是手,分明是两个带钩尖的铜夹子。
只见他把嘴贴上去一吹,一阵极其低沉,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那些虫子竟然如听命般的纷纷涌回了竹篓,一只都没落下。
这也是让其余三人和众弟子对蝱阴敬畏有加的原因,只有他懂御虫术。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聂提格道‘善济’药铺的院墙外,忽然凭空而降两具尸身。
这两具尸体全身赤裸,全身血肉凹陷如干尸般,偏偏这皮肤看起来新鲜。
可是这等奇观并未引起闹事中的任何震动,这令在门内向外张望的蝱毒十分不解。
等他悄悄地开了门向外张望,却见街市上空无一人。
他忙小声向里面叫人,众人出来后都是迷惑。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人人现在都已如惊弓之鸟,只想尽快脱身。
一行人带着斗笠背着背篓迅速地转过街角,行迹不见。
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一架无顶四驾马车向南驶去。车上面几个贼人架着一个美妇人和一个贵公子,旁边跟随者十来个护卫,而后面有一队顶盔掼甲手执利刃的官兵尾随,再后面是一堆婢女和太监跑得气喘吁吁。
虽然赵国都城人见惯了大场面,但这样的奇景,在邯郸也是罕见。
于是当时周遭两道六里两坊上的百姓,几乎都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尾随而行。
这一行人一路沿着赤若奋道行进,如入无人之境。
这条道本来就是条偏道,入了南城后就是贫民百姓区,此时人烟稀少,所以尾行看热闹的人群尚不算多。
要是从执徐道或大荒落道这等主路行进,那街巷间一定是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赵非在车上被剑架着,不敢多动,除了不时偷瞄相当狼狈的葭玉夫人,心中更是奇怪: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邯郸衙门缉捕署的人怎么没见踪影?
同样纳闷的还有在车头的蔡十一,他本来经过辛子里的时候还心下忐忑,那是之前与官差交手的地方。
可是到了近前一看,除了被拖到一边的同伴的死尸外,也不见官差的身影。
他暗自琢磨:莫非是官差在前面布下了天罗地网?
可转念一想,怕什么?有这两个肉票在,还怕他们放弩箭不成?
而等车刚刚到达昭阳街,城墙就在眼前之时,就看到南门方向火光骤起,一时间各种嘈杂叫喊声不绝于耳。
众人都呆了,这南门又怎地了?
这突发情形让蔡十一十分焦躁,他现在巴不得南门太太平平,他好能顺利押着人质逃出邯郸。
可是城门一旦大乱,到时一旦封城,那他们岂不被困在城里?
到时难道押着两个肉票,跟着一群尾巴满城转?
他都几乎要破口大骂:哪些贼人如此不开眼,竟然在此时在南门作乱,当真该杀!
不过到了此时,也不能转向其它地方,因为在邯郸,他只走过这一条道,来过这一个城门!别无他法,硬着头也要撞一撞了!
于是一行人转向,上了城门前的最后一条道。
这时就看见不少差役正在城门前扑火,而地上稀稀落落地有不少死尸。
就见一个人提着刀边不住地指挥,边翻着尸身看看。
那人听到一行车驾的动静,抬起头,而后眼中是凶光毕露。
他大叫着:“哪里的贼人!好死不死怎么又跑到南门凑热闹来了?”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说话的正是焦头烂额、到现在仍是不明就里的诸唯。
之前诸唯携着要倾和区既,来到了戊未里的紫云栈。
这家客栈从外面看上去除了墙高,其它是朴实无华,甚至门前连停靠的马匹车辆都没有,所以门前自然也没有迎客的小厮。
等到进了开着的大门,诸唯就觉得眼前一亮,只是觉得奢华,却说不出怎么个奢华。
可看在要倾眼里就完全不同了,他见进院就有两排大柱支起的门廊。
而以他的识物之广,吃惊地发现这些大圆柱都是上好的楠木。
楠木生于楚地,于北方极是稀罕,而在此间竟然只用做门廊柱,足见豪绰。
再往脚下看,更是吃惊。
足下所触石条皆是白玉铺就,虽然这玉只是下品,但铺在脚下踩着,岂是一般人家作得出的?
