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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江海》 by枸杞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吴邪听到张起灵被人陷^害的消息时,已经是他回到中^共的一个月后了。别的地区派来的地^下党同志无意间跟他聊起军^统最近内^部正在大清洗。吴邪很是愣了一下,才追问对方:“有名单吗?”

对方不明所以地回望他:“怎么可能会有。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是挺好,我们可没闲工夫去凑这个热闹。”

吴邪沉默,止不住的心慌。最后他还是找人动用了多方关系去找那份名单。果不其然在第一行看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名字——

张起灵。

奔流的血液轰地燃至头顶,吴邪只来得及尽力托人去营救,却不曾想张起灵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从被诬^陷,到认^罪,再到执行枪^决,居然才只十日有余。

消息传来那天吴邪正心神不宁地剪着窗花。根^据地里两位同^志喜结连理,这两天正忙着布置新房,捉了吴邪过来帮忙。丢他一张红纸便要他剪个大红囍字。

吴邪坐在桌前,一面画图,一面走神想着第一年在黄埔过新年的时候,他也是被人捉去剪窗花,只是那时候身边还有个张起灵。在他还因为草稿图而百般苦恼的时候,对方已经唰唰唰地剪出了一副小儿垂钓的窗花。他差点没当场跪下拜师。这会儿想起来,手下动作都迟钝了几分,好几次险些被剪刀戳到手指。

他的警卫员从外头冲进来,一头扑在他身前。吴邪险险地抽回窗花和剪刀,吓出一身冷汗:“小江,你做什么这么咋咋呼呼的?”

警卫员姓江,名字叫江彻,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吴邪平时只叫他小江。

小江先是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神情,环顾了一下四周,正想开口,后头又是一个人走进来,戴了副黑色墨镜。分明是吴邪当年那个上^线:“我来说吧。”

“吴政^委这段日子找的那个人,被判^处枪^决,昨天刚刚执^行。”

他喉头一呛,嘴里一阵腥苦。低头看时,鲜红的血液已经染上剪到一半的大红囍字。

“吴政^委!”小江扑上来就要拉他:“吴政^委你怎么了!”

他居然还能有力气笑着摆摆手:“我没事。”重新拿起跌落一旁的剪刀:“让我把这幅剪完。”

鲜血染就的另一个喜字在手上慢慢成型。

吴邪在房间里翻翻找找了一整天,期间小江还来给他送了块刚砍下来的木牌。他从早上找到深夜,才终于停下来。桌面上堆了一堆的零碎物什。有张起灵还给他的那张档^案纸,有黄埔军校的毕业照,有他在国^军时的军装,都堆到一起。杂乱不堪得像他的思绪。

谁家无主的双囍,被细细地叠好放进一个牛皮信封里,和一张陈年的档^案纸躺在一起。

谁家深夜的油灯,灯下沿着年月的轮廓触碰泛黄的旧照片。

谁家年少的荣光,国^军的军^装整齐叠好,肩章上的梅花被细细的摩挲。

谁家浮起的墨香,在带着湿气的木牌上徘徊俯仰铁画银钩的一行字——

【挚友张起灵之墓】

警卫员小江立在一旁,政^委不让他帮忙,他只能看着他的政^委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地上新挖出来的一个土坑里,再一铲一铲地往上头填上土。

来的时候他有问过政^委,大半夜的翻山越岭,到底他们是来干嘛的。政^委温和地笑笑,回答他:“来送我的一位故人。”

他看着那座新坟上立起的木牌。张起灵。他默默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他家里穷,念书少,不太能懂政^委在上头写的挚友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说这个人是政^委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下山的时候政委突然开口问他:“小江,前些日子教你背的那首词,你还记得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自从跟了政^委,政^委就一直有在教他念书。每次政^委教他背的诗词歌赋,他都有很认真地去记。

“背一次吧。不觉得很应景吗?”

他其实连词的意思都不太懂,枉论知道应景不应景,但还是很听话地开始背。

少年清越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他的政^委走在他身边,笑着给他鼓掌:“背得不错。”可眼中有的,锥心刺骨,分明不是笑意。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吴邪在根^据地呆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才接到他的下一个任务:前往广州。任务内容还是策^反。吴邪接到任务的时候几乎是无奈了,和送任务的人打趣道: “敢情我已经是策^反专业户了?”

