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初生间隙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看样子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两个年轻的男女，以及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样子，这似乎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分别是奶奶，一对夫妇，和两个女儿吧？


可是，让纯子吃惊的不是这张照片里的人，而是照片的背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段似诗非诗的话：





《松果的宝藏》


踩着水晶鞋


曼舞在麦磊石上


身旁是温柔的风


和英俊的王子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


伴着哥布林之吻


美梦苏醒


原来她只是松果


并非公主


释放一身又一身力气


再恢复一身力气


松果如此折磨自己


转而正午


松果榨干自己


直到虚脱


从此长眠


梦中


她又遇到了她的王子


香甜的松露


那个梦


多么的甜蜜





纯子定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照片。


榎本感觉不到纯子的脚步，便转过身来，看到纯子手上的东西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连忙跑过来，想拿回这张照片，纯子却忽然一让，顺势将照片藏在了背后。


“榎本桑，这是什么？”纯子直视着榎本，神情严肃的问道。


榎本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不是就是山本先生他们寻找的宝藏的提示密语？”


榎本依旧低着头，不置可否。


“你在哪找到的？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跟大家说？”


榎本仍旧不回答。


纯子看着榎本，可是榎本低着头，纯子看不见榎本的神情。


纯子忽然想到了玻璃之鎚案件中，那被换成白锆石而莫名失踪的一亿钻石。


“榎本桑，难不成，你想独吞这笔宝藏？”


自从那一亿钻石莫名变成假的，再加上榎本毫无征兆的突然出国，芹泽律师和鸿野警官就一直在怀疑榎本，虽然纯子一直对自己说，那些假钻石，也许只是死去的社长被人骗了，也许本来就是假的，跟榎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如今看来，她能相信自己原先的判断吗？


榎本低着头默立良久，这才抬起头来说：“青砥律师这话从何说起啊？我没觉得这是宝藏的提示密语，只是单纯的一张全家福吧？”


纯子直视着榎本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看到榎本的真实内心。然而，不知是因为天色太暗，还是心太暗，纯子看不到，一点也看不到。


“那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张照片的？”


“下午检查宫本先生的房间的时候，在一本书里发现这张照片的。”


“为什么发现这个却不跟大家说？”


就算是不跟其他来找宝藏的人说，也该告诉她和芹泽律师啊！如果她不偶然发现这张照片，他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


“我不认为一张单纯的全家福有向大家说明的必要。”榎本脸上毫无表情，纯子无法从榎本脸上看出什么。


“是不是一张单纯的全家福，这不是榎本桑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情，这应该交由大家来判断。况且，如果榎本桑认为着只是一张单纯的全家福，为什么要私自拿了这张照片？你该知道案发现场的任何东西，在警方侦测完毕之前，谁也不能乱动的。”纯子步步紧逼。


说实话，纯子真的很想了解榎本，可是，为什么每次想要靠近他，好好了解他的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将人推于千里之外？榎本径，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吗？还是，根本就像芹泽律师以及鸿野警官想的那样，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偷？


榎本抬起眼，难得的迎上纯子的目光，在纯子的目光中，榎本感觉到了距离，难以逾越的距离。


这就是一个代表正义、高高在上的律师和他这样的人的距离吗？


这就是一个律师在法庭上维护正义时的尖锐和步步紧逼吗？


这就是玻璃这一端与另一端的距离吗？


“如果我说，我忘记放回去了，青砥律师你信吗？”榎本迎着纯子的目光，丝毫不怯。


纯子微眯着眼看着榎本，不答反问：“榎本桑觉得我会信吗？”


榎本收回目光，再次低下头去，半晌，才轻声说：“这张照片，我不是说背面的这段话，单纯的就是这张全家福，现在，也许会成为解开这连续密室杀人事件的关键。”


纯子一愣：“你发现什么了吗？”


榎本缓了缓，说：“现在还只是设想。”


纯子看着榎本，良久，这才垂下眼去，问：“榎本桑，我能相信你吗？”


纯子的声音中，有些让人心疼的悲凉。


※ ※ ※


然而，此刻的榎本和纯子都没有发现，二楼边上那间本该是北村义仁的房间里，那扇没亮灯的窗户后，一个黑影正静静的看着他们，嘴角微扬着的笑，寒冷而诡异。


“呀，糟糕了呢！美丽的律师开始怀疑小锁匠了呢！”那个人自言自语道，“接下来，你要如何挽回这不利的局面，如何挽回律师的心呢？呀，真讨厌，开始期待了呢！”

Chapter 24 不能说的秘密


同一时间，菊川城的房间里。


“怎么办？怎么办？是他们报仇来了，一定他们报仇来了！我们全都会死，全都会死的！”山本浩二靠着墙蹲在地上，脸色惨白，嘴里不停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可又不是，此时的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神智有些混乱了。


菊川城瞪着山本浩二，厉声喝道：“别乱说，那些人全都死光了，怎么可能回来报仇？”


“就是因为他们死了才能回来报仇的啊！你看，安田死的时候，房间是间完完全全的密室啊！如果不是鬼，怎么可能杀得了他？怎么可能在密室来去自如？”山本浩二越说声音越是颤抖，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是啊，这里一定住着幽灵的，他们的鬼魂一定一直住在这里的，不然，安田死的就太诡异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山崎裕子应声说道。她虽然不像山本浩二那样惨白无力，可是脸色确实不太好，情绪诡异的低沉。


“我说，怎么连你也这样？”菊川城皱了皱眉头，“这世上哪有幽灵？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那你说说看，凶手是怎么在那样的密室中杀了安田再悄无声息的离开的？”山崎裕子抬眼看着菊川城，眼神中有着些许嫌恶。


“我管他怎么死的？他死了倒好，少了一个人跟我抢宝藏！”菊川城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笑容。


山崎裕子哈哈大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菊川城身边，眼神中带着审视：“难不成……安田是你杀的？”


菊川城转过脸瞪着山崎裕子：“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他？”


“不会吗？”山崎裕子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十年前你能做出的事情，十年后，一样能做得出来吧？”


菊川城脸色突然大变，他一把掐住山崎裕子的脖子，将她按到墙上，咬牙道：“我警告你，这种话不要乱说，要是再敢提起来，小心我不客气。”


山崎裕子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只能使劲挣扎，可是，一个女人的力气，哪能比得过男人？任她如何挣扎，也挣不开。


感觉到手下的人渐渐失了力气，菊川城才将掐住山崎裕子的手放开。山崎裕子当即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


菊川城睥睨着脚下的山崎裕子，又转过身看了看靠在墙角，仍旧神情呆滞的山本浩二，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味道：“我告诉你们，从这个房间出去后，不要说我们认识，无论是在这里的三天，还是以后，我们都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明白吗？”


※ ※ ※


纯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片段。榎本打开号称有着最先进机关的银行金库大门的时候的片段，和榎本第一次携手解开密室的片段，榎本说她的超咸便当好吃的片段，还有，榎本邀请她去看烟火大会的片段。


可是，随之，眼前却又出现了鸿野和芹泽的脸，以及他们满目的怀疑，还有手中那所谓的证据……


满目的雾气，隐约中，榎本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纯子迈开步子准备走上前去。榎本却忽然转身，向远处走去。纯子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是，眼前榎本的背影，却渐行渐远，始终追不上……


一段轻柔的音乐声忽然响起，纯子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没有榎本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有天花板，白的如同窗外的雪。


原来，刚刚那是梦啊……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纯子的手机闹铃，总是设定的早上六点。不知不觉，已经是1月25日，来到鬼藏之屋的第二天了。


纯子伸出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关掉。收回手塞进被窝里，纯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可是竟突然感觉眼角一阵冰凉，纯子抬起手，抚向眼角，那里，早已湿成一片。


她哭了……


为什么？


只是个梦而已，为什么她要哭呢？


是因为梦里榎本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现实中，榎本那根本就没靠近过的心？


想到昨天那张全家福，以及背面那一段很可能是宝藏密语的话，纯子心中是难以言喻的难受。


榎本说，这张照片也许会成为解开这连续密室杀人事件的关键，难不成，榎本是在这照片当中，发现了什么？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不应该怪榎本私藏了照片呢？


不过，虽然昨天只是一瞥，纯子看到那张照片，确实有种感觉，仿佛呼之欲出，可是又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好像卡在喉咙口一样，明明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讨厌。


纯子干脆起床，准备再看看那张全家福。昨天捡到之后，虽然榎本想要抢回去，可是纯子没让，自己拿了回来，打算自己考虑考虑该如何处置这张照片的。


纯子穿好衣服，走到桌子前，随即愣了足足三秒。


“诶！！！！！！！！！！！！”


别墅中随即响起了纯子惊讶的叫声。

Chapter 25 间隙变鸿沟


纯子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桌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多久，房门上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律师小姐，出什么事了？”泽野的声音。


“喂，纯子，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芹泽的声音。


而纯子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呆立良久，这才前去开门。


看到纯子安然无恙的来开门，泽野当即松了口气，赶紧问：“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啊？”


纯子愣了愣，然后扯着嘴角笑笑，搪塞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在房间里看见了老鼠，吓了一跳而已。对不起了，让大家担心了！”


纯子说着，低下头去，生怕泽野看出来她在撒谎。


泽野若有所思的看着纯子，眉头微蹙起来。


低头半晌，纯子悄悄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芹泽身后的榎本，榎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纯子的心渐渐下沉。


昨天她拿了那张全家福之后，明明是放在桌子上的，可是刚才却发现，照片不翼而飞。纯子十分肯定，她昨天晚上是将房门上锁之后才入睡的，通往阳台的落地门也是锁着的，这种完全是密室的情况下，一张照片不翼而飞，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撬锁进来，离开的时候，又将门锁上了。而这里所有的人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榎本。


“喂，我说纯子酱，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只是发现一只蟑螂而已，却将我从正采访我的美女记者那叫到你的公寓帮你捉蟑螂。这次呢，只是发现老鼠而已，就大喊大叫的，害得我以为又发生杀人事件了！”芹泽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我真是个傻瓜呢！”纯子怔怔的说道。


芹泽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纯子。若是平常的纯子，应该早就反唇相讥了吧？说什么“芹泽律师还不是，只是被普通的蜘蛛咬了一下，就大喊大叫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是名师出高徒”之类的话，可是今天的纯子，为什么会这样？


“好了好了，别说什么老鼠啊蟑螂的了，我想，早餐应该快准备好了吧，我们下楼去吃早餐吧！”泽野看气氛变得僵硬，赶紧笑笑说道。


四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刚好看见吉川聪美端着托盘从储藏室出来，托盘上是一大一小两个碗，以及一把金属勺子。


“吉川小姐！”纯子出声叫道。


吉川看见纯子等人，赶紧关上储藏室的门，笑着行了个礼，道：“各位早安！”


“吉川小姐，你端着碗进储藏室是做什么的？”纯子不禁有些好奇。


吉川愣了一下，说：“哦，储藏室里经常有只野猫会跑进来，我拿些剩饭放着，好让它可以填填肚子。”


“猫？”纯子本身从小就喜欢猫胜于狗，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放弃饲养，但还是很喜欢玩朋友养的猫。高中时代的好友雅美曾说过，光是摸摸小猫肥嘟嘟的肉垫，就能纾解面临大考的压力。这种不开心的时候，若是能见到猫，也许心情会缓和一些吧！


“我最喜欢猫了，可以进去看看吗？”纯子说着，准备伸手打开储藏室的门。


吉川见状，赶紧拦住纯子，说：“青砥律师，储藏室比较脏，还是不要进去了。而且，那只野猫现在不在里面，青砥律师进去了也看不到的。”


“哦，这样啊！那真是遗憾！”纯子叹了声。


“青砥律师不用遗憾，等野猫来了，我就告诉青砥律师，到时律师再来看它就行了！”


“好的。”


“青砥律师，几位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移步餐厅吧！”


吉川做出请的手势，纯子便跟着吉川进了餐厅，泽野和芹泽跟在后面也进了餐厅，榎本看了一眼储藏室的门便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早饭的气氛异常的沉重，所有人都各怀心事。纯子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榎本，而榎本一直埋着头用餐，看不出任何情绪。纯子从未觉得碗中的饭菜那么难吃过，味同嚼蜡。


经过昨天的一场暴风雪，今天一早，天终于放晴了，吃完早饭刚刚七点，太阳已经从山后露出了笑脸，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斜照进屋子，明媚而温暖，而纯子的心却晦暗到了极点。