念及此处,他立刻就把弩箭挎囊交到诸唯手中道:“等下进去,我与你们分开走,就当大家不认识。你要问什么我知道,你们也不必等我。”
言毕,他就昂首阔步背手,向里边自顾自走去。
诸唯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也只得依他所言,把挎囊往身后同样满脸迷惑的区既手里一塞,迟了几步才缓缓走了进去。
进的前厅,顿觉是阔透无比,这厅顶举架足有两丈,四周皆是合抱粗的大柱。而在一些诸如转角吊脚,楔头把手处全都是包金的。
他没去过王宫,到过的最大官署也就是邯郸县衙,衙门正厅与这大厅比起来,那简直寒酸的直如贩夫的农市。
诸唯看着大厅两侧博古架上摆放的各色器物,几乎没几样能叫出个名头,而能叫出来的也都似是而非。
关键是,就连他这糙人都看得出,这里的东西简直是太精致奢靡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直到正厅还未见半个人出来迎客。
他也没见到一般客栈都有的柜台,只好在厅中站定四下观望。
这时他看见要倾似闲云信步般正在一边的博古架上拿起件玉器把玩。
那东西侈口,口沿有柱,圆身,下有长足。关键是还有两个个玉环套在上边两柱上,他就算再不识物,也知道那不是凡品。
没等要倾看完,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人对他施礼。
要倾倒是镇定之极,二人相互叙礼,又聊了一阵,可惜太远,诸唯什么都听不到。
而后诸唯就在那人客气的带引下,向深处走去,只两拐就见不到踪迹。
要倾在临消失前还向他看了一眼,那自信的眼光似乎在告诉他,一切尽在掌握。
要倾没影了,诸唯就只得带着区既到处乱看。
区既虽然比诸唯多了点学问,可是到了这里依旧是眼花缭乱,不时啧啧称奇。
而就在二人无头苍蝇乱撞时,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二位官家,所来何事呀?”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朋友们,我来更新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诸唯差点儿被吓一跳,凭他自幼混战街头和在沙场浴血练出的敏锐性,愣是没发觉身后出现个人!
他忙回头,瞥见区既正在抚着胸口喘着粗气,显然更是被吓得不轻。
他低声道:“精神点,别丢人。”
而后他见背后凭空出现的人,这是个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素衣长衫,一身上下也看不出个名贵的装饰。
但此人整洁素雅,波澜不惊,大有历遍山海,阅尽沧桑之势,端得让人小觑不得。
但如果是要倾在,恐怕要立刻对此人礼让三分,因为仅仅他的发簪就是商汤古物。
诸唯定定神合掌一揖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乃缉捕署城尉诸唯,此番前来因有个案子,要向贵处打听点事?”
他话说得极为有礼,这也是他守礼的极限了。
谁知老者却似笑非笑道:“哦,邯郸县属。我想诸城尉怕是弄错了,此间应无你要问的事情。”
这般推诿诸唯是闻所未闻,但还是强压火气,继续强扮有礼道:“老人家,此言差矣呀。你都不知我问的是何事?怎就知此间没有呢?”
老者继续淡然道:“你可知此间叫什么?”
“紫云栈呐?”区既插嘴道。
老者瞟都没瞟他一眼,继续看着诸唯道:“正所谓‘紫气盘绕,脚踏云间。’此为紫云。”
“此间往来皆高门显贵,踏足即可接天,岂有不法之徒乎?”
幸亏这句文邹邹的诸唯还听得懂,要不他肯定要没头没脑的问区既了。
他还是强压着笑道:“老人家此言过了吧?谁说高门显贵就没有不法之徒呢?我们缉捕署也曾捕过个后生,就是前朝上卿子弟,不也是会偶犯小错吗?”
他这倒是没虚言,每到新君临朝后,必然就有前朝的上卿没落,而这家里再出个败家子,整天流连酒肆歌寮赌坊,没多久就能把老子的积累败光,那犯个罪也不是稀奇的。
但老者一句话就把他噎了回去:“这也不错。但此种人怕不是缉捕署能管制得了吧?”