对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笑着回他:“难道不是公认?”

不管他公认不公认,吴邪还是得坐上南下的火车,一路直奔广州而去。

当地的守^军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大概也是知道大势已去死守无益,吴邪没费多少工夫就见到了他们的头。说是头,也不过是个少^将。吴邪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在把玩一件物什。见吴邪进来了,把物什随意往桌上一放,连忙起身来迎。

吴邪朝他礼节性地点头示意,没有直入主题,先是聊了些别的:“将军喜欢古董?”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屋子里陈列的,大多是品相不错的古董,虽然年代不久,但在这乱世里,也算是少见的佳品。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可见广州的确是个好地方。”

那将军点着头赔笑:“都是随便弄着玩儿的。”

吴邪也笑,才转头,就定住了视线。将军察觉到他的异样,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件物什。

那是一把黑金的小刀,也是件古董。他才刚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怎么赏玩。不过这会儿虽然不舍,如果眼前这尊大神想要这玩意儿,他还是得拱手奉上,没法,谁叫他一心只想在改^朝换^代的当口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吴政^委可是喜欢这把刀?”

他看吴邪眼睛都有点发直,定定地盯着那把刀,连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又问了一句:“吴政^委要是喜欢这把刀,我送给你,大家做个朋友如何?”

吴邪半天才回过神来,抖着嘴唇,一字一顿地回他:“不必了。”

即使能够再拿回来,那个他想送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广州解^放后,吴邪选择留在广州参与政^府工作,成为了统称的南下干^部中的一员。此刻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围成了一圈的造^反^派们。想着大概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现^世报这种东西存在的。

方才这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拿着钢管和单车链,气势汹汹地撞开了他家的门,劈头就是一句:“蒋^贼留下的奸^细!败^类!”

他认出那是自己的一个下属,一时愕然,无言以对。对方却像占了天大的理一般开始破口大骂,从他曾是国^民党的军^官骂道他残^害百姓,甘做帝^国主^义的奸^细走^狗。

吴邪听他好不容易骂歇了气,才好笑地开口:“谁告诉你我曾经是国^民党的军^官就一定是国^民党的人,我是地^下党你要不要去问问?!”

话到末尾已经带了火气。谁能忍受自己付出了半生的事业,被人轻易地冠以最厌恶的称号?

“谁能证明?”对方一怔,随后是更趾高气扬的发问。

“证明?!你去问……”他突然哑口无言。去问谁?可以为他证明的那些人,不是已经奔赴九泉之下,就是茫茫人海生死不知。

谁来为他证明?证明他的背叛和忠诚?

大概真的是现^世报。报复他当年背叛得太轻易,辗转间不知道毁了谁的一生。

“动手吧。”他低头靠在椅子上,哑着嗓子开口,下一秒骤然抬起头来:“动手啊!?”

他眼底的悲哀和震怒太过明显,还带了模糊的水光,震得面前这群年青人一时间竟不敢往前一步。半天才有带头的那个推了推其中一个人,低喝道:“快上啊!”

吴邪别过脸,不去看那根呼啸而至的单车链,身体却自作主张地替他做出了反应,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右手去挡。随着一声金属撞击肉体的闷响同时响起的,是大门被再次撞开的轰然一声:“吴政^委!”

他当年年少的警卫员小江冲进来,一看见他右臂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睛刷地就红了,手一挥:“把这群混账给我赶出去!”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社^会建设的恢复工作虽然缓慢,但还算有条不紊。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彻兴冲冲地跑来找他,一进门就喊他:“政^委!政^委!你就要被官^复原职啦!”

“让你别叫我政^委了,我不做你政^委都多少年了,还改不过来口?”

江彻挠挠后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太顺口了嘛。”

他没再计较,靠在床头上,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面前的江彻:“差不多该春节了吧?”

“对啊!”江彻笑容灿烂地:“今年春节政^委干脆到我家来过年吧!”