纯子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良久。原本纯子还在纠结要不要在早餐的时间将那张照片拿给大家看，或者，告诉大家那段很可能是宝藏提示密语的话，可是，如今，令她纠结的东西没有了，但晦暗的心情，却比之前的纠结来的更加的猛烈。


纯子闭上眼睛，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然后在房间翻找起来，无论是床底、桌底还是衣橱底下，都仔细的翻找，甚至是抽屉，床铺，都不放过，纯子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是她自己忘记照片放在哪里了，希望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放在桌子上，而是放在了其他什么地方，希望是照片不经意飘落在什么地方，找一找就看见了……


可是，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房间里，再无那张照片的踪影。


刚才回房间的时候，纯子检查过房门的门锁以及阳台落地门的门锁，表面上都丝毫看不出任何撬锁的痕迹，但是，照片确实是丢了。纯子原本还希望，如果门锁是被撬的乱七八糟，那么，所有人都有可能作案，所有人都可能偷走那张照片。可是，没有丝毫撬锁的痕迹，能做到这样高水平的打开门锁的，就只有——榎本。


难道，她再一次，信错了人？她再一次，被人背叛了？

Chapter 27 站在你这一边


纯子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阳光斜射进来，晃了她的眼。即使是如这般灿烂而明媚的眼光，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比如说，纯子现在已经跌至谷底的心情，比如说，漫无边际的黑夜。


自从那一场对决之后，纯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友子，听说她去了美国攻读博士。高桥先生没有被律师协会吊销执照，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而纯子在做了两年的助手之后，来到了芹泽律师的事务所。


在经过那一场刻骨铭心的背叛之后，纯子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原来的状态，继续相信着周围的人，继续维护着自己坚信的正义，可是，心中总有一块地方，变得不再能被触摸，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就会深深的空虚。


阳光真的很好，与此刻纯子晦暗的心，真的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纯子甩甩头，推开门走上阳台。


阳台上的积雪很深，踩上去沙沙作响。纯子走到栏杆边，闭上眼深吸一口这山里雪后初霁的新鲜空气。眼前是大片的松林，以及绵延的山脉，似乎与这广阔的天地比起来，一切的个人恩怨都不足为道了。


旁边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是脚踩积雪的沙沙声。


纯子的身体僵了一下。


“青砥律师！”身后传来了榎本的声音。


“……嗯。”纯子没有转身，只是轻轻了应了一声。


身后是一阵沉默，良久，久到纯子以为榎本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又传来了榎本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犹豫，有些喑哑。


“……不管青砥律师相不相信，我没有打算独吞那笔宝藏，没准备瞒着你……”


纯子低着头，想象着此时榎本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这话，她可以相信吗？


“……那张照片，是不是不见了？”


“什么？”纯子一惊，连忙转过身看着榎本，问道，“你怎么知道照片丢了？”


纯子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照片丢了，甚至，除了榎本之外，也许没有任何人知道照片的存在，而榎本，是如何知道照片失踪的事的?难不成，真的是榎本？


“如果照片还在，以青砥律师的性格，一定会在早餐的时候和大家说明的，既然你没说，再联想到早饭前青砥律师那惊讶的尖叫，我想，照片应该是不见了。”


纯子低下头，榎本分析的很好，如果照片还在，她十有八九会告诉大家。


“……而且青砥律师怀疑是我偷了照片。”


纯子皱了下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怀疑你？”


“阳台上积雪很深，没有任何脚印，说明不可能是从阳台进入青砥律师的房间的。我刚刚检查了一下青砥律师房间的门锁，表面上看不出丝毫撬锁的痕迹。我想这些青砥律师也应该注意到了，青砥律师你会认为，在鬼藏之屋的这些人当中，能够做到如此高水平的撬锁的，只有我了。所以，照片不见了，我便成为了青砥律师眼中的小偷，不是吗？”


纯子沉默了。榎本所说，句句都是纯子所想。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容易被看透吗？


“不过，”榎本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纯子，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真的没有偷照片，请你相信我！”


信任，是要经年累月，长期积累才能形成的，可是崩塌，往往只要一瞬间。


他不能让它塌了。


榎本的眼底有着期待和恳求。


那是从未有过的眼神。


纯子忽然一怔，榎本的眼神，那样的真切，竟叫她没有再怀疑下去的底气。


“那照片为什么会不见了？不可能凭空消失啊！”纯子嘴硬的问了一句。


榎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正是因为照片丢了，我才更能肯定，照片与这两起杀人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


“什么关联？”


“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纯子静静地看着榎本，似乎要从他的表情和眼神当中，窥探他的真心。


半晌，纯子低下头去，轻轻的问道：“榎本桑，你……不会背叛我吧？”


榎本一阵怔忪，纯子的声音有些喑哑，似乎饱含着令人心痛的过去。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一边！”


滴答~


水滴的声音。


仿佛平静的心湖上，落入了一滴水滴，泛起层层涟漪。


纯子的心，颤抖了！


她怔怔的看着榎本。


印象中，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未有人会毫无理由的站在她这一边。


榎本的话刚劲有力，却也柔和无比，仿佛是三月里的春风，和煦而温暖。


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过去了，阳光那么灿烂而温暖，远处连绵的山脉以及大片的松林，在金色的阳光与洁白的积雪的交相映衬下，那么美丽，那么空远，那么辽阔。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纯子轻轻的道，嘴角轻扬的微笑，阳光打在她扑闪扑闪的睫毛上，犹如金色的小精灵在她的睫毛上跳舞，美得无与伦比。


榎本怔怔的看着纯子，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房门上传来了敲门声，纯子顿了一下，走回房间去开门。

Chapter 29 又一间密室


上午十点，大坝放水的警报声准时响起，回荡在整个山间。


阳光灿烂无比，可是再灿烂的阳光，也照不进这个凶案现场。不知是这个房间本来就位于背阴面，还是因为刚刚发生了凶杀案，纯子站在房间里，觉得一阵阵的寒意。


地上的血散发着血腥气，很多碎片都浸在了血泊中，有些瓷器虽然崩落的较远，可也沾上了血迹。


房间内除了满地的碎片显得比较凌乱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显得很整齐，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整整齐齐叠好的。


尸体不能轻易移动，榎本只是戴着手套，检查凶案现场。


房间本来就不大，还满地的碎瓷片，所以泽野和芹泽而人只是站在门口，纯子虽然在房间内，可是不想给榎本添麻烦，所以只是站着，没有动手检查。


榎本检查的很仔细，门、窗、橱柜、桌椅都一一检查。


“怎么样了，榎本桑？有没有什么发现？”


榎本一边将手中正在检查的一个似乎是底座一样的东西放回橱柜的最顶端，一边说：“窗户是上锁的，门虽然没有上锁，但是听到声音的时候，我。青砥律师，北村和藤村四个人都在走廊上，如果凶手用瓷器打死山本浩二之后从房门出来，我们四个人应该都会发现才对。”


“榎本桑的意思是，凶手在这个房间里消失了？”


“是的。”榎本点点头，又说，“而且，从听到声音，到我们打开这间房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泽野抱着双臂，笑着说：“也就是说，凶手在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在一间密室中消失了。”


芹泽一听说是密室，表情立即呈现出了奇怪的扭曲，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可以，他真想有多远走多远，不再管什么密室杀人事件了。可是，把他们骗来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该说什么呢？世事难料啊！


纯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榎本桑，这间房间里面有没有密道暗门之类的东西？”


就像一些推理剧一样，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的密道暗门，通往罪恶的深渊。


榎本摇摇头：“我检查过了，没有。”


纯子很是惊讶，没有密道暗门，一个人凭空消失，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榎本蹲下来一边检查地上散落满地的瓷器碎片，一边说：“除了凶手在密室中凭空消失这点让人匪夷所思之外，还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榎本站起身，将橱柜最顶端的那个底座又拿了下来，说：“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摆放瓷器的底座，也就是现在已经碎掉的凶器的底座。”


纯子看了看榎本手中的底座，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底座之前摆放瓷器？也许它本来就没放东西啊，而作为凶器的这个瓷器，原本也不是摆在这上面的。”


榎本指着底座上的一个圆形印记，说：“这上面有印记，就说明一直摆着一件底部是圆形的物件。”


纯子仔细看了看底座上榎本所说的印记，确实是比较明显，圆形印记里面的那个区域相比外面的区域，颜色要显得深，显然上面一直摆着东西，里面由于受不到光的照**色没有改变，而外面经过长时间光的照射，已经褪了色。就像在墙壁上挂上画，很长时间之后再取下了，墙壁上会很明显的有着深浅不一的印记。


榎本有蹲下身，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中检出一块，说：“这一块碎片应该是瓷器底部的，你看……”榎本将碎片靠上底座的印记，无论大小还是弧度，都很合适。


“可是……”门口的芹泽愣了愣，问，“就算是作为凶器的瓷器原本是摆在这个底座上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纯子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榎本桑是什么意思？”


一直抱着双臂仿佛看戏一般的泽野忽然一笑，说：“还不明白么？这个底座是放在橱柜最顶端的，就说明作为凶器的瓷器原本也是放在橱柜最顶端的，够起来不是很方便。凶手既然没有准备凶器，而是随便用了房间里摆放的装饰品来杀人，就说明是冲动杀人，之前是没有准备的。那么，既然是冲动杀人，那个时候，应该会拿起很顺手的东西来袭击山本浩二，又怎么会拿橱柜最顶端够起来十分不便的东西作为凶器呢？”


纯子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明白呢？


榎本还在检查，纯子也帮不上忙，站了这么久有些累了，纯子干脆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纯子双手撑着床沿，叹口气，懊恼自己真的是有点愚笨。


“哎呀！！”


突然，纯子吃痛的叫了一声，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可是手指上已经出了血，鲜红鲜红的。


泽野听见纯子的叫声，刚想进去看看纯子，可是看见榎本已经走了过去，泽野顿了顿，将已经迈出的腿收了回来，自嘲的笑了笑。

Chapter 30 两个凶手


“怎么了？”榎本走到纯子身边，看见纯子手指上的血，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床单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扎破了我的手。”


榎本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纯子：“没事吧？”


纯子接过面巾纸，擦掉手指上渗出的鲜血。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纯子笑的很灿烂，榎本连忙别扭的低下头去。


泽野在门口看了看屋内的两人，不着痕迹的叹了声，转身离开了。


“你是在哪里被扎到的？”


“就在这附近。”


在纯子指的大概位置，榎本找到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拈起来，放在手心里。


这是一个很小的白色的东西，在这白色的床单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这是什么？”


“碎渣。”榎本说，“瓷器破碎的碎渣。”


因为很小，连碎片都算不上。


“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榎本若有所思的说着，似是在自言自语。


“是不是凶手在袭击山本先生的时候，蹦过来的呢？”


“可是你看，床这附近，根本没有一点碎片。难道真的那么巧，有个碎渣蹦道了床上？”


纯子看着榎本微蹙眉头的样子，不禁问：“榎本桑对这个很在意吗？”


榎本摇摇头：“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喂，我说，你们两个就别管什么碎渣了，我倒是有点很在意。”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的芹泽忽然开口道。


“哦？芹泽律师有什么高见呢？”纯子挑挑眉，似乎在等着芹泽的高谈阔论。


芹泽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纯子，说：“按照刚才泽野的分析，凶手是冲动杀人，那是不是就是说，杀害山本浩二的凶手，与之前杀害宫本树人和安田广明，炸毁水泥桥的凶手不是一个人？”


榎本微眯着双眸，右手置于耳际，方寸摩擦。


纯子愣了一下，问：“芹泽律师为什么这么说？”


“杀害宫本树人和安田广明并制造出密室，抽干所有车辆的汽油，安装炸弹，从这些方面来看，凶手很显然事先经过了缜密的思考和充分的准备，可是杀害山本浩二，却突然变成了冲动杀人，这似乎不太符合凶手的个性。”


纯子愕然。


芹泽分析的很贴切，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一个凶手已经很难找出来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凶手。


这短短的几天，他们这些人究竟能不能平安度过呢？


这些人当中，又是谁，是那深藏不露的凶手呢？


※ ※ ※


十一点刚过，吉川聪美又在为大家准备午饭了。


纯子和榎本检查完密室便下了楼，来到厨房，纯子是帮吉川一起准备午饭，而榎本是在为自己煮上一杯咖啡。


厨房里，吉川正在料理台上忙碌着。


“吉川小姐，今天中午吃排骨吗？”