老头这话也不假,就说上次他抓了个斗殴伤人的,酒后将两人砍得一重伤一残废,结果人是抓了,但一审之下,原来是上卿的儿子。
案子当时就转到了司寇府,也就两天后,诸唯就见那小子招摇过市了。
不过诸唯仍不死心,继续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但若我等连人事都不尽,那天命不就更加肆意妄为了?”
老者听到这话竟然从个粗人口中说出,不禁面色微微一变。
诸唯接着道:“况且我此番前来,要找的人事关邯郸城的存亡,而且又不是抓人,只要问到消息边走,绝不为难他人。”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要找何人呢?”
“姜裘。应该是个私活中间人。”
“没听说过。”老者淡然道:“我都说了此间往来非富即贵,怎么能有什么私活中间人?”
“老人家,我说了问件事问清了就走,绝不会为难任何人,你就不必遮掩了。”
“老夫说没有就是没有。诸城尉如不信,可自己找找看。失陪。”言毕他转身而去,几拐之下便失了踪迹。
诸唯顿时被这软钉子钉在这儿了,进退失据。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而正这时,诸唯忽然听见西南方向又一阵飘渺的哨声传来。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哨声响了三遍,一遍快似一遍,他顿时脸色一变,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区既不明其中,忙小跑跟上问:“城尉,怎么了?”
“有大批贼人城中作乱!跟住了!”诸唯头也不回道。
区既还是不明白,怎么几声哨响,就是有贼人做乱了,但他也没法问,只得紧跟着诸唯直奔西南方。
他刚到缉捕署并不清楚,这叫子是城中缉捕署里紧急传讯用的。
叫子是由两片一厚一薄的铁皮构成,在末端由鹿筋夹层固定,中间留个进气口,而末端被打磨地圆滑,恰好可放在口中。
按照事先定好的规矩,吹叫子的可根据事情的情有不同,调整铁皮的开口度,并根据不同的规则吹出不同的声响,表示不同的事态程度。
刚才诸唯听到的连续三遍凄厉长音,就意味着是大批贼寇作乱,程度仅次于外敌入侵邯郸。
诸唯到任三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紧急程度的叫子声,焉能不急?
他为了图快,直接沿着协洽道向北,而后在重光街西转,这样到了西南,整个态势都可以看个清楚。
没成想刚到了执徐道,就听到了南城门方向叫子声再次响起,又是凄厉的三连长音。
他陡然一惊,难道是贼人们做完案子想要出城?
也不急细想,他抽刀在手,便直奔南城门而去。
远远地就已看到南门内已经厮杀成一团,他再不多想,挥刀就冲了上去。
到了近前,先一刀砍翻了一个正与差役交手的,放眼一看,未见田奎身影。
他大吼道:“田奎呢?”
被他挡下的差役道:“副城尉带人去辛子里救兄弟们了。”
辛子里?昨夜出事的地方?今早他还命田奎带人去那里勘察,怎么又……
可是情势由不得他多想,身侧有人持剑向他劈来,诸唯一侧身,又一刀将那人砍倒。
他现下也想不了许多了,只能先把眼下这些贼人料理了再说。
于是他挥刀左出右突,几乎是一刀一个,少有两招,没多久就把十余个贼人全部放倒了。
放下刀,他粗略看了看,自己这边城门共有十来个弟兄,有三人负伤,其余完好。
他抬头看看城上,发现卫尉章寻正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却没有半分动作。
诸唯狠狠地揶揄道:“章卫尉好闲在啊?”
章寻看看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诸城尉好本事,都料理得来,还用我插手吗?”
诸唯知道这厮是记恨上次他一箭射穿贼人,让诸唯骂那件事,故意袖手旁观,只能冷笑不语。
而这时,他就见到,田奎从昭阳街带着一票兄弟气喘嘘嘘地跑来。
诸唯快走上前怒道:“你跑哪里去了?”
田奎缓口气,悲愤道:“咱们兄弟……死了!”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朋友们,我来更新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第十八章 恶战怎休


诸唯一听大惊道:“怎么回事?”