吴邪都懒得再去纠正他的叫法了,也没回答他的邀请,自顾自地往下问:“今年的冬天,挺冷的啊。”

“是有点。……不过过了春节估计就能开始暖和啦。春天要到了嘛。何况这里是南方,再冷能冷到哪儿去。政^委你要是觉得实在太冷了受不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多送两床被子和几件军大衣来。”

说着就蹬蹬蹬地跑了出去。留下吴邪一个人对着那副肖像笑着叹气:“你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风风火火的脾气还一点没改呢。是吧,小哥?”

大概江彻说得对,过了春节,这天气就要开始回暖了。这不过是春暖花开前严冬的最后一次挣扎。

可除夕这天夜里的风简直冷得刺骨,吴邪用围巾把自己的脖子到下巴都围得严严实实地,一路晃晃悠悠地走。他的目的地并不远,从小屋走出来只需要百来步。

吴邪穿着江彻新送来的军大衣,怀里搂着那张肖像:“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冷呢,小哥?”

伴随着渐渐逼近的波涛声的,都是历历在目的前尘往事——

“吴政^委这段日子找的那个人,被^判^处枪^决,昨天刚刚执行。”

“一壶浊酒尽余欢。”

“嗯……小哥,差朵花。”

“小哥,你要不要跟我……走?”

“倘若等到中华大地太^平盛^世来临之后,我们都还在,定要在重逢之日,再同饮盛世酒!”

“……自古书生百无一用。”

“你好,我叫吴邪,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身后有爆竹声遥遥传来,他头也不回地跨出最后一步,终于枕进陪伴了自己十年的波涛声中。

那张画被他抱在怀里,很快被水完全浸湿。他睁开眼睛,目送一串串气泡朝着水面冲去,荡开一圈圈的波澜,撞散一轮明月。那些粼粼的月光隔了江水落在他身上,好让他亲眼目睹那些铅笔勾勒出的线条渐渐融在水里,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最后消失的是那双眼睛。

今古悲欢终了了,为谁合眼忆平生。



———————————— END ————————————

番外一到此结束。

结尾处的除夕的时间点,是为了对应之前吴邪提到的天气冷。

南方的冬天不同于北方,是蚀骨的湿冷。尤其沾了水之后,简直刺骨。

可他离开的时候正是一年除夕。爆竹贺岁,辞旧迎新。

之后又是一年春回大地。

他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作者:

总感觉说出来了会被揍……(等等我先去戴个头盔

<十年一生>里,小三爷对小哥的感情是一点点地积累起来,最终无限接近于爱。从一开始,他对小哥有同窗之情,战^友之情,兄弟之情,就算之后他对小哥说了那句“一壶浊酒尽余欢”,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对小哥有着太深的愧疚感。

他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对小哥的感情绝对没有小哥对自己的深。

而他的感情真正明确是在小哥死讯传来,他给小哥立衣冠冢的时候。好像总要有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作为推动剂,才能催化最终的感情。实际上,如果说他和小哥一直在同一阵^营,对方没有为他做这么多,也没有以这种方式死去的话,就算小哥明确提出喜欢他,他也未必会接受。

……不过说这么多剖析的话也没什么意义啦,反正小三爷最后的确是爱张小哥的,这就够了。(咦

水鬼23333

十年一生那句话,说不定小三爷在珠江边想到的那句就是真的啊。

因为张起灵是真的恨他。

换个角度来说,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更恨他。

爱他才替他隐藏身份,费尽心力去保全他,所以更恨他的背叛。吴邪对他劝^降是他最伤心愤怒的时刻,因为觉得不被对方理解。

他后来一直在一种矛盾的心理当中。他故意让胖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是因为祈盼胖子能通过听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地方,从而好防备,甚至揭穿和制止这一切。

这是当时的他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吴邪和党^国在他心中的天平两端彼此较量,而且好像总是吴邪赢的时候比较多。他知道这是个错误。所以他希望身为局外人的胖子能拉他一把,好让他从这种万丈高空摇摇欲坠的绝境中脱出身来。

他没想到直到后来胖子都真的太懂了,他懂过头了Orz如果说张起灵的死一定要找人为此负责,虽然吴邪挑了大头,但胖子也绝对脱不开关系啊!(开个玩笑

也不能说对还是错什么的,只能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平,到头来的选择都不一样吧。