纯子看到一个盛满水的铁盆中浸泡着一块看上去冷冻过的排骨，盆里的水已经有了些许的泛红，显然冷冻的排骨已经开始解冻了。


吉川聪美摇摇头，说：“排骨还没完全解冻，根本切不开，所以没办法做菜呢！”


“那中午吃什么呢？”


吉川笑着问：“青砥律师饿了吗？”


纯子赶紧摆摆手：“没有啦，只是好奇。”


吉川拍拍纯子的肩膀，说：“好奇什么呀，待会不就知道了！”


纯子看见吉川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


“吉川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吉川赶紧将还搭在纯子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哦，刚刚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有没有什么事啊？”


“只是个小口子，没什么大碍的。”


“那吉川小姐做饭一定很不方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吉川想起昨天中午纯子说是来帮忙做饭，却根本是在帮倒忙，差一点没把厨房烧了，便赶紧摆摆手，说：“青砥律师，你还是饶了我吧！”


纯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对料理这块确实不太在行，可是我也想好好学学，有一天也能像吉川小姐这样，可以做出很多很好吃的菜啊！”


“青砥律师为什么这么想学做菜呢？”吉川看了眼厨房一角背对着她们正在煮咖啡的榎本，打趣道，“是不是为了榎本先生啊？”


“没有没有，我干嘛要为了榎本桑学做菜啊？”纯子连忙摇头，忽然想到了之前做给榎本吃的超咸的便当。


吉川诡谲一笑：“榎本先生他……是青砥律师的男朋友吧？”


“诶！！！”


纯子惊讶的叫出了声，引得榎本回过头朝她看了看。


纯子赶紧捂住了嘴巴，凑到吉川身边小声说：“不是啦，吉川小姐你误会了，我跟榎本桑，只是工作伙伴、搭档而已！”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啊！吉川小姐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了哦！不然我以后见到榎本桑会很尴尬的！”


“好嘛好嘛！对不起哦！”


纯子笑笑，虽然极力否认了，可是心还是噗通噗通跳得好快；明明离灶台还有段距离，可是脸颊上的炙热却像是火烧一般的强烈。


※ ※ ※


咖啡机里的咖啡已经沸腾了，可是榎本只是静静的站着，忘记了倒咖啡。


思绪完全在身后那个人身上。


她说，他们只是工作伙伴、搭档……


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记忆中，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否认了他们的关系了。


上一次，她连工作伙伴、搭档这个词都没说出来。


从什么都不是到工作伙伴、搭档，这是不是能说明，他们的关系还是进了一步呢？


可是，这样的进步，为什么觉得有点苦涩，有点凄凉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

Chapter 31 阳光灿烂的日子（上）


午饭很丰盛，可是，昨天晚饭时还坐的满满的餐桌，今天就多出两个空位来了，不免让人唏嘘。即使如纯子这般经历过数起杀人事件的律师，还是会觉得凄凉。


人的生命真的比什么都要脆弱。


这是纯子长久接触杀人案件以来最深刻的体会。


山崎裕子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山崎小姐，不吃了么？”纯子见山崎裕子准备起身，赶紧问道。


山崎裕子摇摇头，说：“没什么胃口。我先回房休息一下，你们慢慢吃。”


“可是，再怎么没胃口多少也要吃点啊，不然营养会跟不上的。更何况你刚刚才犯过哮喘，身体应该是很虚的。”


“少吃一顿而已，能有什么影响？况且我一直有服用维C和维E，营养方面不会跟不上的。我回房再吃几颗就是了。”


“那这样吧，”吉川聪美突然插嘴道，“山崎小姐你先回房休息，我去熬点米粥，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山崎裕子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说着，山崎裕子便步出了餐厅。


吃完午饭，纯子想要留在厨房帮吉川聪美洗碗收拾，可是吉川怎么也不让，连推带攘的将纯子推了出来。纯子无奈，只得回房间发呆。


午后的阳光很是灿烂，积雪也慢慢的有了些许融化。就连屋檐的冰柱子，也大多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还没完全融化就先坠落在地上。


纯子端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阳光铺洒在身上，懒洋洋的感觉。若不是发生了几桩杀人事件，此刻的心情一定会更加惬意。纯子伸伸懒腰，半眯着眼睛，阳光暖暖的让人很想小憩。


“哎呀！！”


什么东西突然碰了一下纯子的脸颊，热乎乎的。纯子惊了一下，连忙缩回脖子。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着的是榎本，手上端着两杯热乎乎的咖啡。


原来这就是罪魁祸首啊！


“在这睡觉会感冒的。喝杯咖啡，就不会那么困了！”


榎本将刚才碰了纯子脸颊的那杯咖啡递给纯子。


“谢谢！”


纯子接过咖啡，捧在手心里，暖暖的热度立即从指尖蔓延到心尖。


榎本抿了口咖啡，背靠着栏杆站着，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过来，为他的身周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青砥律师，你手指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纯子伸出手给榎本看了看，说：“真的只是小伤而已，已经不流血了。你看，我还向吉川小姐要了创可贴包扎起来了。还好吉川小姐事先考虑的齐全，准备了创可贴，不然，我和她手上的伤都没办法包扎了呢。”


“即使包扎起来了，你这几天还是要小心点，不要沾到水，免得伤口感染。”榎本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纯子低头喝了口咖啡，暖暖的热度便从舌尖直通心尖，沉默片刻，纯子又抬起头来问，“对了，榎本桑，对这几起案子，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么？”


“没有。”榎本说，“不过，关于芹泽律师说的，凶手有两个人这样的说法，我倒是不敢苟同。”


纯子一愣：“为什么？我觉得芹泽律师说的很有道理啊！杀害宫本树人和安田广明并制造出密室，抽干所有车辆的汽油，安装炸弹，炸毁水泥桥，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有条不紊、滴水不漏，证明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是杀害山本浩二，凶手没有准备凶器而是用了房间里的装饰品，这就说明是冲动杀人。很难想象一个行事谨慎之人会突然冲动杀人。”


榎本缓了缓，才说：“山本浩二的那个案子，凶手是不是冲动杀人还不能妄下定论。不能因为凶器是房间内的装饰品，就说凶手是冲动杀人。”


纯子思忖片刻，点点头说：“这倒也是。说凶手是冲动杀人也有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就是作为凶器的瓷器居然是摆在橱柜最顶端的这一点。冲动的时候，应该会拿起最顺手的东西才是。”


“既然不能断定是否是冲动杀人，便也不能妄自猜测，凶手有两个人。”


“所以，凶手很可能还是一个人。”


“没错，而且就在我们之中。宫本树人那个案子，如果制造密室的手法真的如我分析的那样，是先假装窗户上着锁，进屋之后再乘人不注意把窗户锁上，那么能完成这个手法的，只能是我们这些人。”


纯子想了想，说：“榎本桑，我们先不管凶手有几个，凶手是谁，是不是冲动杀人这些，先想想看，山本浩二的那个案子中，凶手是如何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凭空消失的呢？现场的窗户是上锁的，门虽然没锁，但是我们四个人一直能看到，房间内又没有什么密道暗门之类的，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也都检查过没有凶手的踪迹，可以说，现场是一间完完全全的密室。在这样一间完完全全的密室中，凶手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呢？”


“是啊，”榎本搓着手说，“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再说安田广明的那个案子，房门上着锁，门外有我们几个一直在，窗户虽然开着，但是窗外的雪地上没有一丝脚印，这间密室，凶手是如何杀了人之后离开的呢？榎本桑，你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目前还没有。”榎本说，“不过，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破解不了的密室，之所以目前毫无头绪，那是因为我们还有遗漏的地方。我一定会将这几起密室全都破解。”


榎本的眼底闪着光，是一种对于密室的酷爱，还有对凶手的憎恶。


榎本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虽然这么说会显得他的价值观很奇怪，但是在他看来，他可以容许很多法律上认为是犯罪的事情，但是杀人是万万不行的。


如果用一种比喻来说的话，杀人者就像是偷窃的窃贼，偷了别人的性命。


榎本的原则是，偷窃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人命，绝不容许。

Chapter 33 第四具尸体


朦胧中，一阵敲门声将纯子吵醒。纯子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床上的。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在阳台上晒太阳的，什么时候回房间睡觉了？


揉了揉太阳穴，纯子还是想不起来。


可是，又没喝酒，怎么会有记忆的空白呢？


真是奇怪！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样子估计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睡了这么久吗？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呀？”


“律师小姐，是我！”


门外传来了泽野的声音。


纯子翻身下床去开门。


门外，泽野一脸微笑的看着纯子。


“泽野先生，有什么事吗？”


“孤男寡女的，你未嫁我未娶，你说能有什么事？”泽野挑挑眉。


纯子没好气的白了泽野一眼。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开这种玩笑了！


意料之中的看见纯子的表情，泽野嘴角一贯的微笑中多了丝自嘲的意味。


“泽野先生，到底有什么事嘛？你不说我关门咯！”纯子说着，作势要关门。


泽野赶紧伸出右手撑住门，阻止了门关上的轨迹。


泽野叹口气，伸手拍了一下纯子的头，说：“好了好了，逗你玩的，看你！”


纯子缩了下脖子，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头。


“算了，不跟你闹了，说真的，我是真有事找你！”泽野的表情忽然一改一贯的不正经，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泽野严肃的表情，纯子心头一惊：“什么事？”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泽野正经的表情没有维持几秒钟，就又变回来了。


纯子无奈的叹口气：“好吧，请进吧！”


“没想到这阳台还挺大的嘛！”泽野一进屋就走到阳台看了看。


“泽野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哦，原来你和榎本共用一个阳台啊！”泽野自顾自的看着阳台，没有回答纯子。


“泽野先生！”


纯子真的有点生气了。从刚刚开始她就已经问过好几遍了，到底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好了，还这样买什么关子嘛！难不成泽野只是找个借口进她房间看看？


……


……应该不是吧？


泽野这个人虽然有点不正经，可也不至于这么猥琐啊！


泽野背对着纯子，默立片刻，才转过身来，嘴角的笑已经隐了去。


“律师小姐，请你小心，一定要小心！”泽野的神情异常的严肃，眼神充满着担忧之色。


纯子愣住了，她似乎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泽野。


“……小心？小心什么？”


“总之，无论在哪里，请你务必小心！”


纯子怔怔的看着泽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不明白泽野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没来由的，心里很感动！


“山崎小姐！山崎小姐！”


外面突然传来了吉川聪美的声音，还夹杂着“咚咚”的敲门声。


纯子和泽野对视一眼，开门出去看看情况。


走廊上，其他人听见动静也都纷纷出来查看。榎本看到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纯子和泽野，眉头紧蹙起来。


距离最近的藤村有希走到吉川聪美身边，问：“吉川小姐，怎么了？”


吉川回头看了一眼藤村，说：“我中午来给山崎小姐送粥的时候，她嘱咐我晚饭也给她送一碗粥就行了。我刚刚做好了晚饭，来给山崎小姐送粥，可是，怎么敲都没有回应。”


“是不是不在房间里呢？”纯子走过去，说道。


“可是，我刚刚从楼下上来，山崎小姐不在楼下啊！”


“大家有没有人看到山崎小姐的？”纯子又问众人。


芹泽摇摇头说：“午饭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我也是。”北村附和道。


“那一定还是在房间里。”泽野若有所思的说道。说着，便走上前去敲门。


“山崎小姐，你在里面吗？山崎小姐！”


房内没有丝毫回应。


“喂，你们说，山崎小姐会不会已经……”藤村有希的手心满是冷汗。


其实大家早已有了不祥的预感，藤村有希把这话说出来，一瞬间，萦绕在众人周围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泽野转了转门把手。


门是上锁的。


“喂，来个人帮我撞门。”泽野神情有些严肃。


北村愣了愣，走上前去与泽野一起撞开了门。


撞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寒意立即袭面而来。纯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纯子抬起头看看挂上墙上的空调。


空调是关着的。


难怪会这么冷。


“咳咳咳……”藤村有希咳嗽起来，“这里面怎么这么大烟味啊？”


纯子也不禁捂上了口鼻。


“是啊，看过山崎小姐抽烟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烟瘾，房间里的烟味这么呛人！”吉川聪美扇开面前的烟味，但还是忍不住咳嗽。


“山崎小姐？你在吗？”


床上，被褥凌乱的散着。


床是空的，没有人。


再往床的旁边看过去——


“啊！！！！！！！！！！！！”


藤村有希尖叫起来！


床铺旁边的墙角，山崎裕子蜷缩在地上，睁着双眼，面目狰狞。她一手抓着胸口，一只手上拿着治疗哮喘的口喷剂，她的旁边，掉落着她的包包，包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Chapter 35 第三个凶手