田奎当时留下四名差役在辛子里前后,就带领大队回到南门。
回来后他就觉得心绪不宁,下令手下严加盘查入城人等。
过了半个多时辰,见一切如常,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这时,他在寻走过程中,就发现城外有一伙人,大概二三十个,推着两三辆车,在那里嘀嘀咕咕,犹犹豫豫是既不进城,也不远离。
他觉得甚是古怪,可他们缉捕署的职司就是维持日常南门进出的治安,城外的事可不归他们管,哪怕是就在城门之外。
所以他数次与城外那群人对视,发现那些人看穿着样貌不过就是普通的流民,虽然不像是赵人,可也绝不像是兵士,也就没再理会。
就这当口,他听到了西边辛子里方向发出的叫子讯号,一听之下也是大为吃惊,难道那里还真有什么贼窝不成?
想及此处,他就立刻带上了十几个弟兄前去增援。
到了现场,尽皆傻眼。
地上躺到一个弟兄,被扶着倚在门框上一位弟兄,而周边还有三四具死尸。
上前细看,躺着的弟兄已经气若游丝,眼看就活不成了。
而倚着的也身负重伤,两个衙差正手忙脚乱地为其包扎。
他一看这是哪里的事,一问之下,那两个毫发无损的根本就说不清事情的原委,而重伤的已经接近昏迷,说不出话来。
他忙命两人抬着受伤弟兄直奔衙门去找医吏救治,而后叫人把地上尸首都抬到一边。
刚做完这些,南门方向叫子声又起,那声音分明是说南门被袭了!
他赶忙带着余众往回赶,这才碰上了诸唯那一问。
接下来就是南门弟兄的回顾,也就在田奎带着人刚走一会儿,城外之前一直徘徊的人开始进城了。
此时守门的衙差只有十数名,又得了令要详查入城者。
于是他们就叫停了这群磨蹭了半晌的入城人,要一一盘查。
那群人似乎是一伙儿的,他们突然对衙差推推嚷嚷起来,护着那三辆车进城。
衙差一看场面就要失控,于是动了剑。
以前只要衙差一亮兵刃,百姓基本就吓住了,不敢乱动。
可这一伙就跟吃错药一般,直接就扑到了剑上,当即就有两人被刺倒。
而其他人则是一边叫着官差杀人了,一边从随身包袱里抽出武器,与差役们混战。
由于对方人多,差役不得已才吹响了叫子,而没多久诸唯就闻讯赶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
诸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这群人说是要混进城的细作吧,可这本事也太低微了,看上去一个从过军的都没有,也没受过训练,完全可以一招击杀。
可不是的话,普通的流民怎么会有这么多短兵刃呢?
这些人按说没多大威胁,纯粹是乌合之众,但靠人多一拥而上,却造成了南门三名差役受伤。
诸唯这时突然想起问道:“你说一共有多少人?”
“二三十个!”不对,他刚刚砍翻的不过十来个。
他这时想到了与秦军对敌的战场上,秦军往往会让死囚来打前锋,作为第一道锋线,这些死囚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用来磨钝对手的兵器。
难道现在这情况可是一样,他又想起来问道:“还有车?”
“对,三辆推车。”可车在哪儿呢?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就这当口,忽见南门东侧原本摞在一起一人多高的木桩堆子,猛然蹿起了火焰。
这些木桩子都是些老树根,材质坚硬无法用材,放在这里就是给他们坐着休息的。
这些老桩子年头很久,拿火把点都点不着,昨天又下了点儿雨,潮气尚未散净,可眼下怎么烧了起来?
在火光中隐隐看到,正有几个人从一辆车上搬下一桶桶的东西,再往木桩上浇。每浇一下,火势便越来越旺。
诸唯这才明白,混进城里的车装的都是火油,难怪潮湿的老木桩也会烧着。
他顿时惊得是一身冷汗,忙叫众人灭火,连追拿混进城的细作都顾不上了。
后面一直只是抱着弩箭囊的区既见状大为不解,诸城尉干嘛这么紧张灭火,不去赶紧捉拿贼人呢?