策^反那里这样理解没错啊。因为无论怎么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这依然是背叛。如果现实不逼迫得那么紧,如果他还可以选择,没有人希望走到这一步。

十年是指小三爷珠江边的那十年(其实珠江边那十年跟文^革那十年基本无差啦,理解哪个都可以)。他一个人面对无望的余生。因为对局^势的不甘心所以不能轻生,抱着“想要看到一切好起来”的愿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投注了满心热血的国^家陷在漫长而不知尽头的混乱当中。

这种心情比起无望,用绝望来形容也许更好。

所以他最后会说十年孤苦,是真的觉得孤苦。

PS:梦到天真那个彩^蛋是番外二的啦www

再PS:去告诉吴邪和胖子小哥的死讯的都是黑眼镜哦(咦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作者:

总感觉说出来了会被揍……(等等我先去戴个头^盔

<十年一生>里,小三爷对小哥的感情是一点点地积累起来,最终无限接近于爱。从一开始,他对小哥有同^窗之情,战^友之情,兄弟之情,就算之后他对小哥说了那句“一壶浊^酒尽余欢”,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对小哥有着太深的愧^疚感。

他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对小哥的感情绝对没有小哥对自己的深。

而他的感情真正明确是在小哥死讯传来,他给小哥立衣^冠^冢的时候。好像总要有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作为推^动剂,才能催^化最终的感情。实际上,如果说他和小哥一直在同一阵^营,对方没有为他做这么多,也没有以这种方式死去的话,就算小哥明确提出喜欢他,他也未必会接受。

……不过说这么多剖^析的话也没什么意义啦,反正小三爷最后的确是爱张小哥的,这就够了。(咦

十年一生那句话,说不定小三爷在珠江边想到的那句就是真的啊。

因为张起灵是真的恨他。

换个角度来说,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更恨他。

爱他才替他隐藏身^份,费尽心力去保全他,所以更恨他的背^叛。吴邪对他劝^降是他最伤心愤^怒的时刻,因为觉得不被对方理解。

他后来一直在一种矛^盾的心理当中。他故意让胖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是因为祈盼胖子能通过听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地方,从而好防^备,甚至揭^穿和制止这一切。

这是当时的他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吴邪和党^国在他心中的天平两端彼此较^量,而且好像总是吴邪赢的时候比较多。他知道这是个错误。所以他希望身为局外人的胖子能拉他一把,好让他从这种万丈高空摇^摇欲^坠的绝^境中脱出身来。

他没想到直到后来胖子都真的太懂了,他懂过头了,如果说张起灵的死一定要找人为此负责,虽然吴邪挑^了大头,但胖子也绝对脱不开关系啊!(开个玩笑

也不能说对还是错什么的,只能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平,到头来的选择都不一样吧。

策^反那里这样理解没错啊。因为无论怎么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这依然是背^叛。如果现实不逼迫得那么^紧,如果他还可以选择,没有人希望走到这一步。

十年是指小三爷珠江边的那十年(其实珠江边那十年跟文^革那十年基本无差啦,理解哪个都可以)。他一个人面对无望的余生。因为对局^势的不甘心所以不能轻^生,抱着“想要看到一切好起来”的愿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投注了满心热^血的国^家陷在漫长而不知尽头的混乱当中。

这种心情比起无望,用绝望来形容也许更好。

所以他最后会说十年孤苦,是真的觉得孤苦。

PS:梦到天真那个彩^蛋是番外二的啦。

再PS:去告诉吴邪和胖子小哥的死讯的都是黑眼镜哦。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番外——<水上书>


1988年1月5日

“这儿现在叫千岛湖。下面是淳安县的古县城。不过早在五二年修水库那会儿就被淹啦!”