泽野怔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纯子，随即目光黯淡下来。


“我相信，因为照片不见了。”


“照片？什么照片？”芹泽问道。


榎本皱起了眉，不明白纯子的意思。


纯子从地上捡起笔记本，举着说：“上午发现山本尸体的时候，山崎小姐突然哮喘病发，当时我来这个房间替她拿药，在翻找的过程中，发现这本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但是，现在那张照片却不见了，这不是很可疑吗？”


不知道为什么，榎本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纯子还在说那张不见了的全家福，原来是另一张照片。可是，不是和她都已经解除误会了吗？为什么竟然这样患得患失？


“是什么样的照片？”榎本缓了缓，问道。


“是几个人的合影，对了，我有拍下来。”纯子拿出手机打开那张翻拍的照片给榎本看。


榎本看着照片，若有所思的搓起手来。


纯子又说：“还有一点原因，让我认为不是意外。泽野先生刚才说，山崎小姐明明知道自己有哮喘，却还是嗜烟如命，弄的这间房间满是烟气，乌烟瘴气的，所以才会哮喘病发，可是，我虽然认识山崎小姐才两天，而且两天当中确实不止一次的看到山崎小姐手上夹着烟，但是，我注意到，山崎小姐手上的烟，没有一次是点燃的。我想，山崎小姐可能以前比较喜欢抽烟，在发现自己得了哮喘之后就戒烟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只能夹着烟过过干瘾吧！”


纯子侃侃而谈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泽野的心里。可是，泽野看着纯子的眼神，却像是看着一件只能隔着玻璃看却永远也得不到的收藏品。


“另外，”纯子接着说，“山崎小姐平时吃这么多营养保健品，而且，午饭的时候就算是因为没有胃口吃不下饭，但是吉川小姐要给她送粥的时候，她还是满口答应了，可见，山崎小姐应该是比较爱惜自己的身体的。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因为抽烟，把房间弄成这样的。”


“那这个房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烟气呢？”芹泽想了一下，问道。


“是凶手。”很久没说话的榎本突然开口说道。


“那凶手要怎么把这间房间弄得满是烟气？这间房间可是密室啊！难道是从门缝灌进来？”


榎本摇摇头：“那样太冒险了。走廊上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呢？”


“从窗户？”


“窗户的密封性能很好，灌不进来的。”


“那到底是从哪里呢？”芹泽绞尽脑汁，想的有些心烦意乱的。


方才一直沉默着的泽野，忽然微微一笑，抬起眼来说：“榎本先生，难道你是想说，凶手是用这个烟味，来诱发山崎的哮喘发作？”


榎本看着泽野，没有回答。


“我不能否认，烟气确实能够诱发哮喘，但是，那只是一个可能引发哮喘的因素而已，不能说有烟气就一定会哮喘病发。烟气诱发哮喘这个几率未免也太小了吧？十次也未必有一次能够成功。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几率很大，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可总有一次不会成功啊，用诱发哮喘这个方式来杀人，未免也太冒险了吧？运气好也就罢了，万一运气不好，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你说，凶手会把杀人这件事赌在这种毫无根据的运气身上吗？”


榎本低着头，默不作声。


纯子叹口气。泽野说的在理，诱发哮喘这种杀人方式，冒险且不切实际。就算成功的诱发了哮喘，及时吃药就会缓解，就算没有药了，及时向人求救，也总会免于一死。凶手会选择用这种并不一定能将人杀掉的的方式来杀人吗？


案子一瞬间陷入僵局。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纯子食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凶手先杀了山崎，再将她的死伪装成哮喘病发？”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榎本低着头说，“问题又回到原点了，这个房间是间密室，凶手在杀了人之后是如何逃出去的？凶手又是如何布置这间密室的？”


“如果说是伪装成哮喘病发的样子来制造意外的假象，那就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泽野说道。


纯子看向泽野，问：“什么不明白？”


“之前的几桩案子，虽然都是密室，可尸体的状况就明显不是意外，可就是说凶手没打算将几个被害者布置成意外身亡，那么，这起案子，又为什么要费劲心机的布置成意外呢？现场明明已经是一间密室了啊！”


榎本闻言，缓了缓说：“将现场布置成密室，又将死者布置成意外身亡，无非是想逃脱刑罚，但是，前几桩案子，现场虽然是密室，但是死者又明显不是意外，这在我看来，前几桩案子的凶手也许是觉得自己被抓也无所谓。”


“既然被抓也无所谓，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布置成密室呢？”芹泽不太明白。


“也许凶手是对自己布置的密室很有把握，不会被人破解，所以，就算是被抓，只要警方找不到破解密室的方法，在法庭上，依然无法定罪，或者只是高傲自大的人的一种炫技，还有……”榎本眯起双眸，“也许这只是一场挑战。”


泽野闻言也眯起了眼睛。


“挑战？什么意思？”


榎本默立半晌，这才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榎本桑，照你刚才的说法，布置成意外是因为想要逃脱罪责，而之前的几起杀人事件，凶手又可能是那种被抓也无所谓的，那是不是就是说，杀害山崎小姐的凶手，与之前的凶手不是一个人？”


榎本看了一眼纯子，想了想才说：“也许吧。”


“那按照芹泽律师之前的分析，凶手可能有两个人，那么，这个难道是第三个凶手?”


榎本，泽野，芹泽闻言皆是一惊。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案子可真是棘手了。这样纵横交错的杀意，要怎么一个个抽丝剥茧呢？

Chapter 37 失去冷静的榎本


榎本胸中顿时一阵难受，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以及心里从未有过的心慌，一起袭向了他，榎本竟是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差点站不稳。


“青砥律师！”房门上传来了泽野的敲门声。


榎本缓了缓，走上前去开门。


泽野看到门被打开，本来想舒一口气，可是当看清开门的是榎本的时候，当即一怔，心头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青砥呢？”泽野问道。


榎本看了一眼泽野，没有回答。


榎本攥紧已经冒出冷汗的双手，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虽然依旧有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因为下午，榎本与纯子两个人在阳台上待了许久，留下不少脚印，所以此刻阳台上的脚印十分混乱，即使有人从阳台入侵，又从阳台逃走，也丝毫分辨不出哪些是入侵者的脚印。


榎本双眉紧锁，走到阳台的栏杆边，向下张望。


“榎本……”


泽野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淹没在榎本像风一样的身影里。


榎本突然一个箭步从阳台上冲了回来，冲出房间，急促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渐行渐远。


泽野愣了一下，随即跑到阳台上榎本方才站着的地方，想看看榎本到底看见了什么。


借着房间内传出的微弱灯光，泽野看见，阳台的正下方，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旁边的森林。


泽野一怔，心头大叫不好，连忙追着榎本而去。


“喂，泽野！”


芹泽出声叫道。


从尖叫之后，纯子就不在房内，想必不是被绑架，就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榎本和泽野先后脸色沉重的冲出去，应该是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可是，泽野根本就没有理会芹泽。芹泽无奈，赶紧追了上去。


剩下的四个人，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芹泽脸色凝重，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见芹泽追着泽野而去，四个人相互对视一下，也纷纷追了上去。


泽野跑出别墅大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对着身后追来的芹泽说：“芹泽律师，麻烦你带着所有人将整间别墅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芹泽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检查别墅？”


“因为，”泽野眯了下眼睛，“我觉得青砥应该就在别墅的某个地方。”


“什么?她还在别墅？”芹泽大惊，“那榎本他为什么要追出去？”芹泽以为榎本是追着凶手而去的。


泽野叹了一声，望向幽黑的森林，说：“因为，此时的榎本，已经不是平常的那个榎本了。所以，我不能让他出事。”


芹泽愣住了，缓了缓，点点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检查别墅的。”


“检查完之后，无论找没找到青砥，都先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在我和榎本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分开，知道吗？”泽野继续叮嘱道。


芹泽愣了一下，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泽野看了一眼芹泽，又看看芹泽身后的四个人，然后转过身，走进漆黑的森林，向森林深处追去。


看着泽野的背影，芹泽忽然在心里祷告起来。上帝啊，虽然青砥纯子这个新人小律师平时老爱和他斗嘴，有时还会向他吐槽，可是，还是希望万能的主保佑她，一定要平安无事呀！





※ ※ ※


森林很是幽深，不过，借着雪光和月光，隐约能够看见地上的一串深深的脚印。


榎本一直跑一直跑，他不知道脚印通向哪里，前方等着他的也许是阴谋，也许是诡计，可是他只能不顾一切，因为，他不能让青砥出事，绝对不能！就算是拼了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青砥——青砥——”


榎本大声唤着，希望能听见哪怕一丁点的回应，可是，四周安静的出奇，只有他自己奔跑在雪地上踩出的沙沙的声响。


寒风扑面的吹着，刚刚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现在榎本冻得有点麻木，可是他却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勇往直前的跟着脚印走，就算这个脚印通往地狱，他也只能勇往直前。


脚印在前方戛然而止。


周围是一尘不染，平坦无比的积雪，却再也没有脚印的去向。


榎本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呢？为什么脚印会消失呢？这不符合常理呀！


如果是追到河边脚印消失，那么很好理解，脚印的主人过河了，可是这周围没有河流没有湖泊，只有平整的积雪。


这里虽然是森林，可是脚印消失的地方，周围两三米都没有树，不可能攀爬。


那么，为什么脚印会离奇消失？


“青砥——青砥——”


榎本在脚印消失的地方的周围寻找起来。


“青砥——青砥——”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山里的夜晚，气温很低，榎本只穿着简单的开衫，双手冻得通红，双腿已经开始麻木。


“青砥——”


突然，榎本脚下的积雪松动了一下，随即大片坍塌，榎本心头大叫不好，是陷阱，可是已经来不及躲闪，脚下一空，随之坠落……


可是，预想中的坠落却没有到来，榎本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榎本一愣，抬起头来，正看见泽野嘴角温暖的笑。

Chapter 38 落入陷阱


泽野追着榎本的脚印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榎本踩上陷阱的瞬间。


说时迟那时快，泽野一个飞身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榎本。


榎本一愣，抬起头来，正看见泽野嘴角温暖的笑。


“你怎么会来？”榎本皱了下眉头。


“喂，我说，你先别问那么多，快点上来才是！”泽野因为用力，表情有点扭曲。


刚刚冲过来的时候，泽野是趴在陷阱边上才抓住的榎本，可是这种趴倒的姿势，根本使不上劲，再加上地上都是积雪，很滑，周围又没有什么树木之类的东西可以借力，所以泽野光是拉着榎本，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把他拉上来了。


榎本点点头，试着向上爬。


可是，随着榎本的动作幅度，泽野竟是一点点的被拉着往下掉。


“喂喂，你别动了，要掉下去了……”


泽野的话音未落，两个人就已经双双跌落陷阱……


泽野叹口气，揉揉自己摔得生疼的腰，这才抬眼打量这个陷阱。


这是个直径有三米左右圆形陷阱，高度差不多有四五米。陷阱里掉落着先前铺在上面的枯枝落叶，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些砍得很整齐的木柴。


这么深的陷阱，看来，没有人搭救，他们是上不去的。可是现在是夜里，这里又是山里面，就算是叫破喉咙，估计别墅里的那几人也不会听到，看来今晚只能待在陷阱里，等明天芹泽律师来寻他们了。


夜，依旧安静。抬起头，刚好能看见天空上的月亮。上面虽然刮着风，但是陷阱里地势低洼，一点也感觉不到。


“喂，你冷静下来了吧？”


良久，泽野兀地开口问道。


榎本一愣：“什么？”


泽野叹口气，说：“说实话，还真没见过你那么不冷静的样子。”


被泽野这么说，榎本显然有些不高兴：“我哪有不冷静？倒是你，为什么要追上来？”


“因为怕你出事啊！你看，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一个人掉在着陷阱里？”泽野挑挑眉说道。


“你来了，情况也没什么改变啊，只是多一个人被困而已。”


“有个人做伴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吧？”


榎本白了一眼泽野，说：“我可不稀罕！”


“喂喂喂，你这可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吧！”


“好人心？我可没看见。”


泽野摇摇头，说：“果然还是没冷静下来。”


“为什么说我不冷静？”


没找到纯子，又掉进这个陷阱里，榎本别提有多恼火，泽野还要三番四次的说他不冷静。他怎么不冷静了？


泽野嘴角又是一贯的笑，说：“你要是冷静下来，就该知道我为什么追上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追上来？”榎本一挑眉，等着泽野的说辞。