他新来的有所不知,邯郸郭城的城墙是墙砖垒砌的不假,虽然也在砖墙黏合上下了功夫,但那些由糯米浆混合草木灰酱醋等黏合的城墙并非就固若金汤。
这些黏合日久竟风吹日晒雨淋寒雪的侵蚀,慢慢地就会松动。
所以城墙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加固,可是郭城建城已有百年了,日久的加固会使得城墙是越来越厚重,进而会有倾倒的架势。
好在当时的设计者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外墙有了由下自上、由外向内微小的倾角,而日后的加固便全在内墙上进行。
就像是用内墙的牢固,不断撑住外墙。
当然支撑内墙也不能光用砖石,在根基的部分,要用泥土混合枯草进行夯实。
这样的好处是,每年都可更换重夯,但问题就是枯草不防火。
所以在城墙和城内第一条主道昭阳街之间有三十丈的空地,不可修民房,不可有任何建筑,就是为了放火。
可眼下这帮贼人显然知道这一点,趁乱在城墙下放火,这是要烧毁城墙啊!
诸唯早知这设计的弊病,他顽劣幼时曾带人在城墙下放火,差点儿让城上的守兵给乱箭射死。
所以他十分紧张,赶忙叫人捉拿那几个放火的,一边指挥着余人救火。
这火油粘上了,烧起来可是一时半刻就能扑灭的?诸唯情急之下,就让众人把木桩全部扑滚出去,远离城墙,让那些烧的旺的自己熄灭。
见城墙无虞了,他抬头看着还在那冷眼旁观的章寻道:“都火烧屁股了,你们南城卫还不下来帮手?”
章寻依旧冷冰冰道:“这火又没有烧到城墙,我们为何要帮手?你知不知我等行动要听军令,无令自然不行!”
诸唯在下面恨得牙根直痒痒:“那你信不信,我弄点火头,让城墙烧塌,那你们自然就掉下来了!”
章寻冷眼一笑道:“你诸唯没这个犯杀头之罪的胆子!况且你的买卖又来了,还能顾得上我?”
诸唯这才顺着他的眼光侧头看去,也被这奇特的一行人看得呆住了。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他叫了声后,提刀走得近了些细看,那辆无顶车上的两个被押着的,一看就是肉票,其中一个竟然还见过,就是那个两天内反复进出城的公子非。
另一个华服美妇人是谁呢?他向后看,竟然有虎贲卫跟着。再向后,一群婢女里冒出两个衣着古怪的无须男子,就是太监了。那这美妇人不是宫里的吗?
大王的女人怎么被人劫持当了肉票?而且还和公子非在一起,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现在觉得,打从擒得梁缺开始,乱事怪事就层出不穷,哪一项都刷新了他曾经的认知,哪一件都是让他难见端倪。
不过眼下,明摆着是城中有贼人劫持肉票,正是缉捕署本职,他必须要管。
诸唯叫了一句后,就扛着刀缓步向人群走去,边走他边打量着前面这些贼人。
这些人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军人坚毅的神色,更没有死士般要搏命的血气,反而见了他挡路各个都有些畏缩。
诸唯不禁心下更是奇怪,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帮想干大事的无胆鼠辈呢?
这时,那赶车的御者看见身边贼人都神色慌张地盯着对面,完全没人注意他,便抽了个空档,撒腿便跑。
他往前跑,贼人没有弓弩,怎能奈何他?又碍于前面的挡路人,竟也无一人上前去追。
那人跑到诸唯身边时,还不忘大叫:“贼人劫持……”
诸唯不耐烦地侧脸瞪他道:“知道了,快滚!”
就这么一侧脸,他就看到了右侧单阏道上,一名少女正聘聘婷婷地提着竹篮向昭阳街走来,眼看就到了街口。
那女子步履轻盈,素衣飘飘,虽戴帽垂纱遮面,可诸唯哪里认不出这就是辛雨呀!
