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是一句俗话，俗得有些年头了，一本《中国俗语大辞典》说是从清代俗过来的。该辞典书证是这样写的：“清·宣鼎《夜雨秋灯录·三集》卷三：‘情死：语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王伯伦为情而死也。然苟非其人，则等一死如鸿毛矣。’”这王伯伦指的是谁，不知道，网上查找了一回，没找着。不知这本辞典是否有辞源的意味，若有，引证不够早，还有早于《夜雨秋灯录》的。隋树森编《全元散曲》珠帘秀名下《套数》之《玉芙蓉》中有句：“若得归来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当然，编者于曲后有按，谓：“此套为南曲，仅见《词林白雪》，注珠帘秀作，殊可疑，兹姑辑之。”此曲是否为珠帘秀作，编者存疑，那句俗话在元人其他作品中却还可见。元代戏曲家李好古杂剧《沙门岛张生煮海》第三折：“平地空将性命丢，见人羞说后门头。不如随着秀才一处同迷死，倒也落的牡丹花下鬼风流。”元代另一位戏曲家曾瑞卿杂剧《王月英元夜留鞋记》，剧中小生独白时也谓诗云：“苦为烧香断了头，姻缘到手却干休。拼向牡丹花下死，从教做鬼也风流。”这句俗话，差不多是从元代舞台上响起来的。

说那话者，说那话时，心里浮现的大概是姚黄魏紫之类，然而，牡丹还有黑色的。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之《花释名第二》中说：“叶底紫者，千叶紫花，其色如墨，亦谓之墨紫花。”牡丹还有黑色的，这让我很好奇，好奇归好奇，一直没见过，一天闲着没事，向网上去搜，一搜吓了一跳，一张黑牡丹的图片，图片上的黑牡丹那是真黑，从颜色到质感，简直就是烧过的焦炭，几乎可以闻到焦糊的气味。这样的牡丹一定很稀有，应该值几个银子，可是把这样一堆焦炭样的牡丹放窗台上，自我感觉怕不会养眼。

猫入绘画摄影，其中常配以鲜花，全黑的猫，可以配之以这焦炭样的牡丹吧。自从读了爱伦·坡的恐怖小说《黑猫》，我对全黑的猫有些害怕。焦炭样的牡丹，全黑的猫，窗台上若是蹲两个这东西，这样的房间我就不敢住了。