泽野笑笑说：“当时你发现青砥不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你看见阳台的玻璃门是开着的，阳台上面的脚印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阳台正下方有一串脚印通向森林，你就觉得是凶手把青砥掳到森林里了，所以你追着脚印冲出来。”、


“这有什么不对吗？”


“表面上是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仔细想想，从听见青砥的叫声，到我们进入当房间，前后不到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是凶手一个人倒还勉强，可是凶手带着青砥，要怎么从阳台下去？还有，凶手是如何从阳台下去的？如果是悬绳而下，那么现场应该会留下绳子。即使是那种带着钩子的绳子，下去之后可以收回的，但是现场至少会留下一点拉过绳子的痕迹，可是，现场有类似的痕迹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凶手是因为地上的积雪比较厚，直接跳下去不会受伤，所以没有用绳子，自然也就不会痕迹，但是这样的话，阳台下方没有任何跳下时的痕迹，这不是很奇怪吗？即使是飞檐走壁的高手，从楼上跳下来，至少也要在地上翻滚一下，以作缓冲吧？”


榎本低着头，没有出声。


泽野继续说着：“再说你追出来的这串脚印，也有疑点。第一，脚印只有一串，可是凶手和青砥是两个人啊！而且，这脚印未免也太深了吧？第二……”


“凶手背着青砥，所以只有一串脚印，而且两个人的重量，脚印当然会比较深。”榎本不等泽野说出第二点，就开口反驳道。


“如果这样理解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泽野顿了一下，“你不觉得那串脚印太过清晰了吗？逃跑中的人，会留下那么清晰的脚印吗？”


榎本动动嘴唇，终是没有说话，微颔首，沉默着。或许，他真的是失去冷静了。


“从我们现在掉进陷阱里这点来看，就可以断定，我之前想得没错。”见榎本不说话，泽野又说道。


榎本缓了一下，问：“你认为凶手是故意将我引出来的？”


泽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不知道凶手打算怎么对你，但是，脚印追到这里就消失了，而脚印消失的地方，就有着陷阱，很显然，这是凶手的阴谋。”


“那你认为青砥现在在什么地方？”


泽野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房门是上锁的，如果凶手没有从阳台逃走，那么，这又是一起密室事件。在密室中，凶手和青砥一起消失的事件。”


“如果凶手当时没有逃走，那么，引我到这里的这串脚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又为什么脚印到这里就离奇消失了？除非会飞，否则，是不可能出现这样断头的脚印的。”


榎本双眉紧锁，眼神中充满着担忧，为那个不知身在何处、不知福祸凶吉的纯子而担忧。


夜，依旧静谧。

Chapter 40 想要保护的人


榎本大骇，双手不住的颤抖，照片没有抓住，飘落在地板上。


榎本愣愣的站着，那一瞬间，他双眸里的光彩淡去，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一个战栗的躯壳。


半晌，榎本终于回过神来。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女子，没有穿她一贯的职业套装，而是一身轻便的休闲打扮，她仰着头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阳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好看的阴影。她的嘴角微扬，笑颜如花。


那个女子，有半年的时间，他们在一起搭档解决过数起密室事件。


那个女子，在他离开日本的这几个月，时常会莫名其妙的跳出他的脑海。


那个女子，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女朋友。


那个女子，名叫青砥纯子，人如其名的纯洁、单纯。


那个女子……


榎本猛然发觉，他的思绪里，竟然满满的都是那个女子，那个名叫青砥纯子的女子，那个和他分处玻璃不同两边的女子。


即使到不了玻璃的那一端，他也宁可一世自由……


可是如今，他竟宁愿舍弃自由……


没有任何迟疑的，榎本退房，坐上当天的飞机，直飞日本。


※ ※ ※


回过神来，榎本缓了缓，说：“因为我收到一封信……”


“什么信？”


“那封信没有署名，甚至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泽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眸子微眯起来，“是青砥的照片。”


泽野的话中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只是肯定。


榎本点点头。


泽野嗤笑道：“真不愧是EM，果然有自己的风格。”


榎本苦笑一声。


以前看西游记的时候，总是会笑话孙悟空真是傻瓜，为什么会把如来佛的手指当成了擎天柱，还以为自己已经跑到了天涯海角。却原来，他就是那个孙悟空，始终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无论他走的多远，身上总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而这道枷锁，纵使是他这样能解开世界上任意一把锁的双手，也始终解不开。


泽野看着榎本苦笑的样子，不禁摇摇头。


其实，当他得知榎本已经逃走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羡慕。可是，榎本的自由只是昙花一现，只维持了短短五个月。EM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榎本，并且，没有说哪怕一个字，就让榎本乖乖的回来了。这让也动过逃跑念头的泽野，不得不将自己的愿望无情的埋葬了。


“阿径，你后悔认识青砥吗？”半晌，泽野突然开口问道。


如果榎本没有认识青砥纯子，如果没有青砥纯子的存在，也许现在，榎本仍在享受自己的自由……


榎本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丝毫迟疑。


“即使没有认识青砥，EM也会很轻易的找到其他东西来威胁牵制我，自由于我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其实，有时候榎本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他和椎名章对话的时候，说过“即使到不了玻璃的那一端，他也宁可一世自由”这样的话，他到不了玻璃的那一端，可是，玻璃的这一端，也没有自由。他说椎名章前后左右，甚至上下，都被玻璃围绕着，其实，他自己有何尝不是被困在玻璃盒子里呢！


泽野叹口气，笑了一下，说：“是啊，EM确实做得出来。对他来说，牵制我们轻而易举。”


“况且，”榎本继续说着，“就算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向青砥介绍‘我是东京综合保安公司的榎本’。”


“即使认识她会让你受到牵制？”


榎本点点头。


“即使她会因为你遇到危险？”


“我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绝对不会。”榎本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她就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泽野静静的看着榎本，在他的眼中，泽野看到了久违的光。


泽野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扬，为眼前已经走出阴霾的榎本，他的好兄弟。


火头渐渐小了下来，泽野赶紧又添了几根木柴。


“你之前猜的没错，我今天确实去见EM了。”泽野一边添柴一边说道。


榎本闻言眸子顿时冷了下来。


“你果然一直跟他有联系。久美就是因为你……”


“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泽野有些激动的打断榎本，“你和久美的住处，不是我泄露的！”


“如果不是你泄露的，为什么小绫会知道那个地方？”榎本冷声逼问。


泽野抬起眼看着榎本，脸上是一副无奈且受伤的样子。


“五年了，如果你一直都要这么误解我，我也无能为力。”


“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经常去见EM，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EM好歹把我们抚养长大，即使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做事，那份养育之恩是不能忘记的。”


榎本愣了一下，眸子的冷稍稍淡了些许。


“EM他……现在怎么样了？”榎本问得有些犹豫。


“还不是老样子，躺在床上等待配型成功的心脏而已。”泽野说着，轻声一笑，“有时候想想真讽刺，像EM那样呼风唤雨的人，居然会找不到一颗心脏。”


榎本低下头去，沉默良久。


夜，仍旧静谧，只有篝火烧着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听说，雅彦快回来了哦！”许久，泽野突然说道。


榎本闻言猛然抬头看着泽野，双眼中含着惊诧。


泽野继续说着：“雅彦这次回来，是以EM的继承人的身份回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会正式继承EM的衣钵。雅彦他……还一直恨着你呢！他可是厉害角色，比EM更加难对付，你要小心！”


榎本听着，双眸微眯，眼里升上一抹悲哀和凄凉。

Chapter 41 逃出陷阱


原本只是微微寒风，这一刻突然狂躁了起来，呼啸着吹过森林，吹得树木剧烈摇晃，吹得乌云遮天蔽月，大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泽野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是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


榎本仰着头看着此刻黑沉沉的天空，皱起了眉。


“看样子，又会是场暴风雪。”榎本说道。


泽野叹口气，说：“这山里的天气真是变幻无常，刚刚月朗星稀，此刻就已经乌云密布。”


“看来，我们等不到芹泽律师来寻我们了！”


榎本蹙着眉。必须想办法快点逃出陷阱才行。不然，等暴风雪来了，他们会很危险。虽然生着火，但是对于衣裳都这么单薄的他们来说，这点星星之火，在暴风雪之中，抵御不了严寒的。而且这里是陷阱，地势很低，万一被雪掩埋，就只能等死了。


泽野点点头，想了想，问榎本：“可是，这陷阱这么深，你有办法出去吗？”


榎本抬起头环顾一下陷阱的四壁，然后对泽野说：“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泽野闻言点点头，随即蹲下身来，榎本抬起腿站上泽野的肩膀，泽野等榎本站稳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榎本试着用手够了够陷阱的边缘。


“怎么样？够的着吗？”


榎本摇摇头，说：“还差将近一米。”


这个陷阱居然挖的这么深，竟比泽野和榎本两人的身高之和还要高出一米，看来，挖陷阱的人，是留了个心眼，把陷阱的四壁挖的十分光滑，又将高度设置的这么高，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徒手攀爬出去。


泽野又慢慢的蹲下身子，将榎本放了下来。


脖子上突然有一点点冰冷，泽野抬起头来，雪已经开始飘落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只能等人来救我们吗？”


榎本低头托腮，努力思考着。他环顾陷阱四周，又看看陷阱里掉落的树枝落叶，以及凶手为他们准备的木柴。


“……有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良久，榎本突然开口道。


“什么方法？”


榎本缓了缓，说：“这个陷阱比我们两人的身高之和高出一米，大概是四米多的样子。我们只要在一米五和三米的地方分别订上一个木桩，然后顺着两个木桩攀爬上去就可以了。”


泽野闻言愣了一下：“你是说人工的做一个简易的梯子？这样可行吗？”


“凭我们两个的身手，顺着木桩攀爬上去很简单，不过，现在手头没有锤子之类的工具，这土壤因为天气寒冷又全都成了冻土，能不能订进去这是个问题。”


泽野微微一笑：“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订进去呢？”


说干就干，泽野在地上捡了两根木柴，一个做桩一个做锤，开始乒乒乓乓的敲起来。


凶手给他们留下的木柴很粗，基本就是手臂粗细的树桩，这倒不担心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但是这么粗的木桩，土壤又十分坚硬，要订进去谈何容易！


泽野订累了换榎本，榎本订累了换泽野，二人就这么交替着，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订好第一根木桩。


接下来，更难的是第二根。必须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才行。


雪越下越大，下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榎本和泽野只能尽量加快手上的动作。


如此，又过了四十多分钟，终于订好了第二根。


在森林里留下火种很危险，即使下着雪，但是这么大的风，很容易引发森林大火，所以榎本用土将篝火掩埋熄灭之后，这才动手开始攀爬。


双臂先抓着第一根木桩，引体向上，爬上第一根木桩，然后站在第一根木桩上，再以相同的方式爬第二根木桩。等到站上第二根木桩之后，距离陷阱边缘只剩下一米多的距离，榎本很容易就攀爬了上去。


泽野站在陷阱底看着已经爬出去的榎本，笑了一下，说：“真不愧是阿径呢，身手还是这么敏捷。”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简单的两根木桩，是不可能徒手攀爬上将近五米这个高度的，只有榎本这样的身手，这样身轻如燕的身体，这样长期训练攀岩的经验和水准，才能爬的上去吧！


榎本站在陷阱顶上俯视着泽野：“别说废话了，赶紧上来！”


泽野笑笑，重复先前榎本的动作，同样很轻易就攀爬了上来。


雪下得很大，已经将榎本他们来时的脚印完全掩埋了。榎本和泽野只能在暴风雪之中，在没有任何记号的情况下，凭着感觉往别墅方向走。


在风雪中走了许久，仍旧没有见到别墅的影子，泽野有点担忧的说：“喂，阿径，我们离开别墅应该没有很远才对啊！这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看到别墅呢？你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榎本皱着眉环顾四周，可是雪很大，能见度很低，只能看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之前一直是逆着风走的，可是现在才发现，这里的风向很怪，不固定，常常变换方向，所以，现在只能找其他东西来供我们辨别方向了。”


“可是，天上没有星星，雪下得这么大，也找不到什么参照物，我们身上又没带指南针，这该如何是好呢？”


榎本指着旁边的一棵树说：“这棵大树或许可以告诉我们方向。植物都有向阳性，所以，迎着太阳的一边会生长的茂盛一些。现在虽然是冬天，树叶落光，看不出茂盛与否，但是看树冠的形状，还是能分辨一二的。树枝分叉比较多，有弯曲偏向的，就是南方。”