就见她似乎并未感觉到这昭阳街上的危险似的,还在那边缓步地走着。一抬头侧目,她也看到了诸唯正在注视着她,不禁微微一怔,停住了脚步。
诸唯顿时觉得心要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如果辛雨现身街口,正好便处于他和贼人的中间,情势十分危险。
恰此时,区既奔着弩囊跑了过来,神色紧张问道:“城尉,要不要叫兄弟们过来,一起擒贼?”
诸唯暗道:这个傻子,这等情况,是人多就能管用吗?
不过他心念一闪,对区既道:“看到那边那姑娘了吗?”
区既伸头张脑:“街口那个?看到了。”
“你立刻过去,把她平安的护送回家,告诉她今天城中大乱,不要出门。”
“什么大乱?火用不多久就扑灭了。”区既继续呆头呆脑。
“你别管,照我说的办。”
区既也不敢违逆,忙小跑过去。



楼主:鲜于冶銋  时间:2020-10-02 16:59:26
他这一跑,对面马车上的蔡十一可是顿时警觉了。
本来他们转到昭阳街后,见南门着了火,就已经吃了一惊。
而之后迎面又来了个人挡住去路,此人一看架势就是个官差头,而且那份凶气毕露的样子可比他见过的官兵都要狠辣。
再加上一个不留神让御者给跑了,更让他气急败坏。
眼前一个官差挎着个大包往一旁道路跑去,他本能地以为对方要在侧后袭击他们。
于是他大叫道:“对面那官差!你要是敢设伏伏击我们,别怪我手下无情!”话毕,他的剑锋就划向了公子非的脖颈。
诸唯大叫道:“你傻呀!你后面那么多官兵,怎么伏击?你手头还有人质,我们连放箭都不能!自己想想!”
他眼看着区既边悄声说着边护着辛雨往回走,慢慢放下心来,暗道这小子还不是一无所用。
心态一稳,主意就来了,他对着蔡十一叫道:“你们也看到了,城门到处都是着火的木桩,车是过不去了,你们下车吧。”
这话既没有吼着让放下人质快快受降,也没有商量着要怎么处理事态,反而直接让他们下车,似乎有让他们走出城的意思。
这话让蔡十一泛起了嘀咕,这差人怎么不太一样呢?
见对方犹豫,诸唯又道:“御者都跑了,这驷马车驾你们谁会驾呀?我都不会!所以车没用了,下车吧。”
他这又是据大实话,驷马车驾操作复杂,非是一般人不经训练就能驾驭的。
蔡十一刚才也看了看那套复杂的缰绳,也是暗中摇头。
不过对面这差人什么意思,他还是弄不明白,不敢妄动。
诸唯又道:“你们在这里押着贵人耗着,等下若大队官兵赶到,你们更走不了了。”
这话是说到了蔡十一心里,他一路不敢稍停,就是怕大量官兵把他们围了,那时麻烦更大,可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呢?
诸唯见对方有些晕了,接着道:“现在城门失火已经关了,你们下车,我带你们过去叫开城门,放你们走。”
“此话当真?”蔡十一疑惑问道。
“那我还能怎么办?你们挟持公子和一个贵人,我又能奈何你们什么?”
“我也跟你们走,让别人都留在这。等下你们出了城,过了城上弩箭射界,你们把人交还给我,人质没事,我也就能交差了,有何不好啊?”
诸唯这套话似说的合情合理,而且他自幼在市井混迹,加之军旅和这几年到处和贼盗周旋,身上绿野气颇重,倒是很对蔡十一的胃口。
蔡十一知道,虽然君侯无情,权贵无义,官兵无信,但绿野人多少还讲点信的。这些人多五湖四海,行事豪迈,不受约束,但一诺千金。
可对面的是个官差呀?能信得过吗?
诸唯似乎看穿他一般道:“怎么?信不过?当差也不过就是做事吃粮,你们劫了人质,只为出城,那放了人质,我就没有过失,干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时伤了贵胄,我亦不好交差,你们也难逃一死?”
“若能以和解决,何乐不为?况且我也知你们在城中还没来得及做伤天害理的事,即如此,我何不放了你们?”



楼主:鲜于冶銋

字数:181065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07-02 00:38:32

更新时间:2020-10-02 16:59:26

评论数:679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