带我来的向导这样告诉我。

我背上的背包里有着爷爷的牌位。这一路过来,我一直随身带着它。从踏上大^陆的土地开始,经历几日的辗转后,我才来到新安江边的淳安县。我追着那些往事的脚步来到这里,哪怕听说永远是离真实最远的距离。

我站在船上,水下是我只在梦里遇见,现实却从未相逢的淳安古县城。

向导就站在船舷边上,指着那些小岛给我一个个地介绍:

“那个是五龙岛,它右边的是神龙岛,再远些的是桂花岛和天池岛,接下来我们还能看见猴岛,黄山尖……”

他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淡下去,我盯着水面泛起的波纹发呆。船夫手中的船桨一起一落,湖面便荡开一圈圈的波纹,我看着那些波纹慢慢地扩散开去,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而我突然想起梦中的船坞,有砖石堆砌的小码头,波纹撞上去的时候,会泛起小小的浪花。

随着越来越远的边界的,是越来越模糊的往事。

“为什么?”

我艰难地开口,压不住颤抖的尾音:“为什么会淹掉?”

向导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但毕竟阅历丰富,很快接上话来:“哪有什么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哟。政^策下来,大伙儿也都同意,水库一修,不就淹了么。”

大概说完看我脸色依然很不好,他继续劝我:“我看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这古县城的吧?没啦就是没啦。我知道你心里头不高兴,可这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的不是?有些事你我控制不了,还是看开点好。”

我能听清楚他的字字句句,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懂。旧时的淳安淹没在茫茫波涛下,湖水很清澈,但我看不见它。没有落脚点的往事里,我只能找到淳安,也只找不到淳安。

那些隔绝了岁月的江河湖海,是爷爷的台湾海峡和我的千岛湖。

即使此时我已经如此靠近那些往事的发生地,心里却依然感觉无比遥远。

茫茫波涛掩藏了多少喜乐悲欢我不知道。就像我用了十天时间慢慢听完的那个没有开头和结尾的故事,我曾侥幸窥^见它的起^承转^合,然后目送它在结局时分拖着长长的影子,没入历史的沉沉雾霭之中。

坐在小船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导的话一字一句重回脑海,即使我满心的不甘心不情愿,但还是能明白,执着的人从来不应该是我,应该执着的人都已经一步一步地远离了当年。

“我们回来了。……再见,爷爷。”

趁着向导转过身去背对我的一瞬,我把放在背包里的装着牌位和石头的小包轻轻放入水中。重物没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水花,只有波纹依旧无声地一圈圈荡开。它们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在宽阔的湖面上沉默地口耳相传——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2003年1月30日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找出这本日记本。

这本日记本在我从大^陆回来之后的一次搬家中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收拾行李准备和小望去意大利旅行的时候在杂^物间里翻了出来。

日记本大概是因为被压^在一堆重物下的缘故,保存得很是完好,只是纸页边缘有些发黄。翻出来之后我重新把里面的内容翻了一遍,然后瞒着小望,改了他原先定好的行程——

我和他回了大^陆。

小望拿到机票的时候和我生了很大的气。我知道他不仅仅恼我瞒着他改了行程,还恼我为什么到这时候还不愿意给他个解释。

我没法解释。

小望是我的大儿子。生他的时候我遭遇了难^产,后来才听说当时医生已经问了我丈夫两次“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就在我已经耗尽力气快要放弃的时候,迷迷糊糊间看见了爷爷。他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看着我,喊我:‘思归’。声音和着起伏的水声。

我就在这片水声中迎来了我第一个孩子第一声响亮的啼哭。

从此我叫他小望。这其实是一个小名。没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只是因为他来到这人世的时候,我梦见了离开日久的爷爷。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作者:
《江海》正文和番外至此全部完结。
以后可能还会更点小片段之类的,但完全不保证。

比起提起过去的番外一,番外二其实是一个关于释然和对未来的期望的故事。

标题出自【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这句话。
无论是对这篇里的胖子,还是上一篇中吴邪,都同样适用。

最后一篇日记的时间梗……我知道没人看得出来还是我自己说———
2003年2月1日 《盗墓笔记》里吴邪和张起灵的第一次相遇。

所以我能不能说,有些人总会重逢,有些感情,总能生生不息?


附上《江海》印量调查:http://tieba.baidu.com/p/2269431110?pn=1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0-10-01 16:20:19


楼主:青铜頩

字数:32703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5-01 23:54:00

更新时间:2020-10-01 16: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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