泽野仔细看着那个大树，然后指了指前方，说：“所以，那边是南方？”


榎本点点头，指着左边说：“别墅是在东边，所以我们应该向这个方向走。”

Chapter 42 雪中之墓


找到方向之后，榎本和泽野都加快了脚步。


可是走着走着，泽野的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没事吧？”榎本蹲到泽野身边问道。


泽野摇摇头：“没事。”


泽野没有起身，而是好奇的拨开积雪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他绊倒的。


随着积雪慢慢被拨开，一个一个的字慢慢映入眼帘：御、子、柴、雪、乃、之、墓……


“是墓碑！”


“可是，这墓碑怎么会倒在这儿呢？墓碑在这里，那墓又在哪里呢？”


榎本说着，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这才在暴风雪之中隐隐看见几块墓碑就竖立在旁边。


榎本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查看。


墓碑总共有四块，竖立在四座坟茔之前，墓碑上的分别写着：御子柴川子、御子柴秀吉、御子柴美纪以及御子柴聪乃。


看来，这是一个叫“御子柴”的家族墓。


“真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家族墓呢？”泽野站起身来，走到榎本身边说道。


榎本没有说话，看着这几座坟茔和墓碑，若有所思。突然，榎本像是看见了什么，蹲下身来，将一座墓碑前的积雪拨开，积雪下覆盖着的是一把迷迭香，用玻璃纸包的很漂亮，虽然天气这么寒冷，可是迷迭香却只是蔫了一点，香味仍旧很浓，扑鼻而来。


“迷迭香……”泽野站在榎本身旁，说道，“很少有人扫墓会献迷迭香呢！”


榎本看着地上的迷迭香，微微蹙起眉。


在雪中艰难的行进，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远处别墅里散发出的隐隐灯光。泽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了身体的虚脱。算算，为了逃出陷阱做梯子用了一个多小时，逃出陷阱之后因为迷路，在雪地里也转了一个多小时，就算他平时再注重锻炼，这么长时间下来，也是有点吃不消的。


榎本看到别墅，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他不会忘记，纯子是在别墅里失踪的，而别墅里的某个人，正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终于走出了森林，距离别墅也就不过几十米了。


泽野带头走在前面，榎本跟在后面。


榎本走着，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圆乎乎的。榎本愣了一下，蹲下身来，拨开积雪，捡起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看上去还很新，玻璃瓶上贴的标签上写着“阿司匹林”。


榎本微蹙着眉看着手中的玻璃瓶，想了想，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站起身追上泽野的脚步。


※ ※ ※


芹泽站在窗前，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雪下得很大，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铛~~~”


客厅里的摆钟敲响了半点的钟声，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半了，还差半个小时就是午夜了。


芹泽叹口气，榎本和泽野两个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别到头来凶手没抓到，自己倒遇到了危险。


“我要回房睡觉了!”北村义仁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着便往客厅门口走去。


芹泽见状赶紧拦着：“不行，榎本和泽野还没回来，不能回房间。”


“为什么不能回房间啊？”


“泽野先生临走时交代了，在他们回来之前，大家都必须待在一起。”


北村义仁一声嗤笑：“真好笑！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他说要待在一起就必须待在一起么？”


芹泽平时在法庭上常常能将对手问的哑口无言，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失踪的纯子，还是未归的榎本和泽野，芹泽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反驳，他皱了皱眉，说：“总之，在榎本和泽野回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客厅！”


北村义仁白了一眼芹泽：“喂，你要搞清楚！他们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他们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他们要是一整夜都不回来，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坐一夜不合眼么？”


芹泽皱着眉，撇撇嘴，没有说话。


“有希，走，我们回房间。”北村义仁见芹泽不再说话，便上前来拉藤村有希准备回房。


藤村有希却没有动，她低着头，问：“义仁，泽野先生和榎本先生两个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外面又下着暴风雪，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喂，他们出不出事关你什么事啊？别多管闲事好不好？”北村义仁尖声喝道。他真是有点火冒三丈，凭什么因为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不回来就要让他在这里等着？


藤村有希被北村义仁这么一骂，便不再敢说话了。


北村便拉着藤村往客厅大门走去。


“二位，你们真的不能回房！”芹泽略显迟疑的说道。虽然明知道会碰钉子，芹泽还是再次上前阻拦。


“芹泽律师，他想回房就让他回去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门口突然传来了泽野的声音，芹泽怔了一下，赶紧望向门口。客厅的门口站着两个人，两个他担心了几个小时的人。


芹泽顿时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芹泽嘴角开心的微扬起来，可随即又佯装出一张严肃的脸孔，走到榎本和泽野身边。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几点啦？”


泽野笑笑，说：“芹泽律师息怒啊，不是我们不想回来，只是有人想困住我们而已。”泽野说话的同时，打量着在座的四个人的神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芹泽愣了一下，问道，随即向二人身后望去，见二人身后空空如也，蹙起眉，又问，“青砥呢？你们没找到她？”


泽野缓了一下，摇摇头，说：“芹泽律师既然这么问，那也就是说别墅里面的搜寻也没收获咯。”


芹泽点点头：“我们将别墅仔细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青砥。”


泽野闻言叹了一口气，一直站在门口的榎本垂下眼眸，神情凝重。

Chapter 45 密室中的纯子


朦胧中，仿佛听见了钟声。


铛~


钟声仿佛很遥远很飘渺，可是又仿佛很近，近在咫尺。


纯子缓缓的睁开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墙上一小块类似于窗户的地方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借着这点点光亮，隐约看出这是一间类似三角形的小房间，大约只有三四平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纯子站起身来，腰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一种灼烧之后的疼痛。应该是之前的电击枪的结果。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电晕她？又把她抓到了这个地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纯子仔细回想，可也始终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只记得晕倒前闪亮的电火花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 ※ ※


“其实，不管我们现在怎么考虑青砥是如何被绑架的，对于救出青砥还是于事无补啊！青砥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泽野垂着头说着，满是焦急。


榎本想了想，问泽野：“你之前让芹泽律师查找了整间别墅来找寻找青砥，那你为什么会认为青砥就在别墅内呢？”


泽野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不也是青砥就在别墅内吗？你又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 ※ ※


纯子走到那个散发着光亮的类似于窗户的地方。


之所以说它类似于窗户，因为除了落地窗之外，没有窗户会开的这么低，直接接地。可是这个“窗户”只有一米左右高，三四十公分宽，完全不是落地窗应有的姿态。


纯子在蹲下身来，向窗户外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左右摆动的摆臂，摆臂后面的玻璃上印着好看的花纹，似山似水，似花似树。


纯子愣了一下，再向里望去，正看见一幅油画，油画中一个身穿浴衣的女子，言笑晏晏。


纯子惊愕的望着眼前似窗非窗的窗户里透出的景象。


这难道是……


※ ※ ※


“不管青砥是如何被绑架的，从我们最后见到她，到发现她失踪，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再加上这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关押人的地方，绑架犯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来转移青砥。所以，青砥应该还是在别墅内。”榎本说道。


“如果说从最后见到青砥到她失踪，时间很短，而青砥又一直没有被转移出别墅，那引你去森林的脚印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留下脚印的人与绑架青砥的人是同一个吗？”


“是啊，这一系列案件真的是有太多谜团和太多说不通的地方。”榎本叹了声，说，“就算青砥就在别墅内，也许距离我们只有咫尺之遥，可是，她究竟在哪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别墅的各个房间都找过，没有发现青砥，就算是我之前分析的，绑架犯故意查找关着青砥的地方，然后谎报没有发现。但是，这对绑架犯来说也太过危险，因为他知道我们必定会再次检查，除非他在芹泽找过青砥之后，到我们回来之前，就已经转移了青砥，但是，你交代过芹泽，在我们回来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客厅不准离开，所以绑架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来转移青砥。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开始，青砥就被藏得很好，比如说，这间别墅的什么地方存在着密室或者夹层。”


“可是那样的密室或者夹层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又要如何才能找出来呢？”


“之前检查凶杀案的时候，我也不止一次检查过别墅，没有发现这类的密室夹层！不过我想，密室夹层这类如此隐秘的地方，应该是没有那么容易找得出来的吧？”


※ ※ ※


纯子收起自己的惊讶，再透过窗户望去，那幅油画下摆放着沙发，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神色凝重，脸上像是被乌云覆盖一般，阴沉浓郁，挥散不去。


纯子稍稍一愣，一阵欣喜。


是他们……


纯子赶紧拍着窗户，大喊起来：“榎本桑！榎本桑！我是青砥啊，榎本桑！”


可是，沙发上的两个人仿佛不曾听见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纯子继续大喊着，声嘶力竭。


“榎本桑……”


※ ※ ※


“其实，虽然之前让芹泽律师查找了整间别墅，”沉默良久，泽野说道，“可说实话，我根本不认为芹泽律师能够找到青砥。”


榎本愣了愣，抬眼看了一下泽野，又再次低下头去，暗暗攥紧拳头。


“并不是认为凶手会耍诡计故意说没发现，而是，单纯的认为，这事没那么简单，所以，”泽野继续说着，“我觉得当下要找到青砥，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难道就这么不去找了吗？即使再难，即使遇到再多的危险和阻挠，我也必须去找，哪怕粉身碎骨。”榎本说着，眼中升上一抹凌厉，仿佛要面对的，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而是比之更强大的对手。


※ ※ ※


“榎本桑……”


纯子喊得声嘶力竭，可沙发上的两个人仍旧毫无反应。


纯子站起身来，用手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起来，可是，找了几圈，别说门，就连一点缝隙都没摸到。


难道说，这里是间密室？


纯子瘫坐在地上，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之前喊叫的太过厉害，此刻的呼吸有点急促。


纯子捂着胸口靠在那依旧发着光亮的窗户旁，大口的喘着气。


※ ※ ※


“可是……”泽野垂下眼眸，“我担心粉身碎骨的不是你，而是……”


榎本闻言大骇，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


泽野叹口气：“其实，之前我提醒过青砥要小心，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榎本一惊：“你是说……”


泽野抬眼看着榎本：“你不也这么认为的吗？”


※ ※ ※


胸口好难受，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纯子抬起头环顾四周。


如果这里真的没有通风口，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如果这里真的是一间完完全全的密室，那也就是说……


这里空间有限，氧气更是有限，虽然纯子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可是单凭此刻有点困难的呼吸，纯子知道，如果不能尽快出去，她也许会在这里窒息而亡……

Chapter 47 泽野遇险


像这样的老房子，又有这么多藏书，泽野原本以为应该会有不少已经绝版的老书，可是大致看一遍，这里的书虽然多，可基本都是近两年出版的新书，即使有一些老书，也大多是近几年的再版。


榎本还在检查，泽野回到房间中央，环顾四周，之前那种别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喂，阿径，你不觉得这间房间很奇怪吗？”蹙眉冥思良久，泽野突然出声道。


“嗯？”榎本随意的应了一声，仍旧专心的检查手边的东西。


“明明是个凶杀现场，可是站在这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恐惧和血腥，反而有种很平静的感觉，平静的，就像是看着夕阳下的湖水。”


榎本闻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泽野，放下手头的东西，站起身来，微眯双眸环顾整个房间。


说来，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错位的感觉呢？


※ ※ ※


二楼的房间，无论是三间发生凶案的房间，还是其他几间房间，榎本全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随着房间一间一间的检查过去，却没有半点有关于青砥的丝毫线索，榎本的心在一点点的抽紧。


青砥，你究竟在哪里？


等到二楼全都检查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1月26日凌晨五点。


榎本和泽野，一夜未眠。


来到一楼，榎本原本想先去检查安田广明遇害的房间，可是，看到楼梯旁边，储藏室紧闭着的门，榎本顿住了脚步。


这个储藏室之前也检查过，只是一般的储藏室而已，并没有什么发现。


榎本顿了顿，伸手去推储藏室的门，可是居然发现门是上锁的。


榎本愣了一下，蹙起眉头。


泽野跟在榎本身后，见他从口袋掏出两根细小的铁棒，插进锁眼里倒腾起来，泽野微愣了一下，看着储藏室的门若有所思。


忽然觉得身后有双冰冷的眸子在看着他，泽野一惊，赶紧回头，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不容多想，泽野赶紧追了上去。


※ ※ ※


人影从后门跑了出去，泽野紧追其后，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人影，将他按到墙上。


“说，你把青砥弄到哪去了？”泽野质问道，褐色的眸子里满含愤怒。


对于泽野愤怒的样子，人影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报以一笑，不答反问道：“怎么，你很担心她吗？”


“别考验我的耐心！她到底在哪？”泽野瞪着人影，继续质问。


人影又是一笑，说：“好嘛好嘛，怕你了，告诉你还不行吗！你先放开我啦，很疼诶！”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上你的当。快点说，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哟！为了一个刚刚认识一个多月的外人，你就忍心对我不客气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预备怎么对我不客气啊？”人影说着，看着泽野被气得青筋暴起的脸，笑意更甚。


“你以为我不敢吗？”


泽野握紧拳头，可是还没来得及挥出，就突然觉得身上一阵麻木。


“你……”


泽野想回过头去，可是身体不听使唤，慢慢的支撑不住了。


泽野渐渐倒了下去，人影看着泽野身后的人，微微一笑，说：“你一直说我用电击枪太没水准，你自己还不是用了。”


那人冷冷的看了人影一眼，把电击枪扔给人影，说：“还不是因为你贪玩被发现了！”


人影又是一笑：“老是躲来躲去的也太没意思了吧？这样才好玩嘛！”


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人影，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泽野，冷声道：“把他给我处理掉，太碍事了！”


※ ※ ※


不一会儿，榎本就将储藏室的门锁给打开了，榎本收起工具，站起身来，正准备开门进入储藏室，却突然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泽野不见了。


榎本愣了愣，走开几步张望一下，发现后门是开着的，便来到后门。


环顾四周，雪已经停了，四周安静的出奇，只有房檐上偶尔滑落的积雪，散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屋外气温很低，寒气袭人，榎本站在门口，迎面的寒风，背后的暖气，一起向他袭来，榎本不禁打了个哆嗦。


刚刚五点，天色还很暗，借着屋内透出的灯光，隐隐能看见墙角的雪地上有些脚印，十分凌乱。


榎本走到脚印的地方，隐约闻到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脚印虽然凌乱，却只是集中在这一小块，其他地方，依旧是平整的雪地，没有一丝痕迹。


榎本看看地上的脚印，又看看屋内，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看见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反射着屋内的灯光，发出银闪闪的光。榎本脚下一顿，蹲下身捡起来。


这是一块银色的手表，做工十分精致，秒针还在不停的转动。


是泽野的手表。


榎本微眯着眼看着手中的手表，心中顿时浮现隐隐的不安。


“榎本，怎么了？”


芹泽此时已经起床，正准备去洗手间洗漱，看见后门看着边好奇的走了过来，见榎本蹙眉看着手中的东西，脸色有些凝重。


“芹泽律师，你刚起床吗？”缓了缓，榎本问道。


“嗯。每天无论睡得多晚，我总会在早上五点起床。”芹泽点点头说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赶紧解释道，“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哦，我是想冲个热水澡，再喝着意式咖啡看看报纸什么的，我也就早上有时间享受生活了。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悠闲的喝咖啡看报纸，但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生物钟……”


“其他人呢？”芹泽还没说完，就被榎本生生的打断了。


华北打断，芹泽有些不快，撇撇嘴，说：“还在睡啊！”


“麻烦你赶紧回去看着那些人，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离开你的视线。”


芹泽闻言，刚想抱怨他昨天已经看了一晚上了，觉都没怎么睡好又要去看着，可是看见榎本脸上凝重的神情，便将抱怨的话赶紧吞了回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芹泽关心的问道。


榎本看看芹泽，再看向手中的手表，眯着眸子说：“泽野出事了！”

Chapter 48 独自奋战


将手表放进自己口袋里，榎本开始观察现场。


大雪从昨天一直下到今天凌晨，这期间没有人出去过，所以，一眼望去，别墅周围的雪地平坦无奇。而脚印只是从后门延伸到掉着手表的地方，其他地方没有一点脚印。脚印的旁边，是洗手间的窗户。榎本刚刚一直在储藏室门口，如果有人抓着泽野从后门进来，无论是上楼还是到一楼的某个房间，榎本不可能没有发现。也就是说，唯一的可能，就是从窗户进了洗手间。


榎本走到洗手间窗户外。窗台上仍旧是没有一点积雪，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人从这里翻入。


这幢别墅真的很奇怪，之前安田广明遇害的时候榎本检查，也是发现所有的窗台上都没有积雪。是因为这幢别墅窗台的设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可是，这里的窗台与别的地方的窗台并没有什么差别啊？还是说，积雪是人为扫掉了？如果是人为的，又是为了什么？


回到别墅里，来到洗手间，榎本仔细的检查着窗户周围的地面，可是，却没有任何发现。一点脚印，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地上很是干净光滑，像是刚被打扫过一样。


榎本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有人抓了泽野从窗户进入洗手间进而进入别墅，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啊，外面积雪那么深，怎么可能不带入一点积雪呢？就算积雪融化，也该留下水渍啊！


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呢？


如果说，绑架青砥是因为青砥发现了什么对凶手不利的地方，那么绑架泽野，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两个人，又究竟在哪里呢？是被关在同一处吗？还是在两个地方？


※ ※ ※


榎本检查完毕来到餐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围着芹泽，似乎有些许争执。


“刚才，你们之中有人离开过吗？”榎本一进餐厅，便开口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摇摇头，北村义仁开口道：“没有人出去过啊！不是你说不能单独行动的吗？我穿好衣服就坐在这儿了，想刷个牙芹泽律师都不让啊！搞什么呀！”


“榎本先生，你说不能单独行动，可是我接下来还要准备大家的早饭啊！”吉川聪美有些为难的说道。


榎本扫视一遍所有人的神情，然后方道：“洗漱就在隔壁的洗手间，现在大家一起去，如厕的话，就女士优先，男士先在外面等候。吉川小姐要做饭，其他人就在厨房等着，也可以打打下手帮帮吉川小姐的忙。厨房里也有餐桌椅，反正人不多，也可以将就着就在那里用餐。”


北村义仁闻言，表情就像是吃到了变质的食物，有些吞吐不得，表情呈现出奇怪的扭曲。


“总觉得接下来这两天的日子会很难熬！”藤村有希无奈的说道。


北村义仁拍拍藤村的肩膀说：“再难熬也得忍着，总比被杀掉强吧！”


“咦，怎么不见那个检察官先生？”藤村这才发现泽野不在。


芹泽闻言与榎本对视一眼，缓了缓才说：“其实，泽野检察官他刚刚也失踪了。”


“什么？”藤村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大受打击的瘫坐在椅子上，不断的自言自语，“又失踪了一个。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北村拍拍藤村的肩膀，动动嘴唇想要出声安慰，可是竟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找不到，因为他自己也是害怕的要死。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还怎么去安慰别人。


※ ※ ※


等所有人都洗漱完毕进入厨房等待，榎本把芹泽拉到一边，说：“芹泽律师，接下来麻烦你了，看紧一点。”


芹泽点点头，问：“那你呢？”


榎本缓了一下，说：“我想，泽野应该也是被绑架青砥的犯人给抓起来了，如果绑架犯就在那四个人当中，那么，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应该没有办法把泽野藏匿的很隐秘，所以这个时候找应该能找到他。”


“可是，就只有你一个人找吗？这幢别墅这么大，要不要我们一起找？”


榎本摇摇头：“不行，青砥和泽野已经失踪，剩下来的人当中，唯一能信得过的，就只有芹泽律师你一个人而已，如果这个时候让你陪我一起搜查别墅，那又有谁来帮我监视这些人呢？”


“那，就大家一起找吧，这样还快一点啊！”


“不行，芹泽律师你别忘了，那四个人当中很可能有人是绑架犯，这个时候让他们自由活动，不正是给绑架犯机会来转移和藏匿青砥和泽野吗？”


芹泽闻言，神情一时有些僵。他真是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给忘记了呢？还在那里提这种问题，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 ※ ※


榎本赶紧粗略的找了一下所有的房间，没有发现泽野的踪迹。


难道泽野就和青砥一样，凭空消失了吗？


绑架他们的人，究竟将他们藏到了哪里？


这幢别墅现在是没有路可以出去，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家，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可是，就是这样与世隔绝的别墅内，却失踪了两个人。原先他的想法和泽野的一样，认为青砥就是被某个人藏在了别墅的某个地方。可是他和芹泽都分别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青砥，也没有发现有密室之内的机关。现在，竟然连泽野都失踪了。


难道说，他的想法完全错了吗？绑架犯根本就没有把两个人藏在别墅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


榎本望向窗外幽深的森林以及皑皑白雪。


心突然间凉了。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不在别墅里，那也就是在别墅外面了，难道是被扔进了森林？


这样严寒的晚上，这样厚的积雪，这样幽深的森林……


泽野刚刚失踪倒还好，可是青砥可是昨晚就失踪了，如果就这样被扔进森林，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Chapter 50 战斗的骑士


储藏室内摆着几个很大的铁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被褥，有锤头铲子之类的工具，有塑料软管，似乎是用来接水管浇花用的，有一卷很粗的麻绳。在墙角，榎本还发现了一个铁盆，铁盆里装着猫砂，看来是为那只野猫准备的吧。


榎本顺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根木棒，在猫砂盆里拨了拨。盆里很干净，没有猫的任何排泄物，不过，盆底黑乎乎的，看样子，这个猫砂盆在盛放猫砂之前，是个火盆吧！


榎本继续拨了拨猫砂，正准备放下木棒的时候，意外的在猫砂盆里发现了一小块东西，那是一小块类似于背包带子的东西，有着很紧密的纹理。


是之前做火盆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吗？


榎本看着这个东西，想了一下，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大致上，榎本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线索，如果说，凶手有意想要隐藏这里的什么东西的话，会是什么呢？


榎本缓了缓，伸出手开始在墙上摸索起来。


榎本一下一下的敲着墙壁，一寸一寸的慢慢寻找，一声一声的仔细聆听。


如果说储藏室里有什么是凶手不想被人发现的，除了墙壁有夹层，榎本不作他想。


如果真的有夹层，便也能解释，为什么青砥和泽野都是瞬间消失，遍寻不得了。


可是，寻找一圈下来，没有发现墙上有空鼓的地方，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是因为夹层太过隐秘不好寻找，还是因为夹层的存在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呢？


可是，如果没有夹层，那青砥和泽野都去了哪里呢？难道真的是被扔到了室外？


握紧的拳头渐渐放开，榎本尽量平息自己的心情。这种时候，如果自乱阵脚，那就是给凶手可乘之机。


要想知道夹层到底存不存在，有个方法，简单而易行。


这个储藏室和旁边的厨房都是四四方方的房间，比起那种不规则形的房间，要找出夹层，或者说，要验证有无夹层，其实更为简单。


榎本迈开步子，从这边墙角走到对面墙角，储藏室的横向长度大概是十一步半，以榎本70厘米左右的步长来算，储藏室横向的长度约为8米。


离开储藏室，榎本来到厨房，同样用步测的方法，测量出厨房的长度为二十三步，也就是16米。


来到走廊上，同样步测的方法，榎本测量了从储藏室与楼梯之间的那面墙到厨房与玄关的那面墙之间的距离，长度大概是三十五步半，也就是接近25米。


储藏室为8米，厨房为16米，加起来是24米，而走廊上测量出的距离接近25米，多出的这不到一米，应该是三面墙的厚度。


以上，证明终了。


所以，事实胜于雄辩，储藏室里并无夹层。


得出这样的结果，榎本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探明了储藏室有无夹层，忧的是，没有夹层，青砥和泽野会在哪里呢？


榎本决定换种角度，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绑架犯，会把青砥和泽野藏到哪里？


如果他是绑架犯，那么他一定不会在储藏室这样偏僻的地方开设夹层，即使这样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可也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所以，也许夹层并不在储藏室。


想到这里，榎本赶紧用同样的方法，将楼上楼下的房间内外都测量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难道说，这间别墅里真的没有夹层么？


其实，此时的榎本倒更希望有夹层，因为那样，找出夹层也就可能找到青砥和泽野，可是，没有夹层的话，难道青砥和泽野真的被扔到了室外？


榎本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


榎本默立半晌，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


既然找不出夹层，那就回到密室上来。


第一间密室，宫本树人遇害事件，当时整幢别墅所有门窗全都上锁，整幢别墅就是一间巨大的密室，凶手是怎么杀了人之后，上锁离开的呢？还有，一直下落不明的那颗被砍下的头颅又在什么地方？凶手砍下头颅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第三间密室，山本浩二遇害事件，房门虽然没有上锁，可是，听见瓷器脆裂声的时候，他和青砥以及北村义仁、藤村有希四个人就在走廊上，如果凶手杀了人之后从房门出来，不可能瞒过他们四双眼睛，可是，房间内唯一的一扇窗户也是上锁的，从杀人到消失，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凶手是如何办到的？还有，凶手选择的凶器也非常奇怪，为什么没有用手边够起来比较方便的东西而是用了橱柜顶端够起来非常不方便的瓷器作为凶器呢？之前芹泽律师也分析过，凶手没有自己准备凶器而是用了房间内的物品来杀人，就说明是冲动杀人，可是，这样冲动的性格，又与之前杀死安田广明、炸毁水泥桥的那个行事严谨的凶手大相径庭。难道，凶手不止一个人？


第四间密室，山崎裕子遇害事件，一件伪装成意外的谋杀事件。门窗全都上着锁，是间完完全全的密室，可是比较奇怪的是房间内弥漫的烟气以及没有开空调的寒气。可是，烟气虽然能诱发哮喘，但是几率未免太低，凶手会把杀人这件事，赌在这种小概率事件上吗？退一步说，就算烟气是凶手为了诱发山崎裕子的哮喘而故意灌入的，可是，在大量的烟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灌入的，从门缝灌入的话，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可是窗户的密封性能又很好，从窗户根本灌不进来，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让烟气充满整个房间的？而这件案子中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之前的几起案子，无论是严谨布置还是冲动杀人，凶手留下来的现场，都明显是他杀，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要伪装成意外？难不成，这是第三个凶手的杰作？

Chapter 51 线索？陷阱？


第五间密室，青砥纯子失踪事件。从听见叫声，到榎本进入房间，前后不到一分钟。而当时，房门上着锁，阳台的门虽然大开着，可是从阳台上凌乱的脚印分辨不出绑架犯的脚印，阳台下方虽然有一串脚印，可是那脚印明显是有人故意布置来引榎本落入陷阱的。也就是说，在房门上锁的情况下，如果绑架犯是从阳台消失的，而阳台下又没有绑架犯逃走时留下的任何痕迹。换言之，青砥失踪的房间，也是一间不折不扣的密室。那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绑架犯究竟是如何带着青砥消失的？


楼上的几间密室已经全部重新勘察过了，现在就差楼下这间，安田广明遇害的密室了。


榎本来到安田广明遇害的密室，虽然之前全都检查过一遍，可是榎本总希望还能发现什么有力的线索。


第二间密室，安田广明遇害事件。当时，房门上着锁，门外一直有他们四个人在，所以，如果这间密室没有密道暗门，凶手唯一能进出的就只有那两扇窗户，可是，两扇窗户中，一扇从里面上着锁，另外一扇虽然打开着，可是窗户外的雪地上没有一丝脚印，除非会飞，不然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脚印就离开呢？还有，安田广明的体重至少有75公斤，这么重的体重，一般人不可能轻易吊起来。那么，谁会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一点呢？


几间密室勘查下来，榎本总还是觉得缺少一点关键性的东西。这次的密室，比起以往的任何一件，都要来的棘手，因为这次，不止一间密室，而是五个密室的堆叠，而真相，在这些密室的堆叠中，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榎本换上鞋子，来到别墅外面。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山里的空气有着雪后初霁的清新，远方的大坝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雄伟而壮丽。


雪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停下来的，这段时间，除了在后门失踪的泽野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走出过别墅，可是，榎本却在大门外，意外的发现了雪地上的有一条类似滑雪板滑过的痕迹。


榎本微眯起双眸，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这个痕迹。


怎么会有这样的痕迹？这个痕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又是谁留下的？不是脚印，反而是滑雪板的痕迹。如果是脚印，还能判断出是有人从别墅出去还是有外来者进入别墅，可是只是滑雪板的痕迹，很难判断出来去方向。不过，有一点却能肯定，就算是技术再高超的滑雪者，应该也不太可能来去都在同一条痕迹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二次痕迹，所以，眼前这个清爽的一次痕迹说明，不是有人离开了别墅，就是有人进来了。并且，离开的人没有回来，或者，进来的人没有离开。


不过，这个痕迹却仍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痕迹的深浅。就普通人的体重来说，这个痕迹未免太深了，换句话说，滑雪板上要么是个体重超过100公斤的胖子，要么就不止一个人。


不止一个人……


难道说，青砥？


想到这里，榎本赶紧站起身来，循着痕迹的方向追踪了下去。


可是，走了不到百米，榎本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个痕迹这么明显的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与昨晚的脚印一样，是个陷阱？


榎本攥紧了拳头。


怎么办？是追还是不追？


不追的话，可是也许那是绑架犯在转移青砥，追的话，万一再次遇到陷阱怎么办？这次再没有泽野帮他了。


榎本默立在原地，半晌，调转脚步，往回迈开了步子。


榎本不怕遇到危险，可是，一旦遇到危险，营救青砥就会被耽误，那样，青砥更容易遭遇到危险。既然绑架青砥和泽野的人就在别墅之中，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这个人，然后才能救回青砥和泽野。


其实，对于几起密室事件，榎本多多少少有了一点自己的假设，可是，几起密室事件之间有什么联系，榎本还是一无头绪。


不过，应该是存在某条线，某条能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的线，只要找到这条线，就离破案不远了。


话虽如此，对于安田广明遇害的密室事件，榎本还有些有疑问的地方。


榎本回到别墅前，开始认真的检查起来。


虽然安田广明遇害后，榎本和青砥一起绕着别墅检查过一遍，可那毕竟是在晚上，也许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


榎本先检查了大门这一面，也就是南面，然后才来到北面，安田广明遇害房间的窗户外。


榎本神情严肃的注视着窗户，凶手唯一能够出入的，就只有这一扇窗子，可是，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该有的脚印去哪了？


榎本低下头思忖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赶紧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整个别墅北面的所有窗子。


那天检查的时候，也是在大雪之后，当时榎本意外注意到所有的窗台上没有一点积雪，可是，今天，榎本却更加意外发现，所有的窗台上居然都布满了积雪，当然，除了一楼洗手间的窗台。


所以很明显，泽野失踪的时候，洗手间窗台上的积雪是被人故意扫掉了，而当时，绑架犯就是通过洗手间的窗户才进入别墅的。


可是为什么要扫掉积雪呢？其他窗台都有积雪，唯独这一扇没有，不是更会引人怀疑么？扫不扫掉积雪，对榎本来说，都能猜到他们绑架泽野之后是从洗手间的窗户进入别墅的，所以，即使不扫掉窗台上的积雪，在上面留下痕迹又怎样？对绑架犯来说，都没有差别啊，那么，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扫掉积雪呢？


等等！


其他窗台都有积雪，唯独这一扇没有，更会引人怀疑……


唯独这一扇没有……


没有一丝痕迹……


榎本微蹙着眉思考着，缓了缓，将右手置于耳际，不停摩擦，须臾，榎本抬起头来。


原来如此！


现在，只差找出那条线了。

Chapter 52 密室已破


榎本在原地默立片刻，刚准备抬脚离开，就听见芹泽站在半开的餐厅窗户前叫他。


“喂，榎本，你站在那儿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榎本顿了顿，抬脚走向芹泽所站着的餐厅窗户。


大雪下了一夜，积雪很深，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原本平坦的雪地，印上了榎本的一串深深的脚印。


榎本不禁抬起头看着别墅北面的这一片积满了雪的空地，此时的空地平坦无比，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将前天夜里榎本和纯子检查时留下的脚印全都掩盖了。


榎本还记得，当时他让纯子用手机将现场的照片拍了下来，可是现在……


榎本的手紧紧攥着口袋中纯子那已经破裂的手机。


现在，那些照片，全都没了。


本来还想着能作为凶案现场的勘验照片……


等等，照片！


说到照片，榎本记得，纯子似乎给他看过一张照片。


他记得，那张照片上拍的是……


榎本皱着眉，缓了缓，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方寸摩擦。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声音全都隐去，只有细微的仿佛捣动锁芯的声音，窸窸窣窣。


那一瞬间，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像是片段闪回般的出现在榎本的脑海里。


……


“当你们瞪大罪恶的双眼/迎接死亡的时候/就必然会忆起/十年前/雪女的悲泣……”


“你看，所有的窗台上都没有积雪。”


“如果凶手在我们之中，他就能假装检查那扇没有上锁的窗户，然后告诉大家是上锁的……”


“很少有人扫墓会献迷迭香呢……”


“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见尖叫声……”


“可是你看，床这附近，根本没有一点碎片。难道真的那么巧，有个碎渣蹦到了床上……”


“真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家族墓呢……”


“明明自己有哮喘，还这么嗜烟如命，也难怪会哮喘病发……”


“是几个人的合影，对了，我有拍下来……”


“我不知道凶手打算怎么对你，但是，脚印追到这里就消失了，而脚印消失的地方，就有着陷阱，很显然，这是凶手的阴谋……”


……


榎本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擦，再摩擦，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在某个瞬间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开锁动作般，右手转动，再转动，那一刻，榎本的手中，仿佛传出了锁开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芹泽站在餐厅的窗户边，看见榎本这标志性的动作，不禁一愣，随即满脸欣喜。


难道说……


果然，只有榎本最能弄懂密室了。


榎本转过头，问芹泽：“所有的人现在都在吗？”


芹泽点点头：“在啊！对我你就放心吧。你说不能有人单独行动，我保证，所有人可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啊！唉，可是你不知道，这样真的很累啊！”


“辛苦你了，芹泽律师，现在，把所有人都带到客厅吧。我马上也会去。”


“喂，榎本，是不是……”


榎本点点头，目光炯炯有神，道：“没错，密室已经破解了。”


※ ※ ※


铛……铛……铛……


摆钟一声接一声，敲响了九声。时间是1月26日上午九点整。距纯子失踪14小时，距泽野失踪4小时。


榎本背靠着窗子抱臂站着，表情严肃，仿佛接下来要开始一场战斗。


芹泽以及吉川聪美、菊川城、北村义仁、藤村有希陆陆续续走进客厅。


北村义仁一进客厅，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连声道：“喂，我说锁匠先生，不是你说要一直待在餐厅的么？现在又把我们叫到客厅来干什么呀？真是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呀？呼来唤去的……”


藤村有希拉拉北村义仁的衣角，说：“义仁，你冷静一下，我想侦探先生叫我们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吧？”


榎本看了一眼藤村，缓了缓，说：“关于这几起密室杀人和失踪事件，我有些见解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见解？”芹泽愣了一下，“你刚刚不是说，密室已经破解了吗？”


“嗯，是的。”


“破解了？”北村义仁闻言一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是真的吗？到底谁是凶手？”


菊川城看了看榎本，默默的走到窗户边，背靠着墙抱臂站着，仿佛冷眼旁观似地看着客厅里的所有人。


“侦探先生，那么多密室，全都破解了吗？”吉川聪美开口问道。


榎本没有回答吉川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这次的这一系列密室事件，如果每个案件都是相互独立的，那都将会是很严谨的密室杀人案，可是，几个案件堆叠到一起，却呈现了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不和谐感是指？”藤村有点不理解。


“凶手的作案手法和目的性。”


“什么意思？”


“最先发生的三起案子，凶手虽然精心策划了密室，可是死者却仍旧呈现出他杀的迹象，可是，第四起案子，也就是山崎裕子遇害的案子，凶手却将她的死伪装成了哮喘发作这样的意外。还有，前两起案子以及水泥桥炸毁的事件，表现出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是第三起案子，也就是山本浩二遇害的案子，凶手却更像是冲动杀人。”


“这个，我们先前不是猜测过了吗，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如果是几个人作案，那么，几起案子不和谐的地方就能解释的通了吧？”芹泽插嘴道。


“不止一个人？你是说凶手有好几个？”藤村不禁感到一阵寒颤。


“确实，如果有几个凶手，那么便能解释这几个事件的不和谐感，不过，这个假设是不是正确的，我们暂且不去讨论，先来解开这几间密室吧。”榎本说道。


芹泽点点头说：“是啊，这几个事件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每个事件都伴随着一间密室，而密室又成了破案的最大的拦路虎。”


“锁匠先生，你真的解开密室了？”北村义仁满目怀疑。一个保安公司的小锁匠，能解开密室吗？就连他这个侦探社的都毫无头绪呢。


芹泽听了有些不快：“喂，你小小年纪可要虚心受教，不要以为自己是侦探社的就可以目中无人。我们可是解开过很多个密室的呢！是吧，榎本？”


芹泽明明对密室根本就毫无头绪，可是这么一说，倒像是他和榎本共同解开密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